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新三角洲内,有一座镇,位于山东莱洲湾东方,为山东海路门户,亦是陆路要津,名铁门关,物产丰富,民风纯朴!这一天,在西南官道上,来了三位外乡人,一老两少,看样子似主仆三人,又似父子同行。最前面的育年,约二十出头,相貌英伟,神情凝重,穿蓝衫,履皂靴,气质非凡,书生气重。中间走的是位老驼背,年龄在七十开外,不但驼,显得更矮!也许是驼背之故,五髯长须好似挂了排面条,走起路来,随风飘摆!年老了,须发全白,但面色红润,神情俱旺,手中左持布招,招上写着几个大字:“算无遗,铁口直断,病我医,三贴回生!”好大的口气,下款还有注记:“三不算”、“三不医”。原来最前面的青年竟是个算命奇士,也是个歧黄圣手!后面跟的是个少年,看样子,是个书童,不到十七岁!活泼可爱,显得慧黠异常,背着一个大包袱,手提行李袋,脚步轻松,毫无负荷之情。忽然之间,三人后面冲来两骑快马,飚起黄尘数丈!经过三人,吆喝而去!风尘所及,使老三人全被尘蒙。后面少年气得大骂:“他奶奶的,是什么东西!”老驼子回头叱道:“吉吉,少替公子惹麻烦!”“老爹,你看他们多嚣张?”前面的青年问道:“老爹!他们就是金家庄的人物?”老驼子道:“蝶儿,正是!前骑上的姑娘,是庄主幼女,名叫金蝶影,听说武功高深而奇异,谁都不知她出身何门,后骑上是庄主外妻侄,叫艾勇,为名震江湖‘横天一剑’武震天之义子。”青年噫声道:“我与庄主的女儿同名?”老驼子笑道:“你该不会改名字吧?”育年不语,过一会却问道:“老爹,你对金家,这几天查得如何?与我爹的仇人有无关连?”老驼子在后,摇了几下头道:“短短几天,查不出名堂来,所以要你亲自前来。”青年道:“初步所得如何?”老驼子叹声道:“公子!你不必性急呀!”青年回头不高兴道:“老爹,你还是改不了,叫什么了?”老驼子又叹道:“改不了就是改不了,从你三岁开始,在老就叫公子,硬要我叫你蝶儿,这多难呀!好,好吧,以后不再错了。”青年道:“快说初步调查情形?”老驼子理了一下思路,道:“金庄主名叫金德用,在铁门关住了三代了,其父是个庄稼人,并不富有,每逢秋冬,必与一般贫民到东北去采参……”青年道:“这是大多数山东人的正常门路。”老驼子道:“可是一到金德用手中,一变而为铁门关的首富了,这又为何呢?”青年道:“采参暴富的不是没有,运气好,采到几支参王,这不就成了?”后面吉吉打断插道:“公子……不!哥!老爹说,这金德用不但富甲铁门关,而且非常神秘,他有一身武功,从不显露,这又从何而来?”老驼子道:“这就是要蝶儿你,亲自前来的原因。”青年沉吟一会,才道:“这些年来,我查过不知多少神秘人物,结果一无所得,终归落空,也结下了无数仇敌,好在都是暗中进行。”老驼子笑道:“也因此,你也有个‘九爪神龙’的字号呀!”吉吉笑道:“那是哥一出手,就施展‘百步神打’的原因。”老人呸声道:“小子,‘百步神打’谁经得起,那是用百步神打中的‘百步指’轻伤对手而已,稍重一点也会要命的。”青年叹道:“老爹,我的病要到哪一天才好得了?”老爹叹道:“蝶儿,你怎么又说是病呢?那是‘盖世神功’在末大成之前,逢到运转期,全身奇经八脉时关时闭,使你受不了。”青年叹声道:“发作时,痛苦无比,全身无力,害得我死去活来,这种痛苦,我实在受不了。发作时无常,时间不定,我总有一天会死在敌人手中,如不是为寻找杀父凶手,我会自杀了事的。”老爹道:“蝶儿,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令师糊涂老人虽已过世,但他的嘱咐你不能忘记,当练功之初,他说得非常清楚,神功练成时,痛苦若失,你经过十八年的痛苦了,以老汉观察,神功已到九成,为时不长了。”