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秀才沈竹轩笑脸相迎道:“纹妹妹!你怎知道我回来了?”丁纹嫣然一笑,装腔作势道:“山人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便知道你回来了!”回春秀才沈竹轩道:“你是不是从他们口中听来的?”丁纹娇靥嗔道:“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去看我?”回春秀才沈竹轩见她故意把话扯开,只急得跺脚道:“纹妹妹,现在不是发小姐脾气的时候,须知那王世英根本就是玄阴帝君的化身,你快快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故意说给你听,我回来了。”丁纹一听那王世英就是玄阴帝君,不由大吃一惊,道:“这有什么关系呢?”回春秀才沈竹轩道:“关系大得很呢!人家正好利用你带路来找我了!”丁纹恨恨的骂道:“我可能真的上了那丫头的当了!”语声甫落,门外已有人答话道:“只可惜你明白得太迟了!”回春秀才沈竹轩喝声道:“外面是谁?”刚好把丁纹带到身后,回手拔出乌金折扇,凝功戒备。丁纹姑娘用的是银光剑,沈良的兵刃是阔背砍山兵刃。这时门外莲步姗姗的走进玄阴女春梅,站在门边,望着丁纹点头含笑道:“小妹妹,姐姐谢谢你了!要没有你带路,姐姐真想不到沈大侠还有一所这样好的房子呢!”丁纹姑娘气得失声骂道:“哼!现在你们的假面具戮穿了?我们西南武林朋友,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玄阴女春梅诡笑道:“谁说我们的假面具戮穿了?”丁纹道:“因为我们已知道了你们的真实身份了!”玄阴女春梅笑道:“你们三人知道了,我们相信你们不会说的!”丁纹姑娘板着面孔道:“鬼才不会说!”回春秀才沈竹轩用“传声入密”神功警告丁纹和沈良道:“你们要小心了,他们要杀人灭口了,你们看我眼色行事,说不定我们只有硬闯了!”玄阴女春梅见回春秀才沈竹轩嘴皮乱动,知道他绝不甘心束手就擒,阴阴一笑道:“沈少侠,我看你不要白费心思了,你们再也没有逃走的极会了!”接着,发出一声清越的低啸,随着她的啸声,屋外四周,都有人发啸回应。这是表示,回春秀才沈竹轩他们已经被人包围了。啸声过后,玄阴女春梅又是一笑,道:“屋外之人,都是帝君的心腹死士,没有一个是你们的朋友。”丁纹姑娘怒道:“不逃就不逃!谁还怕了你不成!”她这话说得天真无邪,自己以为够硬朗了,但在人家耳中,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玄阴女春梅道:“目前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回春秀才沈竹轩吃过玄阴女春梅的亏,知道她的厉害,自她现身后,使极少说话,只一心一意去想那脱身之计,任由丁纹姑娘和玄阴女瞎三话四。目前形势,似乎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了。回春秀才沈竹轩于是有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哈哈一笑道:“妖女!你的那一套本领少侠都领教过了,我们没什么再说的,看招!”施出“浮光掠影”的身法,晃眼欺近玄阴女身前,手中乌金折扇扫出一股极强劲力,向玄阴女春梅拦腰截去。玄阴女春梅没想到回春秀才沈竹轩也学会了“浮光掠影”身法,一时大意,在骤不及防的情形之下,被回春秀才沈竹轩的折扇逼得斜向一侧退开。回春秀才沈竹轩抢到门口,挡住了出路。玄阴女春梅似是看穿了回春秀才沈竹轩心事,索性到中央,用轻蔑的目色,向他们三人脸上一扫而过,冷笑道:“就凭你们三人?要想威胁本圣女,只怕还差得远呢!”言罢,双手一摆,等于是说,你们甚至不值得我使用兵刃。丁纹姑娘一身家传绝学,在梵净山庄的一个圈子里;算得上是了不起的人物了,那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第一个就受不了玄阴女春梅这狂妄的态度,银光剑一挽,还剑归鞘,冷笑道:“本姑娘绝不在兵刃上占你的便宜,也叫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就是这种人,想打就打,柳腰一摆,疾耀而出,一招“玉女投怀”掌影闪动,夹着劲风,力拍玄阴女春梅胸前“七坎穴”。回春秀才沈竹轩深知玄阴女春梅的厉害,见丁纹姑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势必第一个就要吃足玄阴女的苦头,当时,剑后一扬,朗声喝道:“照打!”脚下又歙“浮光掠影”身闪动间抢在丁纹姑娘的前面使丁纹姑娘使不出招式。同时,自己身子向前一探,“风生云动”洒出一片扇影,向玄阴女春梅拦腰截去。他这招攻势,主要在救援丁纹姑娘的大意出手,所以右扇招使出,左手舒掌轻推,把丁纹姑娘前进之势阻住,口中更大声道:“纹妹,对付这种恶人,我们三人同时使用兵刃,也没有什么不对的!”话里的意思,点醒了丁纹姑娘,快快拔刃吧!玄阴女春梅见丁纹姑娘幼稚得令人可笑,想用空手来和自己过招,岂不是自讨苦吃,当下身形不动,已看好了丁纹姑娘的招引路数,暗中打好主意,准备一出手就要把丁纹姑娘制住,以丁纹姑娘为人质,根本用不着动手相搏的麻烦了。那知,回春秀才沈竹轩关心丁纹姑娘,晃身过来,抢先出手。回春秀才沈竹轩初次使用“浮光掠影”轻功,快得出乎玄明女意料之外,玄阴女春梅功力虽高,由于想不到回春秀才沈竹轩在“浮光掠影”身上已有如许造诣,故在措手不及情形之下,又被逼得斜向一侧退开三步。丁纹姑娘何等聪明之人,刚才贸然出手,看过回春秀才沈竹轩情急相护的情形,心头暗懔,知道这玄阴女一定是非常难惹,所以被回春秀才沈竹轩挡住以后,倒是机灵得很,退步之间,又将银光剑拔到手中。