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天虹被司长胜劫持的第二天的午后。地点是通天教总坛的一个精致花厅中。那位老太君西门翠正徐徐步出花厅,当她跨过花厅门槛时,并回头向仍在花厅中度方步的冷剑英沉声说道:“剑英,记好!目前绝不能意气用事!”冷剑英点点头道:“我知道。”他,负手在花厅中徘徊半晌,才停下来,一挑长眉,沉声喝道:“来人!”门外一个劲装汉子,应声恭喏道:“属下在!”冷剑英挥手沉声接道:“请副教主!”“是!”盏茶工夫过后,古太虚坦然走进花厅,向冷剑英含笑伺道:“教主见召,有何见教?”冷剑英摆手接道:“请坐,咱们慢慢谈。”古太虚迳自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之后,小厮立即奉上香茗,他浅浅地啜了一口,才目注冷剑英,淡淡地一笑道:“教主有何指示?”冷剑英仍然负手来回蹀踱着,脸色肃穆地说道:“古兄,咱们相处多久了?你还记得么?”古太虚微笑地道:“当然记得,已经足有十二年了。”冷剑英道:“这十二年之中,咱们相处,一向都很融洽是不是?”古太虚点点头道:“不错。”冷剑英停住身形,满面诚挚地注目接道:“古兄,凭咱们这十二年的交情,咱们之间,如果有甚么话,是否该开诚布公地坦白提出来?”古太虚脸色一整道:“教主,别转弯抹角了,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冷剑英点点头道:“是的,咱们是该打开天窗说亮话。”微顿话锋,才长叹着接道;“古兄,创业维艰,守成更不易,咱们十几年的心血才初具规模,如果在强敌虎伺之下,先行同室操戈,这后果还能想像么!”古太虚正容答道:“我同意教主的说法,但教主未免说得过于严重了!”“我说的一点也没夸张。”冷剑英注目接道:“难道古兄自己所做所为,还要我来当面拆穿?”古太虚故装迷糊道:“教主此话怎讲?”冷剑英双眉微轩,冷冷一笑道:“别的姑且撇开,咱们只谈最近所发生的事吧!”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问道:“古兄,将白天虹暗中劫走,所为何来?”古太虚微微一楞道:“我承认有这回事,但我另有解释。”冷剑英“唔”了一声道:“我正听着。”古太虚道:“教主知不知道,本教中有内奸,企图将白天虹劫走?”“我知道有这回事。”“所以,我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他一个莫测高深,以便追查内奸。”冷剑英蹙眉接道:“连我也要瞒着?”古太虚歉笑道:“为了便于查出内奸,这是不得已的措施。”冷剑英注目接道:“这理由太牵强了……”古太虚截口笑道:“教主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我现在请问另一件事。”冷剑英微一沉吟,才蹙眉接问道:“有关昨宵那‘方大人’府中所发生的事,又如何解释呢?”古太虚微微一楞,但旋即坦然一笑道:“教主的消息,倒真够灵通。”“别挖苦我了!”冷剑英苦笑着接道:“古兄,这多年,我一直被蒙在鼓中,还能算消息灵么!”“但教主毕竟知道了。”“这叫做‘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冷剑英目光深注地接问道:“古兄,请答我所伺?”古太虚神色一整道:“教主,俗语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一个极平凡的俗人,又怎能例外。”话锋略顿,又注目接道:“不过,我虽然有自己的实力,却并非包藏祸心,对教主有甚不利企图,仅仅是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所产生的自卫措施而已。”冷剑英淡淡地一笑道:“如此说来,还是我的不是,我使你失去安全感。”古太虚接道:“话不是这么说……”冷剑英截口笑道:“不论怎么说法,事情已经过去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在团结就是力量的大前提下,仍请古兄一秉初衷,共同完成咱们未竟的事业。”古太虚正容答道:“古太虚仍唯教主之命是听。”冷剑英也一整神色道:“至于这教主职位,就按照老太君所提办法,三年轮流,只等强敌剪除之后,第二任正式教主,即由古兄提任。”古太虚居然谦笑道:“这倒不必……”冷剑英截口接道:“古兄,前车之鉴不远,咱们最好是先小人,后君子,事先加以说明。”古太虚默然点了点头。冷剑英注目接问道:“古兄是否还另有高见?”古太虚沉思着答道:“我想,明天即将方府的人员,全部迁到这边来,交由教主统一指挥。”冷剑英爽朗地笑道:“好!好!这足以证明古兄合作的诚意,也是咱们事业成功的保证。”扭头一声沉喝:“来人!”“属下在。”“吩咐下去,立即备酒,本座要与副教主痛饮一番。”“是!”“同时派人请老太君和玉环姑娘。”“属下遵谕。”同时,门外响起西门翠的语声道:“老婆子已不请自来。”