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灰衣人双眼亮如闪电的前厅外一瞪,怒喝道:“什么人鬼鬼崇崇?还不现身受死?”薛仇心中猛然一震?好厉害的一对贼眼……他们可说藏得十分隐密,怎的竟会被他发觉?心震未已,随见灰衣人手中一对牙筷,抛了出来……薛仇正不知是否应该现身时,陡见牙筷所发的两道白光,竟射向身旁另一株树上去了!大榕树离厅中,少说点也有十五六丈,灰衣人抖手弹出,人也没立起,那一双牙筷竟如飞矢般射了过来,除了两道白光外,连牙筷也看不出,可见灰衣人指上的功力,是多么惊人?那一株树上,随着两道白光,落下一个人影,这人不是被击中落下来的,而是三个指头挟住双牙筷落下来的!来人一现身,厅中有一半以上的人立了起来,他们脸上露着笑容,显见这人与他们并非敌人!桌子上没有立起的,只有灰衣人与那两个红衣大喇嘛,灰衣人身旁一位老人,首先迎出厅,拱手为礼道:“今日什么风将我们舒掌门大驾吹来冷堡,真乃蓬筚生辉!”那人原来是无极派的掌门舒百会,只听他道:“冷三堡主,请慢下来,舒某要请那灰衣人说话!”原来,冷堡中有三位堡主,也是同胞三兄弟,老大冷华生,老二冷华民,老三冷华仁,江湖中称之三冷剑,剑与箭同音,三兄弟使的是剑,却也最喜暗箭伤人,他们从不讲什么江湖道义,讲究的唯利是图,什么人对他有利,他们就能帮助什么人,亲友亦一概不顾。这位迎出来的是三堡主冷华仁,他一听舒百会指名叫阵,还只道的是那对牙筷的事,忙打个哈哈,道:“舒掌门!不知者不罪,那位也是老朋友,先请进来,我为你引见!”舒百会哼了一声,道:“我舒某也非三岁小儿,岂能为此事生气,我是另有事找他!”接着,舒百会探首往里叫道:“喂!别装傻卖呆了,你是要我当众叫破你吗?”冷华仁一听其中事情不简单,他是从来无利不出手的人,赶忙侧身让开,不再出头管闲事。灰衣人阴冷冷的一笑,慢步走出厅来,直走到舒百会丈来远处,方才驻足,怒目朝舒百会瞪了一眼,道:“你敢乱嚷嚷,我不叫你溅血当场才怪!”舒百会哈哈一笑道:“既怕我嚷嚷,趁早将宝剑还我!”灰衣人一愕道:“我拿你什么宝剑?”舒百会又打了个哈哈道:“枉你是一代名人,竟想耍无赖,你难道不知阴阳书生乃我无极派的老前辈,我的师祖爷爷?”灰衣人叮了一声,道:“你是说那‘飞……’?”“不错,是‘飞魂剑’!”舒百会加重语气,说出“飞魂剑”三字,场中所有的人眼睛全亮了,在场的恐怕就没一个人真正见过这“飞魂剑”!当年,有多少人死在这柄“飞魂剑”上,沉默了十余年,想不到这一刻又出现了,且出现在这么个怪人身上。灰衣人哼了一声道:“原来你是为‘飞魂剑’来的,那么有种你就拿去吧!”灰衣人说完,怀中摸出“飞魂剑”,往地上一抛。厅中众人一见灰衣人将剑抛在场中,均想见见这柄“飞魂剑”,齐都挤出厅来,分两旁站着,将灰衣人挟在当中。舒百会一见,忙也一挥手,院外立即陆续纵进六人,薛仇一看,为首的竟是阴阳老怪,红衣少妇舒情居然也在其中!薛仇心想,他们为争此剑,总有一番拼斗争执,趁此机会,去将尚小云救出,再回来夺剑报仇!薛仇主意打定,连忙一拍白珠,双双趁乱纵出院外,绕到后院,宽大的后院里,除了妇女丫环,再没一个男人!薛仇仔细的一间间搜索,直到靠山最后一间,也没找到尚小云的影子。他心中奇怪,他们将她藏到那里去了?白珠不认识尚小云,根本也无从帮忙起,他只有紧紧地随在薛仇身后。不过,从薛仇的表情上,就知薛仇失望了!遂轻声道:“薛叔叔,我们何不抓一个人问问?”薛仇摇摇头道:“我们怎能对妇人女子使用这种手段?”就在他说这话时,忽见一偏房中,竟走出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这真是无巧不成书,白珠还没叫出来,薛仇已如猫捕老鼠似的扑了上去,两手在那青年身前一晃,没容那人出声,已将那人制住。薛仇挟着那青年,与白珠离了后院,来到山脚下,薛仇将那人拍醒,道:“你若肯从实答我话,我决不难为你!”那青年朝薛仇与白珠打量两眼后,脸上飞起冷漠之色,道:“你的身手虽不弱,可是冷堡非它地可比,在进入冷堡之前,你若没打听冷堡中人的脾性,那你算白来!”薛仇一愕,冷堡中有人什脾性,这倒是他疏忽之处,没事先打听明白,稍一沉思,遂道:“敢请兄台指教,不尽感激之至!”青年趾高气昂的道:“但凡姓冷的全是骨硬心软,威逼,死也不会如你所愿,至于利诱,又当别论,看事论价,无往不利!”薛仇一听,原来是惟利是图之辈,他居然还有脸说得出来,大概他也知心落人手,不说实话对他不利。遂道:“我想知道贵府上来的客人,带有一位姑娘,藏在什么地方?只这一点,你需要多少代价?”青年人一听,脸上泛起阴奸冷笑道:“这消息太宝贵了!绝非普通事物可比,你愿意拿什么交换?”白珠听这青年人如此说,心中好笑,身为别人手下俘虏,居然开诚谈判,实属滑天下之大稽。遂没待薛仇答话,运起新从薛仇处学得的“曲阳指”功,朝他“笑腰穴”上点去,他心想:“瞧你骨头硬,我可要你大笑大叫,求饶为止!”哪知,白珠一指点中,那青年立即咬紧嘴唇,强忍住道:“你如不速解我‘笑腰穴’,我只一声大叫,就有警钟传到前院,到时双方无利,可别怨我!“薛仇一听,忙一掌轻拍,解了他的穴道,说道:“我实不畏你冷堡中任何人,可是,我希望是暗中将她救出,只是,我一身无长物又该如何?”薛仇解了他的穴道,并没责备白珠,白珠自己也觉不好意思,听薛仇如此说,忙从怀中摸出两颗珍珠,最少价三数千两银子!薛仇一看那两颗珍珠,全都大如龙眼,毫光闪闪,以为青年定会首允,哪知,青年只看得一眼,立即冷然道:“这两颗珠子,只配我说那女子确在本堡之中。”白珠一听大怒道:“要什么你才肯说,难道你就不怕死?”青年毫不动容的说:“我冷无行死了,那女子也永难离堡,因为她是我一手藏起来的,不信你就试试。再其次她对本堡关系重大,我冷无行爱的又是宝刀宝剑,如有‘飞魂剑’之类的宝剑和我交换,我必将那女子领来,双方当面交割,根本不必你们辛苦!”这自称冷无行的说出这种话,当真无耻之极。可是,他脸上却没红一下,可见其果真是唯利是图之辈。然则,“飞魂剑”现于前院,呈献数十高手之前,为这柄剑,还不知要闹到如何下场,怎能取来与他交换?薛仇正感茫然,忽的记起草襄中的丧门剑,忙取出道:“这也是四凶剑之一的丧门剑,阁下可看得上眼?”薛仇说着,顺手还拔了出来,但见毫光耀眼,确是神兵宝刃。冷无行一见大喜道:“行,就这足够我将那女子领来,请你们放一万个心,姓冷的绝不私自开溜,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薛仇轻轻一拍,解了他的穴道,复在他胸前点了一指,道:“你看我这点穴手法可是与众不同?你若不来,七日后你就会吐血而亡,你自己酌酢办吧。”