玄阴女春梅身子横移三步,冷哼一声,道:“时别三日真得刮目相看,你几时也学会了简老儿的‘浮光掠影’身法?”语气一扬,又道:“凭你这点点艺业,就是学会了‘浮光掠影’身法,照样还是不成!”玉掌斜斜一挥,拍出一股暗劲,把回春秀才沈竹轩的扇影震了开去。回春秀才沈竹轩在年轻一辈中,也是极为突出的人物,这次在“万圣宫”又得了无影神风简金祥不少好处,功力更是大进了一步。想不到他自己因为的全力一击,竟被玄阴女春梅轻轻一掌就遏阻住了,不由心中一悸,大声喝道:“纹妹,沈良,我们合力同上。”手中折扇又是一招“惊涛拍岸”,向玄阴女春梅攻去。沈良阔背砍山大刀走“横扫千军”,一股刀风,发出一股短促的尖啸。丁纹姑娘银光剑“贞娥刺虎”,闪起一片森森银芒。只见,玄阴女春梅身子滴溜溜转了两个圈子,便避开了丁纹姑娘银光剑和沈良的砍山大刀,突然延腕疾探,倏然之间,连攻了回春秀才沈竹轩三招。这三招,呼呼生风,迅如电光石火,攻的尽是回春秀才沈竹轩要害大穴,把回春秀才沈竹轩迫得一连退了四步。玄阴女春梅逼退回春秀才沈竹轩后,反过来,指如兰花,左右齐挥,只一招,又把丁纹姑娘和沈良一同逼退七步。玄阴女春梅逼退回春秀才沈竹轩、丁纹姑娘、沈良三人后,突然轻叱一声道:“你们也看看我的!”突然纵身而起,身如絮柳飘风,一抹淡淡的人影,在室内迅速闪动起来。回春秀才沈竹轩已觉出玄阴女春梅这一招,是有意显露功力,不敢怠慢,也展开“浮光掠影”的身法,机动应变。室中突然间卷起了一阵狂风,潜力激荡,四外排溢。扇影、剑芒,刀光掌风,展开了一场凶险绝伦的恶斗。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忽然沈良大叫一声,手中阔背砍山大刀,“当”的一声,被玄阴女春梅掌力震出户外,人也向后退了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也就在沈良受伤的同时,丁纹姑娘又是一声尖叫,甩掉了手中银剑,娇吁喘喘,花容惨白的一连退到墙边,颤抖着挨着墙壁向下滑去,最后也坐在地上了。他仅是“肩井穴”被玄阴女春梅点中,失去了战斗力,人总是没有受重伤,但要她再扑身加入战斗,却不是一时所能的事了。玄阴女春梅连伤二人,只剩下回春秀才沈竹轩一个人和她缠斗了。回春秀才那能是玄阴女春梅的对手,好在新近学成的“浮光掠影”身法,精妙绝伦,玄阴女春梅功力虽高,一时也无法得手。但可以预料得到的,其落败只是迟早的事!铁英奇,无影神风简金祥,周婷婷,百灵仙子苏梅苓,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虎目神丐朱元波,苍穹神剑上官勇,神驼骆一峰,以及武氏姊弟一行人,除了无影神风简金祥,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武当掌门静玄道长三人,或因平生不愿乘马,奔下了“万圣宫”,直指沙市玄阴帝君老巢。铁英奇又骑在他心爱的墨龙驹上了!无影神风简金祥,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则安步当车,飘然而行。从巫山“万圣宫”到沙市,在江湖健者眼中,这段路程不算太远,又加骏马急行,沿途毫无耽搁,不几日赶到了地头。他们采取快速的行动,有如一阵风般,包围住了玄阴帝君老巢出入孔道的那株空心古树。大家起身下马,围住那株空心古树,略微商量了一下,便由铁英奇和无影神风简金祥二人先行探道。余者,以周婷婷为首,负责防止玄阴帝君逃遁。铁英奇和无影神风简金祥跳入空心古树内消失了身形,铁英奇在前,无影神风简金祥在后,风驰电掣般走完了甬道。前面已可见从大石洞射出的亮光。洞门敞象铁英奇上次见到的情形完全一样,那光线从屏风两侧射出,斜斜照亮了甬道半壁。无影神风简金祥何等老练之人,拉了铁英奇一下,“腹语传声”道:“小兄弟,且慢,且慢!玄阴帝君不是简单的人,他这样洞门不闭,有失常理,我们不可轻身涉险,先吃了他的亏。”铁英奇满面一红道:“简老说得是!与其暗中上当,何不堂堂叫阵。”无影神风简金祥道:“我道就是明者叫阵,也足叫老魔头大吃一惊了。”铁英奇气纳丹田,清越的声音,朗朗出口道:“无影神风简金祥和铁英奇特来拜会玄阴帝君!”凝声,如线直达内洞。久久,未闻有人答应。铁英奇剑眉一蹙道:“莫非玄阴帝君闻风逃遁了么?”无影神风简金祥大声叫道:“老魔头,你再不答话,老夫就要打进来了!”洞中依然无人答应。无影神风简金祥道:“小兄弟,不知玄朗帝君在弄什么鬼?我们且给他来一个威力搜索,遥遥用掌力一路打进去,就不怕他的鬼蜮伎俩了。”铁英奇劲力一提,就待举掌击出,他这一掌击了出去,便真的要中了玄阴帝君的诡计,被炸得四分五裂了。但是,他功力才发,忽然听到洞内似有微弱的声音发出。铁英奇何等功力,早已达到了收发留心的境界,当时掌力一敛,将发出的劲道收回,道:“洞中有声音传了出来哩!”无影神风简金祥凝神听去,只听洞内,果然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你们千万不可鲁莽出手,否则,便谁都莫想逃得活命了!”那说话之人,气息微弱,声音传不出洞外,如非凝功,不易听得出来。无影神风简金祥道:“你是谁?”洞内微弱的声音道:“你们先答我一个条件,我才告诉你我是谁!”这人刁钻得很,在这个时候,还要斤斤计较。无影神风简金祥道:“我们是来找玄阴帝君的,玄明帝君既然不在,我们也不一定要知道你是谁,你不说,我们倒是不勉强!”声音一扬,又道:“小兄弟,我们走罢!”无影神风简金祥听出洞中之人,伤势极重及待救护,所以拿话逗一逗她。那知洞内之人道:“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也莫想逃出生命去。”无影神风简金祥道:“你知道我们是谁!真要走时,有谁挡得了我们!”洞中微弱的声音道:“你们是谁,你们自己早就报过名了,我那有不知道之理!”顿了一顿,又道:“只可惜你们站在玄阴帝君布置的机关上了,只要你们离开方圆五尺之地,便将引发预先埋藏的火药,怕不把你们炸得和我同死皆亡。”