冷剑英,古太虚二人同时起身笑道:“欢迎!欢迎!”西门翠目光在对方二人脸上一扫,慰然一笑道:“看情形,你们两个该已前嫌尽释了?”冷剑英,古太虚二人都含笑点首。冷剑英并亲自替西门翠拉过一张太师椅,三人落座之后,西门翠才长叹一声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从今之后,你们两个,可得提高警觉,莫轻信手下人的挑拔离间之词。”冷剑英,古太虚二人同时恭声应“是”。西门翠正容接道:“有关今后行动方针,是否已经研商好了?”古太虚抢先答道:“还没有。”冷剑英含笑接道:“这也正是我要恭请老太君前来的原因。”西门翠目注古太虚,霜眉一蹙道:“白天虹那小子的下落,是否已经查出?”古太虚歉笑道:“还不曾查出。”西门翠接问道:“是谁劫走,也没查出?”古太虚道:“这个,倒已有点眉目,九成是独孤钰给劫走了。”“独孤钰?”冷剑英讶问道:“昨宵,独孤钰不是还在场么?”古太虚苦笑道:“教主有所不知,白天虹是被独孤钰的徒弟司长胜所劫走。”西门翠注目问道:“太虚,方才你为何只说‘九成是独孤钰所劫走’?”古太虚道:“因为没有确实证据,但司长胜那小子昨晚神秘失踪,而今天,独孤钰也不辞而别了。”冷剑英蹙眉接道:“既有这等迹象,此事准定是他们师徒所为。”这时,刚好玉环姑娘迈着春风俏步,走了进来,没头没脑地劈头笑问道:“教主,甚么事啊?‘他们师徒’又是谁?”冷剑英挥了挥手道:“姑娘家,少管闲事,坐下来,待会,好好地多敬副教主几杯。”跟着,酒茶也送了上来。经过一阵忙乱之后,西门翠坐上首,冷剑英,古太虚二人分坐左右,玉环姑娘则敬陪未座,把盏侍候,四人各据一方,浅酌低斟起来。酒过三巡之后,西门翠轻轻一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独孤钰师徒,竟也是外貌忠顺,内藏奸诈的人物。”玉环张目讶问道:“老太君,独孤钰师徒怎样?”古太虚抢着答道:“他们师徒,将白天虹暗中劫走啦?”玉环方自心中暗忖着:“怪不得我怎么也打听不出那小冤家的下落来……”只听西门翠自语似地接道:“该不是送往徐丹凤那边去了吧?”“不可能。”冷剑英道:“‘白马寺’内外遍布本教暗桩,如果独孤钰将白天虹送往‘白马寺’,早就应该有消息传来。”西门翠蹙眉接道:“那他劫走白天虹的目的何在呢?”古太虚微微一笑道:“因为白天虹是一部能说话的武学宝典,我想,独孤钰之所以有些行动,必与此一原因有关。”冷剑英也同意地点了点头。西门翠则目注古太虚道:“如此说来,他们师徒是挟持白天虹,高飞远走了?”“那也不见得。”古太虚接道;“据我的判断他们师徒,决断不会离开洛阳城周围百里之外去。”冷剑英笑问道:“古兄如此肯定,想必有所根据?”古太虚拈须微笑道;“可以这么说。”冷剑英注目接问道:“古兄能否请道其详?”古太虚道:“事情是这样的,当白天虹神秘失踪,追踪无着之后,我即断定是内奸所为,而且必有同党。“俟后,经密查结果,发觉司长胜也同时神秘失踪,于是,即密令心腹,暗中加强对独孤钰的监视……”西门翠截口问道:“那么,独孤钰的不辞而别,你应该已掌握了他的行踪。”古太虚道:“是的,但因监视他的人,不敢过于欺近,只能估计其大略范围。”冷剑英接问道:“古兄估计他在那一个地区?”古大虚道:“独孤钰是在通往‘北邙山’的小径上,甩脱跟踪人的,而且,他在昨宵的分兵追踪中,是自动提出前往‘北邙’,所以,我判断他们的藏身地点,是在‘北邙山’一带。”冷剑英点点头道:“古兄这研判,极有价值。”西门翠蹙眉接道;“只是,‘北邙山’范围不小,搜寻起来,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古太虚笑了笑道:“老太君,‘北邙山’多古代帝王陵寝,那些皇陵中,大多都有地下室,咱们只要将搜寻范围限在那些皇陵中,就可事半功倍的了。”真是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独孤钰师徒的藏身之处,居然被他们猜出来。西门翠连忙接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立即着手搜寻。”古太虚正容接道;“老太君,我认为咱们当务之急,并非在搜寻独孤钰的下落。”西门翠微微一楞道:“依你之见呢?”古太虚道;“咱们应该乘白天虹那小子尚未被救出之际,先集中全力,给徐丹凤一个致命的打击。”冷剑英点首接道:“对!我也赞同。”西门翠沉思着接道:“这意见是不错,但独孤钰既将白天虹劫走,咱们也决不能让他们远走高飞,酿成后患。”古太虚笑道:“老太君请放宽心,对付独孤钰,我已有妥善安排,只要他们真在‘北邙山’中,绝难逃出咱们的手掌!”西门翠正容接道:“太虚,你的办事能力,我是信得过,但兹事体大,一个不妥就将成为一步错,满盘输,所以咱们必须慎重考虑才行。”冷剑英一扫双眉道:“老太君,考虑固须慎重,但先行收拾徐丹凤的原则,决不变更!而且行动时间,是越快越好。”西门翠点点头道:“好!你们两个好好计划一下吧!”冷剑英目注古太虚问道:“关于行动时间方面,古兄有何高见?”古太虚一略沉吟道:“咱们决定明夜三更如何?”