青年苦笑一声道:“当我正在发作,恰好来了强敌,死不足惜,那种气就够我受了。”吉吉哼声道:“还有我和老爹呢!”青年道:“老爹经常离开查消息,你能搞定顶级高手?”老驼子道:“蝶儿,这倒是个大问题,我看我今后不可离开你了?”青年摇头道:“那怎么行呢?我们经常分两路查寻杀我爹的凶手,至今数年都无线索,岂可减少一路,那更少了一半机会!”原来这青年姓蓝名蝶影,来头真不小,其曾祖名叫蓝伯奇,是当朝开国军师刘伯温的师弟,号“红萝隐士”,为当年暗助刘伯温,外敌江湖异士。内助运筹帷,通晓奇门,精于歧黄之理的异人,可惜他不重视名利,功成身隐,传到蓝蝶影父亲已是第三代了,但还是一脉单传。蓝蝶影的父亲名叫蓝天龙,此人为了怕家传奇学失落,为了要助儿子从小打下基础,决心从褓中着手,不惜向天下名山大川找寻奇药仙果,在蓝蝶影刚刚满月就离家出门。老驼子马老爹,是蓝蝶影祖父救回家的黑道人物,在四十多年前,有个横霸三江的总把子,号称‘三江无敌’,他名叫马战野,不知何故,终于因病快死了,蝶影之祖父以其家传歧黄绝学,将其带回救治,竟由死神手中抢回生命,老驼子也因此不再脱离蓝家,洗手遁迹啦!”蓝蝶影快三岁了,其母蓝夫人念夫心切,决心请马战野出外寻找,可是者马心想当年仇敌太多,虽已数十年未入江湖,自己也老了,但仍不放心,于是以缩骨法把自己变成驼子。当马战野要动身时,居然家中来了一位奇怪的糊涂老人,上门就说蓝蝶影的父亲是被暗算死亡了,不必找了。马战野当然不信,也不理他,背起行李要走,但糊涂老人真糊涂,毫不讲理,居然和马战野动上手,且在三招两式之下,硬把马战野制住了。马战野知道来了个天下最可怕的人物,不敢再斗,于是问糊涂老入,到底要干什么?妙,糊涂老人说要在蓝家住下,要收蓝蝶为徒,又说蓝天龙是被江湖三个黑道魔头围攻而死,但又说不出名堂来。就这样,糊涂老人在蓝家过了十五年,蓝夫人死了,糊涂老人也死了,马战田七十多近八十了,不过糊涂老人又在当时带了个小子吉吉入蓝家,事情简直一塌糊涂。铁门关的大街上,有一座关帝庙,规模虽大,但很古老了。这天在庙前摆了一个算命摊,算命的是个青年,旁边有一老一少作下手,不要问,那就是蓝蝶影、老驼子、小吉吉了,他们一看行人多,游客众、一想生意必定不错,于是就把家伙摆下来。”年青的算命先生摆摊做生意,他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吸引大多数青年男女,青年男子是好奇心,青年女子则另有一种微妙心理,但对老年却相反了,老年世故心重,常常认为自己经验多,小伙子懂什么?第一位走到摊前的,是位三十余岁的江湖人,腰间挂着一支长剑,面色沉重,是个紧张兮兮的粗人。他一到,性急地大声道:“先生,算一命,要快!”蓝蝶影一指背后道:“大哥,你看看区区的规矩!”男子大声道:“要先交相金一两!”蓝蝶影点头道:“不准退现!”带剑青年气道:“你这算命的与众不同,收费贵,还要先交钱?”蓝蝶影笑道:“大哥,阁下要算就快点,再过一刻,你想算也来不及了。”带剑育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蓝蝶影郑重道:“天机在我掌握中,不算命就别问1”带剑青年心中似有事,立即拿出银子向摊子一丢道:“快说!”蓝蝶影道:“多说命理你不懂,阁下快向西奔,迟恐有牢狱之灾。”带剑育年闻言,面色大变,拔腿就向西面奔去形同逃犯。这时围观的人群,都觉惊奇不已,一个中年人挤进问道:“先生,刚才那人有什么不对?”蓝蝶影笑道:“大叔!晚生是照相说相,求算者自己明白,外人不必过问,这是江湖道德,请恕区区拒答。”中年人立即丢下一两银子道:“请替我一算如何?”