显露出来,看着他走过如同读一首最美的诗歌,也许比诗歌传达出更多的情意,你依恋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肩背和脖项的背影。婴儿们的丰满活泼,妇人们的头部和胸部,她们的衣饰的褶痕,我们在街上走过时看到的她们的举止,她们下身的形象的轮廓,在游泳池中的裸体游泳者可以看见他在透明的碧绿的水光中游泳,或者仰面浮着,在荡漾的水波中静静地游来游去,在划艇上的摇船人和在马背上的骑士的前仰后女孩子们,母亲们,主妇们,在她们一切的动作中,成群的工人们,在正午时候坐着,打开了他们的午饭锅子,妻子们在旁边照拂着,女性在抚爱着一个孩子,农夫的女儿在花园或牧场中。年轻的汉子在锄王米,赶雪车的驾着他的六匹马穿过了人群,角力者在角力,两个土生上长的学徒活泼结实、性情和善,日落时歇了工来在旷地上,外衣和帽子都掷在地上,作着爱与抵抗的拥抱,上下地扭抱着,他们的头发披散着,遮盖了眼睛;消防队员穿着他们的制服前进,从整洁的裤褂与腰带上显出雄健的膂力,缓缓地从火场归来,忽然警铃又响了,小心地警戒着,自然、完美的各种姿式,倾俯着的头,弧形的脖子,数着一分一秒;我爱这样的形相——我解脱了自己,自由地走过,我和幼小的婴儿一同伏在母亲胸前,和游泳者一同游泳,和角力者一同角力,和消防队员一同前进,而且停下、凝听,数着一分一秒。3我认识一个人,一个普通的农民,五个儿子的父这些儿子也是父亲,有儿子,而这些儿子也是父亲,也有儿子。这个人非常强壮,沉静,漂亮,他的头的形相,他的淡黄和雪白的头发和胡子。他的含着无限深意的黑眼睛,他的落落大方的态度,我常去访风他,借此观看这些,而且他也是智慧的,他有六英尺高,他已经八十多岁了,他的儿子们都高大、整洁、多须,有着晒黑的脸色,健美。这些儿子和他的女儿们都爱他,所有看见他的人都爱他,他们并不只是因为尊敬他而爱他,他们是以个人的爱而爱他,他只喝水,但在他颜面的褐色皮肤下面显出深红色的血液,他常常打猎捕鱼,他自己驶着船,他有一只精美的船,是一个船匠送给他的,他有鸟枪,是爱他的人们送给他的,当他和他的五个儿子和孙子们出去渔猎的时候,你会立刻看出他是这一群人里最美最有生气的一个,你会希望长久和他在一起,你会希望坐在一只船上坐在他的旁边,以便和他可以接触。4我感觉和我欢喜的人在一起就满足了,在晚间和别人结伴在一起就满足了,为美丽的、奇异的、有生气的、欢笑的肉体所包围,就满足了,在他们中间走过,或者接触到任何一个,或者让,我的手臂有片刻的时间轻轻地围绕在他或她的脖子上,那么这是什么呢?我再不要求更多的欢乐了,我在其中游泳,如同在大海中一样。和男人们或女人们亲切地在一起,注视着他们,跟他们接触,闻着他们的气味,这是有意义的,这使灵魂十分快乐,一切的东西都使灵魂快乐,但这些更使灵魂快乐。5这是女性的形体,从它的头项到脚瞳都发射着神圣的灵光,它以强烈的不可抵抗的吸力,吸引着人,我被它的气息牵引着,就好像我只是一种无力的气体,除了它和我以外,一切都消失了,书籍、艺术、宗教、时间、看得见的坚固的大地,及希望在天堂里得到的一切,或惧怕在地狱里遇见的一切,现在都消失了。狂热的纤维、不可控制的电流从其中发散出来,反应也是一样地不可控制,头发、胸脯、臀部、大腿的弯曲,懒散低垂的两手全松开了,我自己的两手也松开了,爱的低潮被高潮刺激着,爱的高潮被低潮刺激着,爱的血肉膨胀着,微妙地痛楚着,亲爱的无限的澄澈的岩浆,微颤的爱胶,白色的狂热的液汁,爱的新婚之夜,坚定而温柔地进入疲惫的曙晓,波澜起伏直到了乐于顺从的白天,消逝于依偎紧抱着的和肉体甘美的白天。