这一顿酒足足喝了一个时辰,才尽欢而散。当天天黑之后,玉环姑娘易钗而弁,悄然进入古剑的起居室中,一直呆了足有半个时辰,方双双启门而出,古剑并独自走出大门,消逝于沉沉夜色之中。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白马寺”前出现一个中年灰衫文士,他向守在大门外提担警卫的丐帮弟子低语了几句,随即昂然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徐丹凤所住的小院外,才朗声说道:“启禀令主,史立民告进。”原来此人竟是丐帮八俊中的史立民所乔装。小院中,传出于四娘的语声道;“请进来。”史立民恭应着走进小院,折入徐丹凤的客厅中,触目所及,但见群侠毕集,济济一堂,显然是在举行重要的会议。史立民微微一楞之下,向徐丹凤躬身施礼道;“史立民参见令主。”徐丹凤点首还礼道:“史少侠辛苦了,有甚么消息么?”史立民恭应道:“回令主,消息很多,有好的,也有坏的。”徐丹凤黛眉微蹙道,“史少侠且先行坐下,一桩桩慢慢道来。”“谢令主!”史立民就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之后,才正容说道;“禀令主,白令主下落,已大致查明。”徐丹凤娇躯一震道:“怎么说?”史立民道:“那是‘南荒孤独翁’独孤钰师徒所劫持,据古太虚所研判,他们可能是隐身在‘北邙山’的古代皇陵中。”徐丹凤“啊”了一声,美目深注地道:“还有呢?”史立民道;“冷剑英与古太虚二人,已释嫌修好,并已议定明夜三更,对令主发动一次致命的打击。”徐丹凤冷笑道:“那是再好不过……”冷寒梅接道:“咱们正好以逸待劳,毋须劳师动众,赶到魔巢去了。”于四娘连忙接道:“不!咱们还是照预定计划,先下手为强。”史立民刚好坐在于四娘身边闻言之后,低声讶问道:“姥姥,咱们准备今宵发动攻击?”于四娘点点头道:“是的,不过还没做最后决定。”史立民沉思着道:“姥姥,我也赞成今晚发动。”徐丹凤注目问道,“史少侠有何高见?”史立民恭应道;“回令主,古太虚已说明,明天将带领他那‘方府’中的大批高手,交与冷剑英指挥,如果错过今宵,明天势将增加困难。”江月娥点首接道:“不错!咱们必须今宵发动,且必须采取各个击破策略,先收拾古太虚。”于四娘笑道:“对!这叫做先下手为强,来一个攻其无备。”徐丹凤神色凝重地连连点首,但没接腔。申天讨蹙眉说道:“办法是不错,只是那些不畏刀剑的怪物,如何去对付,倒是……”白云飞截口“哦”地一声道:“对了!有关那些怪物,我想起了一个办法,也许会有效。”申天讨注目问道:“白老有何良策?”白云飞道:“哀牢山所出产的金毛神狒,虽然是刀枪不入,拳掌难伤,但却有两个弱点,可以制服它。”冷寒梅张目讶问道:“那两个弱点,是在那一部位?”白云飞含笑答道:“第一:是它脑后有几根特长的毛发,只要能在这几根特长毛发之中,拔下一根,那它就立即驯服,任凭处置。”“任凭处置?”徐丹凤含笑接道:“那是说,也可以把它收服过来了?”白云飞点点头道:“不错。”徐丹凤毕竟童心未泯,闻言之后,不禁大喜过望地笑道;“这种怪物,如能收服几头,倒也好玩得很。”冷寒梅却目注白云飞问道:“白老,那第二个弱点呢?”白云飞接道:“第二个弱点,就是它的喉结下,有一块铜钱大小的最脆弱之处,那是唯一可以制它死命的地方。”冷寒梅沉思着道:“虽然这些部位,都不易得手,但既然知道它的缺点,倒不妨遇机一试。”白云飞霜眉一蹙地道:“只是,古太虚所豢养的这些怪物,并非纯种的金毛神狒,恐怕……”申天讨截口接道:“白老,这一点,我想不会有甚问题,那怪物既已承受金毛神狒那刀枪不入的特长,想必也会承受那些弱点。”白云飞点点头道:“老弟言之有理。”于四娘笑了笑道,“那么,咱们就决定这么对付。”季东平插口接道:“诸位,对付那些怪物,虽已想出办法,但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不曾解决。”于四娘一楞道:“是甚么问题?”季东平道:“如果冷剑英带着白晓岚大侠等,三位迷失神智的人,前来替古太虚支援,咱们怎么办?”这委实是一个棘手问题,以致一时之间,群侠都紧蹙眉峰,默然无语。半晌,白云飞才一挑霜眉,长叹一声道:“诸位不必为难,这问题,由老朽负责处理就是。”江月娥满脸忧容地问道:“白老打算如何处理?”白云飞正容接道:“迫不得已时,咱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总而言之,咱们决不能为了他们三个,而放弃卫道降魔的神圣任务!”这意思,已很明显,必要时,白云飞将亲自杀死自己的儿子和江丽君,吕伯超等三人,以免老是被冷剑英所藉以要挟。白云飞这种大义灭亲,壮士断腕的果断精神,不由使全体群侠,都悚然动容。尤其是江月娥与冷寒梅二人,一个关心自己的胞妹,一个关心自己的梦里情人,更是脸色大变地各自在心中默祷着;“但愿他们三个,不被带出来……”此刻的群侠中,只有季东平显得比较平静,他心念一阵电转之后,沉声接道:“诸位!