蓝蝶影望望他,笑道:“大叔,你的气色不错,前天生子,昨天生牛,今天又有一匹小马快生了,其他一切顺利。”中年人用言,惊奇不已,接着大笑哈哈道:“先生,你真是神算子。”这一来,旁观者愈来愈多,大家抢着要算。老驼子立即起身道:“诸位,我家先生有个规矩,每日只算十人,请诸位依序而来,现已算完两个,还有八位。”求算的立即排队,到了八位,余下的只有等明天了,凡是看过的人,莫不十分满意而去。一天下来,立即把关帝庙前轰动了,此后每天还未天亮就有十个人在等着,但围观的变得人山人海。蓝蝶影住在西街一家客栈内,无事时闭门不出,但到了晚上,他们三个就分别出动,店中人谁也不知道。“蝶儿,我们来到铁门关是第几天了7”者驼子在晚餐时,向蓝蝶影提出这个问题。吉吉笑道:“老爹!明天又要离开了?”马老驼子望着蓝蝶影,没有回答吉吉。蓝蝶影想想,答道:“大概是第十天了,看情形,又是一场空,金庄主与我的父仇没有关连!但是,还有一点要查查,不能大意放过。”马老驼子道:“哪一点?”蓝蝶影道:“金庄主从小没有拜过师,他的武功从何而来?”马驼子笑道:“昨夜我摸过他的内室,发现他的秘密。”蓝蝶影急问道:“什么秘密?”马驼子道:“在他隐藏的地方,有只古箱子,里面有支千年参王,一本遗嘱,一部古长白派的武功秘抄。”。马老驼子笑道:“猜对八成了。金庄主父亲采到五支参王,一支千年以上,留为传家之宝,一支五百年的被金庄主吃了,其武功就是仗这个打底,其余三支三百年以下的全卖了。”吉吉啊声道:“他家暴富,就是从此而来。”蓝蝶影叹声道:“只怕明天离不开了。”马驼子大声道:“你的病有迹象要发作了?”蓝蝶影点头道:“今天全身奇经八脉,又有波动之势,近日内必定有变化,只是在前天我见到金庄主在街上,虽末正面相遇逢,但看出他的人很正派,唯头上冒出热气,那是有祸发生的表征,我们没遇上则已,既然遇上,不能见危不救。”老驼子大惊道:“蝶儿,你的病呢1假设适逢打斗时发作怎么办?”蓝蝶影道:“可惜我能医百病,不能医自己,能看相算命,又不能替自己算,这都是糊涂师傅的遗言所规定的,连与我有重大关系的人,也不准开例算命,只准治病,这是什么理由,难道是他真的糊涂!”老驼子道:“蝶儿,师命不可违,你只尊重遗命了。”吉吉道:“我与老爹也不能求你算命?”蓝蝶影道:“老爹在我家三代,不亚于我的祖父,你是糊涂师亲养所教,表面是我书童,实际你我有师兄弟之谊,你懂吗?”吉吉点头道:“我明白。”蓝蝶影问者驼子道:“老爹,糊涂师傅为何不教小吉‘盖世神功’,又禁止我教吉吉?——马老驼子叹道:那是小吉儿的天赋大不如你,否则他也不会把小吉从褓中,抱来你家里来了。”小吉接口道:“公于,我才不要学那种天下绝功哩,我看到你发作时,太痛苦了。”他忽然问道:“公子,你看相算命,真的有那样准吗?”马驼子笑道:“你要怀疑7”吉吉道:“不完全?”马驼子道:“公子的绝学是家传,你居然不信?”蓝蝶影向马老爹笑道:“老爹,我早看出他有疑问了。让我向他解释。”小吉嘻嘻笑道:“公子,你不能怪我。”蓝蝶影道:“我不怪你,命相一事,自古至今,不能怀疑,所怀疑的,只是相者的能力,如鬼谷子,那是一流相师,如一般江湖相士,有的甚至一窍不通,有的又有遗传失实,以我来说,自认只七成,不能人入可相,人人可算,所以立有‘来客不对不算’一条规矩,那是我看不出他的相迹之故。”吉吉道:“为何看不出?”蓝阴影道:“相有三种,一为外相,二为内相,三为内外都有相,甚至有外虚内实,内虚外实,外实克内虚,内实克外虚,相亦有移动相,有破相,有阴德破凶残,积损德而破祖德……等等,一言难尽,命有年、月、日、时、刻之分,如时刻不对,凭其不时刻推算,那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算命还如看相准,看相又不如拆字灵。”