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米耳微笑点头,手指那七条刚刚举步待走的行尸传音道:“都中上‘化尸鱼刺’了!”音刚落,那七条行尸同时如溶化的蜡烛一般,霎那间都倒在地。就在这时,突闻尸堆旁响起一声阴冷的怪笑道:“树林里藏着什么人,竟敢与老夫作对?”农米耳生怕他找到树林来祸及两位义兄嫂,立即一冲而出,沉声答道:“老魔头,你怎不料到是我呢?”农米耳近日已去掉化装,纯以本来面目现身,暗中的‘乾坤魔”一见,似亦感诧异,阴阴笑道:“又是你这小子?”农米耳朗声答道:“几次向你挑战,你都不敢现身,可见你徒负虚名!”“乾坤魔”忽又露出那双半男半女的怪脚来阴阴笑道:“你小子实在不值得老夫一击!”农米耳大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么?”“乾坤魔”怪笑道:“无名小子而已。”农米耳突然一掌挥出,大怒道:“得到‘金龙吐纳’的就是我‘金龙大侠’农米耳,你老贼莫非又聋又瞎不成?”“乾坤魔”陡然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老夫必找之人。哈哈,老夫几乎当面错过两次!”农米耳陡觉身上接了一下锐利风劲,一惊豁然,不禁朗声大笑道:“老鬼,你是一个真正的下流东西,刚才这掌‘阴雷灭灵指’的暗袭行为,实在使人有点齿冷,你有什么拿得出来的功夫,干脆都掏出来罢。”“乾坤魔”显见因没有成功而惊愕,良久才在农米耳左侧发声阴笑道:“小子,你的雷池派后宫心法居然较武帝还要深厚,那就再尝一记老夫的‘震筋指’如何?”农米耳冷笑道:“我劝你不要丢人,否则你会羞得偷偷地溜走。”“乾坤魔”怪声大笑道:“老夫假如杀不死你,但你身上的‘金龙吐纳’仍旧要被老夫取走,武帝之所以装死偷生,那是怕老夫取走他的‘银龙吐纳’,老夫一旦得到这两件奇珍之一,武林中将再无一个杀不死的人物!”农米耳闻言大异,同时也感到震惊不已,暗暗忖道:“原来还有一件什么‘银龙吐纳’,无疑那是与‘金龙吐纳’功用相同的东西了!难怪步青云曾在无量洞中说过,她说我不要仗着‘金龙吐纳’骄傲,她也有一件使我惊惧的东西,这样说来,她指的是‘银龙吐纳’了。”忖罢接口道:“老鬼,只要你敢现形出来,我的‘金龙吐纳’定必双手奉送。”“乾坤魔”似在考虑他这句话的真实成分,好久没有出声答话。农米耳的用意只是想诱他出来,存心施出飞剑一击成功,对方如在暗中,八成是没有把握的。藏在暗中的仇飞仙夫妇生怕农米耳不是对方的敌手,两个人的心情不由愈来愈紧张,几乎控制不住胸口的呼吸。农米耳右手探入怀里,五指紧扣着“金龙吐纳”,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突袭对方,两眼只等着“乾坤魔”的身形出现。“乾坤魔”过了良久,他的声音忽然转到农米耳的右侧发出,嘿嘿怪笑道:“小子,看来你是有什么诡计要施为出来了,可惜老夫一生难得露形,否则,难道还会怕你不成?”农米耳冷笑道:“那你就来试试偷我身上的‘金龙吐纳’看看。”原先在地面看得见那双怪脚,这时却连半点形迹都没有了,唯闻乾坤魔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阴冷的尖笑时远时近,无疑,那魔头是在运用魔音欺敌了。农米耳知道他要向自己下手了,暗忖道:“你的声音虽从各方传来,然而你绝无分身之术,我只当心突袭之外,这种幻音岂能奈何我?”仇飞仙与荀兰英好在距离远,否则恐怕难免被“乾坤魔”发现,这时正在心神不宁的替农米耳担忧。幻音始终绕着农米耳十丈之外,似乎不敢轻举妄动,经过了半个时辰,农米耳陡的察觉到头顶上灌下一股异香,左手一抬,顺势拂出一掌。强劲的掌劲如洪流涌出,顿将那股异香挑除,并且似乎不会受到什么阻力。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农米耳猛地有了省悟,回头大声道:“大哥和嫂嫂请出来,老魔自知无奈已退去了。”仇飞仙领着荀兰英慌忙行出,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走了呢?”农米耳道:“我不但知道他走了,甚至还知道他挨我一下重的。”荀兰英道:“可是我们没有听到半点声音啊?”农米耳立朝正面七尺之外一指道:“那儿由空中落下一点东西,嫂嫂请去看看。”荀兰英急奔出去,从草里拿起一支细巧之物大叫道:“是只金钗啊!”仇飞仙大异道:“这么说老魔头可能是女的?”荀兰英道:“他的声音怎么又似男的?”农米耳自她手上接过那只金钗详细一看,同时又闻到原先那股异香,证实确为魔头身上之物无疑,接口道:“我想这老魔定是身兼两性的妖人,单凭他那双怪脚就不难想像。”仇飞仙道:“我担心他还在暗中潜伏。”农米耳道:“我现在不伯了,他只要一接近我就有预感他说着摆手,领先朝垣曲城方向急行。第三日晚上到达垣曲城内,他们悄悄的落到一家小客店内,农米耳到外面转一圈,回来时已到深夜。仇飞仙夫妇没有睡,见他进来就轻轻招呼道:“怎么样?”农米耳摇头道:“甘家庄我还不想马上去,只在城内转了几圈。”