要想避免冷剑英将白大侠三人带来支援,所发生的困忧,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雷霆万钧的力量,尽速解决古太虚,使冷剑英来不及支援。”徐丹凤正容点首道:“好!就决定这么办,”接着,又一蹙黛眉道:“不过,关于小明,咱们既已知道他被劫持在‘北邙山’中,总得分出一部人员去解救才对。”白云飞轻轻一叹道:“丹凤,有关解救小明的事,我想,明天再去也不迟。”于四娘点点头道:“对!今宵,咱们以集中全力,解决古太虚为第一要务。”徐丹凤因关心个郎安全,尽管心中不以为然,却拗不过众多长辈,只好暗中一锉银牙,点首示可道:“好!就这么办。”微顿话锋,目注史立民,正容接道:“史少侠请仍返原岗位,尽速与古少侠联络,传本座之命,请朱大侠,古少侠,玉环姑娘等三位,立即伺机脱离魔巢,回白马寺来。”史立民恭声应“是”之后,又接问道:“令主是否还有指示?”徐丹凤微一沉思道;“没有了,请早点走吧!”“是!”史立民躬身退出之后,于四娘蹙眉问道:“丹凤,你这是干吗?有他们三位在魔巢中,对咱们是有益无害呀!”徐丹凤轻轻一叹道:“姥姥,我不希望咱们的人,再有甚么不幸,或者是陷落在敌人手中……”就当群侠计划着给古太虚一个致命打击的同时,“北邙山”上,那高耸如一座小丘的汉帝陵墓旁有若幽灵似地突然冒出一个全身包没,只露出一双精目在外面的黑衣怪人。他,像一尊塑像似地默然呆立半晌,然后,疾若飘风地在陵墓周围百丈之内,绕场三圈,又突然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这神秘的夜行怪客是谁呢?他,就是那劫持白天虹的元凶,“南荒孤独翁”独孤钰。至于他的突然消失,也并非已经离去,而是由秘密通道,进入了地下室中。时为初更过后,司长胜正显得颇为不忍地在一间客厅布置的地下室中负手徘徊着,一见乃师到来,不由色然而喜地脱口问道:“师傅,外面情况如何?”独孤钰一面卸除头上的黑布套,一面脸色凝重地长吁一声道:“不太妙。”司长胜不由心头一沉道:“难道他们已查出咱们的行踪?”独孤钰道:“至少,古太虚的注意力,已指向‘北邙山’。”司长胜脸色一变道:“那……咱们该怎么办?”独孤钰沉思着接道:“所需药物,是否都已备齐?”司长胜道;“还是差那三味药,没备齐。”独孤钰接问道:“你公冶前辈呢?”“他老人家正在打坐。”“白天虹情况如何?”“表面上看来,很平静。”独孤钰注目问道:“有关细节,你都跟他谈过了?”司长胜点点头道:“是的。”独孤钰眉峰一蹙道:“如果在明天午前,仍不能找到那三味药物,咱们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司长胜一楞道:“师傅,何谓退而求其次?”独孤钰冷然答道:“那就是先换血,不顾那小子的生死!”司长胜脸色一变道:“为甚么?那不是太可惜了么!”独孤钰脸色一沉道:“长胜,你别不知足,平空增添一两甲子的功力,这已经算是旷代奇遇啦!”接着,又沉声喝道:“谁?”隔室中,一个娇美语声答道:“婢子青梅。”司长胜接着叱道:“你鬼鬼祟祟地在干甚么?”青梅的语声道:“公子,白令主喝多了酒,要喝茶……”司长胜截口喝道:“快点离去!”“是!”独孤钰沉声说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咱们只能在两者之中,择优而取其一。”司长胜道:“师傅,您还没说出原因?”独孤钰轻轻一叹道:“咱们必须在明天晚间,离开这儿。”“明天晚间?”司长胜急道:“师傅,即使要走,咱们也可带着他走,到别一个安全地点,以竟全功。”独孤钰苦笑道:“你想得真天真!”接着,又神色一整道:“你知道师傅我为何要选择明天晚上走么?”司长胜一楞道:“徒儿不知道。”独孤钰道:“这‘北邙山’周围,已在通天教暗中监视之中,明天晚上,他们要对‘白马寺’发动一次大攻击,我就是利用这空档,才决定明天晚上走,事实上,咱们这些人,能否全部顺利突围,还是问题,又怎能再带像白天虹这么一个活死人呢?”独孤钰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看情形他在“通天教”中,还有地位颇高的同党哩!司长胜“哦”了一声,蹙眉接道:“师傅,咱们能否在这儿多呆几天?”独孤钰冷笑道:“你还想完成原定计划之后再走?”司长胜道:“是的,只要徒儿获得了白天虹的全部武功,咱们就用不着怕谁了!”“话是不错。”独孤钰苦笑道:“但你忘了,咱们还缺少三味药,药物不齐,就不能保全白天虹的生命。”司长胜沉思着道:“待会,徒儿去问问公冶前辈,看看有没有补救办法?”独孤钰点点头道:“可以,但咱们最迟只能等到明天中午,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午后立即换血,换血后你还有三个时辰可以调息,晚间即全力突围。”司长胜双眉紧蹙,虽然没再提出异议,但他那不甘心与不知足的神情,却洋溢于眉宇之间。独孤钰入目之下,不由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长胜,我要提醒你,只要有了这一身罕绝的内家真力做本钱,武功招式方面,可以慢慢来,明白么?”