老驼子笑道:“这几天看相,蝶儿似运用不少技巧7”蓝蝶影笑道:“以一系列而言,十日前看那生子、生牛、生马的人,那查察得来的结果,这是吃江湖饭者不可或缺的资料。”马驼子道:“蝶儿,金庄主头顶有黑气,那是为何?”蓝蝶影道:“有两种可能,一为有人寻仇,一为他家有千年参王之事,为人所知了。”吉吉笑道:“老爹,如在当年,你能看到而不拿才怪?”马驼子叹道:“小于,你还提老爹当年干啥?”蓝蝶影笑道:“金家的疑问全解开了,我们从今天晚上开始,不必再作夜行人啦,好好睡几天,等暗助金家一场,我们又要另找他处了。”老驼子笑道:“不那么简单就离开铁门关啊!”蓝蝶影惊讶道:“还有可疑之处?”’老驼子道:“金家的女儿有三个,过去我们只见到一个,大女金花影、二女金芳影,武功都很高,那没有什么,三女金蝶影,我看不简单。”吉吉道:“有什么神秘之处?”老驼子道:“第一,她的师门查不出,武功神秘,第二,他也时常晚上出动,居然来回之间,一夜数百里,轻功之高,除蝶儿强过她之外,这在当今武林中,超过她的没有第二人了。”蓝蝶影愕然道:“这连我都不知道?”老驼子道:“前天晚上,我是亲眼看到了。”蓝蝶影道:“这样说,我们不必担心金家了?”老驼子道:“这也不见得,她的武功来源必须查,她的江湖经验不足,不一定能保住他家不出事,为她家,查她底,不得不留下,问题不在你的病,希望不要与她出事时间巧合。”第二天,摊位刚刚摆下,吉吉轻声道:“金庄主的妻侄艾勇和金蝶影来了,排队的都让他们看第一位。”蓝蝶影不答,慢慢地坐下,但两眼已将艾勇看了个仔细。艾勇照规矩丢下一两银子,道:“先生,你贵姓大名,传言你看相真灵?”蓝蝶影顺口答道:“区区蓝虹,多蒙过奖了,兄台是问婚姻?问吉凶?问前程?”艾勇笑道:“都请明言直断!”蓝蝶影郑重道:“请再拿相金二两,在下的规定,一两银子只说一题。”艾勇不高兴道:“蓝先生,该不是见机诈财?”蓝蝶影将银子向外一摊道:“兄台,那阁下不看也罢!”在旁的金蝶影,眼睛一直盯着蓝蝶影,似在注意什么,又像另有所思,这时瞟了艾勇一眼道:“表哥,人家有规定,多二两算什么,真是小气。”说完代丢二两道:“蓝先生,你就直说罢!”蓝蝶影没有看她;信口道:“艾兄台,现在区区有个假设,当春花盛开之际,阁下走进花园,一眼看到面前摆有四盆名花。那是牡丹、玫瑰、幽兰、芙蓉,阁下喜欢哪一盆?”艾勇闻言,想了半天,一直不开口。蓝蝶影向吉吉递个眼色,吉吉走到艾勇身边轻声笑道:“如果四盆全给你如何?”艾勇点头大笑!蓝蝶影接下朗声道:“好了!现在断二题,艾兄台……”艾勇立即打断道:“蓝先生,你怎知道我的姓名?”吉吉接道:“公于,你是铁门关的名人,哪个不识,哪个不晓?”蓝蝶影点点头道:“就是初次见面,在下也能叫出阁下大名,否则在下也挂‘算无遗’四句招牌。”艾勇不再开口,但面显出惊讶之情。蓝蝶影接下道:阁下印堂发暗,记住,四月十五三更后有血光之灾,请勿出门,重则损命,轻则重伤。”艾勇跳起道:“真有此事?”蓝蝶影道:“在下看相论相,直言勿怪,阁下前程不明,静待时机。”接着道:“请第二位!”第二位就是金蝶影,她走近摊位笑道:“蓝先生,我只想找一个人。”说完丢下银子。这时蓝蝶影不得不注意她,心中忖道:“世间竟有如此美的姑娘,可惜她杀气太重。”一会正色道:“姑娘,请记住在下的话,似友非友,似敌非敌,你要杀他,他却救你,你要近他,他却离你,一团乱麻,难以清理。”金蝶影不开口,闪到一边,让第三位,她心中不知何以会意。看到第四位,金蝶影忽然一拉艾勇道:“我们回庄去!”艾勇跟在后面,走不了几步,忽向金蝶影道:“表妹,我要到个地方去一趟,你先回庄。”金蝶影问道:“去哪里?”“今天有个朋友要来,我去接他来庄。”