那人真刁,说完了话,还加上一句道:“你们要不信,就试试看!不过这样一来,武林中再也无人敌得住玄阴帝君了。”无影神风简金祥闻言一愕,打不定主意。铁英奇道:“简老,我们就真被他威胁住了么?”无影神风简金祥道:“你听出这说话声是谁了没有?”铁英奇道:“他哑着嗓子说话,听不出来。”无影神风简金祥道:“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和他谈谈条件再说!”铁英奇有点生气地道:“你有什么条件,就快快提出来吧。”洞内的声音道:“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们答应不杀我,就够了!”铁英奇道:“本座不爱杀人,你怎可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洞中人道:“小人也好,君子也好,我不得不有这层顾虑,你答不答应?”无影神风简金祥点了一点头,铁英奇叹道:“好!救人原是本座份内的事,我不但不杀你,而且包你伤势复原,你可满意了吧!”洞中沉寂了半天,忽然幽幽地道:“我现在才晓得好人和坏人的了!”铁英奇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还不快说!”洞中人沙哑的声音全变,气息虽然更弱了,但却恢复了女人的声音道:“你们想不到,我就是玄阴女秋兰吧!”铁英奇道:“我们原已饶过了你一次性命,怎会再加害于你,你真是太多心了,你有什么困难,本座再协助你一次就是!”说罢向洞中走去。玄阴女秋兰一听铁英奇快要进内,惊得尖叫道:“你们不要动,一动便大家没有命了!”无影神风简金祥道:“你难道要我们这样站一辈子不成!”玄明女秋兰道:“我们自然得想办法!”接着又道:“你们二人之中,暂时只可离开一人,有一个留在原地,脚下的炸药引信,便不会燃发起来。”无影神风简金祥笑道:“这有何难!小兄弟你去搬几块大石头来,压住机关,我们不就同时都可以离开了么!”铁英奇想到了这个办法,便到甬道旁边,搬来两块大石头,放在洞门口他们站身的地方,压住机关,使药力不致点燃。然后,就又要向洞中走去。玄阴女秋兰的声音又传出道:“洞内满是发火装置,步步危机,你们要进来,最好脚不点尘,身不触物,才不致发生危险。”无影神风简金祥和铁英奇提气轻身,进入洞内。五色玉石洞壁,在珠光照耀之下泛起万道彩霞,华美至极,洞中的陈设不用说了,富丽堂皇的程度,就是帝王之家也比拟不上。两人环顾之下,未有玄阴女秋兰的人影。无影神风简金祥正要开口相问之际,玄阴女秋兰的声音从洞后传出道:“我身受伤,行动不得,请那位前来带我出洞?”铁英奇听声辩位,晃身奔去。无影神风简金祥吩咐道:“小兄弟,小心了!”这时,铁英奇已走近墙壁,才发现洞壁上有一个小小的门,这门在彩霞掩盖之下,不走近面前,是看不出的。铁英奇大是赞赏玄阴帝君设置之巧,飘然进入门内。门内是一间极为华丽的卧室,玄阴女秋兰斜身躺在卧室中央,手中握着一本羊皮小册,全身弥漫着紫气。她不仅是受了重伤,而且还中了重毒。铁英奇取出一颗“青空玉露丸”道:“你张开口来!”玄明女秋兰依言张开檀口,“青空玉露丸”一射而入。铁英奇凌空发指,点了玄阴女秋兰要穴,道:“你现在可以站起来了。”玄阴女秋兰犹不相信,但试一运功之下,竟毫不费力的站起了身子,而且劲力之足,和没有受伤前相差无几。不由又惊又喜道:“我的毒伤都完全好了?”铁英奇道:“我只是用点穴归元法,暂时激起你本身潜力,医伤之事,我们出洞后再说吧!”接着又道:“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取的?”玄阴女秋兰摇摇头道:“我要不是回来取这本鬼东西,也不会遭此大难了,这里样样东西都动不得,我们还是快出去吧!”脱话时,扬了扬手中那本羊皮小册,铁英奇却没有注意去看。三人飞身出洞外,从空心古树走出旷野。百灵仙子苏梅苓一看玄阴女秋兰,不由望着她冷笑道:“妖女!你也有今天。”玄阴女秋兰默不作声,想必是甚为羞惭。铁英奇笑着止住百灵仙子苏梅苓的仇视道:“苓妹妹,你也不要生气了,刚才要不是她出声警告,我和简老只再也不能活着出来了。”百灵仙子苏梅苓张大眼睛,在玄阴女秋兰身上转了半天,叹了一口气,道:“那么我再也不能记恨你了!”玄阴女秋兰道:“谢谢大量如海!”铁英奇不便亲自动手在玄阴女身上推拿疗伤,又取出一颗药丸,给她服下,玄阴女秋兰毒伤使霍然而愈。玄阴女秋兰感恩之余,这才说出一番话来。原来,玄阴二女奉玄阴帝君之命先走,就是为了四处收容残部,要他们速往湘贵边境集合。也是玄阴女秋兰一时走得太匆忙,忘了携走得之不易的一本武功秘笈,直到任务办完之后,她才想起回来拿取,洞中原有炸药设置,她原知一个大概的,小心逃过了被炸之危,却没有想到玄阴帝君在临走之前,又加了不少设置,以致受了重伤又中了毒。要不是铁英奇他们赶来她已是有死无生了。现在,这条命等于是拣了回来的,痛定思痛之下,省悟前非,真有了改邪归正之念。群雄闻言之下,自是吃惊不小,尤其无影神风简金祥关心西南道上武林旧友,一刻也不停留,甩下大家,独自先向湘贵边境赶去。铁英奇怕无影风神简金祥只身涉险,请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和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和玄阴女秋兰暂时留下,处理玄阴帝君老巢之后事。自己则准备追赶无影神风简金祥同去西南。玄阴女秋兰道:“洞内满是地雷炸药,极难处理,依小女子之意,不如就请铁掌门人把它毁了,我们一同上路吧。”铁英奇被一言点醒道:“姑娘的话甚是有理,万一处理不善,将来仍是祸根,现在把它毁了,倒是一劳永逸之计,只是时不我与,这却如何是好?”玄阴女秋兰道:“铁掌门人功力通神,你只要从隧道口,推进一股掌力,震动洞内设置,全洞便将霎时炸得精光。”铁英奇提足全身功力,双掌向隧道口,一连推了六六三十六掌,只听一阵阵隆隆之声,隐隐传入地下。——距离虽遥,因有道道约束之故,是以掌力仍能及远。