荀兰英道:“有什么动静吗?”农米耳道:“在城内的武林我无法知道,不过我刚才发现城外进来好几批黑影。”仇飞仙问道:“你的帮会到了几个?”农米耳道:“我就为了这个感觉奇怪,刚才竟没发现一个,同时帮众开会的那个农庄也遭人毁掉了。”荀兰英大惊道:“该不是被敌人扑灭了吧?”农米耳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必定是单独富所为。”仇飞仙道:“你在店里不要再出去了,我与你嫂嫂探一下甘家庄就知道了。”农米耳沉吟一会点头道:“你们务必在天亮前回来。”仇飞仙夫妇应声出房,同时向瓦房一纵而去。农米耳送二人走后,独自盘算着明日的行动,喃喃自语道:“单独富如果在家,那就是他命该死在我的手中,妈妈在天之灵有知,她老人家亦会含笑九泉,唯独甘微微从此可怜了。”一个时辰之后,瓦面突有了异声,农米耳发现了一个夜行人,然而,他觉到来人武功有限,于是纵出后窗,存心要生擒对方。事出意外,忽听房上有人轻叫道:“帮主!”农米耳诧异道:“是白俊吗?”一条黑影急纵而下。“帮主,是我!”农米耳见是白俊前来,急急带其进入房中问道:“你从哪里来的?”白俊道:“我藏在城中十天了。”农米耳大异道:“城内兄弟为何不见一人?那处农庄是谁烧的?你又怎知我落在这家小店呢?”白俊道:“本城兄弟经我事先遣往他处,农庄是我放火烧的,帮主来此之前,城内早有风声,目前已遭单独富派人监视住了,恰好我是住在隔壁张和大叔豆腐店里,因此之故,帮主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农米耳问道:“你有什么事吗?”白俊道:“我来告诉帮主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个甘微微小姐,已在十日前自杀了。”农米耳闻言脸色立变,跳起问道:“此事当真?”白俊道:“全城皆知。”农米耳突然流下两行清泪,声带悲楚道:“为什么?”白俊叹道:“为了她父亲之故,听说单独富已向什么‘灵尸教’投降了,这个教我却搞不清是何来路?”农米耳咽声问道:“甘小姐的坟墓在哪里?”白俊道:“在她生前常去之处,也是她自杀之地,这地方帮主自然知道。”农米耳道:“在黄河崖岸‘白兔洞’中?”白俊自身上拿出一张字条道:“那地方我已偷偷的去照顾了三次,第一次去时,在白兔巢里发现这张字条。”农米耳急急接过一看,只见上面草书几句异常秀丽的字句是:“青梅竹马心心印,灵犀通时爱更深,私情无法填恨海,饮创绝笔了此生。”农米耳禁不住泪如泉涌,几乎痛哭出声,痴立良久,突然,他拔身一纵,飞出窗外,直朝黄河岸边奔去。白俊知道他要去看甘微微的坟墓,有意随行,但却不敢,两眼望着窗外,暗暗想着:“他的真情流露,伤心已到极点,上苍何以独独对他如此残忍?”未几,窗外跃进两条人影,白俊一见急叫道:“仇大侠,荀女侠,二位回来了。”仇飞仙道:“你们帮主哪里去了?”他见房中少了农米耳,显出焦急之情。白俊道:“仇大侠已探出甘小姐之事,我帮主可能到白兔洞去了。”荀兰英急道:“本城内外集结了不知多少敌人,他这一去必遭重重围困。”白俊道:“二位去时我已看到有四人跟踪,回来不知有无动静?”仇飞仙道:“那四人跟到城外时即被我收拾完了,回来却发现此店附近有人。”白俊道:“天已快到四更.二位请快赶到黄河岸边去吧!”仇飞仙道:“你不能去,就在店中藏起来吧!我们知道那地方。”荀兰英首先跃出窗外,拔身上房。仇飞仙跟踪而上,轻声道:“注意四周。”荀兰英在一口气之下冲出了城墙外,前面是一片矮矮的民房,回头问道:“飞仙,是不是沿河岸走?”仇飞仙赶到她的身边道:“走哪条路都走不通了。”荀兰英突然立身在一农屋脊上,回首惊问道:“你可是发现前面有人?”仇飞仙点头道:“河岸一方已有十几个人影闪动,看势都是高手,正面虽只看出两个黑点,我想那是护敌之计,暗中恐防藏著有棘手对头。”荀兰英立即拔剑在手,哼声道:“你只决定向哪儿走,我们难道会去不了?”仇飞仙亦将长剑拔出道:“走正面近,我们就此硬闯看!”荀兰英忽然发现城墙上冲飞起三条人影,不禁又停下步来,急对仇飞仙道:“那是谁啊?竟在两打一,非常激烈!”东方渐放白色,仇飞仙注目一会不由大惊,拔身回头大叫道:“那是‘西鬼’阴常隆和‘北牛’牛横联手合斗乐天翁,我们快回去助他一臂。”荀兰英诧异道:“三老与‘半天云’竺全和我们分道他的,为何也到这方来了?”仇飞仙一纵就是十余丈,急催道:“可能是百谷大士和武帝也来到此地之故。”荀兰英刚刚追上,突见自四周民房下冒出二十余条人。同时看到前面有人嘿嘿阴笑道:“你们自身难保,还想助乐天翁?”仇飞仙猛然刹住去势,急对荀兰英道:“我们被包围了,是单独富老贼。”荀兰英大怒冲出,仗剑朝对方接近,冷喝一声道:“单独富,你这没有志气的老贼,你认为卖身投靠‘灵尸教’就可横逆无忌了吗?”突从一家民房后纵出“聚珍帮”帮主单独富嘿嘿阴笑道:“谁说老夫投降于人?”仇飞仙接口冷叱道:“武林共晓之事,单老儿还想欺人不成,更何况你那窝里现在还住着两个‘乾坤魔’的手下。”单独富厉声笑道:“原来如此,那只是‘灵尸教’教主与老夫合作罢了。”