司长胜无奈地点了点头。独孤钰神色一整道:“你再想想看,咱们处在‘通天教’与‘铁板令主’两大正邪之间,不论哪一方,都要得咱们而甘心……”司长胜截口接道:“师傅,徐丹凤不见得会知道咱们吧?”独孤钰道:“徐丹凤那一批人,岂是易与之辈!纵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咱们的情况,但当他们两大之间,拚个你死我活之后,‘通天教’必然全务搜索咱们,那情形,能瞒得过徐丹凤那批人么!”一顿话锋,又沉声接道:“到时候,正邪双方高手,云集‘北邙’,咱们这些人,就只好活埋在这陵墓中啦!”司长胜长叹一声道:“徒儿想开了,一切听您的安排。”独孤钰微微一笑道:“唔!这才像话……”当这师徒两人在商讨今后行动计划时,另一间密室中的白天虹与青梅二人,也在低声密谈着。青梅紧偎着白天虹,显得非常忧急地说道:“少侠,想不到我竟这么笨……”白天虹微笑道:“青梅,你不但不笨,而且是非常聪明……”“你是故意安慰我。”“绝对不是!青梅,你一个根本不懂解穴手法的人,能在不到一个对时之中,学会我所传的神奇而又复杂的手法,这天份,已算是很难得啦!”“可是,我不能解开你封闭功力的穴道。”白天虹轻轻一叹道:“这不是你的错,因为你武功有限,内家真力不能透达穴道内部之故。”青梅扭了扭娇躯道:“少侠,这可怎么办呢?他们明天午后,就要替你放血了!”原来方才她外出替白天虹取茶时,已听到了独孤钰师徒的部份对话,并已转告白天虹。白天虹以安慰的口吻道:“别为我担心,青梅,到时候我自有办法……”青梅苦笑道;“目前,你还不如我的气力大,能有甚么办法脱身?”白天虹道:“我不会骗你,青梅,有一点你必须切记,到时候,人绝对不能露出惊惶或焦急的神色来,以免危及你的生命,影响我的计划。”青梅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白天虹接道:“还有,不论发生任何奇异的事情,都不能露出惊异表情,并尽可能照我的话去做。”青梅茫然地又点了点头,接着,又嗫嚅地接道:“少侠,我再给你试试……”白天虹摇摇头道:“不必了!青梅,你已将近一个对时没休息了,该好好地睡一觉,养足精神,也许明天早晨能有力量替我解开穴道,”青梅嫣然一笑道:“少侠说得对,咱们明晨再试。”接着,在白天虹脸上亲了一下道:“少侠,你也该睡了……”当夜,二更过后,古太虚由地下秘道进入那神秘巨宅“方府”的一间精舍中。俏立门口迎候他的是“释道双妖”中的“三绝道姑”宇文洁。今宵的宇文洁,薄施脂粉,淡扫蛾眉,也许还喝了点酒,更使他她那眉宇之间,充满着撩人遐思的盎然春意。古太虚前脚才进门,宇文洁立即白了他一眼道;“教人家好等,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哩!”古太虚一把将她搂过,迳自坐在逍遥椅上,呵呵大笑道;“有你这小宝贝在这儿,我怎能不来。”宇文洁神色一整道:“听说你已决定将这边的人,都交给冷剑英?”古太虚在对方香腮上亲了一下道:“小宝贝,你想我古太虚会那么傻!”宇文洁意味深长地一“哦”道;“原来如此。”接着,媚目深注地问道:“那么,明天如何向冷剑英交待?”古太虚笑了笑道:“这有甚么不好交待的,将人怪带过去就是啦!”宇文洁楞了楞道:“你是说,明里交给冷剑英指挥,暗里却仍然是你的人?”古太虚含笑反问道:“难道不行么?”“当然行。”宇文洁沉思着接道:“只是,冷剑英也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人……”古太虚得意地截口笑道:“这就得看各人的手段如何了。”顿住话锋,又暖味地笑道:“小宝贝,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可不是谈公事的时候哩……”顺手一挥,房间内顿呈一片黑暗。但宇文洁那令人蚀骨消魂的媚笑,却在黑暗中回荡着,回荡着……约莫是半个时辰之后,室内传出宇文洁的讶异语声道:“你……你说甚么?”只听古太虚的暖昧笑语声道:“小宝贝,我说,咱们必须马上走。”“走?”宇文洁的语声接道;“走到哪儿去?”古太虚的语声道:“去一个比这儿更隐秘的地方。”宇文洁的语声道:“为甚么?”古太虚的语声道:“这儿,立刻将有一场空前激烈的火拼……”宇文洁的语声截口讶问道:“那是谁和谁?”“冷剑英与徐丹凤。”“你是怎么知道的?”古太虚的语声笑道;“冷剑英的一切行动,十九逃不过我的耳目,至于徐丹凤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宇文洁的语声接问道:“他们此行,都是针对你而来?”古太虚的语声接道:“不错,冷剑英是表面上与我释嫌修好,以便稳住我,暗中却乘我精神松懈之间,给我一个措手不及。”宇文洁的语声道:“徐丹凤怎也会赶得那么巧?”古太虚的语声道;“据我的判断,徐丹凤是于获悉咱们将于明晚对她采取联合行动的消息之后,才奇兵突出地,先下手为强,予以各个击破。”此人心机之深,也真够厉害,对情况的研判,竟有如身经目见。