不久之后,地底发出一阵震天巨响,就在原来小道观位置的地下,冲起满天烟气和一道火光。玄阴帝君的老巢,便如此在铁英奇无与伦比的掌力,催动机关,自行炸毁了。他们一行人也就往湘贵边境,以为无影神风简金祥增援。铁英奇胯下墨龙驹速度最快,他向周婷婷交待了几句话,顾不得等候大队同行,扬鞭催马,先自离群而去。无影神风简金祥“浮光掠影”轻身功夫,虽是冠绝天下的绝艺,毕竟因为路途太远,不能保持始终如一的速度,未到金陵,就被铁英奇赶上了。这时的无影神风简金祥,一路急驰下来,已是疲惫不堪,人也瘦了不少。在铁英奇劝告之下,为了要赶路,也只好一改过去的习性,勉强买了一匹骏马代步,继续前行。其间,回春秀才沈竹轩虽是动程回里在先,回为无须急赶,一路行得甚是缓慢,所以,在时间上来说,铁英奇虽是转了一趟沙市,但因一路急赶的关系,到达的时间,与沈竹轩相差得有限。再则,由于铁英奇他们是有心而来,处处隐秘行踪,又因为无影神风简金祥熟悉地形,所以一路行来,也未被玄阴帝君的手下发现。当铁英奇和无影神风简金祥路经回春秀才沈竹轩居住的山外时,铁英奇胯下的墨龙驹,忽然不听使唤,向回春秀才沈竹轩的居处奔去。无影神风简金祥数十年未回故里,自是不知回春秀才沈竹轩的住处,急叫铁英奇勒马放行大道。铁英奇心中一动道:“山中乃是回春秀才沈兄隐居之处,此马性灵,想必是与沈兄那匹墨龙驹气息相通,知道沈兄又回家中,简老,我们何不前往一看,如果沈兄确实在家,也可以从他口中知道一些近日消息,岂不更好?”无影神风简金祥点头道:“好,那我们就放马急行吧。”两匹快马,转瞬间驰入山内,正好就听到玄阴女春梅与包围回春秀才沈竹轩群魔长啸呼应之声。无影神风简金祥道:“快!竹轩家中有变了!”铁英奇道:“简老,我们隐密行踪,弃马而行如何?”无影神风简金祥道一声:“好!”人已从马背上飞起,向前扑去。铁英奇后发身快,追上无影神风简金祥并肩而行。无影神风简金祥诚心地赞道:“小兄弟,‘浮光掠影’身法,沾你的光,将要永远光耀武林了,老哥哥一想起这事,便不知道有多高兴哩!”铁英奇不好意思地旁顾而其他道:“小弟已微闻沈兄屋中有了打斗之声,快!快!迟则恐怕来不及了!”身形电闪,快得不见了人影,把无影神风简金祥甩出老远。无影神风简金祥又是快慰,又是感慨地自言自语道:“‘浮光掠影’由小兄弟施展起来,才算得是名副其实,在我身上真是糟蹋了这种绝学了!”唏嘘间,奋力急起直追。其实要没有铁英奇的天纵奇才,放眼天下,无影神风简金祥在“浮光掠影”身法上的成就,又有谁能及得上他。铁英奇快似流星电火,片刻间,已赶到回春秀才沈竹轩屋外十丈之内了。屋内相斗之声,达于户外,就是一个普通人也听得非常清楚。铁英奇历经磨练,江湖经验已大是增进,他虽有一身无敌的功力,却绝不自大自狂,还是非常小心的在回春秀才沈竹轩屋外搜查一番。玄阴女春梅带来的死士,尽入铁英奇眼中。铁英奇展开身法,在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种情形之下,一个个点住了他们的穴道,这才在门外站住,预备随时接应回春秀才沈竹轩。这时无影神风简金祥也赶到了,他见了玄阴女春梅和回春秀才沈竹轩互相搏斗的情形,不住的摇头道:“竹轩真是太差劲,‘浮光掠影’身法,由他施展起来,简直叫老夫看了伤心。”铁英奇道:“沈兄初学乍练,功力比玄阴女春梅差得太远,支持不败,已经不易,简老也未免要求太高了!”无影神风简金祥道:“一生之中,老哥哥心说诚服的,只有你一个人,你说怎样吧,不过竹轩是老哥哥称雄西南一带的继承之人,你可不能让他给我丢人现眼。”铁英奇笑着答道:“‘朱心赤子’张老前辈有一套妙绝人寰的‘大罗扇法’,正合沈兄之用。小弟早就为沈兄将那秘芨带出来等这次事了之后,沈兄只要再下三年苦功,论扇法他说是宇内第一人了,到那时候,只怕老哥哥又要怪小弟帮助沈兄,把老哥哥的光芒压下去了。”无影神风简金祥喜得心花怒放,脱口大声道:“没关系!没关系!老哥哥的心眼儿,还不至小到那种程度,我在这时就谢谢你了!”无影神风简金祥敞开嗓子一说话,声闻屋内,屋内相斗之人,骤然间,谁也想不到说话的人会是无影神风简金祥。玄阴女春梅则以为外面说话的人,是她的属下,柳眉一竖,喝道:“谁在外面大声说话,还不与本圣女快快滚开。”无影神风简金祥呵呵大笑,和铁英奇并肩走入屋内,道:“小妖女,你睁开眼睛看看老夫是谁!”玄阴女春梅陪吃一惊,心想:我要不抓住一人为质,只怕难以脱身了,意动身动,不声不响的向丁纹扑去。谁知,铁英奇的身法比她快得太多,早已晃身在丁纹姑娘面前,冷笑道:“有本应在此,希望你少动歪脑筋了。”玄阴女春梅目中无人,却是真的怕了铁英奇,晃身退了六七步,回手拔出玄阴鬼手,口中发出调集属下的轻啸。无影神风简金祥笑道:“小妖女,你守在屋外四周的人,早被我这小兄弟清除了,你如今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是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玄阴女春梅灵眸乱转,找寻脱身的机会。这时,回春秀才沈竹轩已退至一边,给沈良吃了一颗疗伤药丸,又开始医治丁纹姑娘的伤势。丁纹姑娘睁开秀目,看到玄阴女春梅眼珠乱转,张口就叫道:“小心,这妖女在打逃走的主意了!”玄阴女春梅只气得柳眉倒竖,却对丁纹姑娘没法。铁英奇沉声道:“只要你改邪归正,本座既往不咎,例如你师妹秋兰,就是极好的榜样。”玄阴女春梅大惊道:“你们把我妹妹怎样了?”她这句话,倒是流露了真挚的感情,显然,她甚是关心秋兰的一切。这种感情上的弱点,铁英奇或许还没有看出来,但怎能逃得过无影神风简金祥的眼光,当时接口道:“铁掌门人救了令妹一条命,令妹迷途知返,已经改邪归正,要不是她,我们怎知道你们到湘贵一带来了。”玄阴女春梅道:“秋兰她现在那里?”铁英奇道:“她随大队一路同来,不久也就可到了。”玄阴女春梅沉思有顷道:“我姐妹二人,原是无依孤女,后来被帝君收养,传以绝技,如今纵使改邪归正,也万无与帝君为敌之理,你们如果允许我和妹妹就此离去,远走高飞,我当痛改前非,从头做起,但今天却不能帮助你们对付玄阴帝君,你们放得过这一点,我便依了你们,否则,宁死不屈。”