冷无行一脸欢笑道:“你放心,你叫我走我还不走呢?不过,君子一言,到时你若是想骗我,告诉你,你也不一定逃得了!”冷无行说完,径自跃入后院,白珠欲随去监视,却被薛仇以眼色止住,似这种惟利是图的小人,他相信他会来。果然,不大工夫,冷无行推着尚小云姑娘来了,说他是推,一点不错,因为尚小云痴愣愣的,仿佛着了魔般!冷无行在其身后,手执长剑抵着她道:“人来了!把丧门剑抛过来吧!”薛仇为人正直,诚心以剑换人,他要丧门剑可没大用,立即将剑抛了过去,冷无行得剑,回身就走。薛仇惟恐他有甚阴谋,见尚小云站在那痴呆呆的,视如不见,听如不闻般,心中大吃一惊,忙抱起她离了冷堡。在一个池塘边,薛仇将尚小云放下,尚小云依然不声不响,薛仇遍查她身上毫无伤痛,最后,他一掌搜在她“命门穴”上,从这可知她是否受了内伤!哪知他这一触,不禁骇得脸色倏变,敢请她非止是受了内伤,且一身功力全失,毫无些许反应?薛仇大惊之下,忙动功在她体内行了一周。薛仇功力盖世,运功在尚小云体内行这一周,尚小云纵有严重内伤,也能疗好许多,只见她脸色微变之后,双眼突的一亮。当她看到薛仇后,双眼中立即涌满热泪,但见她用手在地上写道:“那野僧给我吃了一拉什么药丸,我口不能言,气不能运,功散气结,有如废人般,仇哥!幸克绳呢?”薛仇看她写完,心头好不冒火,遂安慰道:“幸兄一半日就到,我先替你讨取解药去!”薛仇遂又关照白珠一声,嘱他好好照顾尚小云,独自折返冷堡。冷堡前院,灯火辉煌,照耀如同白昼,叱喝声更是震耳欲聋,薛仇仍从原路,跃到那株大榕树上。却见场中正有两对在撕杀拼斗,一对是穷家帮龙帮主,与无极派的掌门舒百会,一对是穷家帮的秃子爷,与无极派中马民昆仲老二马亮,四人拼斗激烈异常,叱喝挟着呼呼掌风,骇人十分。薛仇再看余人,灰衣人守住地下的“飞魂剑”,仿佛就没动过一下,仍然站在原地,阴阳老怪两眼死死盯住“飞魂剑”,也是久久不动,余人所有的眼睛,却全都集中在场中拼斗的四人的身上。薛仇本想现身,将剑夺过,先行报仇雪恨,再作讨药打算,然则,场中,独独就少了两位红衣大喇嘛,余人均在,就只他两人不见。薛仇心中一愕,突闻后院传来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凄厉如狼嗥鬼哭,紧接着当当钟声,传自半山!薛仇心想,半山果真有钟声报警,冷无行倒是没说谎。这声惨叫响起,首先感到惊骇的是冷氏三老。三老闻声色变,立即鱼贯纵入后院,转眼间从后院抬了一人出来,薛仇一看就认出那正是冷无行!手里紧握着“丧门剑”,看样子已是凶多吉少!冷无行是老三冷华仁的长子,却听到冷华仁叫道:“那两位贼和尚呢?”灰衣人一愕,头也不回,道:“我命他俩提人上路,走了。”忽听老二冷华民道:“三弟!无行这孩子哪来这把剑?”老大冷华生劈手夺过,惊声一呼道:“丧门剑?”老大冷华生一叫,场中一半人的眼光,又移到冷华生手中,冷氏三老也没注意冷无行的伤了,双双围在老大身旁。冷华生摇了两摇丧门剑,一声长笑道:“损失个孩子换来这柄剑,却也值得!”老三冷华仁没有反驳,大概他所想相同,心中也是愿意!薛仇听了,心中反倒一阵酸楚,这简直哪像是人话!虎毒不食儿,他们连自己儿子也不要了!倏地,后院残嗥频传,一缕火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咕喽喽传来一声怪叫。灰衣人一怔,赶忙在地上拾起“飞魂剑”,回身朝三冷剑道:“大概你们将人卖了吧!那俩人正在发疯呢?”三兄弟一听,大惊失色,忙往后纵去,灰衣人一纵身朝后追去,却见红影一晃,红衣少妇舒情已将去路阻止。她这一刻,满脸忧郁之色,幽幽的轻呼了一声,方道:“能否请将剑留下?”灰衣人哼了一声,道:“臭丫头,凭你也敢向我取剑?”灰衣人将剑往怀中一塞,接着一掌,猛朝舒情拍去!舒情不闪不躲,以掌以如电射般,交叉疾拂,倏息反敬三招,非但将他一招解了,且奥妙的回敬了两招!灰衣人一声冷笑,身形一侧,又是一掌疾劈。忽见阴阳老怪叫着冲了上去道:“你不将剑留下就别走了!”阴阳老怪右掌已废,左手执着三尺来长铁骨摺扇,开合间,也从身后攻出三招,他虽使的是左手,威力可也十分惊人!灰衣人一掌没将舒情逼退,前后受敌,猛然一晃,横移半丈,毫光闪处,已抽出了“飞魂剑”反手一绞,恰好将阴阳老怪一招毒着解了!灰衣人一剑在手,如虎添翼,剑刺掌劈,刹时敌住了阴阳老怪与舒情两人的强烈猛攻。只是,灰衣人艺业确实惊人,只三五招工夫,已将阴阳老怪铁骨摺扇封住,并将舒情逼得横飘疾闪,连连遇险!倏地,舒情一声娇叱,双掌分花拂柳,仿佛已将性命置之不顾般的,双掌迎着灰衣人抱去!灰衣人阴阴一笑,左掌猛劈,使发“天雷掌”,朝她胸前印去,眼看舒情难逃一掌之厄……蓦地,劲风突起,从侧面袭来,将舒情击得侧飞寻丈,堪堪避过灰衣人威势无俦的一招“天雷掌”!紧接着身形晃处,一个英挺俊拔的少年,已端立在灰衣人身前,来的正是铜堡薛仇。只听他道:“独脚老化子!至今已无隐瞒必要,赶忙露出本来面目吧!”铜堡薛仇这一现身,场中人立即停止了拼斗,所有的眼光全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认得他的无不惊魂颤震,不认得的,也为他的年轻英俊与那快迅骇世的轻功身法,而现出惊讶猜疑之色。灰衣人见他如幽灵般突然出现,也是惊愕不已,久久方自定下心神,但听他嘿嘿一笑道:“阴阳老怪,同舟共济,可别自取灭亡!”阴阳老怪若非灰衣人破他的奇功,他不见得会怕薛仇,有了“飞魂剑”,薛仇更非他的敌手。如今,灰衣人非但夺了他的剑,还毁了他的功力,他心中是恨透了灰衣人,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然则,他对薛仇的畏惧,却也难以言述,因为薛仇唯一的是要取他性命,灰衣人可没有要他的命的理由,衡量轻重,他当然得暂弃嫌隙,同御强仇!在他还没有所决定前,薛仇已哈哈笑道:“是该死的,谁也跑不了,是我的仇人,谁也别想活,存心和我作对的,我也不会饶他,不信就试试!”阴阳老怪一听,忙站到灰衣人身旁,道:“我们的帐以后再算,今日先助你一臂之力。”灰衣人双眼凝视着薛仇,道:“今日能将这小子除了,我这‘飞魂剑’就还你!”当然,灰衣人目的是对付薛仇,除了薛仇,他已无后顾之忧!薛仇哼了一声道:“独脚老化子,放明白一点,我铜堡薛仇究竟与你有何冤仇,你告诉我,我会使你死得痛快一点!”灰衣人理也没理他,微一使眼色,来至他身旁的穷家帮龙帮主及秃子爷,已双双扑了上去!秃子爷口中并骂道:“小畜生,胡言乱道些什么?还不纳命?”薛仇一见乞食乾坤龙贫抢出,心中就不由嘀咕,可是,时至如今,已不容他再犹豫,乞食乾坤龙贫虽对他有恩,他却不能因此一再放弃截杀灰衣人的机会,只见左掌右指,掌拍满咀不干不净的秃子爷,指弹满脸愁苦的龙帮主!