宇文洁的语声道:“冷剑英身边有你的耳目,不足为奇,但徐丹凤那边的消息,又是怎样获得的呢?”古太虚的语声笑道:“小宝贝,有钱能使鬼推磨,白马寺的和尚中,早就有人被我收买啦!”宇文洁的语声娇笑道:“你们这三位,倒算得上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啦!”古太虚得意地笑道:“饶他们奸诈似鬼,也逃不出我古某人的掌心。”宇文洁似乎是在沉思着道;“你打算来个隔山观虎斗?”古太虚的语声道:“是啊!他们双方在‘喜相逢’的情况之下,自然免不了一战,结果不论是谁胜谁负,或者是两败俱伤,对我古太虚,都是有益无害。”宇文洁的语声道:“他们是几时发动?”“当在三更之后。”“那时间快到了哩!”古太虚的语声接道:“是的,咱们该走了,小宝贝,快把衣衫穿好了……”在一阵“悉悉率率”的穿衣声中,夹杂着宇文洁的语声道:“咱们的人呢?”古太虚的语声笑道:“他们已于二更过后就走啦!”宇文洁的语声带着惊骇道:“那……现在……这儿只剩下咱们两个了!”古太虚的语声笑道;“是啊!”接着,又笑问道:“小宝贝,你怕了?”“有你在一起,我倒是不怕。”宇文洁的语声接道:“只是,在这紧要关头,为甚么你还要……还要……”这人尽可夫的妖女,居然也会感到说不出口来。古太虚笑道:“还要怎样呢?”宇文洁的语声佯嗔地道;“你……你真坏!”“不坏,你又怎会喜欢我。”古太虚的语声暖昧地笑道:“小宝贝,你知道这‘逍遥床’的来历么?”宇文洁的语声道:“你不是说过,是那‘赛鲁班’向日葵的杰作么?”古太虚的语声“嘿嘿”淫笑道:“不错,这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至宝,与你那四绝功夫中最拿手的一绝,配合起来足以使人……”“去你的!”“嘻嘻……所以,我必须在临别之前,再尽情地……”宇文洁的语声再度截口道:“你……到底有没有个完!”古太虚的语声呵呵大笑道:“完啦!我的小宝贝……”一阵机关开动的“轧轧”之声后,一切归于寂静。当这两人由秘道中逸去,约莫盏茶工夫之后。一道人影,有若长虹经天似地射落在死寂的巨宅屋顶之上,赫然竟是那身高不满五尺,头如笆斗,眼似绿豆的“阴山老怪”司马因。他,射落屋面之后,略一凝神静听,不由脸色一变,绿豆眼中寒芒一闪,发出一声阴森之极的冷笑。紧接着,另一道人影,以比司马因更快的速度射落到司马因身边,那就是通天教教主冷剑英。冷剑英身形才落,司马因已迎着他苦笑道:“教主,咱们上当了。”冷剑英脱口讶问道:“掌门人此话怎讲?”司马因道:“老朽已默察过,此巨宅中,已寂无一人。”冷剑英脸色一变,凝神默察少顷,不由钢牙一挫地恨声说道:“好狡滑的老贼!”司马因沉思着接道:“这情形,是闻风逃逸,就是咱们已陷入了他们的阴谋之中。”冷剑英方自双眉一挑,“燕赵双矮”中的宇文黄,宇文白兄弟,也相继疾射而来。但宇文兄弟的身形方自越过围墙,斜刺里一道人影电疾地截来,人未到,劲喝先传。“匹夫躺下!”“砰砰”连震声中,宇文兄弟被震落围墙之内,但那横里发掌的人,也被震落围墙外面。紧接着,围墙上人影一晃,赫然竟是那“北漠狼人”申天讨。他,目光一扫围墙内那作势欲起的宇文兄弟,敞声大笑道:“原来是你们这一对矮鬼……”他的话声未落,宇文兄弟已双双一声怒叱,腾身飞扑。“燕赵双矮”的功力,较之八大高人中人,所逊本就有限得很,但方才与申天讨猝然硬拚之下,二对一也没占有到便宜,这口气,固然受不了,面子上则更是挂不住,这一含愤出手飞扑,其威力真是非同小可!申天讨狂笑声中,以居高临下之势,和身飞扑。两声震响过处,三道人影乍分倏合,立即舍死忘生地缠斗在一起。申天讨虽以一敌二,却仍然是攻多于守,锐不可当。但宇文兄弟的个别功力,与申天讨相差不大,尽管申天讨自出任铁板令主右侍之后,获益非浅,更以翻译那天竺秘笈,使他的功力更形精进,但他所面对的两个敌手,身手实在太高明了,以一敌二而能保持优势,已属不易,要想于短时间内击败对方,却是不可能。但尽管如此,眼前这情况,也够宇文兄弟心底生寒的了。尤其是冷剑英与司马因二人,入目之下,不由既讶且惊地直皱眉头。这些,本来也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就当冷剑英眉峰一蹙之间,只听申天讨敞声大笑道:“姓宇文的,你们两个矮鬼不是老夫敌手,快去叫古太虚出来……”他的话声未落,陡地,四周人影纷飞,杀声大作,一片混乱声中,传出来季东平的震天大喝道:“古太虚,别缩在龟壳中装孙子,滚出来领死!”只听西门翠怒声叱道:“季东平,还我义子的手臂来!”季东平的语声呵呵大笑道:“老太君,你说的是司马宏么,老实告诉你,季某人是看你老太君的面,才留下他的一条狗命……”西门翠的语声一声怒喝:“混账东西!”“呛”地一串金铁交呜,不绝于耳,显然这两人已交上了手。冷剑英眉峰再度一蹙,方自向司马因投过困惑的一瞥间,只听枯木大师佛号高喧地道:“阿弥陀佛!司徒施主昆仲归隐已久,何苦再入红尘,淌这浑水。”枯木大师口中的“司徒施主”,当是“天残地缺”司徒楚,司徒泽两个老怪,连这两张王牌都已打出,也可想见,冷剑英委实是想一举将古太虚消灭的了。