荀兰英冷笑道:“不管怎样,只要你与‘乾坤魔’勾上,相信武帝与百谷大士亦决然不会饶你,他们现在就在此地。”单独富仰天怪笑道:“你们认为武帝与百谷大土就是武林无上人物吗?因此一言一行都将他二人捧上天啦!告诉你们吧!那两个老魔废物现在连自身都已处于困境之中,此际尚被挡在终南山下哩!”仇飞仙夫妇闻言大震,同声喝道:“谁有那么大的胆量?”单独富狂笑迈:“你们没想到‘灵尸教’教主和“灵骨派’帮主已联手复仇吗?”仇飞仙知道情形不假,急向荀兰英道:“我们动手,先解乐天翁之危,然后找弟弟同赴终南山相助。”单独富显然不敢以一敌二,立即挥手召来二十余人,大喝一声,霎时将仇飞仙夫妇团团围住。围上的都是一流高手,仇飞仙夫妇在连接数招后即知非一时之下可以冲出,于是互相照顾,联手猛攻。单独富袖手旁观,得意洋洋,大声讥讽道:“贵夫妇乃武林特殊之士,今日在老夫手下,恐怕难逞其勇了。”仇飞仙闻言大怒,剑起如风,全力出手,招式如雨般密集,一连斩了三人!对方人数,愈围愈多,威力形成了一圈猛烈的劲墙,事实上根本找不到空隙冲出,情况严重至极。这时的打斗已由民房打向城墙下面去了,天已大亮,可是却没有看到一个平民和商旅行人,那是被凶杀之声吓得不敢露面的。当仇飞仙夫妇快要打到筋疲力尽之时,在城墙上的乐天翁,却已得到援助,那是“行不正”宰父明和“坐不端”司寇新闻讯赶到!乐天翁似已看到这边的情况,他将牛横和阴常隆交与同伴,自己却如飞朝这面扑来,同时大声喝道:“单独富,你也别闲着!”仇飞仙闻声大喜,精神陡振,鼓起余勇,拼命冲击。单独富一见情形大变,他竟不敢与乐天翁交手,撤身朝野外狂奔!乐天翁趁势攻入重围,掌指齐施,霎时冲破一条缺口。里应外合,仇飞仙立即冲出人墙!蛇无头而不行,单独富手下立即成鸟兽散,霎时逃个精光。仇飞仙追上乐天翁就大叫道:“前辈,农弟恐已被困,你老快拿主意!”乐天翁招手道:“你们没老朽清楚,他已往终南山去了。”仇飞仙道:“你老是叫晚辈等去那里吗?”乐天翁道:“嗯!不错!”荀兰英道:“城墙上二位前辈怎样?我们先将那两个老贼赶走如何?”乐天翁道:“不必了,‘半天云’竺全已在暗中守着,迟早他会出手相助的!”仇飞仙揣摩终南情况定不寻常,于是赶着一路赶往终南。讵料刚刚踏上郊外一条小道,突见前面林中窜出二人,仇飞仙触目认出,大喝冲上,迎头截住。对方一老一少,老的却为单独富得力助手“雾豹”娄乙,青年就是单独富长子甘龙,荀兰英恐丈夫不敌,仗剑如影跟出。乐天翁突然大喝一声追上,急将二人阻住道:“你们勿动,他们情形有异,快快让开!”仇飞仙闻言惊惧,撤身一把将妻子带于一旁。娄乙奔驰在前,甘龙随行在后,二人四目,笔直望着前方,虽有大敌当前,他们二人居然视若无睹,须臾错身而去。仇飞仙愈看愈觉古怪,愕然望着乐天翁:“他们莫非是中了魔不成?”乐天翁也感不解,但却早已看出异样,叹声道:“据老朽观察,这二人不是中了邪术,就是遭受高手的重击所致。”荀兰英心中暗暗奇怪,乐天翁为什么叫他们夫妇二人火速让开呢?于是问道:“前辈,他们不管是中了邪术,或是遭遇过高手重击,这都没有避开的必要呀?”乐天翁道:“凡遭高手重击而不死之人,那是以其整个精神换取来的,他虽然逃得生命,但却逃不过终身疯狂之症,刚才二人如果仅为这现象,那是杀之为害,假设中了邪术,那就千万不可接近,武林中有数种‘移花接木’之术,如不当心;往往借这种邪术间接杀人者,屡见不鲜。”仇飞仙闻言骇然,自问还没听说过有这种阴险的邪术,然而乐天翁口中说出,他却不能不信。乐天翁回头看看娄乙等已失去身影,于是又催道:“我们继续前进吧!此事终有分晓之时。”夫妇二人同声应是,随即先行奔出。三人以全力朝陕西奔驰,整整奔走了八天时间,估计距终南山约有九十余里,这时恰当第九天的深夜,在后边的乐天翁,忽然连连叫二人停步-仇飞仙不明其故,摆手荀兰英道:“我们不妨等一下,一定有什么原因。”乐天翁刚刚赶到,将手一指前面道:“那座森林不可侵入。”“那是江湖有名的天然陷阶之一,内藏无名奇毒‘天淫草’,入内者,如不提住真气,封闭七窍,就必有生命危险!”仇飞仙骇然道:“这就是传言的‘恐怖林’吧?”乐天翁郑重道:“虽无传言之甚,但也并非安全之出,老朽当年就几乎丧命于此林中。”仇飞仙夫妇立提真气,使体外布上一层罡气,仍旧领先而入,唯处处加倍留神。乐天翁紧紧相随,时时指点方位,渐渐向森林接近。林中荫森无比,参天的古木,如一尊一尊的巨神,浓叶遮得星月无光,岸石参差,又如魔鬼暗伏杀机,伺机尔动。荀兰英突然踏着腐叶上一堆东西,愕然一惊,不由发出骇异的叫声!仇飞仙以为她出了事情,火速窜过去问道:“你怎么了?”荀兰英此时已看清脚下之物,又一声尖叫道:“这儿有一堆死人。”乐天翁赶上一察看,抬头道:“九龙、七虎两帮江湖黑道都死在这里了,整整十六人,想不到竟连一个都没有逃掉!”仇飞仙用脚尖将尸体一具一具的踢开察看,见都是遭掌力震死,其中没有一个尚留余气,疑问道:“这是谁杀的,居然尚未被‘乾坤魔’收去?”乐天翁道:“那魔头现正在与百谷大士及武帝对阵,当然是没闲暇来这里,唯不知下手的是谁?飞仙,你夫妇快用‘化尸鱼刺’将尸体化去。”荀兰英应声探出一根乌刺,走到每具尸体上刺了一下。事刚完毕,突闻前面有人大喝道:“你们好大的胆量,竟敢在此化尸灭迹。”