这掌指齐出,薛仇各有分寸,掌出功力十足,如怒风狂浪,只一掌就将秃子爷击翻,倒出寻丈。指出如惊虹电闪,“唰”的一声,乞食乾坤龙贫立被点倒地下。一招之间,连制二位武林高手,立将全场所有的人全都骇得,张口结舌,目瞪神驰,没见过薛仇的,谁也想不到他有这等惊世骇俗的功力。薛仇正待趁势猛扑灰衣人时,后院哇哇怪叫的连续纵出数人,为首的是两个红衣大喇嘛,身后则追着冷氏三老。二位大喇嘛一纵出,那阿巴克立即叫道:“那女子跑了……”一语未毕,突见场中多了个薛仇,二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薛仇嘿嘿一笑道:“不错,被我救走了!”阿巴克一见灰衣人手持“飞魂剑”神定气闲,胆子一壮道:“你先别得意,就是被你救走,也是废物!她吞服了西藏密药‘大麻丸’!”薛仇道:“癞蛤蟆!你若将‘大麻丸’解药交出,我饶你二人不死!”阿巴丹如雷似的一笑道:“要解药吗?拿去吧!”说着怀中摸出个小红盒子,十分得意的在手中摇了摇,却听灰衣人道:“给我!”薛仇心知到了灰衣人手中就讨厌,正想出其不意地夺了过来,蓦地身前毫光电射灰衣人手执“飞魂剑”落落缤纷般刺了过来!薛仇唯一惮忌的就是这把“飞魂剑”,不得已暂行退开半丈余,就这眨眼工夫,那小盒子,已到了灰衣人手中。灰衣人响也没响,打开盒子,就往口中倒去,眨眼不见,一盒解药全被灰衣人吞了个干净!薛仇一见,怒焚心头,一声长啸,猛然朝灰衣人扑来,双掌一拍一弹,但见呼呼声中,拉着唰唰疾厉刺耳之声。这一掌一指,威力之强,突属罕见,灰衣人却也不敢硬接,忙侧身暴闪,然则身形未稳,薛仇又复如影附形般追了过来,仍然是掌指兼施,张猛无俦,灰衣人大惊之下,横里一闪,反跃到阴阳老怪身旁。双足未稳,就听他叫道:“阴阳老怪,出手吧!”灰衣人说完,倏然转身,正好与阴阳老怪,双掌齐出,硬生生接了薛仇一掌,但听“嘭”声暴响之下,灰衣人与阴阳老怪,双双各退一步,胸中心血微涌,而薛仇呢?却也被一掌将身子阻住,停了下来!倏听舒百会一声大喝,从身后袭了过来,薛仇一听风声,心中不由微微一震,他奇怪,舒百会数日不见,功力竟也增高许多,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获得什么罕世奇遇吗?薛仇心想未已,厉风已然逼体,不得已回身硬接,随着旋身之势,单掌顺手推了出去!又是一声暴响过,薛仇方始看出,并不是只有他一人,而是他与马氏昆仲,合三人之力的一掌,但仍被薛仇一掌震退三五步,方拿桩站稳!这时,灰衣人又再挑拨冷氏三老道:“王冷剑,你们剑闻名宇内,若能用冷箭将此畜生伤了,你们开出的条件,我全部答应!”冷氏三老一听,全都喜形于色。可是,薛仇这等骇人功力,又不禁使他三人踌躇不前!灰衣人一见,阴阴笑道:“我说出就算,错过了可别怨我!”老大冷华生打个哈哈道:“既称冷箭,岂能明放,我们先接他一招试试!”老大说完,三老同时撤出三把长剑,朝薛仇扑了上去。薛仇因金莲花不敢与“飞魂剑”相触,始终没拿出来,今见三老居然也被灰衣人所买,执剑刺来,忙撤出金莲花一抖一挽,恰好将三剑全都封住。正当此时,舒百会又是一声大喝,扑了过来,薛仇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没回身已知舒百会也已撤出了兵刃,与马氏昆仲两柄剑,三般兵器同时刺点到。薛仇曾伤在舒百会的细竹下,这时他却万万不敢大意,一旦再像栖霞岭上那样来这么一下,他可吃不消兜着走!正待回身接招,这厢“飞魂剑”与铁骨摺扇,亦复递到,一长一短,所指全是浑身要害。同时,一旁的两位红衣大喇嘛,见有机可乘,也是一声怪叫,双掌齐出,使发“风雷掌”,扑了过来!_薛仇一时之间,三面受敌,一方一个个全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心知不展神威,定然受制,只见他猛然一长身,纵起丈余,金莲花使发金莲十八闪中一招“八方风雨”,凌空下击!但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有的剑断了,有的剑飞了,人影合而又散,可是薛仇落地后,却也不免朝金莲花仔细察看。原因是在这一招之中,他已清楚的看见,金莲花在万不得已之下,已与“飞魂剑”触了一下,虽只轻轻地触了一下,可是“飞魂剑”吹毛过发,锋利无匹,就这一下,已有将金莲花削断的可能。急速的察看之下,薛仇大喜过望,金莲花细杆上除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外,连一点小缺口也没有。这一发现,薛仇哪得不喜,他白白的担了多日的心事,还险险让阴阳老怪将他制住,早知如此,阴阳老怪不早就死在他金莲花之下!他这欢喜欲狂,灰衣人可就惊骇不已,自听到阴阳老怪说薛仇畏惧这柄剑后,他就起了夺剑之心,随后的事实,果真证实了阴阳老怪之言,薛仇的金莲花碰也不敢与“飞魂剑”碰一下。如今,在不得已下,碰上了,且无伤,他又哪得不惊?但听薛仇一声震天大笑,反攻了过来!他只得密密的将门户封住。薛仇一且消除忌惮,精神大振,金莲花狂舞之下,威力更是惊人万分,只是灰衣人紧紧封住门户,只守不攻,再加上一旁阴阳老怪的铁骨摺扇、舒百会的三枝细竹,马氏昆仲、冷氏三老的的五柄长剑、那两位红衣大喇嘛的“风雷掌”,一时之间,薛仇确也无可如何!倏地,一道寒虹,射入薛仇金光之中,薛仇一看这道寒虹,来如电闪,就知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暗器,忙将金莲花一抖一震,准备将那暗器反击回去!岂料,一击之下,暗器忽的爆炸开来,随着“啪”声响过,里面同时爆出五颗小小的银虹,急如电闪般,朝薛仇正胸射来。这暗器名为“子母追魂梭”,即冷氏三老祖传成名暗器。一颗“子母追魂梭”中,另有五个子梭,只要一触那“子母追魂梭”它立即爆炸开来,里面的子梭,经机簧一弹,随即也射了出来,较原本的母梭,去势快上数倍。薛仇一惊之下,再也不顾袭敌,金莲疾舞,单掌猛拍,身子却凌空飞起,倒纵出三丈远去!那五个亮银子梭,却险而又险的打从他脚底飞过,射向了一旁观战的数名大汉,若非他们一个身手敏捷,怕不遭了鱼池之殃?薛仇稳身后,首先凝目注视灰衣人,见他立身众人之后,虽没有逃走之意,却也没有再领先抢攻!倒是那两位番邦大喇嘛,不顾死活又挥掌扑了过来!薛仇心知,若不再开杀戒,骤下杀手,还真不易将这罪祸魁首杀了,见这两个番僧扑来,出手再不容情!只见他脚踏“七绝游身步”,侧里一旋,不退反进,金莲花“拦江截水”,左手“曲阳指“,外带“玄戈神功”。