但这两个老怪,一个是天聋,一个地哑,枯木大师那暮鼓晨钟似的警语,自然发生不了甚么作用。只听白云飞震声大喝道:“师弟,遇文王谈礼义,逢桀纣动干戈,对付这般不通人性的东西,只有以杀止杀”?紧接着,一串有若春雷陡发的震响中,还夹杂着屋瓦倒塌的“哗啦”暴响,以及“天残地缺”两个老怪时“哇哇”怪叫,衬托那四周的震天杀声,这声势,真令人怵目心惊。卓立正厅屋顶上的冷剑英与司马因二人,默察四周情况之后,不由同时发出一声惊“咦”。接着,冷剑英苦笑道:“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司马因蹙眉问道:“教主此话怎讲?”冷剑英道:“这情形,已很明显,咱们与徐丹凤,是不约而同地,对古太虚实行突击,但那老贼却已闻风逃逸,让咱们与徐丹凤先来一场火并……”司马因点首截口接道:“不错,那么,对目前情况,教主打算如何处之?”冷剑项钢牙一挫道:“本座决不让他称心如意地坐收渔人之眼前人影一闪,香风轻拂,徐丹凤与于四娘二人已悄然卓立他们面前丈五之外。徐丹凤目凝冷电,注视冷剑英冷笑一声道:“姓冷的,亮兵刃。”于四娘连忙喝道:“慢着!”微顿话锋,才向冷剑英喝问道:“冷剑英,叫古太虚出来!”冷剑英不禁苦笑道:“二位,眼前局面,怎还没看清楚?”徐丹凤一挑黛眉,冷然接道:“姓冷的,我再说一遍,亮兵刃!”冷剑英双目中寒芒连闪,沉声喝道:“徐丹凤,你如此咄咄逼人,是以为老夫怕了你么!”所谓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何况父母之仇,更是不共戴天!此刻的徐丹凤,已被复仇的火焰冲昏了灵智,连此行本是为对付古太虚而来的目标也忘记了,又哪管冷剑英的言外之意。她,美目中厉芒一闪,冷笑一声道:“不怕,那是再好不过!”手中琵琶一挥,飞身进击。冷剑英闪身避过一招,震声大喝:“住手!”但他喝声出口,徐丹凤已如影随形似地跟踪进击,一面连连冷笑道:“老贼,还逃得了么?”冷剑英一面在徐丹凤的疯狂攻势中,左飘右闪,连连后退,一面怒喝道:“丫头,你忘了此行所为何来……”徐丹凤是何等身手,在志切亲仇的全力抢攻之下,换一个对手,恐怕一招也未必能挡得住。冷剑项尽管与她是艺出同门,深知她的招式变化,但在徒手闪避之下,也是惊险万状,一句话没说完,就几乎着了她的一记杀手。徐丹凤是横了心,不管对方还不还手,只是一味抢攻,并睁目怒叱道:“姑奶奶是取你的狗命而来!”“唰,唰,唰,”一连三记绝招,又将冷剑英迫退了五尺;此时,冷剑英距屋顶边缘已不足三尺,再退,可就要掉到地面去啦!冷剑英一个飘闪,纵回屋顶中央,“呛”地一声,已亮出肩头长剑,一串金铁交呜过处,双方各被震退一大步,但乍分复合,立即龙腾虎跃地杀得难解难分。这时,面幛青纱的江月娥,也已赶到,冷寒梅与邱尚文二人也与于四娘并立一起。冷剑英那边,新增八个灰衫老者,与司马因虎视眈眈地卓立一旁。除了这十多位正在为己方领袖人物掠阵,尚未加入战圈之外,整个巨宅,已被叱喝声,与金铁交鸣之声所淹没了……冷剑英亮剑还击之后,已不再后退,而且,目射精光地连声冷笑道:“丫头,你我之间,迟早免不了一场生死之搏,提前于今宵解决也好,只是,未免太便宜那老匹夫了!”江月娥向于四娘低声说道:“奇怪,古太虚怎还没出场?”于四娘眉峰一蹙道:“这情况,委实透着稀奇……”冷寒梅目注司马因问道:“司马掌门人,古太虚何在?”司马因冷冷一笑道:“你们又不是白痴,难道听不懂咱们教主的话?”江月娥“哦”地一声道:“此中必有蹊跷,于大姊,快叫丹凤停下来。”于四娘苦笑道:“这丫头复仇心切,我已约束她不住啦”冷寒梅接道:“江姊姊,这些日子来,丹凤很听你的话,你不妨试试看…”她的话未落,陡地传来“天残地缺”两个老怪的一串怪叫,只听白云飞的苍劲语声呵呵大笑道:“老怪物,再吃老夫一拳!”“轰”地一声,有若平地起了一声焦雷。于四娘目注邱尚文问道:“邱大侠,目前各处战况如何?”邱尚文道:“目前,战况呈胶着状态,双方没甚损伤……”于四娘截口接道:“邱大侠,劳驾你去各处接应,以防意外。”邱尚文目光一瞥冷寒梅道:“于前辈,已经有申大侠和云帮主在往来掠阵……”于四娘自然明白,冷寒梅是邱尚文的第二生命,尽管邱尚文的武功比起冷寒梅来,还要逊上一筹,但他却随时随地以护花使者自任,目前,冷寒梅既然尚未参战,他邱尚文也自然不会远离,于是,于四娘只好微微一笑,拍胸截口道:“你只管去,冷姑娘的安全,我老婆子负责担保。”邱尚文这才讪然一笑,飘身离去。这时的徐丹凤,因仇人当面,连战百余招,还是一个此进彼退的拉锯之势,急怒交进之下,不由芳心一横,根本不事防守,放手抢攻,大有不惜与敌偕亡之势。冷寒梅入目之下,不由促声叫道:“江姊姊,快制止丹风……”江月娥舌绽春雷,一声断喝;“丹凤,住手!”江月娥这一声断喝,是贯注佛家“狮子吼”功夫发出,声威所及,竟使激战中的徐丹凤与冷剑英二人,有若焦雷轰顶似地身躯一颤,各自虚晃一招,飘纵丈外。徐丹凤不由目注江月娥讶问道:“阿姨,你是怎么啦?”江月娥正容接道:“丹凤,你且退过一旁。”接着,那透过幛面纱巾的森寒目光,凝注冷剑英,沉声问道:“冷剑英,古太虚为何不出场?”