她虽是邪恶之人,但这番话,却说得大有道理,这正是江湖人物公认的气节,当时,无影神风简金祥和铁英奇都对玄阴女春梅另眼相看,知道她这种人一经改邪归正,便再不会为恶了。当时二人便答应了她,只要秋兰一到,便任由她们姐妹二人离去,不勉强她们去与玄阴帝君作对。同时,铁英奇和无影神风简金祥这尊重她这片苦心,甚至都不向她打听玄阴帝君的情形。春梅见铁英奇和无影神风简金祥如此光明磊落,深受感动,对正道武林人物,更是心向往之,反而自己忍不住,告诉了铁英奇一些大概的消息。原来,玄阴帝君虽然把西南部武林人物欺骗了来,只因时日太短,网罗了一部分品质稍差,气节有污的人,可供指挥运用外,仍有一大部分人,尚须慢慢分化说服,才能派得上用场。在这种情形之下,玄阴帝君为了统驭安全起见。自己和部分心腹死士,占住阎罗恨郭竞天的住所,其他西南武林人物和部分控制他们的核心人物,都统统住梵净山庄。回春秀才沈竹轩关心乃师阎罗恨郭竞天的安危,忧溢言表地道:“家师现在那里!他现在怎样?”春梅道:“令师是西南武林仅次于简老的偶像人物,玄阴帝君认为他颇有利用价值,目前并没有为难他,只出了一个难题把他羁住,只怕他如今犹在鼓中!至于他现在在那里,我们都不知道。”接着,又详细的把玄阴帝君要阎罗恨郭竞天炼解药之事说了。回春秀才沈竹轩这才放心的吁了一口长气。时机稍纵即逝,于是,铁英奇和无影神风简金祥很快作了一个决定。铁英奇一个人直奔玄阴帝君的住所,阻住出入孔道,不让玄阴帝君闻风远逃。无影神风简金祥带领丁纹姑娘直奔往梵净山庄,由简老设法点破西南武林人物的迷津,转用力量,移兵围攻玄阴帝君。回春秀才沈竹轩、沈良、春梅三人则循来路迎接周婷婷等后来的人,告诉他们齐到黑石谷会合。大家分手的时候,丁纹姑娘不放心回春秀才沈竹轩和春梅走在一起,因为无影神风简金祥和铁英奇信任她,又不便把心事说出来,只是无限关切,欲言又止的看着回春秀才沈竹轩。春梅何等聪明机智的人,忙握住丁纹姑娘的玉手,道:“纹姑娘你放心,我不是口不应心的人!”无影神风简金祥哈哈大笑道:“纹丫头,你连我老人家也不相信了,快走吧!”一手拉住丁纹姑娘,带着她闪电般消失了踪迹。铁英奇离开的身形更快,春梅竟是没有看出他是如何离开去的。春梅呆呆的望着他们离去,心中有着说不尽的感慨和难以形容的惶恐,知道玄阴帝君的命运是注定了。蓦地,回春秀才沈竹轩的语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道:“春梅姑娘,我们也该上路了!”铁英奇以大敌当前,要照顾墨龙驹,诸多不便,乃展开“浮光掠影”身法,其快无比,与墨龙驹的速度相较,真是只有过之而无有及,那消半日时光,已经来到阎罗恨郭竞天隐居的黑石谷外。那条长达数里的山洞,正张大口在等他。铁英奇志在阻止洞内群魔内外交通,所以大大方方的在洞口一站。他人刚站好,洞内一阵步履之声传来,接着便出现了四个老人。铁英奇不认识他们,但是那四个老人却认识他。当时惊悸得回头就跑,不敢与铁英奇为敌。铁英奇发出一声朗笑道:“本座在此,我看你们还能逃得到哪里去!”音浪冲击,沿着数里长的山洞,直达玄阴帝君耳中。铁英奇的早早出现,使玄阴帝君大出意外,尤其铁英奇守在洞口外,更使他感到相当难以对付。因为洞口狭窄,自己的死士,根本就派不上用场,说独斗吗?除了自己,再也无人能是铁英奇的敌手,说群殴吗?那能展得开手脚。如果自己个人出战,又不知铁英奇带来了多少人,自己的群殴手段用不上,却投入铁英奇的罗网之中,那是极不合算的事。是以,玄阴帝君任由铁英奇在洞外长啸,只是苦思对策,默不答理。直到那准备出洞的四个老人回报玄阴帝君,只有铁英奇一个人守在洞外,玄阴帝君才决定趁铁英奇人单势孤之际,亲自率领群魔冲出洞去。与铁英奇作一死战。玄阴帝君自上次和铁英奇一战之后,虽觉铁英奇前途极为灿烂,将来必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但却自信目前仍有胜过铁英奇的把握,尤其这次闭关,加练了几样绝技之后,更是不把铁英奇放在眼下。玄阴帝君满肚子如意算盘,这也不能怪他,只因铁英奇在大破万圣宫时的表现,实在看不出有超过他的地方。玄阴帝君满具信心的带领群魔冲出洞口。只见铁英奇果然只有一个人站在洞外,玄阴帝君还怕另外有人埋伏在暗中,铁英奇一个人在洞外只是诱兵之计。于是,他又决定就在洞内与铁英奇拼斗,只要杀了铁英奇便不怕正道武林人物的围攻了。玄阴帝君想来想去,结果还是误了他自己,他如果决定冲出洞口与铁英奇拼斗,在他亲自领导之下,配合群魔的合力,铁英奇真还阻挡不了呐!玄阴帝君不作这种有利的打算,反倒给铁英奇省了不少气力。玄阴帝君望着铁英奇,嘿嘿冷笑道:“你敢与本帝君在此洞道内全力一博?”铁英奇哈哈朗笑道:“老魔,只要你亲自出手,本座不论时地,无不奉陪!”玄阴帝君挥袖命身后群魔退下,自己也退了三丈。铁英奇昂然进入洞中,与玄阴帝君相对而立,道:“老魔头!这次该你使用兵器了!”他的意思,当然表示自己以只掌相敌。玄阴帝君对铁英奇已是恨入骨髓,恨不得一招就置铁英奇于死地,再也没有第一次相搏时那好的风度了,闻言之下,只气得狂笑道:“本帝君岂是仰仗兵器取胜的人,你要用天龙金剑,你用好了,何必找借口!”铁英奇笑道:“你如不使用兵器,只怕难在本座掌下走满百招。”玄陨帝怒道:“废话少说,你先接本座帝君一掌试试。”玄阴帝君言罢,凝神而立,暗中提聚真气,只见他那原是白暂的面孔上,片刻之间,泛出一层蒙蒙的青气,马上满脸变成了铁青之色。照说玄阴真气,提聚到脸色变成铁青之时,四周的空气,也会受其感染,变得阴寒之气,但是,此时反有三月阳春暖暖的感觉。今天的铁英奇年纪轻,但由于尽读了朱心赤子张茂隆的所有奇书,已是胸罹万象,学究天人,见了这种情形,心中亦不禁暗自惊骇,忖道:“想不到他在这短短的数月时间,竟把玄阴真气练到阴极阳生的至极阶段,看来确是不可轻视。”