但听两声惨嗥,阿巴克右臂被金莲花齐肘削断,倒在地下,那玛丹更惨,被薛仇“曲阳指”透胸而过,当场一命鸣呼!薛仇一招未毕,迎面又来了三个不怕死的,无极派的舒百会与马氏昆仲,欲在薛仇未及缓手时,将薛仇制住。哪知,薛仇既已存心大开杀戒,手底下哪还会有缓不过去的,金莲花斜飞猛转,左掌运功疾拍!舒百会三枝细竹,当场被击飞了一对,一对手臂酸软无力外,虎口且在滴着点点鲜血。那马氏昆仲更不用说了,被薛仇“玄戈神功”一掌,击得剑飞魂散,当场倒在地上,昏迷不起。薛仇连续两记绝招,击伤了五个江湖一流高手,说起来也就不过眨眼间的事。可是待他稳身看时,却已不见了灰衣人的影子,连同阴阳老怪也不见了,薛仇心知他二人定是舒百会三人二次攻击时,他们才趁机溜走的!他明知二人绝跑不远,恨就恨在不明方向!明月在天,夜色正浓,看样子四更将尽,薛仇药没得到,恨未消,仇也未报,心中真有说不出的难过!瞟眼四下一望,不相干的人早已躲过一旁,受伤倒地,薛仇也不欲要他们性命,他岂能出手杀害没有抵抗的人!如今,就是在舒百会,伤尚不重,也是薛仇“生死簿”中有名之人物,他岂能轻易将他放过?遂一步步的朝舒百会走去!倏地红影晃处,舒情已遮在舒百会的身前,叫道:“小弟弟!能否饶他一命?”薛仇一愕,自始自终,舒情与另三人没动过手,也承蒙舒情指点,他才将尚小云救脱了险,而舒情还有改邪归正之心!眼望着舒情,薛仇现出了犹豫之色,他明知他二人是兄妹,他既赦了舒情,又怎可当着她面杀她的兄长!沉思了一阵,薛仇终于道:“一个人总不能恨一辈子的,只是他必须自今日起,约束门人,改邪归正,我就再不追究……”一语未毕,一条细竹,从舒情身后飞了出来,射向薛仇的胸口,薛仇与舒情相去不及半丈,细竹又如飞矢流星,快迅异常,错非薛仇随时警惕着,这一着就可能送了他的命。只见他右臂一抬,金莲花起处已将细竹击上半空,可是,他心中的气怒,可也到了巅峰,他想:“我有心饶你一命,你居然还想趁我不备之际,暗箭伤我,纵然舒情为你讲情,我也不饶你!”心想未已,他人已斜里纵出,跃到舒百会的身侧。舒百会心知舒情了得,满以为她会出手相助,见薛仇侧面袭来,不闪不躲,反出掌相迎。哪知,舒情早已心灰意冷,对薛仇情根深种,本想向薛仇讨个人情,放他一命,他大不该突起贼心,还想暗算薛仇,她心中也不由气愤,偏偏的不予出手相助,有意无意反退开两步。这一来,舒百会又哪是薛仇对手,一招错过,二招未满,但听一声痛叫,舒百会当场倒在地下,翻滚不已。舒情以为薛仇定会手下留情,这一见也不由惊魂皆颤,凄声叫道:“小弟弟……”薛仇哼了一声,道:“放心,还不至于死,我只将他武功废了,这散功之际,他总得吃点苦头的。”这本是他自作自受,能怨谁来,舒情也无话可说,忽见舒情一使眼色,接着手儿有意无意的往厅后一指。薛仇心知舒情定是指明灰衣人的去处,不及道谢,立即腾身朝厅内纵去!大厅中只有一道门通往内院,薛仇三不管往内闯,正当他人影及门之际,倏的一片寒光照眼,数十颗银屋扑面而来。与这同时,身后厉风刺耳,薛仇一听风声,就知是那十分霸道的“子母追魂梭”,而且,一发就是三枚。这时的薛仇,身形刚刚纵起,去势正急,身后暗器又至,欲待前冲,迎面数十点银星,却也不易闪避。万分无奈之下,薛仇只得猛打千斤闸,随着下降之势,身子整个扑倒地下,那数十点银星及三枚“子母追魂梭”,全从他背后交叉飞过,一枚也没沾着薛仇。薛仇这一着,乃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他明知不当,却又不得不行,身子沾地,立即又往右连翻带滚,避出七八尺!果不其然,就在他翻开的刹那,在他原本所伏地上,立闻“叮叮叮”三响,并冒起点点火星。薛仇心中暗笑,到底没遭到暗算!忽听一声长笑道:“铜堡薛仇,纵然名震江湖,来到冷堡,也叫你滚爬而出!”薛仇一听大怒,原来竟是冷氏三老暗中捣鬼,既要与我薛仇作对,那是你自寻死路,我又何需去?薛仇爬起身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冷堡中三堡主冷华仁,站立在大厅口,正将退路阻住。紧接着二门上也出现了冷华生与冷华民,三人手中,除了长剑外,全都捏着暗器,似乎就要以暗器为胜般!首先,三堡主冷华仁嘿嘿笑道:“你若肯爬着滚开冷堡,姓冷的就网开一面,放你逃生,如若不然,嘿嘿!叫你来时有门,去时无路!”薛仇怒发心头,骂道:“这可是你们活腻了,怨不得我心毒手辣,你以为就凭这些破铜烂铁,当真就能伤得了我吗?看招!”薛仇当先攻向阻门的冷华仁,他手中金莲花,一式“直捣黄龙”对胸戳去,另掌当胸护住,以防暗器!冷华仁长剑一对,左掌立即一抖,寒光闪亮的“子母追魂梭”,随势又发了出来,因这“子母追魂梭”确实不同凡响,薛仇除了闪避外,却也不敢硬接硬击!倏地,身后风响,暗器又至,薛仇闻风知警,不得已又退了下来,蓦地心生一计,就在退身之际,薛仇扑向了壁间的烛火!一掌之下,星飞火灭,连续数纵,大厅中立即暗如黑墨,伸手难见五指,只剩门口射入微弱的月光。冷氏三老做梦也没想到薛仇会来这一手,这对他们果真是大不利,尤其是老三冷华仁,他连厅门口也不敢站,敌暗我明,他怎会如此傻?老大冷华生一见情势不妙,忙一打招呼,喝道:“退!”薛仇哼了声道:“要走吗?将头留下再走,冷堡中人的脾性我已知道,全是唯利是图者,你们自己说吧!每人一颗脑袋值多少,待你们死后,我一文不少的饶给你们,让你们阴间去痛快痛快!”薛仇暗黑中视物,清明如故,与火光下毫无差别,冷氏三老可就不同了,他们功力较浅,又没练夜眼,根本看不见薛仇藏身何处,但他们自己却连动也没动一下,唯恐弄出声响,遭到袭击。可是,一旦闻到薛仇如锋针的挖苦话,又哪里受得了!三堡主冷华仁首先发难,三枚“子母追魂梭”朝发声处击去!“叮当”一阵乱响,薛仇的声音又从左面发出,敢情他说完话后,早就移了地位,他目的就是要消耗对方的暗器,他不相信这种霸道暗器,他们能备有许多,纵然有也不能全带在身上。但听他道:“怎么还不肯说吗?要不说可是你们自己不上算……”一语未毕,又是“叮当”数响,薛仇的声音又已从梁上发出,道:“嘿嘿,到时别怨我不够人情……”冷氏三人一见他如幽灵,倏东倏西,心中早已寒意直冒,大堡主冷华生首先准备开溜,身子刚刚轻移一步,一阵厉风,扑顶而至!冷华生一惊,抽身之际,顺手又发出一枚“子母追魂梭”,“哆”的一声,这下可没空发,击个正着。冷华生一听大喜,不管击中什么地方,只要击中,身上非穿几个窟窿不可。只是,喜尚未上眉梢,突听“卟嚓”一声,身前摔下一张太师椅,原来,以这一枚“子母追魂梭”是击在太师椅上。又听薛仇的声音道:“有什么能耐尽量施展吧!要想走可是做梦!”冷华仁离大门最近,他知道这样下去,实非善策,因为他身边只剩下一枚“子母追魂梭”了,这一枚他可不愿轻易再发。