仇飞仙应变奇速,仗剑一闪冲出!乐天翁似已听出那人的声音,大笑一声,赶快抓住仇飞仙,面对前方骂道:“臭酒鬼,你别暗中装鬼弄神,滚出来咱们谈谈!”一面笑对仇飞仙道:“小海盗,勿紧张,那是杜醉白前辈,相信你对‘南方一张口,从此世间无好酒’那两句武林歌谣该不会陌生吧!”仇飞仙吁了一口气,立即对面前恭声道:“杜伯伯,小侄几乎听不出你老的声音了,快请出来。”前面林中忽然现出一个阔嘴蓬头的糟老头,同时发出哈哈大笑道:“小海盗,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想当年伯伯见你之时还是个穿开档裤、流黄鼻涕的萝卜头呢,喂!那女娃子就是你的小搭档吗?”仇飞仙知道他是指的荀兰英,立即向妻子一招手道:“兰英,快上前拜见杜伯伯,他老人家是爹爹生平知已。”荀兰英赶紧上前见个礼,叫了一声杜伯伯。糟老头急得双手乱摇道:“免了,免了,这一套大可不必,我老人家可吃不消!”乐天翁哈哈笑道:“臭酒鬼,别装蒜了,见面礼你是要拿的,谁叫你滚出来充长辈!”杜老头忽然郑重道:“八十三,我是两天没喝酒了。”乐天翁陡然一震,沉声道:“什么事竟能使你连酒也不喝了?”杜老头道:“终南山一场空前的武林巨头大战,怎不叫人废寝忘食呢!”仇飞仙急问道:“还没开始吧?”杜老头叹声道:“你们没有眼福,来迟了。”乐天翁紧张的问道:“结果如何?”杜老头道:“好歹要问农小子,也许他能知道。”乐天翁有点不解,但也不加追问,挥手道:“我们快点赶去!”仇飞仙道:“农弟难道还在终南山?”杜老头道:“他还在终南搜查‘乾坤魔’和‘幽冢阴魔’,相信还未离开,我也是他指派到这里搜查来的。”荀兰英比谁都心急,奔在前面问道:“打斗之地在什么地方?”杜老头道:“在隐士谷赏月坪的大石上。”一行全力奔行了几个时辰,直到天黑才到目的地,当荀兰英一眼看到那块宽有十余丈的平滑大石时,突见石上竟有一条人影,不禁向后示意止步,回头轻声道:“那儿有人。”杜老头惊讶道:“是农小子,他又回来干什么?”乐天翁抢先出声大叫道:“农小子,你在找什么?”那黑影真是农米耳,他闻声抬起头来,带着低沉声音答道:“晚辈在查这里的四个坐印。”荀兰英立对仇飞仙道:“弟弟怎么了,声音竟变得异常伤感?”仇飞仙叹道:“可能是为了甘微微之故,他真是一个有真情的男子。”乐天翁摇手道:“我们上前去时千万勿触及他的心事。”杜老头抢先行近,急问道:“那四个坐印有何问题?”农米耳又在低头细语,似是闻问没有回答。仇飞仙侧头问杜老头道:“伯伯,什么坐印?”杜老头道:“那是百谷大士和武帝对敌两个魔头时,在石上坐下的两个屁股印,每个足有五寸多深。”仇飞仙道:“刚才说是四个呀?”杜老头道:“另外两个,就是魔头们坐的,他们这次对敌,纯粹是以无上真气拼斗的,可惜我就没有亲眼看见。”距离尚有数丈远,乐天翁大声的问道:“农小子,这场拼斗你没有助阵?”农米耳直起腰来摇头道:“我来时也只较杜老前辈先到片刻而已,打斗实况同样没有看到!”乐天翁啊声道:“那就奇了,双方的胜负岂不是无人看到了吗?”农米耳道:“像是有一个人看到,但在我来时他只说了几句话就断气了。”仇飞仙道:“是谁?因何断气了?”农米耳道:“是我初识的第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苟东溪,因其功力太浅,在偷看中被双方真气震成重伤而死的。”他说时有点黯然,荀兰英问道:“他说了些什么话?”农米耳叹声道:“他说他看到双方都没有死亡,唯见四人非常吃力的罢手了,临散时没有一个不是精神颓丧地离开此地的。”乐天翁悚然道:“那是双方拼到元气大伤之故,可惜不知谁伤得最严重。”农米耳道:“二老请看看那四个坐印就知道了,据苟东溪指出,南面右边是个尼姑,左面是个非常庄严的老者……。”杜老头急急插口道:“尼姑是百谷大士,老者则为武帝了。”农米耳道:“大概是的,他说北面只有一人,但经我查过也有两个坐印。”乐天翁道:“乾坤魔显然是没有现形,因此苟东溪看不出来,你查过坐印的深浅如何?”农米耳道:“查过了,百谷大士是四寸,武帝稍为深点点,而对方一个三寸,一个则四寸一分。”杜老头向乐天翁道:“想不到乾坤魔的功力竟比百谷大士还强了,而幽家阴魔竟也只稍次于武帝,今后武林当真不堪设想了。”乐天翁道:“这次比斗,显然双方力量扯平了,以当年来说,邪的较正的大有进步,如此下去,正派的遭劫的日期只怕就要到了。”仇飞仙急向农米耳道:“杜伯伯说你在终南搜查甚广,不知有无迹象?”农米耳摇头道:“双方都无形迹可循,我空跑了三大圈。”乐天翁道:“终南山有七十二明洞,三十六暗洞,你如何能一一查出?……他们必定仍在终南山区无疑。”仇飞仙道:“当魔头功力未复之时,我们分开来搜查如何?”杜老头道:“他们只是损耗真元而已,并非重伤不起,找到仍非其敌。”乐天翁道:“也许我们遇上他恰当入定之际,不冒险恐怕失去机会?”农米耳道:“我就是不知道那些洞的去处,现在分作两批如何?”杜老头道:“终南古洞能全部知道的,恐怕没有其人,你就和小海盗夫妇去吧!”仇飞仙领先朝谷后行出道:“我对于终南山区的崎岖地,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们可以仔细搜查,多费点时间总有收获。”