这样的结胎,——其后孩子从女人诞生出来,男人从女人诞生出来,这是生之洗浴,这是大与小的混融,又再行出生。妇女们都别害羞呀!你们的特权包括着其余的一切,是其余的一切的出路,你们是肉体的大门,你们也是灵魂的大门。女性包含着一切的性质,并且调和了它们,她在自己的地位上,异常平衡地移动着,她恰是被遮蒙着的万物,它是被动的也是主动的,她要孕育女孩和男孩,男孩和女孩。当我看见了我的灵魂在“自然”中反映,当我通过了一层雾蔼看见了“一个人”,有着难以形容的完善,明智和美丽,看见了低垂着的头和交叉在胸前的两手,我看见了“女性”!6男性也不多不少有着同样的灵魂,他也是在他的适当的地位上,他也是一切的性质,他是行动和力量、在他身上有着可知的宇宙的丰盈,侮蔑对他是适宜的,嗜欲和反抗对他是适宜的,最狂热巨大的激情、最高的祝福、最深的忧愁,对他是适宜的,骄傲是为他而存在的,男子的完全展开了的骄傲,可以使灵魂平静,对于灵魂是极好的,他有知识,他一直爱好知识,他把一切的东西拿来自己试验,不管勘查如何,不管海水如何,航行如何,他最后只在这里测量水深,(除了这里以外,他还会在什么地方测量水深呢?)男子的肉体是圣洁的,女人的肉体也是圣洁的,无论这个肉体是谁,它都是圣洁的,——它是奴隶当中的最卑下的一个么?它是才上了码头的呆头呆脑的移民中的一个么?每一个人都正如有钱的人一样,正如你一样,属于此地或属于彼地。每一个人在行列中都有着他或她的地位。(一切都是一个行列,宇宙便是用整齐完美的步伐前进的一个行列。)你自己真是知识渊博,足以把那个最卑下的人说成愚昧无知么?你以为你有权利饱眼福,而他或她便无权一看么?你以为物质从散乱漂浮状态凝聚起来,泥土在地面上,水奔流着,植物生长着——都只是为了你,而不是为了他或她么?7一个男人的肉体在拍卖,(因为在战前我常到奴隶市场去看这样的买卖,)我帮助了拍卖者,这龌龊的家伙半点也不懂得作他的买卖。绅士们看着这个奇迹,无论投标者所出的价钱是多少,对于它总是不够高,为了它,地球在没有动植物以前就准备了亿兆万年,为了它,回旋着的天体正确而坚定地旋转。在这头上,是能够战胜一切的脑子,在它里面和下面是英雄的本质。检查检查这四肢吧,红色的、黑色的或白色的,它们的肌肉和神经都是灵活的。它们可以裸露出来让你看见。敏锐的感觉,被生命的光辉照亮的眼睛、勇气、意志,丰满的胸肌、柔韧的脊骨和颈项、并不松弛的肌肉、匀称饱满的手臂和大腿,而且其中还有着别的奇迹。血液在其中奔流着,同样古老的血液呀!同样鲜红的奔流着的血液呀!那里有颗心在膨胀着、跳跃着,那里有着一切的热情、愿望、希求和抱负,(你以为因为它们没流露在客厅和教室里,它们就不存在么?)这不仅仅是一个男子,这是孩子们的父亲,而这些孩子们将来自己又要作父亲,靠着他,人口众多的国家和富庶的共和国可以发轫,靠着他,不可计算的不朽的生命,有着不可计算的形体和快乐。你能知道若干世纪以后谁将从他的子孙的子孙生出来呢?(假使你能追溯到若干世纪以前,你能觅到你是从谁那里生出来的么?)8一个女人的肉体在拍卖,她也不仅是她自己,她是要产生许多母亲们的母亲,她也要生育儿子,以后成长起来,作这些母亲们的配偶。你曾爱过一个女人的肉体么?你曾爱过一个男人的肉体么?你没看到这一切对于地球上各民族各时代的所有的人都完全是一样的么?假使有任何东西是圣洁的,人类的肉体便是圣洁的,一个男子的光荣和甘美,便是未被污损的男性的标志,在男人或女人身上,一个洁净、健强而坚实的肉体,比最美丽的面孔更美丽。你看见过败坏自己活生生的肉体的傻男人么?或者败坏自己活生生的肉体的傻女人么?因为他们并不隐蔽自己,也不能隐蔽自己。9啊,我的肉体哟!