一见冷华生中计,趁机一纵,往厅外跃去!尚未及门,蓦地厉风罩头,金光耀眼,冷华仁以为又是诡计,忙一剑斜劈,手中“于母追魂梭”却舍不得发!哪知,一剑劈出,正当金光相触,长剑立被震得脱手飞去,手中一枚“子母追魂梭”还没来得及发出,胸前已中了一掌,当场打得他口喷血箭,倒地呜呼!门口有月光映入,看得十分清明,冷华生与冷华民全都看得清清楚,可是要待援救,却已无及!薛仇这时是存心要杀他们泄愤,没有他三人的阻碍,很可能他已将灰衣人除了,要不最少也能有个方向追赶,如今这一眈搁,别说方向,纵然知道方向也不定能赶得上,因为他的轻功也是宇内闻名的呀!二人一见兄弟遇害,三不管各人发出一枚“子母追魂梭”,紧接着双双不约而同的朝后院纵去!薛仇早就算计好他们有此一着,将冷华仁击杀后,停也没停,立即施展开“飞龙腾空”轻功绝技,凌空倒纵,较他们更快的在二门口落下。二人只觉破空风声惊人,却还料不到薛仇已在他们身前停住,黑暗中,他们没看见薛仇,只横剑护身,仍往院内冲去!薛仇嘿嘿一声冷笑,二人魂惊魄散,没容他们有所抗拒,金光闪处,二人的脑袋全都变了烂西瓜。薛仇搏杀三老,心情也略感宽爽,步出厅来,厅外已不见一个人影,眼看天色已微明,立即纵身出庄,去会白珠与尚小云。就在薛仇走后的半刻工夫,冷堡大厅后掩掩藏藏走出一位少年,十七八岁年纪,削腮尖下巴,活像只猴子!少年走出厅来,一听没有声音,忙打亮火摺子,在冷华生身上摸了一阵,摸出一柄短剑!少年嘿嘿一笑道:“适才我若出手相救,这‘飞魂剑’就不是我的了!”原来,灰衣人临行,竟将“飞魂剑”给了冷氏三老,怪道他们这般卖力,拼命拦截,最后还是一场空欢喜。少年又从二堡主冷华民身上掏出丧门剑,双剑在手,少年不禁仰天大笑,道:“我冷无德从此得要扬名武林了!”敢情这少年竟是冷无行的兄弟,他亲见父亲,叔伯遇难,而不出相助,这种心肠也是祖传遗风,怪谁不得!且说薛仇向池塘边奔去,尚未及半,忽见白珠急急奔来,还只道发生什么不幸,忙将白珠唤住。白珠一见薛仇无恙,满心欢喜的道:“那位幸叔叔来了,他已将阿姨背回去了,他说好是回杭州的!”薛仇听了,心中好不难过,忙问道:“云妹的伤如何?”白珠又眉一皱道:“薛叔叔刚离去一下,她就变成老样子了!”薛仇心中好恨,恨灰衣人的心肠过于毒辣,他想:“大概是灰衣人欲借此引我西去,计谋害我,我就偏偏去给你看。”薛仇想毕,立即学着边文惠,摺唇而哨,那只红头怪鸟,一直随着他们,薛仇一哨,没半晌,怪鸟已凌空落下。薛仇牵起白珠,双双跨上鸟背,往西飞去!路遥万里,可不是说到就到。不一日,已进入连绵山区,天气也逐渐转寒,虽是二月天气,峰峦间,仍然冻雪夹道,从上往下看,白茫茫一片银色世界。薛仇不怕冷,白珠可吃不消,尚幸白珠身上带得有金钱,薛仇遂替白珠备办了御寒冬衣,皮衣皮帽,也备了许多干粮!他自己呢?也买了件大皮袄,为的怕惊世骇俗,别人还当他妖怪呢?大雪天穿件单衣!薛仇记得,那位铁老曾说过“喀齐戛尔贴”,他知道这是地名,但他做梦也不知道这地方在哪里,除非他是神仙!眼看连绵万里的峰峦,天气也越来越冷。薛仇预算着差不多也该到了,遂寻一较大的城郊,落了下来。薛仇与白珠牵手入城,只见街道狭而长,商务却十分繁盛,人来人往的,熙熙嚷嚷,穿流不息。薛仇只听他们叽哩咕噜的,却不知他们说些什么!欲待问讯,却也无从出口,至此,他方始感到茫然失策!言语不通,这可是个莫大的难题!薛仇与白珠,装束各异,藏人一看就知,全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这两个外乡来客!这样,薛白二人更感别扭,急匆匆地穿过两条街道,然而,随便走到什么地方,都有许多对眼睛盯着他们打量。薛仇只觉尴尬,还不怎的,白珠可气得鼓起小嘴,谁看他他就瞪谁,口中还不停的咒骂。忽听身后一人道:“小弟弟,别乱骂人,今天是好日子啊!”薛仇一听是汉话,心中大喜,猛回首,街边一间饭馆门前,站着个矮老头子高不满三尺,年约六旬,也是汉人,薛仇一看就知是来藏边做生意的,这种人不通藏语,根本无法来此做生意赚钱!遂趋前,躬身为礼道:“大叔!小可薛仇,欲往喀齐戛尔贴去,不知此为何地?”矮老一听,哈哈笑道:“你们是怎么来的呀?要到喀齐戛尔贴去,怎会走到拉萨来了?”薛仇一听,原来这是拉萨,他可不能告诉老人他是乘鸟来的,遂忙接口道:“原来这是拉萨,请问戛尔贴在那个方向,此去有多少路程?”矮老头朝薛仇上下打量两眼道:“戛尔贴位于拉萨北部,此去脚力健的也得半月二十天,瞧你文质彬彬的,还带个小弟弟,没个三五十天也走不到!”薛仇心中暗笑,此老简直将他看成文人了!正待道谢离去。忽听老人又道:“再说,若没人领路,就是三五个月你们也找不到!”薛仇闻言一愕,这话可是实情,今天侥幸遇到此老,若不是他,简直身处何地都不知道。遂道:“真格的,得烦大叔代请个领路的,银子多少没关系,最好是汉人,或是会说汉话的藏人也可以!”矮老忽的双眼一亮,大概他听说银子多少没关系吧!可是,他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好半晌方道:“这个恐怕不简单,藏人很少会说汉话,我本有个伙伴他又得三五天后才能来,如若请他领你们去倒是再好不过,银子多就多一点,少就少一点,也无所谓了,只不知你们是否能等三五天,再说这天气,三五天他能否赶到也是问题!”薛仇一想,时间已耽误不少,若再拖下去,实属不妙,遂道:“最好是不要等,如你老愿意,我们愿出最高的价格,补偿你来回日子所蒙受生意上的损失!”矮老哈哈一笑道:“人老人,骨软筋酥,可没这能力爬这高山了,不过,既是事情急迫,我另外替你设法……”一语未毕,忽听锣声当当,金钟铃铃,从街尾传来!薛仇一心听着矮老的话,可没注意来了什么?还是矮老道:“你们先瞧瞧热闹吧!晚间再到此地找我,你们只问罗矮子无人不知,别的话听不懂,罗矮子他们可知道是我!”薛仇抬头在四周打量了一下,记住这地方,等会好找,可是还没转身回头,即听白珠高声叫嚷着,道:“薛叔叔,你瞧那红衣和尚!”薛仇一震回首,街尾一对对走来数十红衣喇嘛,手中有执铜锣、金钟、大皮鼓,也有执着各种乐器的,多一半腕处吊着念珠,手中执着木鱼,不断地敲打着,慢慢的往这厢走来!一个个身形魁梧貌相庄严,仿佛正逢什么大庆典般!薛仇一见这些红衣喇嘛,心中就冒火。但他总不能一个个的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他此来的目的,只不过为了一点解药而已。一旦见到这些红衣喇嘛,他就不必再到戛尔贴去了,既有红衣喇嘛的地方,他不相信就没这“大麻丸”的解药,就是他们没有,他们的主持方丈,他们的国师禅师,也不会没有。于是,薛仇牵起白珠,尾随这些红衣和尚而去。