要知,玄阴真气练到十成后,如果要达到阴极阳生的至极阶段,乃是修习玄阴真气极危险的一关,玄阴帝君这高的功力,也一直不敢轻于一试,直到大战铁英奇以后,意识到铁英奇这个对手实在可怕,这才冒着万险,完成他数十年前该完成了此阶段。铁英奇警觉一起,暗中提足了全身真气,护法全身要穴,蓄势待敌。玄阴帝君缓缓举起右手,轻轻摇挥几下,立有一股极强极猛而又缓缓如春的潜力,急涌而出,撞向铁英奇。铁英奇知道玄阴帝君这时的掌力,已由极阴而去阳,阴寒之毒披上了化生万物的阳和外衣,不论是对手练的是纯阴或纯阳的功力,都无法阻遏,一被击中,纵然不被震死,亦将被他的劲气,激动自己体内的连锁反应,受害不浅。这时,铁英奇连忙运集真气护住全身,同时并把自己太清之气,运集掌心,挥手迎出。一股绵绵的清凉之力,那阳和为用寒阴为体的掌力一接,铁英奇身子微微向后一仰,玄阴帝君的身子却不由向后连退了三步。铁英奇神色壮穆地道:“老魔头,本座真是小看你了!”玄阴帝君一掌未能伤得铁英奇,暗中吃惊,表面上显出恶形恶像,突然向前大跨二步,欺至铁英奇侧面举手横切而下。铁英奇“斜扯阳旗”,施展太清真力,又硬接了一掌。这一次二掌接实,玄阴帝君只觉自己的掌力,如同击在清心兰实之上,自己的掌力,竟是发挥不出浸蚀之力,不禁大为惊悸,忖道:“这小子这清凉之力,大是奇怪,难道他又得了奇遇不成!”心念转动之间,又是一掌向铁英奇劈了过去。这一掌是他全身修为所聚,威势非同小可,那阳和之力,从四面八方,向铁英奇涌到。铁英奇大喝一声,道:“来得好!”又硬接了一掌。这一次,二人都用了全身功力。玄阴帝君吃铁英奇太清真力,震得向后退了五步。铁英奇也被玄阴帝君的掌力,震得向后退了一步。铁英奇退了一步之后,微闭双目,略一调息,人已复元。玄阴帝君却是阴惨惨的一笑道:“本帝君以此垂死之年,就和你拼了吧!”伸手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吞下。只见他脸上的青气变成了紫色,双掌一抡,喝声道:“你再接本帝君一掌试试!”双手掌心发力成气,隐隐现出微红之色。铁英奇不闪不让,也是双掌一翻,击出了太清真气。这次双掌一接之下,情形就大大的不同了,玄阴帝君固然震得后退一步,铁英奇也没有得到好处,同样被震得退了一步。竟是拼得势均力敌!玄阴帝君只是服了一颗丸药,就扭转了整个劣势。铁英奇面对玄阴帝君这种不错孤注一掷,将全身真力,用药物提亢之法如术激发,来和自己拼命,不由甚感不安和惶惊起来。当玄阴帝君再出一掌时,铁英奇已不敢再和玄阴帝君硬打硬拼,只用“浮光掠影”身法,腾挪闪让,伺机回击。一时之间,洞道之内,劲气激荡,向两头滚滚排出,一干群魔再也无法在山洞之内存身,退了出去。这条长达数里之长的洞道之内,只有玄阴帝君和铁英奇在拼死拼活了!就地铁英奇与玄阴帝君生死相搏的同时,无影神风简金祥带着丁纹姑娘,也赶到了梵净山庄。丁纹姑娘做梦也没有想到天是间竟有这样高妙的轻身之术,只觉自己一条手臂被无影神风简金祥拉住,人就象风筝一般,脚不沾尘,斜斜飘起,由于穿空的速度太快,逼得她气都吐不出。尽管她心里有许多话要说,却是无法开口。直到离梵净山庄不远,无影神风简金祥放缓身法,丁纹姑娘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简爷爷,纹儿算是开了眼界了,过几天,你得把这绝技教给我。”说话的语气,天真而不客气;坦率中尽见真情,就象认为无影神风简金祥有传她“浮光掠影”的任务似的。无影神风简金祥就是不拘小节的人,心里还真非常喜欢她的天真坦诚,但脸上却怕又故意摆出一付老气横秋的样子,先“哼”了一声,低沉地道:“老夫为什么要把‘浮光掠影’身法传给你?”丁纹姑娘可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言一愣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什么?你老又没有徒弟,难道要把这名震天下的绝技带进棺材里去不成!”她想到就说,十足是一个娇纵惯了的野丫头,但那说话表情,使人见了好笑。并有着沁心的亲切感。丁纹姑娘想法天真,认为无影神风简金祥既是西南诸省的偶像人物,自己也是西南诸省后起之秀,自己这个要求乃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之事。无影神风简金祥也是其怪无比的人物,丁纹姑娘如果规规矩矩求他传授“浮光掠影”身法,他可能还不一定会授给她,这样一来,他心里一高兴,竟是不加考虑地完全同意了,只是口头上还是逗逗她,面孔一板道:“绝艺传佳徒,你自认为有学我‘浮光掠影’的资质?”丁纹姑娘笑道:“这个没有问题,我爷爷在世时就常说:纹儿心灵性巧,要能遇上简老哥,得传他的‘浮光掠影’,必能为西南武林一异彩!你老相不相信我爷爷的话?”无影神风简金祥听她说起老朋友,顿兴人事全非之慨,不由一叹道:“你们这一代,比老一辈子的脸皮厚得多了。”丁纹姑娘正色道:“我爷爷常说‘遇理要把握时机和当仁不让’。我这时要不说出,如果你老再走失踪七八十年,我还能到那里去学你的‘浮光掠影’去。”无影神风简金祥心中更是大乐大笑道:“可惜我的‘浮光掠影’身法已经有了传人了!”丁纹姑娘涎着脸道:“可不可以外传一个人?”无影神风简金祥道:“我不但多传了一个人,而且已是三个人了!”丁纹姑娘笑道:“二不过三,你既能传三个人,当然可能传第四个人了,一定也有我的一份,我现在就拜师哩!”不问无影神风简金祥同不同意,扭着柳腰拜了下去。无影神风简金祥简直不是小姑娘的对手,只好一笑道:“后生可畏!看在你爷爷的面上,我也不好意思,我们办正事吧!”单掌一抄,由不得丁纹姑娘,把她逼得站了起来。丁纹姑娘适可而止,站起来一笑道:“简爷爷好坏!你早就想将‘浮光掠影’身法传给我,偏会装腔作势!”惹得无影神风简金祥忍俊不住,又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无影神风简金祥初回故里,就遇见这个刁钻调皮,使人喜爱的小姑娘,乐不可支,这大笑乃是忘形而发,声闻数里,直上云霄。笑声未绝,已见梵净山庄一连飞出四条人影,直扑面来。