在别的男人们和女人们身上和你一样的形体,我不敢唾弃,和你身体各部分一样的形体,我也不敢唾弃,我相信你的形体和灵魂的形体是始终一致的,(你的形体就是灵魂,)我相信你的形体和我的诗歌是始终一致的,你的形体就是我的诗歌,男人的、女人的、儿童的、青年的、妻子的、丈夫的、母亲的、父亲的、青年男子的、青年女子的诗歌,头、颈、发、耳、耳坠和鼓膜,眼睛、眼眶、虹彩、眉毛、眼皮的醒和睡,嘴、舌、唇、齿、上颚、牙床、咬嚼筋,鼻子、鼻孔、鼻梁、面颊、鬓角、前额、下巴、喉咙、脖颈、颈椎,强壮的两肩、威严的胡子、肩呷、后肩、广阔的胸部,上臂、两腋、肘拐、下臂、臂筋、尺骨,腕和腕关节、手、手掌、指节、大指、食指、指关节、指甲,宽阔的前胸、胸前鬈曲的汗毛、胸骨、腰窝,肋骨、肚子、脊骨、脊骨的各部,臀部、尾椎、臀部的里外、睾丸、肾根,强壮的双腿,很好地支持了身体,小腿、膝、膝盖、大腿、脚时,脚踝骨、脚背、脚拇趾、脚趾、趾关节、后踵;一切的姿态,一切美妙的形相,一切属于我的、你的,或者任何人的、男性的、女性的、肉体的东西,肺的海绵体、胃囊、芳香洁净的肚肠,在头盖里面的脑子的褶壁,人体器官的交感、心瓣的开合、口盖的蠕动、性爱、母爱,女性与一切属于女性的,生自女人的男人,子宫、乳房、乳头、乳汁、眼泪、欢笑、哭泣、爱的表情、爱的不安和兴奋,声音、姿势、话语、低诉、大叫,食物、饮水、脉搏、消化、汗液、睡眠、散步、游泳,臀部的平衡、跳跃、斜倚、拥抱、手臂的弯曲和伸张,嘴的不断的动作和变化,两眼周围的不断的动作和变化,皮肤、晒黑的颜色、雀斑、头发,一个人用手抚摩着肉体裸露着的肉时所引起的奇异的感觉,血液的循环和呼吸的出入,腰肢的美、臀部的美、往下直到膝部的美,在你身中或我身中的稀薄的鲜红的液汁、骨头和骨髓,健康的美妙的表现;啊,我说这不仅仅是肉体的诗歌,肉体的各部分,也是灵魂的诗歌,灵魂的各部分,啊,我可以说,这些就是灵魂!一个女人等着我一个女人等着我,她拥有一切,什么也不缺,可是如果缺少了性,或者缺少了健壮男人的水分,那就缺少了一切。性包括一切,肉体、灵魂,意义、证据、贞洁、雅致、成果、传送,诗歌、命令、健康、骄傲、母性的神秘、生殖的奶汁,地球上一切的希望、善行、赠品,一切的激情、爱、美、欢欣,地球上所有的政府、法官、神明,被追随的人,这些,作为性本身的部分和它自己存在的理由,都包括在性之中。我所喜欢的那个男人毫不害羞地懂得并且声明他那性的妙处,我所喜欢的那个女人也毫不害羞地作同样的声明。如今我要拒不接近那些缺乏热情的妇女,我要去跟那个等着我的人,跟那些情欲如火的可以满足我的女人们同住,我看她们了解我,也不拒绝我,我看她们值得我爱,我要做那些女人的强壮的丈夫。她们丝毫不亚于我,她们因日晒风吹而脸色黝黑,她们的肌肤极其柔软而精力充沛,她们会游泳、划船、骑马、摔跤、射箭、赛跑、攻击、后退、前进、抵抗、保卫自己,她们完全凭自己的力量,——她们是冷静,明朗,有很好的自制能力。我把你们拉近身来,你们这些女人啊,我不能放你们走,我会给你们好处,我是你们的,你们是我的,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别人,在你们体内睡着更加伟大的英雄和诗人,他们拒绝在任何人的除非是我的接触下苏醒。那是我呀,你们这些女人,是我在运动,我严厉、苛刻、魁梧、不容劝阻,但是我爱你们,我不会伤害你们,除非那对你们是必要的,我倾出原料来生产适合美国的儿女,我以迟钝而粗鲁的肌肉把它挤进,我有效地支撑着自己,我不听任何恳求,我不敢退却,直到我将体内积累了那么久的东西好好储存。