农米耳和荀兰英跟在后面,回头对二老道:“二位前辈如有情况,务请发出啸声通知。”乐天翁挥手道:“老朽与杜老头儿要先到终南派掌门人那里探望一番,也许他能出来助阵。”仇飞仙立即回答道:“听说‘终南老人’已闭关三年,你老如何能够会到?”乐天翁道:“那老儿是武林中三大古董人物之一,说闭关是假的,总之,他不愿与外人来往却是真的,好在我与杜老头儿还不是他拒见之人。”老少五人分手之后,年轻的一批很快就翻出后谷崖壁,农米耳看出崖上奇石交错,仅仅只有石隙可以通行,随即提醒仇飞仙道:“大哥当心,提防暗袭。”仇飞仙回头笑道:“有了大英雄在后保驾还怕什么?”荀兰英轻笑道:“那还要你去搜什么敌人?”仇飞仙拔身而起,立向前面峰头登去,回头对农米耳道:“保驾的、你嫂嫂现在是心安理得,你就陪她慢慢的走,我在前面当探子手,有情况时看势行事,吃得了,那就吃下去,吃不下时再向你求援。”农米耳笑道:“大哥还是不要离得太远才好。”一语之间、仇飞仙已登上了百余丈,荀兰英一见笑道:“他这种兴高采烈的表现,无疑是想找场大的架,来试试你的功力了。”农米耳突然朝峰头大叫道:“大哥当心!”仇飞仙正在轻登巧纵,闻声一震,立即停住于一处尖石之上,俯首问道:“什么事?”农米耳一面催荀兰英急登,一面沉声道:“大哥,闻到什么气味没有?”仇飞仙伸颈长嗅了一会,朗声道:“这是那个檀香气味?”。二人火速登到他的身边,荀兰英接口道:“峰顶可能有寺观,这香味非常纯正,莫非是出家人作晚课。”农米耳沉吟一会才道:“这峰顶不会有寺观,同时未闻钟鼓之声,总之,有这香味,来得非常古怪,我们要当心防范为要。”三人来到峰顶一看,举目都是怪石嶙峋,唯独正面空无所阻。农米耳伸手一指前面道:“不出十丈之外定有悬崖。”荀兰英忽又道:“你们注意,檀香气味愈来愈重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都吹它不散!”农米耳道:“天将放晓,我们倒要看看有什么鬼怪?坐下来吧,也许有高人想动我们的脑筋。”仇飞仙有点不大相信道:“莫非这峰顶有什么奇花异香不成?”农米耳摇头道:“大哥可闻出这香味并非因风而来,今晚风力不弱,纵有花香,岂能有顶得住强风而且经久不散?”仇飞仙被他这一言提醒,立觉情形异常严重,急向荀兰英道:“我们两人早加戒备,免得弟弟到时有所顾忌。”农米耳似已听到什么动静,侧身一闪,扑向左边岩石,喝道:“什么人?”突于十余丈外有人急答道:“小子,是我老人家!”农米耳听出乐天翁的声音,不由悄然问道:“你老为何到上面来?”乐天翁神情紧张的冲了出来,一见农米耳就急声道:“小子,快!快!百谷大士遭遇空前未有的大难了。”农米耳听他突然来上这么一句惊人的消息,不禁骇然一震,问道:“她在哪里?是被‘乾坤魔’和‘幽冢阴魔’联手困住了吗?”乐天翁急急一挥手,回头猛扑,大叫道:“你们快点,边走边讲.时间太紧迫了。”仇飞仙催妻子快追,他估计可能还有不少路程,农米耳长身紧跟在乐天翁背后,直往峰脚泻落。须臾之间,老少四人进入一座森林,乐天翁回头道:“檀香气更浓了,大士的‘舍利佛’神功无疑已运到极限,其势仍未将敌人挡住,如此下去,她必将被迫自焚了。”农米耳再次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敌人?”乐天翁道:“不是中原武林,老朽年少时曾经耳闻一次,是异域番僧,共有三人,称为‘婆罗门’三活佛,都不是学的正道武功。”仇飞仙道:“晚辈曾听先父说过,莫非就是‘哈鲁、坞摩、迎摩’三活佛?”乐天翁道:“不错,老海盗当年出入异域多次,他对异域人物确实见了不少,你说的正是这三个番僧。”仇飞仙道:“假使真是那三个异僧的话,可就非同小可了,先父当年说过,三僧的武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随便其中一人进人中原,估计中原武林,就很少有人能敌,即使百谷大士与武帝,合手起来,也无法应付他们三人。”农米耳向乐天翁问道:“武帝是不是与百谷大士在一起?”乐天翁道:“坏就坏在没有在一块了,否则,我也不会前来找你了。”农米耳又问道:“番僧的武功路数如何?大体与中原武功有何区别?”乐天翁道:“凡是人类,其原则离不开精、气、神,所不同的仅五行变化而已,如说邪门,那就全仗灵机应变了。”荀兰英问道:“还有多远?”乐天翁道:“快到了,就在朝元古洞之内。”仇飞仙诧异道:“那是终南八大奇洞之一,传言有神秘莫测之奇!”乐天翁道:“大士正在极深之处。”四人急急穿于森林之中,足足奔走了一个时辰,恰当阳光升起之际,眼前即现出一座奇险高崖。农米耳忽然立住道:“大家快停!”乐天翁回头道:“什么事?”农米耳道:“前面崖下有人行动。”乐天翁疑问道:“难道有了变化不成?但檀香气味仍然未止呀?”仇飞仙道:“可能另外有人偶然到达此地?”乐天翁道:“洞口就在崖下,我们快点进去。”农米耳轻声道:“我怀疑刚才这人并非偶然到此,甚至是得悉百谷大士受困才特地前来捣乱的,其居心不问可知。”