身后还自传来罗矮子的声音道:“薛哥几,别忘了晚间要来呀!”薛仇仍然答应着,却头也没回的走了!少时出了西城,眼前出现一座寺院,院中一座十数层的高塔,金碧辉煌,十分壮丽美观。薛仇一见寺院这般壮观,心知戛尔贴可不必去了,不过他又后悔适才没将罗矮子也请来,没他翻译也是个大问题!一旦出城,沿途藏民更见拥挤,每人手中都拿着香烛,提着贡物,全都拥往寺院方面去!可是,薛仇他两却如入无人之境,并非因薛仇身怀绝世武功,而是这些藏民,一闻锣声,立即让道,薛仇二人随在红衣和尚身后,岂不没受到拥挤,只是,藏民们全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来看他俩。半晌后,已至寺院门首,薛仇仰首上望,寺门上四个亮光照眼的金字,写着“布达拉寺”。来至门首,方觉“布达拉寺”的雄伟,峻宇雕墙,尤其那座高塔,塔高十三层,真有高耸入云之气概。寺院中人山人海,香烟缭绕,但却十分寂静,除了钟鼓木鱼,及和尚的念经声外,一点杂乱人声也没有,气氛显得十分严肃。薛仇看到这般光景,也不由肃然起敬,严谨的随着穿过三重大殿。那些和尚仍然往后殿走去,薛仇不用人拦,他竟不由自主的停步了,原因是,连穿三座大殿,全是黑压压的人头,这后殿中可是渺无半人。为了心中丝微的敬意,他不愿无故触犯佛门圣地,尤其他是一个异乡客,言语不通,很容易就生误会,他目的只为些许解药,若能平安无事取到手,岂不甚好,何必多生事端?薛仇想毕,立即回身,走出殿来,他是想回到街上将罗矮子找来,替他翻译,向“布达拉寺”中主持讨药,能顺利得到,当然更好,到时非要用强不可的话,那薛仇也不会在乎!这次出来,可没进去方便,走了好半晌,方走出二殿,就在二殿口,忽听一人在他耳边低语道:“二位施主,请随小僧来!”说的是汉语,薛仇当然懂,一怔回首,身后站着个红衣喇嘛,方头大面,看样子也不过二十一二岁,正微笑着对他合什为礼。薛仇赶忙答礼,那番增二话不说,回身绕着殿侧往后去,薛仇估不到寺中番僧居然有说汉话的,那就不必再找罗矮子了!心中大喜之下,忙牵着白珠随后跟去!绕过二殿,院墙现出月洞门,墙外是一花园,园中有一大水池,池旁一排平房,似是寺院中的客房。那红衣喇嘛没走向平房,却又绕到平房后面,后面又是一月洞门,门后一座小小经堂。红衣喇嘛在经堂门口一立,回身道:“二位请稍候!”他这语音未落,经堂中已经传出一铿锵之声道:“不必通禀,请他们进来吧!”那红衣喇嘛侧身一让,薛仇只得道谢后,与白珠走进经堂,他们本是有所为而来,还有什么客气的?经堂中,檀香缭绕,幽香阵阵!左面一张云榻上,端做着位白眉老僧,一身金边大红袈裟,身子不算魁梧,一双手臂却特长。老僧一见薛仇进入,忙立起让坐道:“顷得小徒禀报,有中土高人侠士降临本寺,特嘱小徒接引二位来此一晤,冒昧之处,尚乞海涵是幸!”薛仇见对方以礼相迎,忙也恭敬地答道:“薛某得进宝刹,三生有幸,没请教大师法号。”老僧微微一笑道:“本禅师喀萨喀,乃本寺主持。”西藏红衣教中尊号,首称国师,次即禅师,薛仇一听,既知其位之尊高,再次行礼落座。双方坐定,适才那少年红衣喇嘛已献上清茗,喀萨喀禅师对其展眉笑道:“札克,果然不错,薛施主当真是中土高人,只是其功力内蕴,藏而不露,居然被你看出,难得!难得!”喀萨喀禅师光明磊落,在薛仇面前,仍说的汉话,这代表无私,随见他掉首对薛仇道:“薛施主此来,不知是游历路过,还是有何目的?”薛仇正欲提起,经问忙道:“薛某有一友,误服‘大麻丸’……”喀萨喀禅师倏地一颤,声音忽变凄厉尖高,叫道:“误服……大麻丸?”这五个字,总共有两个问题,一是“误服”一是“大麻丸”,这“大麻丸”井非红衣教中人人都有,而是位及札萨克大喇嘛之尊,身边方始携着有,札萨克大喇嘛也只比禅师低了一级,红衣教中占此位者人数还不多!如今突闻“大麻丸”三字,喀萨喀又怎能不惊?再其次,“误服”二字确有疑问,怎叫做误服?是不知道大麻丸而服了?还是知道而服错了?“大麻丸”乃红衣教中密药,从来不过外人手,要想知其药性,千难万难,要说寻求对症解药,更属妄想!薛仇经对方一呼,也感到“误服”二字用得不当,但他又该怎么说呢?阿巴克与玛丹双双死在他的掌下,他又是个不善于编谎与圆谎的人,到时若露了马脚,相信比现在还要难堪。薛仇脸微红后,一咬牙道:“老禅师,我对你实说吧!贵教中札萨克大喇嘛阿巴克……”“谁?”“阿巴克!还有玛丹!”“玛丹是副札萨克大喇嘛!”薛仇微微一笑道:“他们去到中原,协助我的仇家,与我为仇,与我为敌,受我仇家之骗,掳我的妹妹,并喂以‘大麻丸’,如今,人虽被我救回,却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喀萨喀没待其说完,即接口道:“你此来目的是求取解药?”“正是!”薛仇答得十分爽直!“他们人呢?”薛仇一愣,故作不知的反问道:“哪一位?”“阿巴克与玛丹二人!”“啊!他们二位与我仇家正在途中!”薛仇咬紧牙根说了一句谎!喀萨喀一皱眉道:“照说,本教中教规,非至万不得已,绝不轻易使用大麻丸,看样子阿巴克合玛丹二人之力,亦非薛施主对手啦!”此一问倒十分难堪,究竟该怎么说呢?称是吗?这可不是时候,再说个谎吧,喀萨喀又先一着说明了“大麻丸”的重要,薛仇终于点了点头!喀萨客忽发冷笑道:“阿巴克与玛丹的‘天雷掌’你也破得了?”薛仇一怔,心中暗叫糟糕,漏洞越来越明显了,灵敏的头脑,电似的急转两下,接口道:“薛某轻功不差,避开了!”薛仇咬紧牙根,又说了个谎。喀萨喀见多识广,一听就知其中有诈,逐道:“既是他二人已在途中,那么等他们回来,问个清楚明白后,如若属实,本禅师保证将解药送给你就是!”薛仇一听大急,别说他们已然去世,纵然没死,或是正在途中,他们也得三五十天方能返回,这叫他怎么能等?何况,他们魂登西天极乐世界,根本不可能再返回,怎能等?但是,他又怎么说呢?一说岂不自拆谎言?眼看喀萨喀立起,欲待送客,忙道:“老禅师,他们还远在中原,岂能等得这久?”喀萨喀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定是追着他们来的,只是你中途岔了道,将他们追丢了,方始至此,我只需将信鸽放出,半日可回,放心,他定比你早一日返回戛尔贴!”薛仇道:“不!他们确实仍在中原道上,因为我……”“施主莫不是飞来的?”“老禅师说得一点不错,因为我有一只灵异奇禽,翔空飞行,瞬息千里!”喀萨喀有些不信地道:“能否唤来一观?”当然可以,这还有何难处,薛仇立即领先步出经堂,仰首上望,红头怪鸟盘旋高空似乎正在找他!薛仇只用手招得一招,随往那塔顶一指。怪鸟眨眼落下,停在塔尖上,“咕咕”叫了两声。喀萨喀至此不得下信,但他却道:“如此看来,更是非等不可!”薛仇一听,心中好不恼火,道:“老禅师,我有一句话不便出口!”