冷剑英由江月娥那一声断喝所显示的深湛功力,以及对徐丹凤的称呼,几以为是“不老双仙”中的冷飞琼,方自心头一凛间,但徐丹凤口中的一声“阿姨”,却不由使他更加凛上加惊。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正派群雄中,“不老双仙’’已不问尘事,毋须顾虑,唯一劲敌白天虹,目前已成为独孤钰的阶下囚,只剩下徐丹凤,于四娘,白云飞,枯木大师等四人,还能算一号人物之外,其余碌碌诸子,已没放在他眼中。却想不到平空钻出这么一个功力高得出奇的“阿姨”来,这情形,又怎能不教他惊上加惊,因而连江月娥的问话也没听进去,反而脱口问道:“尊驾是谁?”江月娥冷哼一声道:“先答我所问!”冷剑英这才“哦”地一声道:“夫人问的是古太虚?”江月娥点头答道:“不错。”冷剑英淡淡地一笑道:“夫人问我,我能去问谁?”江月娥一楞道;“你是说,古太虚已不在这儿?”冷剑英道;“可以这么说。”江月娥注目问道:“今宵,你也是为了对付古太虚而来?”冷剑英笑了笑道;“咱们彼此彼此,对么?”于四娘问道:“所以你方才说,便宜了古太虚那厮?”冷剑英神色一整地反问道;“难道你于大姊不以为然?”于四娘蹙眉无语,江月娥目光移注徐丹凤问道:“丹凤,你的意思是……”徐丹凤黛眉一挑道;“先解决谁都一样。”江月娥转向冷剑英道:“你呢?”冷剑英正容答道:“夫人,站在我的立场上,是不惹事,也不怕事。”微顿话锋,又注目接道:“不过,有一点,我不能不提醒夫人,咱们这一战,不论是谁胜谁败,败的千方,固然是一蹶不振,胜的一方,也必然是元气大伤,可说是两无益处,只便宜了古太虚坐享渔人之利而已。”江月娥接问道:“那么,依你之见,目前该如何处理?”冷剑英苦笑道:“夫人,目前,我能有选择余地么?我总不能引颈就戮呀!”江月娥目光移注徐丹凤,沉声说道:“丹凤,虽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也该分个缓急轻重,目前,咱们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古太虚,以及如何营救小明脱险,懂了么?”徐丹凤一锉银牙,默然点首。江月娥接道:“那么,咱们暂时罢战,还来得及。”徐丹凤凄然一笑道:“一切请阿姨做主好了。”江月娥目光移注冷剑英道:“尊意如何?”冷剑英点点头道:“我同意暂时罢战。”“那么”江月娥注目接道;“请下令停战。”冷剑英道:“我要先知道夫人的来历?”江月娥冷然接道:“目前,未便奉告。”冷剑项尴尬地一笑道:“夫人真够厉害。”接着,一整神色,震声大喝道;“通通住手!”混战中的正邪群豪,闻声一齐虚晃一招,纵出战圈。唯一例外的是白云飞,枯木大师与“天残地缺”那两对,他们四个,不但不曾住手,反而打得更形激烈了。白云飞并震声怒喝道:“混账东西!你叫谁住手!”说来也难怪,白云飞与枯木大师,是少林一派中功力犹在掌门人之上的两位长老,其自视之高,自是没得话说。至于“天残地缺”两个老怪,论武林辈份并不低于白云飞与枯木大师,同时,因其天生残废,对武功的精研,更有独特之造诣,其目无馀子的心情,也不难想见。但他们这四位,在硬拚了两百多招之后,依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而事实上,白云飞与枯木大师二人,都心中有数,目前这架势,可能只能维持到五百招,五百招以后,这两位位尊望重的一代奇侠的英名,极可能会毁在这两个老怪的手中。这情形,自然使白云飞枯木大师二人,心中极为不舒服,因而冷剑英这一喝,等于是火上加油,枯木大师虽碍于出家人身份,不便发作,但白云飞可再也忍受不住,将一腔怒火,发泄在冷剑英身上了。冷剑英是大行家,对四位老人的实力,自然看得很清楚,但他衡量目前双方实力,自己固可立于不败之地,但要想对方彻底解决,却实在太困难了,为了贯彻那“不使古太虚坐收渔人之利”的初衷,只好耐着性子,淡淡地一笑道:“白老请息雷霆,且歇下来,平心静气地谈谈可好?”江月娥也扬声说道:“白老,请停一停,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哩。”基于前述理由,白云飞与枯木大师二人的心中,自是希望在败象未萌之前罢手,只是格于颜面,未便由冷剑英呼喝而已,此刻,一经江月娥委婉地加以补充,自然是顺风转舵地扬声答道;“好!老朽听你的。”“呼”地一拳,将对面的“天残”司徒楚迫退五尺,踊身纵出战圈。同时,枯木大师也连展绝招,将“地缺”司徒泽逼退三大步,飘纵战圈之外。综计这一场狭路相逢的混战,群侠方面,仅仅丐帮八俊中,有两人负轻伤,至于通天教方面,也只有“燕赵双矮”中老大宇文黄伤在申天讨的天狼爪下,但也不怎么严重。这情形,自然使双方都暗中连道“侥幸”不已。四位老人的恶拚停止之后,徐丹凤目注冷剑英冷笑一声道:“冷剑英,错过今宵,咱们哪儿碰上碰儿算!”“行!”冷剑英也冷冷一笑道:“只要你有本事,冷某人这六阳魁首,你随时都可来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