金蝶影啊了一声道:“是那个神秘兮兮的朱宝生?”艾勇道:“对,我们认识有两年了,除了他颈上带串珠链,有点不男不女外,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神秘。”艾勇走后,金蝶影似忽然想到什么,返回相摊侧面,竟向吉吉招手道:“小弟!你过来!”吉吉近前笑道:“姑娘!你有何吩咐?”金蝶影道:“你在我表哥耳边说些什么?”小吉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能不守江湖规矩!”他说着话,眼睛骨碌碌地转。金蝶影是何等聪明,立即拿出一锭小银,顺手塞入吉吉手中,道:“快说呀,艾公子是我表哥,不是外人。”吉吉轻声道:“我问他,是不是四盆名花都想要?你看到他点头大笑呀!”金蝶影闻言,面上抹过一瞬莫名的表情,转身而去,但耳听人群中有个声音道:“蝶影,快回庄,爹爹有事找你。”声音一落,人群中挤进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手中拿萧,腰挂长创。金蝶影一见,叫道:“二哥,什么事?”青年道:“回去再说!”金蝶影看出他二哥神情有异,立即走出,在路上,轻声问道:“什么事?”青年道:“从昨天开始,铁门关来了不少外地高手,路线不明,爹爹要大家回去研讨一下。”金家庄的范围不小,庄丁有几十个,除少数女眷不会武功,男丁们经庄主常年调教,显出都有两下子。这时大厅上坐了不少人,庄主、庄主的长子金彪影、庄主的义弟老二、铁钢、老三铜人凤,大小姐金花影、二小姐金芳影,还有管事及领班家丁等等。金龙影与金蝶影进了大厅内,上坐的老人问道:“蝶儿,艾勇这会儿因何不见人?”庄主是个端重的老人,年约六十出头,面貌慈祥而带威。金蝶影向上回道:“爹,表哥去接一位朋友去了。”庄主哼声道:“又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朱宝生,颈挂珠链,袋中兜一只紫玉棒,不男不女,神秘兮兮,举止俗不堪耐。”金蝶影笑道:“爹,来者是客,你何必挑剔别人,只要人家不对本庄不利,你就算了罢。”庄主又是一声哼:“蝶儿,你与艾勇的婚事……”金蝶影急急打断道:“爹,你少说两句好不好,这是什么时候,孩儿的事,孩儿自有主张,娘也不能做主,对了,爹,艾表哥不久前算了一命。”庄主摆手道:“你们坐下来说,艾勇算什么命,是在关帝庙前那位英伟相士摊算的!”金龙影笑道:“爹也知道那位‘算无遗’?”老庄主忽然哈哈大笑道:“为爹在暗中观察多次了,怎么样?艾勇的命好不好?”金蝶影道:“好不好?他说表哥在四月十五,三更不要出门,否则有血光之灾,重则损命,轻则重伤。”庄主忽然站起身道:“这位相士之言,不能不信!”金虎影见到父亲的神情,立即道:“爹,方外之言,多半是江湖腔,哪能相信许多?”庄主沉声道:“为爹不是信相,而是看人。”他义弟者二铁钢问道:“大哥,你看人?”庄主道:“如愚兄观察不错,那青年英伟不群,表面儒雅,实为盖世英才。”老三铜人凤大笑道:“大哥,从来没有听到你对别人如此惊奇过,今天怎么了,你看出那姓蓝的有什么苗头来了。”‘庄主叹道:、“能看出他表面有什么,那就不奇才,越是奇士,越深藏不露。”金龙影笑道:“爹,那你老是凭空虚断了7”庄主怒道:“龙儿胡说,为爹一生,何曾妄言!”金虎影看出父亲甚为认真,恭声道:“爹爹,你老一定有所详察了?”庄主道:“你们都去看过,当然也有所觉察?第一,他身边的书童,小小年纪,已是目蕴精光的奇童,这且不盲,就是那位驼背老人,以爹江湖经验,他竟是位武林异人,你们想想看,一位神童,一位异人,岂肯委身在一个平凡的相士手下?