喀萨喀双眼微瞪道:“但说无妨!”薛仇一咬嘴唇,道:“贵教两位大喇嘛本与我仇家不相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非,他们得了我仇家的宝物!”“你是说受贿?出家人四大皆空。”喀萨喀说完这句话,脸上也不由微微变色,白眉一颤颤地跳动叫着:“是何宝物?”薛仇实也不知灰衣人当时给了阿巴克与玛丹的是什么东西?但他见到阿巴克那满脸惊喜,就知是件宝物,遂故意轻松的道:“我也不知是何事物,只看到这么黑黑的两颗,这么大点,用玉盒盛装,打开来,光莹夺目,看似坚固异常!”喀萨喀一声尖呼:“舍利子?”薛仇本不知是何物,听他这呼声中满含惊讶,相信他口中说的是舍利子,也是一件宝物,遂模梭两可的道:“大概是吧!”喀萨喀忽露阴险的一笑道:“如此一说,更非等不可了!”薛仇忍不住心头冒火道:“薛某如若替贵教宣扬开去呢?”“我为的就是事实证据,你难道想以此要挟?”薛仇嘿嘿一笑道:“他们若一月不回呢?”“你就等他一月!”“他们若一年不回呢?”“你就只好等一年!”薛仇心火狂冒,脸上立即泛起淡淡金光道:“他们若是一辈子不回呢?”“你就等一辈子吧!”语音未落,喀萨喀倏地一想不对,这是什么话,禁不住一声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薛仇的谎言已不怕拆穿,但他却不作正面答复,只听他道:“我的意思是今天非要不可,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我薛某把话说穿,今天要定了!”喀萨喀闻说舍利子而神驰色动,听到薛仇说这话,他反倒一点也不动容的哈哈大笑,道:“这么说,薛施主要想强抢!”“说不得只好试上一试!”喀萨喀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中土高人,到得藏边,不定能叫字号阿?阿巴克虽是札萨克大喇嘛,武功却不及我小徒札克!”话已说僵了,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薛仇遂道:“纵然葬身拉萨,血溅宝刹,也是义不容反顾。”喀萨喀双眼死死地盯住薛仇,看了好一阵,他是越看越氯怒,越看越光火,这其中成份,多一半是妒忌!拉萨,乃西藏唯一大都会,“布达拉寺”更是红衣教中,指挥总枢钮,寺中高手如云,他自己更是红教中除了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禅师,想不到薛仇小小年纪,虎胆包天,竟招惹到老虎窝来了!喀萨喀微微冷笑后,道:“好!有胆今夜子时来此相会,让你见识见识藏边武功!另备好大麻丸的解药,只是看你是否有福取去!”喀萨喀说完,径自步入经堂,再也不理薛仇。薛仇本待当场发作,可是,喀萨喀已说好了夜间子时,总共不过还有三四个时辰之久,又何必如此急?于是,薛仇牵着白珠,离开经堂,刚走到那平房处,蓦见人影一闪,隐入屋中,薛仇看那人影的姿态,十分熟识,似曾见过,心中不由大起疑惑,会是什么人?竟先他而到此地!瞧这人隐去的身法,武功可也不弱,穿装打扮亦非藏民,他心想:“这难道又是独脚神乞的鬼把戏,但这又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他也有如怪鸟般的灵禽异兽,或懂得武林中罕闻的缩地之法!”既是别人已然隐去,薛仇也不便追去查看,遂循原路离了“布达拉寺”。返回城中,已近傍晚时分,来至适才店旁,一提“罗矮子”之名,果真有人将其领入店内。罗矮子在一客房,正在用晚膳,一见二人进入,忙吩咐店伙备酒待客,随朝二人献媚似的道:“看到布达拉寺的高塔吗?布达拉寺的热闹,也是一年难得一遇的吉日假期,你们可算来得真巧,若没烧香许个愿,当真太可惜了!”薛仇自幼不信神佛之说,遂随便敷衍了两句方道:“请问罗大叔,布达拉寺的方丈是哪一位?”罗矮子一凛,道:“你问的是白眉老禅师喀萨喀?”“他就是布达拉寺的方丈?”“不是他老人家还有谁?你这怎么?”“我想知道他的为人如何?”罗矮子蓦地一跳两尺高,惊骇万分的道:“你……你……你……请你别这么大声说话,拉萨城中藏民,全都对其敬若神明,谁也不敢批评他一言半句,你……”薛仇心中十分好笑,道:“他们不是听不懂汉语吗?你害怕什么?”罗矮子脸上早变了颜色,道:“就因为他们不懂,我才敢说你。可是,白眉老禅师能懂,他更练就天视地听之术,纵然千里外有人在说话,他要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什么事也瞒不了他,你所说要是被其听去……”过份其辞的形容,薛仇心中更感好笑,不过他也不得不细加考虑,藏民对喀萨喀老禅师敬若神明之说,是崇拜其伟大呢?还是畏惧其恶毒残暴?初看他的相貌,果像一得道高僧。可是,那固执而不讲理的脾性,又不像是一得道高僧所应有的态度,两方面一想,薛仇也捉摸不定。从罗矮子的说话看来,要想从罗矮子方面打听什么,也是不能的了!罗矮子忽道:“听你这口气,我实在对你不放心,还是让你趁早离去的好,我已为你寻好带路的人了……”薛仇既知布达拉寺中亦有药,又何必弃近求远?逐道:“戛尔贴我不去了!”罗矮子大感意外地道:“为什么?”薛仇道:“我到戛尔贴去为的是要一东西,如今此地已有,我已无需去了!”罗矮子脸上流露出大感失望之色。正当其时,室外有人唤“罗矮子”,罗矮子闻声而凛,没向薛仇招呼一声,立即出屋而去。薛仇看到罗矮子那惊惶失措之态,忙悄没声的随在罗矮子身后,偷偷在门口一望,但见红影一闪,已隐入另一房中去了!薛仇一见红影,就知是布达拉寺的喇嘛,他心知这来的绝不会是喀萨喀本人,而是喀萨喀的门人札克那方头大面的小喇嘛。札克此来,当然是为他。可是,他一点也不感惊讶,或许札克是受命一直跟踪着他也说不定,既无法偷听他们说话,薛仇遂不作偷听打算,先与白珠填饱肚子再说。少时,罗矮子返回室中,一出一进,却是两个脸谱,适才是惊慌失措,如今是满脸欢笑!坐定后,罗矮子先酌了杯酒,方道:“薛小侠原来是中土侠士,罗矮子倒真失敬了,罚酒三杯!”说毕,罗矮子一口气灌下三杯酒,又道:“罗矮子有眼不识泰山,险险做出见不得人的事!”原来,罗矮子名为替他找人领路,其实是想中途谋夺薛仇的财物。如今,听说薛仇武功了得,哪里还敢找这主意,戛尔贴薛仇去不去,已与他不发生关系了!薛仇听他如此说,仿佛什么他都知道了,遂道:“适才来的是大叔什么朋友?”罗矮子脸上现了诡异的微笑道:“那是我一位好友,现在布达拉寺中,乃红教中的札萨克大喇嘛,武功十分了得,据他说薛小侠武功较他还高,罗矮子临老得遇高人,实属三生有幸,今日必得尽兴痛饮一番。”