无影神风简金祥出走数十年,那里认得目前西南的风云人物。而这些西南人物又因出道稍迟,都没有见过无影神风简金祥本人。是以双方相见之下,都皆不识。丁纹姑娘闪身迎了上去,对奔来的四人道:“四位伯叔,简爷爷回来了!快快过来叩见简爷爷!”四人之中,日月双明褚氏兄弟亦在内焉。日月又明禅褚氏兄弟一时不明,引鬼进门,等到明白过来,已被玄阴帝君控制住了西南武林大局,他二兄弟在患失之下,已是悔恨无及,无能为力了。丁纹姑娘平日倚仗梵净山庄祖荫,在西南诸省已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日月双明褚氏兄弟以为她又在玩什么花样,身形虽是停住,却是毫不相信地道:“纹姑娘,你又在出什么花样?还不快快回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随便出去,可把梵净山庄闹翻了!”丁效姑娘见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得只好跳脚道:“糊涂!胡涂!你们天天念着简爷爷,如今简爷爷回来了,你们却又不相信了,真是气死人了!”日月双明褚氏兄弟就是不相信丁纹姑娘的话,转身朝无影神风简金祥走去,双双一拱手道:“纹姑娘最爱开玩笑,不知她是怎样骗老丈上当的,还请多原谅!”无影神风简金祥哑然笑道:“老夫简金祥!不知两位尊姓大名?”日月双明褚氏兄弟一时答不出话来双双一愕,互相摇了一摇头,意思是这事有待多多研究查证。就在这个时候,梵净山庄又奔出三个人,一见无影神风简金祥,脱口失惊道:“无影神风简金祥……”这三人乃是玄阴帝君的心腹死士,在“万圣宫”都见过无影神风简金祥,自是识得他,骤见之,难兔惊呼出口。可是他们乃是极富经验和机智之人,一看眼前的情形,便知无影神风简金祥未被西南武林人物相识。于是,后悔地连忙顿口不说了。他们虽是住口得快,但语出如风,已是引起了日月双明褚氏兄弟的注意,兄弟二人同时转头问道:“他老人家就是无影神风简金祥老前辈?”玄阴帝君的三个心腹死士之中,一人顺口道:“只能说他有点象无影神风简金祥,无影神风简金祥似乎比他矮了五寸!”日月双明褚氏兄弟放心地一吁,道:“这就是了!”他们真怕再做出一件错事,将来就对不起西南武林同道人。无影神风简金祥默运缩骨神功,身裁马上就矮了五寸。笑道:“现在老夫可象无影神风简金祥了?”日月双明褚氏兄弟见了一怔,旋即展容笑道:“老太神功高妙,晚辈们无限敬佩!”只是不松口承认他是无影神风简金祥。忽然,丁纹姑娘大声道:“来了!来了!认识简爷爷的人来了!”大家转向梵净山庄方向瞧去,只见丁纹平日叫“姥姥”的那个老太婆,疾如流星般飞奔而来。她人未走近,也是大声道:“纹姑娘,你到哪里去了,真把老婆子急死了!”丁纹姑娘飘身迎了上去道:“婆婆,我把无影神风简爷爷请回来了!他们却是不肯相信。”那老婆声了声:“有这种事!”一纵身就落到无影神风简金祥面前,翻着皱皮老眼在无影神风简金祥脸上打量了半天,摇头:“你不是无影神风简老爷子!”丁纹姑娘气得跳起来道:“姥姥,你胡说!”无影神风简金祥微笑道:“冬雪,你凭什么认为老夫不是无影神风简金祥?”“冬雪”是这老婆年轻时的芳名,自丁纹的爷爷去世以后,近数十年,还无人敢叫她这个名字。不仅是无人敢叫,就是知道她有这个名字的人,除了阎罗恨郭竞天外,恐怕就只有无影神风简金祥一个人了。原来,冬雪乃是丁纹祖母于归时的陪嫁丫环,一生为了丁家,鞠躬尽瘁,竟把自己的青春耽误了,但却获得丁家全家老幼一致的尊敬,所以丁纹自开口能言时起,便叫她姥姥。她也真喜欢丁纹,把她当成自己命根子。老婆子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半天,道:“婢子有一件事不懂,你如果真是简老爷子,为何比从前的简老爷于矮很多呢?”因为大凡一个人,年纪老了,容貌或会变化走样,但大致上还可以认得出来,只是人的身材,纵为年老弯驼背,也不会相差太多的,想来冬雪不认无影神风简金祥,原来是见他矮得太多了。无影神风简金祥一笑道:“刚才有人说我太高了,现在你又说我太矮了,我是越老越背运了!”言罢,身子一躬,恢复了原来的高度。老婆子恭声道:“请简老爷子恕冬雪无礼!”无影神风简金祥脸上笑容刚刚堆起,蓦地一凝,暴喝一声,道:“那里走!”晃身向那三个“万圣宫”恶徒掠去。原来,那三个恶徒眼看情形不对,就要退回梵净山庄,准备先下手为强,蛊惑西南群雄,对付无影神风简金祥,却被无影神风简金祥及时发现,纵身向前阻拦。那三个魔头的轻功身法那能和无影神风简金祥的“浮光掠影”身法相比,人没纵出丈远,就被无影神风简金祥横身阻在前面。接着,冬雪老婆子和丁纹姑娘也各赶了过来,和那三人动上了手。只有日月双明褚氏兄弟和另外二人,人虽赶了过来,却无动手之意,而且还从中有意调解道:“简老前辈,有话好说,请双方不要走极端。”无影神风简金祥气得大骂道:“混帐东西,还不快快动手,帮纹儿把魔崽子们拿下!”他自己也运全身功力,尽量施为,把与他动手之人逼得手忙脚乱,落败在即。而日月双明等却仍发痴发呆的仍未出手。无影神风简金祥晓得多言无益,几招猛攻,出手点倒了与他对手的人,身子一飘,接上与丁纹动手的人,不过四五招,又制倒一个。他这时志在速决,身子一横,又扑向与冬雪相斗的一个魔崽子,三招二式,又把这魔崽子解决了。身子一飘,气乎乎的望着日月双明,怒道:“你们为什么不听命行事?”日月双明褚氏兄弟却有他们的理由,道:“简老前辈,请息怒,须知目前郭老前辈落在他们手中,为了郭老前辈的安全,遇事不得不三思而行。”无影神风简金祥经他们一说,倒也不便再发脾气了,只好从头把铁英奇已往黑石谷,大队人马即将赶到这事说出。日月双明褚氏兄弟这才大喜道:“简老前辈,我们就去会庄中之人,先合力清除监视我们的群魔,然后到黑石谷帮助铁少侠去!”言罢,如飞一般,奔入庄内。无影神风简金祥笑道:“老夫数十年不回,看来西南武林道已是把老夫忘了!”这是他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在西南武林中,竟然还有人思而后行,这简直有伤他的尊严。