乐天翁已知他的功力大进,加之又精明过人,于是点头道:“小子,你先进去,我们在后面跟着,注意,进洞时先由左,后由右,每经三个岔道一换,这样才能到达百谷大士之处。”农米耳点点头,提功一跃而出,以奇速的身法接近洞口,但他未发现有人,抬头一看,见洞口形成六角形,里面漆黑一片,于是回头一招手。乐天翁和仇飞仙夫妇,知道他没发现什么人物,随即一同到达。农米耳指着洞口内道:“刚才那一人,一定是进去了。”乐天翁道:“那就糟了,百谷大土背后有一密道,这人如果从密道进去一捣乱,后果就不堪设想。”农米耳急急催道:“你老快带路,百谷大士如有不测,我将对不住的她的徒弟。”乐天翁抢先领路,走着回头道:“三活佛只有一人在与百谷大士硬拼真力,另外两人则堵住通道,我们去时,非要接近到十丈之内,才能由洞顶进入密道,到时切忌弄出一丝音响,否则,必遭前后围堵,同时再无退路了。”仇飞仙夫妇紧跟在农米耳身后,内心都十分紧张,因为他们知道这次的情况非常严重。农米耳一面要提防乐天翁遭遇意外,又要担心背后两位义兄嫂的安全,不得不提聚了全身真力,准备临时应变。三人的距离不敢拉得太远,乐天翁只在农米耳前面四丈之遥领先。经过时间足有数顿饭之久,同时也不知转过了多少岔道,这时突闻乐天翁在前面传音道:“大家注意,前面就是两个异僧把守之地,我们提气向洞顶浮起。”农米耳知道那密洞口就在头顶,立即抢先拔身而起,一跃站住洞顶,仔细一看,确见左侧有个可通一人的暗洞,于是横飘而入。跟着是乐天翁,仇飞仙夫妇相继随进。农米耳回头俏声道:“前辈,还有多远?”乐天翁接上去道:“再转三个弯就到了。”农米耳依言前行,但刚到第一个转弯处时,他突然又停止下来,回头传音道:“前辈,大士可能已退下来了。”乐天翁闻言一怔,传音道:“哪有这回事,你不闻檀香气味仍旧很浓厚吗?大士岂肯示弱于异僧?”农米耳后退两步道:“那就不对了,在前面数丈处,显然另有人在。”乐天翁急急传音道:“当心,必是适才那人。”农米耳知道有异,随即迅速一闪,如电转过弯处,突施一掌照定可疑之地硬击而出,同时大喝道:“什么人?报出名来!”他发的是一股阴劲,霎时将二丈之外全部罩住。讵料那儿当真有人,但却不听农米耳警告,居然亦发内功相抗。农米耳生怕伤了正派人物,立又警告道:“尊驾到底是谁?快点说出姓名,否则就怨不得我了,凭阁下这点修为来反抗,岂不是自寻死路?”那暗中之人竟已施出全力在苦撑,但却越抗越觉压力如山,然而却更加不敢出声。乐天翁运足目力前望,但连一点人影都没有发现,随即向农米耳道:“他必然是藏在前面那块巨石之后!”农米耳冷笑道:“我看他能抗得到几时,如再不出声,我要他被压得五脏糜烂而死。”乐天翁急急道:“小子,且勿粗心,也许此人罪不该死也未可知。”农米耳道:“那他为什么不出声呢?”仇飞仙道:“贤弟,他的修为如何?”农米耳道:“他的内劲非常雄厚,决不弱于‘北牛’牛横那等功力。”仇飞仙知道他曾遭牛横打过,因之才将他做个比较,接口道:“如此说来,这人决非无名之辈!”乐天翁闻言一震,沉思一会道:“小子,武林中似牛横那种功力之人虽不少,但也屈指可数,最好你能生擒他来看看,可能他是怕失面子,所以不敢出声。”他自己的功力亦与牛横相等,因之他怕对方是自己的友人而出此言,岂知农米耳摇头大声道:“我的内劲已发,他不反抗还可接近去看,现在除他不抗之外,否则,生擒无望了,这家伙要充好汉,那只好凭他的运气了。”说完,将拳向前一顶,大喝道:“能吃我五成力,就让你留得一命。”吐劲无声,唯受者发出闷哼!洞壁亦摇摇欲塌,乐天翁不由暗暗大惊。农米耳趁势扑出,一步即到那堆巨石之后。仇飞仙跟踪而到,急问道:“他怎么样了?”农米耳俯身一把,自石后提出一条软绵绵的人,接道:“这家伙好像已经没有气了。”话还没落音,突又急叫道:“原来是他?”乐天翁和荀兰英同时奔到,齐声问道:“是谁?”农米耳冷笑道:“这不是‘西鬼’阴常隆吗?我是杀对了,姑姑有灵,我替她报了仇啦!”乐天翁伸手一探,吁声道:“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真是死在你手中。”农米耳顺手一挥,硬将尸体摔向洞壁,“噗”的一声、竟贯得骨碎肉糜,恨声道:“难怪他不敢出声了。”乐天翁忽然想起百谷大士,陡地惊叫一声道:“我们快去看看大土。”说完猛冲而去,来不及招呼众人,农米耳催着仇飞仙夫妇走在中间,以防备另有暗藏之人。再转两个弯,仇飞仙忽听乐天翁传音道:“快叫农米耳出来,大士已到最后极限了,快!快!快叫他暗暗相助,千万不要出声。”仇飞仙撤身来告诉农米耳,叫他火速上前。农米耳走到乐天翁身边,举目看到洞口坐着一个老尼的背影,传音问道:“前辈已经通知大士了吗?”乐天翁道:“她知道了,你快伸掌抵住她的背后!”洞口外就是大洞,农米耳觉得外面似有烟雾蒙蒙之势,知道那就是百谷大士的佛功所致,连忙传音道:“大士,晚辈农米耳不揣冒昧了。”伸手上前,火速抵住其背后,同时已看到前方坐着个异相的番僧。须臾之间,老尼陡觉身上压力如释,她居然能够深深的吁口长气,同时发声问道:“少施主,你的内功自觉凝固吗?”农米耳虽感到对方的迫力如山涌一般,但却不觉有丝毫威胁,深知自己功力确实强大无比,这才答道:“晚辈功力尚未凝固,但我却感到压力不强。”