薛仇微微一笑道:“罗大叔必也是武林前辈了!”罗矮子哈哈大笑道:“说什么武林前辈,罗矮子天生缺陷,纵然学得三两式花拳绣腿,又能有什么成就?也不过只是为了健体防身罢了!”双方客套一阵,罗矮子已连进十数杯,薛仇依照白珠所授妙策,也陪了七八杯!逐渐的,话题转入正题。只听罗矮子问道:“薛小侠此来不知有何目的,能否对老汉一言,老汉虽不能拔刀相助,可是地熟人熟,多少总可替小侠略效微劳,只不知小侠能否相信得过?”薛仇听他语出至诚,不像假装,他倒求之不得,有这么一位朋友相助,遂毫不考虑的将此来目的,简略地说了!罗矮子一听,不禁紧皱眉头,道:“日间白眉老禅师不知对小侠如何?”罗矮子这一问,分明日间的事,他分毫不知,那么适才来的,果真是罗矮子的朋友,而非喀萨喀派来的了,遂又将与喀萨喀相会之事说了,这一次说得十分详尽,罗矮子听了,不由大惊色变,道:“不!千万不能去,布达拉寺虽是佛祖圣地,可是内部机关重重,而且寺中高手如云,薛小侠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又何必去冒这个险,我们另想别法,岂不甚妙?”薛仇摇摇头笑道:“既答应了那老禅师,怎能不去?纵然是上刀山,下油锅,薛仇也得去走上一遭,若是不去,岂不被人笑骂胆小?”罗矮子大摇其头,不赞成薛仇的说法,道:“薛小侠,你可打开后窗,看看院外情景!”薛仇不明罗矮子言中之意,正待立起,白珠已抢着将后窗打开了,但听白珠“啊”的一声惊呼大叫!薛仇忙也掉首外望……只见后院中,一片白茫茫的,原来是重重的浓雾!只听罗矮子道:“拉萨城每日入夜后,必降重雾,雾气之重丈外难辩人形,此雾直到次日日上三竿后,方始逐渐消散,处此情形之下,对你真是万分不利,尤其是白眉老禅师,常年住此,对雾气已然习惯,而你初尝重雾滋味,一旦进入雾中,恐怕连方向也辨别不出,怎能再与人拼斗?”罗矮子所说的,全都是关怀薛仇的话,而且设想得十分周到,无微不至,竟使薛仇深为感动!听他如此一说,薛仇立即现出犹豫之色,这重厚的雾气,倒真是他生平仅见,穿行其中,真如罗矮子所说,连方向也辨别不清。薛仇正踌躇不前之际,罗矮子又道:“不过,薛小侠如决意想去,我倒可以告诉你一点!那就是布达拉寺塔顶之上,有一雾珠,此珠于夜雾中发射青光,只要认定此珠,方向自不会错,不过,究竟还是不去的好!”薛仇一听,大喜道:“既有此珠可辨别方向,我是非去不可的了!”罗矮子听他去意已决,遂不再拦阻,从怀中摸出三支五寸来长姆指般大的号炮,交与薛仇道:“这是一色红花炮,若有必要,只需往空一弹,自会有人暗助于你……不过,你千万别想岔了,助你的人,决不会是我!”薛仇接过连声道谢藏好!白珠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始终没插口说半句话。罗矮子虽说得诚挚感人,白珠仍然对其不能完全信任,在他心中认为,罗矮子绝非好人,暗中必定有什么阴谋,而他技术高妙,别人无从得知。此刻,已是二更将尽,薛仇意欲一人前往,遂关照白珠留在店中,请罗矮子顺便照顾照顾!白珠因知此去实属危险,而他又别有目的,遂毫无异议的点头答应,这便使薛仇大感意外,向来他是寸步不离的。反之,罗矮子脸上却现出疑难之色,但是,眨眼间也就在罗矮子脸上消失了,继之是欣然的微笑道:“理所当然,理所当然,老汉怎敢不尽责照顾!”薛仇略事拾掇,他还是将那皮袄脱下了,穿着这厚厚的衣服,终是不够灵活,薛仇微一致意之下,但觉人影一闪,突然穿窗而出,消失于茫茫重雾之中!薛仇方走,罗矮子立即唤道:“伙计,再打一壶酒。”白珠见他要喝酒,自顾自的要去睡觉,身形未动,罗矮子已嘿嘿一声冷笑,充分的显露出他的老奸巨滑道:“小娃娃,别睡了,我送你当和尚去吧!”白珠一怔,不动声色的道:“老伯这话什么意思?”罗矮子嘿嘿一笑道:“你别还不乐意,藏民哪一个不愿出家,能进入布达拉寺的,总是前生修了大德,方有这福份!”罗矮子这几句话,倒真使白珠莫名其妙,但他已体会到其中含意不简单,遂故意装傻摇摇头道:“当和尚有什么好?我不去,我还要回中原去呢?”罗矮子嘿嘿喝喝大笑起来,道:“你还想回中原去?别做梦啦!这一辈子你也别想……”白珠一听,故作惊骇万状的道:“我不能回去,我薛叔叔呢?”罗矮子得意的一扬眉道:“他吗?你恐怕连尸骨毛发都见不到一丝了!”白珠大吃一惊,欲待套他的话,却听其一声猛喝,叽哩咕噜一叫,门口窗外,立即出现四个高大藏民!这四个高大藏民,白珠一看就知并非什么武林高手,只不过是些孔武有力之士罢了。可是,白珠年仅十三岁,身子本就不高,虽说双眼灼灼有神,有谁真能把他当人看,大不了一个孩子!于是,有一藏民在罗矮子呼喝之下,立即扑前伸手就抓,手掌摊开,大如蒲扇,要是被其抓中,一时之间,可也不易挣脱!白珠人虽小,功力可是不弱,自六筋八脉,经薛仇打通后,功力已骤增数倍再加连日来,与薛仇日夕相处,薛仇已将数种罕世绝艺相授,虽说俱都未能演练至熟,可也大非昔比。这一刻,白珠见藏民伸手抓来,先是不动,直待掌近领头的刹那之间,方侧身一旋,猛的招手一扣,接着脚下一勾,吧达一声,那高大藏民立即摔了个大马爬。白珠既已出手,遂不再客气,脸儿一板,双眼一瞪,立如小煞神似的。只听他冷冷一哼道:“罗矮子,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别看我人小,你们统统上,我要三两下不使你们全睡做我不姓白!”罗矮子一见白珠身手敏捷,心中先是一寒,随听白珠自吹自擂,还只道他就这么一两手,胆子又复壮了起来。因为对方究竟只有这么大点儿,再说店中另外还有人在,一旦坏了事,另会有人出头,心中自是笃定泰山。但听他喝喝一笑,道:“小杂种,我可不管你姓黑姓白,要是你能活着走出此店,我下辈子变王八,四脚爬……”白珠一听对方骂他小杂种,这个气可就大了,刚想冲前将他抓住,先让他吃点苦头,再逼问薛仇此去,究有何危险?哪知,身形未动,适才摔倒的藏民已经爬起,二次扑来,口中咕噜咕噜,可不知骂些什么?白珠一见大怒,这藏民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他疾恶如仇,手底可没薛仇那么和善,但见他猛一蹋身,从藏民腹下闪出时,顺手就在藏民小腹上拍了一掌,这一掌虽说顺手,可也刚柔并济,含劲蓄势,蕴藏了薛仇新授的“玄戈神功”!一掌之下,藏民立即一声惨叫,随声仰翻地下,捧腹翻滚,声声惨叫,显见伤得不轻。另三位藏民一见同伴受伤倒地,虽明知白珠了得,究竟人儿只有这么点儿大,三个大汉子,还真能怕他,于是,齐都怒气勃勃的朝白珠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