通过你们,我排干了我身上禁铜的河流,我把将来的一千年存放在你们体内,我把我和美国最珍爱的新技嫁接在你们身上,我洒落在你们身上的那些点滴要生出泼辣而健壮的姑娘,新的艺术家、音乐家和歌手,我在你们身上生殖的婴儿长大了也会生殖婴儿,我将从我的爱情开销中索取完美的男人和女人,我将期待他们像现在我与你们互相渗透那样也与别人互相渗透,我将指望他们所倾泻的阵雨结出果实,正如我指望我现在倾泻的阵雨结出硕果,我将从我现在如此热爱地播种的诞生、生活、死亡和不朽中寻找爱的丰收。本能的我本能的我,一如自然,亲热的白天,上升的太阳,我高兴在一起的朋友,我朋友的胳臂懒懒地搭在我的肩头,由于花揪盛开而变白了的山坡,同佯的深秋,红的、黄的、黄褐的、紫的,以及浅绿和深绿的色彩,茂密如茵的草地,飞禽和走兽,幽僻而荒芜的堤岸,小卵石,原生的苹果,那些美丽的湿淋淋的碎片,一件又一件被忽略的事物,当我偶尔把它们唤来或想起它们的时候,那些真正的诗,(我们所谓的诗不过是图片罢了,)那些关于黑夜的隐秘和像我这样的男人的诗,这首我经常带着、所有的男人都带着的羞答答地下垂着不让人看的诗,(要彻底清楚,特意宣布,哪里有像我这样的男人,哪里就有这强壮的躲藏着的雄伟的诗篇,)爱的思想,爱的液汁,爱的香味,爱的顺从,爱的攀缘者,以及向上攀缘的精液,爱的两臂和双手,爱的嘴唇,爱的阳具形的拇指头,爱的乳房,因爱而紧压着的粘贴在一起的肚皮,贞洁的爱的泥土,只能随爱而降临的生命,我的爱的躯体,我所爱的女人的躯体、男人的躯体、地球的躯体,从西南方吹来的柔和的午前风,那只嗡嗡着忙来忙去的长着茸毛的野蜂,它抓注那长得丰满的雌蕊,以淫荡而强有力的腿部弓身压在她上面,恣意地摆布她,使劲地牢牢支撑着自己,直到满足了为止;树林在整个早晨披着的湿雾;晚上紧挨着躺在一起的两个睡卧者,一个将胳臂斜伸着横搁在另一个的腰部下方,苹果的气味,来自揉碎的艾丛、薄荷和桦树皮的芳香,那少年的渴望,他向我透露梦中的情景时那兴奋而紧张的表情,那些在回旋飘晒然后悄悄而满足地掉落到地上的枯叶,那些被眼前的景象、人们和物体用来扎我的无形的刺激,我自身的带套的刺,完全像刺激别人那样地刺着我,那只有特许的试探者才能亲近其住处的敏感的圆圆的被兜着的两兄弟,那好奇的漫游者,那只在浑身漫游着的手,那手指温柔地停留和挤入之处的肌肉的伍促的退缩,那青年男人体内的清亮的液体,那如此忧郁、如此疼痛的被惹怒了的侵蚀,那折磨,那不得安静的烦躁的潮水,那种像我所感觉到的同样的滋味,与别人身上同样的滋味,那愈来愈兴奋的年青男子,那愈来愈兴奋的年青女人,那深夜醒来的年青男人,那只想把一个将要支配他的冲动压下去的发烫的手,那神秘的色情的夜,那些奇异的半受欢迎的剧痛、幻觉和汗水,那在整个手掌和颤抖着紧握着的手指中轰击的跳动,那浑身赤热、又羞愧又恼怒的青年。那淹没我全身的我爱人的海水般的汗渍,当我乐意赤裸着躺在她身边,那在阳光照耀下的草地上爬着的一对孪生婴儿的欢乐,那始终警觉地守望着它们的慈母,那胡桃树干,那胡桃壳,那正在成熟或已经成熟了的椭圆的果实,那些草木、禽鸟和动物的节欲,那种假如我畏缩或自觉下流时便会产生的卑鄙感,而鸟兽却从不畏缩或自觉卑鄙,那种可以与伟大的母性贞操比美的伟大的父性贞操那个我发了愿的繁衍后代的誓言,我那些亚当式的娇嫩的闺女。那种日日夜夜如饥饿般咬啮着我的贪欲,它迫使我让那里完全饱和,能孕育出男孩来填补我退出后的岗位,那有益于健康的解脱,休息,满足,以及这一束从我身上随便采撷的鲜花,它已经完成了任务——我将它随意抛出,不管它落到何处。一小时的狂热和喜悦来一小时的狂热和喜悦吧!猛烈些!不要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