百谷大士点点头道:“借此之机,你一面御敌,一面练功,贫尼不惜本身佛功助你纯化,可能对方会增加生力上前,你非全部接下不可。”农米耳轻声道:“只怕晚辈接不下他们三人联手之力?”百谷大士沉吟一会后摇摇头道:“贫尼也不知那瓶‘紫龙血’到底有多大的效能,然事已至此,你除了将他们挡住;否则.一个也是敌,三个也要挡,除了他们自己撒手、要想善罢决不可能,贫尼是不想叫少施主认败的,因为这是替中原武林杜绝后患之机啊/农米耳点头道:“晚辈也知这次比斗关系非小,晚辈决以生命抗拒到底。”一阵阵强劲由对方压到,百谷大士悚然道:“对方一人不敌,现已增加到两人了!”农米耳立将功力运到八成,仍能开口道:“晚辈还有余力。”百谷大士似已替他作纯化内功之事,从此不再说话。当农米耳抵抗快近半个时辰之际,突觉对方压力骤增三分之一,于是知道对方已三僧齐上,因之即以全力反击。百谷大士是一个毫无火气的得道神尼。她明知这场拼斗关系非轻,但仍旧平心气静,一心只在替农米耳运佛功作他纯化之助。这时候却将乐天翁的心情,紧张得一点也不乐了,同时使仇飞仙夫妇更是提心吊胆。当双方都运出全力之际,荀兰英突觉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劲力偷袭而来,她应变奇速,翻身推出一掌,娇叱道:“什么人敢暗袭你姑奶奶?”仇飞仙闻声大急,随亦立即行动,自侧面打出两拳。两人的功力何等强劲,无一是弱于牛横那样内功之人,但这下却大出意外;他们不唯不能阻住偷袭者,甚至还被震得立脚不住。地势不宽,乐天翁似也觉出来了大敌,被迫挤在两人之间的稍后面出手,急急道:“你们快采守势,对方是‘九天孙’鱼贯连功来袭了。”仇飞仙一听是来了“九天孙”,心情立即紧张无比,夫妇二人只有尽全力死拼。农米耳已到无暇顾及背后之境,耳听来了“九天孙”,不禁暗自大惊,立向百谷大土道:“老师太,你老快停止替晚辈练功,抽出功力协助背后,我们前后受敌了。”百谷大士已进物我两忘之境,她竟是一心一意的想培植这个稀有的人才,对农米耳的呼唤,居然一无所闻。这种不问前后任何一方失利,都会影响全体生命的危机,其严重性可想而知。过了两个时辰,乐天翁与仇飞仙已大感不支,上身渐渐向后倾斜,每个人通体都冒出如雨淋的大汗,呼吸的声音,逐次加重,宛如牛喘。农米耳本身尚无大碍,但他因分心背后而无法集中功力御敌,头上同样汗落如豆。突然,在“九天孙”中有人高声大笑道:“哈哈,老九,这时你可抽出手来去通知冷风叔叔了,告诉他大势已定,这一网的收获,不仅是百谷老尼,其中还有‘八十三’乐天翁,渤海盗首仇飞仙,‘八俊女侠’荀兰英,最难得的居然还有‘金龙大侠’农米耳在内,告诉他老人家再等两个时辰就可得到‘金龙吐纳”奇珍啦!”当荀兰英闻言又急又怒,喘息向仇飞仙道:“这家伙说的是谁?难道在他们头上还有未出名的老怪物?”仇飞仙摇头道:“武林中只有‘灵骨派’令主名叫冷风,其他一无所闻。”乐天翁急叫他夫妇坐下道:“坐下来防守,少说话,冷风只有一个,飞仙猜得不错,他确实姓段,今天情势愈来愈严重了,这老怪居然能在短时之内恢复功力,恐怕‘乾坤魔’也来了。”农米耳心中急得如火焚一般,他恨自己不该将双手贴在百谷大土身上,这时连动都不能动,假设他一开始就替下百谷大士的话,此际就不难施展金龙吐纳了。又挨了半个时辰,他觉得百谷大士的身体动了一下,于是急急叫道:“老师太.你老醒来了吗?”百谷大士睁开了慈目道:“少施主,你的分心,耽误了老尼一个时辰,现在你有什么感觉没有?”农米耳道:“我感觉气机舒畅无阻了。”百谷大士点头道:“有这样感觉就证明你的内力已经纯化了,现在你试试抽出右手,将内力单独灌入左手如何?”农米耳大急道:“这对你老是非常危险的。”百谷大士摇头道:“贫尼自会当心,你只管抽手就是。”农米耳紧张的抽动右手,急将全劲向左边迫出,两眼注视着百谷大士。百谷大士仍旧没有紧张,脸上反而显出慈笑,轻声道:“成了,你的功力从此可以收发由心,念动功随了。”农米耳闻言大喜,立以右手探怀,火速取下金龙吐纳,两指一按“吐字”两鳞,陡地银光大盛,如神电般飞出一道龙形白影。白光绕了一圈之后,立即朝洞口飞出,如有灵性,正向敌人猛冲而去。三异僧显见来势奇险,居然齐发一声怪叫!飞剑一出,往日飞剑绕一圈即回,讵料这次却大不相同,农米耳只知左手内劲已无抵抗,反而右手的剑柄却沉重异常,同时觉出剑光在洞外如怒涛翻江,冲出如电,不由大惊失色。百谷大士忽然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少施主不必惊慌,神剑已遭三异僧的强大功力抗拒住了,你把持心神,时后自有分晓。”农米耳急急问道:“三番僧凭着什么能抗拒神剑?为何洞外又这样一片混沌呢?”百谷大士道:“洞口这面是贫尼发出的‘氤氲檀烟’,洞口那面有三异僧的‘摩迦雾雨’,该雾雨如无氤氲檀烟隔离,一旦侵近,染者无不立即昏迷,他们现在被你的神剑所迫,一致施出其‘波罗宝刀’对抗。”农米耳虽不知什么叫“波罗宝刀”,但他猜想是异域神兵无疑,当下不再发问,唯一心一意催动真气御剑进攻。百谷大士已看出农米耳足可抵挡前面,于是缓缓立起,转身行到乐天翁身边,轻声问道:“老施主,你们尚可支持吗?”