他却不知道:这是日月双明特有的个性,并不是有意不服他的话。丁纹姑娘看出无影神风简金祥神情落寂,知是因日月双明而起,笑道:“两位褚叔叔是多虑型的人物,其实也是血性汉子,您老人家将来就会知道他们的为人了。”无影神风简金祥笑骂道:“井蛙之辈,他们上次就差不多把铁小兄弟冤屈死了。”一笑而罢。这时,庄内已是杀声震地,显然西南群雄已是揭竿而起,与留庄的群魔动上了手。无影神风简金祥招呼了冬雪老婆子和丁纹姑娘,冲进梵净山庄。“万圣宫”群魔功力虽高,但比不上西南武林群雄人多,又加无影神风简金祥的功力,成在群魔之上,一场混战下来,群魔侥幸逃脱的人数不太多,于是,梵净山庄,就在这一举之下光复了。无影神风简金祥在群雄中,挑选了二三十位高手,挥师向黑石山谷赶去。黑石谷山洞之内,铁英奇与玄阴帝君的拼斗,已达千招以上,仍尤自恶斗不休,难分胜负。无影神风简金祥一行人赶到时,周婷婷等人也刚到不久。大家会合之下,除了瞪眼看着山洞里劲激荡气外,竟是无人作声。无影神风简金祥回顾周婷婷道:“铁少侠和老魔在洞里拼上了?”这根本是明知故问,只因他关心铁英奇过切,所以忍不住这样问了。周婷婷点头道:“晚辈刚才和英弟弟用了‘腹语心声’通过话了,英弟弟说:老魔功力不敌,却使用提神亢元的药物意图拼命。”无影神风简金祥惊悸道:“这样小兄弟如何受得了,我们为什么不进洞去帮他一手?”周婷婷道:“山洞狭隘,谁也插不上手,何况洞内劲力充斥,只怕当今之世,谁也无此功力入得洞去。”无影神风简金祥寿眉一蹙道:“难道我们就坐观成败不成!”周婷婷道:“唯一的办法,只有等他们斗到精疲力尽之际,劲气力道减弱了,才有入洞的可能。”无影神风简金祥是老辈英雄中出类拔萃之人,这种道理当然非常明白,当时一声长叹,默然无语。那知这时,忽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人影,如飞般的向洞内投去。周婷婷刚喝得一声:“上官大侠,不可鲁莽,请……”语声未毕,只见书官神剑上官勇人还没有冲入洞口,便被一股劲气,震得他的身子腾空甩出二丈之远,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虎目神丐朱元波晃身去抢救苍穹神剑上官勇,以他的功力,犹自近身不得,只看得群雄大为惊懔,乍舌不止。最后,还是惊动了无影神风简金祥,才把苍穹神剑上官勇抱出劲气圈外,就以四大奇人之一的无影神风简金祥抱出,在苍穹神剑之后,也都摇头慨叹不已。苍穹神剑上官勇之所以有此冲动的行为,乃是因为他自心服铁英奇以后,总想起过去对不起铁英奇的地方,时存图报之念。他见铁英奇与玄阴帝君在山洞之内,久战没有结果,由于目力阻隔,看不出斗的实情,自是耽心到了极点。他原是一个血性之人,武功修养都及不上周婷婷和无影神风简金祥以及百灵仙子苏梅苓,自是忍耐不下心中的慌急,冲动之下,便人之不顾了。不但他,百灵仙子苏梅苓要不是和周婷婷站在一起,因周婷婷的随时制止,也早已冲向洞中去了。苍穹神剑上官勇被救回之后,自回春秀才沈竹轩施展回春妙手为他疗伤不说。可是,这时群雄为铁英奇耽心的程度,更加深了。偏在这个时候,洞中隐隐传出玄阴帝君一声暴喝道:“你跑得了么!”接着又见轰轰的劲气,潮涌而出。大家一颗心,差不多都快要从口中跳出来了。听玄阴帝君口气,谁都不难想象出,铁英奇此时久战之下,敌不过玄阴帝君因药力激发起来的内劲,有了脱身之意,在群雄心理上的感觉,真比自已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还要难过。无影神风简金祥大喝一声道:“老夫拼了!”飞身向着洞口扑去,他的身子也只刚刚到达洞口,便觉洞口内有一股极大的劲力涌出。无影神风简金祥运集全身功力,意图与之相抗,哪知那股力大得吓人,硬生生的把他震得倒纵而回,他要不是“浮光掠影”身法神妙,一身功力又到收发由心的境界,只怕其结果也不会比苍穹神剑好得了多少。就这样,他没有受伤,但已是气血翻涌。调息了片刻,才得复原。蓦地,洞内忽然静止下来了。大家似乎预想到铁英奇那悲惨的命运了。百灵仙子苏梅苓象是疯子似的,什么也不顾了,飞身向洞内惊叫着冲去。周婷婷也跟在百灵仙子苏梅苓身后冲去,同时悲切的叫道:“我们一同找老魔头拼命去!”随后,一阵人影纷飞,都向洞口涌去。周婷婷和百灵仙子苏梅菩身法最快,冲到洞时,群雄犹在二三丈外。那知就在这时候,洞中又突然涌出一股强猛无比的劲气,把周婷婷和百灵仙子苏梅苓都震得退了回来。百灵仙子苏梅苓因为有周婷婷在一起,才得幸免没有受伤。如此一来,群雄一阵大乱,又都退回了原处。这时,谁也不敢再向洞中闯了。百灵仙子苏梅苓却是急得哭了起来。周婷婷用“腹语心声”向洞探询,也没有得到铁英奇的答复,她正要再向洞中扑去时,身旁忽然有人大声叫道:“出来了!出来了!”接着一阵失望的:“呵!”和无比伤痛的一句:“竟是他!”只见玄阴帝君摇晃身子从洞口之内,东倒西斜的冲了出来,冲出洞口不到一丈远近,脚下一阵踉跄,扑地不起。周婷婷、无影神风简金祥、百灵仙子苏梅苓、虎目神丐朱元波,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武当掌静玄道长,神骆驼一峰,武阴姊弟,以及回春秀才沈竹轩和丁纹姑娘等人,一阵风似的从玄阴帝君身上越过,奔入山洞之内。洞外——群雄们神情凄惨,呆然木立。玄阴帝君七窍流血,已是陈尸地上。玄阴二女,虽说已改邪归正,但目睹养育了她们十几年的老魔,落得一个如此悲惨的下场,也是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水。一切的一切,都沉寂得令人可怕。这情形,其实也只过是半顿饭时间长久,但在人们的感觉上,却象是过了千百年之久一样。蓦地,从山洞之内,传出一阵哈哈朗笑。只见铁英奇神清气和,脸上笑吟吟的,在入洞群雄簇拥之下,大步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