就算他们另有关系,但不会唯唯侍从,凭这一点观察,那英伟相士就使人惊奇不已了。众人闻言,立即鸦雀无声。庄主沉吟一会,解释道:“今天召集你们会商,不是因那相士之故,以为爹观察,那相士来到铁门关,显然有其私事,与我们金家没有关系,也许那相士对我们金家有利。”他稍停向大家道:“从昨天起,铁门关来了不少武林高手,而且都是生面孔,你们想想看,铁门关不知有何事故要发生7”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提不出理由来,但不久金蝶影大胆假设道:“爹,难道与参王有关?”庄主突然立起道:“对,来到铁门关的生面高手,一定是武林传言…”老三铜人凤道:“大哥,你说是武林传官的神秘组织,‘四极财王’手下?”庄主道”“‘四极财王’金银堆积如山,奇珍异宝胜过皇家,我们家的参王,正是他所要的。”金蝶影道:“武林中有三大神秘组织,有‘五岳神龙’、‘八方剑魔’、‘四级财王’,每一组织的势力,足可与朝廷对抗,因此连官家也莫奈何其何,我们如何防范?”庄主道:“为父的对这件事儿,也没有主张了,只有等着发展。”这时忽见艾勇一人走进大厅,向上道:“姑丈,我回来了。”庄主问道:“艾勇,你那朋友呢?”艾勇道:“上次来庄,朱宝生看出姑丈不高兴,这次他说住客栈比较方便。”庄主冷声道:“他有自知之明!"说完一顿,又道:“从今天起,庄内不分日夜,大家要小心,一切调度,你们都听二叔和三叔分派。”散会后,庄主独自一人,只带着一个小童,一直走出庄子,居然访问到蓝蝶影所住的客栈。真不巧,蓝蝶影自从今天打关帝庙回客栈,已觉身体起了变化,老驼子看出他身体开始发抖,深知不妙,急急与小吉商量,劝蓝蝶立即躺下。到了中午,果然大发了。金庄主一到客栈,恰好看到马战野,立即拱手道:“老兄台,我是金德田,住金家庄,要想求见蓝先生。”马战野故装不知道:“金员外!有事吗?要算命?真对不起,我家先生不幸,今天回来就病倒了。”’金庄主知道这老驼子不会说假话,大惊道:“蓝先生的招牌,不是说能医百病,三贴回生,怎么不能医自己?”老驼子叹道:“这话叫小老儿如何解释呢?”金庄主忽然道:“蓝先生得的绝症?”老驼于摇头道:那倒不是,时发时愈,无药可医!”金庄主道:“不是绝症、就有药可医,者朽我金德用亦略通歧黄,请说蓝先生是什么病?”老驼子苦笑道:“员外,初次见面……我想?”金庄主忽然道:“我明白了,对不起,请不要见怪,我金德用是个口快心直的人,马老,你想到三大仙草否?那是非常有用的。”老驼子被逼,只得苦笑道:“九叶冰莲只能治蓝先生提前一次复愈,下一次又要发作,首乌王也服过,也只能救一次,我蓝先生从三岁起,所发次数过千,一次比一次长,一次比一次重,最长的十余日,这次不知又要多久?”金庄主道:“马老,金德用又要说真心话了,你是通人,当知贵少东已近成功之期了,假如这次有九叶莲实之类救之,也许永不再发现呢7”老驼于忽有所悟,郑重道:“庄主,千万使不得!”金庄主正色道:“救一奇人,我金德用何乐而不为,实说罢,马老,你老到我家时,我金德用不是不知,你将参王看完放于原处,毫不动心,世间能有几人如马老者?不瞒马老,现在有人想动参王,与其被贼夺,不如救奇士,哪怕只救他一次,我金德用也心甘情愿。”老驼子笑道:“庄主!你是我老驼子生平所遇最痛快之人,庄主此来,当有所救?”金庄主急急说道:“马老,我可不是前来救助的,千万别会错意,我金德用完全是爱才。”老驼子哈哈笑道:“金庄主,你也知道,贵庄有场大劫,但绝对不是因为参王,对方也不止‘四极财王’一帮。”庄主大惊道:“还有哪一路人马?”老驼子道:“八方剑魔!”金庄主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