乐天翁喘息道:“师太,你的元气未复,快请调神,这边还可支持一时。”百谷大士道:“贫尼安危,请施主不必挂齿,唯‘九天孙’即知贫尼脱困,谅他们也不敢再胡作非为,请施主让开。”乐天翁哪敢轻动,正在犹豫之间,突听里面传来一声沉喝道:“大哥不好.叔叔不在洞口了!”这人的声音甫落,乐天翁即知为谁,立向仇飞仙夫妇道:“这是刚才报信的九小子回来了,‘灵骨令主’冷风那边一定有变.我们加力缠住他们。”话还未完,忽觉压力全消,仇飞仙跳起叫道:“他们退了!”百谷大土唤住道:“施主勿追,恐防中了他们诱敌之计。”乐天翁悄声道:“让老朽暗盯上去,也许冷风那边真有变化。”百谷大士道:“老施主当心,还是请仇施主夫妇陪同一道安当些。”乐天翁带着仇飞仙夫妇悄悄追去,百谷大士则转身走近农米耳身边。恰当此际,突听洞外发出连续不断的“波波”之声.声音虽然轻脆,但却震力撼人,全洞竟也摇动不已。农米耳不明其故,朗声向百谷大士问道:“老师太,这什么声音?我的剑尖愈来愈重了。”百谷大士急急道:“施主.请勿再增真气,对方三把宝刀已被神剑绞住了,如再加劲,对方必定有人刀毁人亡!”农米耳哈哈笑道:“这是求之不得的收获,师太为何阻我加劲?”百谷大士悄声道:“施主,番僧上面还有更厉害人物,如有伤亡,中原武林将永无宁日了,甚至会引起异域其他妖人前来捣乱。”农米耳沉声道:“异僧无故侵我中原,伤亡之责任在彼方,如再不给以厉害,将必视我中原无人了,后果如何,师太不必担心。”“心”字一落,大喝一声,全力催动真气,陡听洞外震声加剧,最后传来如山崩地塌的轰隆一声剧震。白光一闪,飞剑回匣,百谷大士连声念佛道:“大祸闯下了,不知对方死了几人,施主勿动,让贫尼收了‘氤氲檀烟’,再去看看,彼方已无‘摩迦雾雨’了。”须臾之间,洞外己无烟雾,相反还有天光,农米耳抬头一看,讵料是烈日当空之时,不禁奇道:“这洞外是空的?”百谷大士道:“外面是一井形沉谷,方圆不过百丈,但由山顶下来不易,因之,武林中少有人物由此出入。”农米耳抢步奔出。于二十丈处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肤黑如炭的番僧,身上无伤,唯七窃血如泉涌,不禁大叫道:“老师太,这儿只有一个番僧死亡,地上却无断刀!”百谷大土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对方逃走两人了,这一去必定引来大批强敌和妖人,施主快将那僧埋了吧!其宝刀已被震成粉啦!”农米耳只有依言埋了,回来时催道:“老师太,我说过,后果不管了,我们快点追上仇哥夫妇和乐老前辈要紧。”百谷大土合十道:“少施主请便,贫尼必须先去看看步老施主,他这次元气伤得太多,又不知有人找去没有?”农米耳知道她要去看武帝,于是拱手而别,仍由密洞奔去。当他走出那座悬崖时,举目一看,哪还有乐天翁和仇飞仙夫妇的影子?不由大感着急,长身一纵,闯入森林,边喊边寻。森林内毫无迹象可寻,加之又无半点声音,农米耳不禁发出一声惊天长啸,林木中被震得如遭狂风叶落如雨。其声悠悠不绝,竟有一刻之久,待至音停,居然由正西传来连续四声应和,农米耳一听大喜,拔身而起,如流星般由林梢飞渡而过。向西的森林绵绵不断,一望无际,起伏连接不知有多远,时而高耸人云,有时深下百丈,那就是山峰与沉石形成。大约奔走了半个时辰,约计不下三十余里,此际自遥遥的前方传来几声紧促的喝叱之声!声音清脆而强劲,农米耳闻声一愕,感觉异常熟悉.喃喃道:“这是步青云?”他听出是雷池派步青云时,反将速度减慢了,显出踌躇不前之态。当他缓缓上到一座山峰最高处时,正面突然来了一个少女,农米耳一见,显出非常别扭之情,欲待闪避已告不及。原来那少女就是丹梦,她仍天真的叫道:“怎么啦?你想逃避?”农米耳知她已看出自己心事,淡淡的道:“你为什么还不洗去面上的伪装?”丹梦对他冷声冷气,不由娇嗔道:“你还认为我当初施的是美人计吗?”农米耳哼声道:“美人计在你还谈不上,那是你小姐的长处。”丹梦道:“难道……”她向四下里看一看,一见无人,微顿接道:“难道我失身于你还有罪吗?你这毫无情义,没有心肝的……”农米耳见她双眼盈泪,反而呵呵笑道:“你们主仆二人钓鱼没有钓上,反而失却宝贵的钓饵,这又怪得谁来?”丹梦咬牙恨道:“你这是非不明,一意孤行的家伙,总有一天我要你后悔莫及。”农米耳大笑道:“我现在就悔得要死,悔我自己不应提早揭穿你们主仆二人的狡计,牺牲不少良辰美景。”丹梦气得全身发抖,恨恨的啐了口吐沫,转身仍由原路狂奔而去。农米耳一见起疑,不禁暗忖道:“她为什么走回头路?”顿知有异,追上大喝道:“你回来!”丹梦理也不理,奔势更急。农米耳连抢三纵,霎时接近,伸手一把抓住喝道:“凭你这点道行,也敢在少爷面前放肆,那还差得远哩!就你老主人‘武帝’也休想逃出我的掌握,当初我姓农的败在你手下,至今仇还没有报,告诉你,老实一点,也许我手下留情,否则的话,嘿嘿……”丹梦被他如捉小鸡一般捉得乱挣乱跳,尖叫道:“放手,我这一辈子也不理你了!”农米耳嘿嘿笑道:“你叫吧!叫疲倦了,我再问你。”丹梦冷笑道:“问什么,我不说又怎么样?”农米耳道:“不怕你不说,我问你,你为什么又往回走呢?”丹梦笑道:“我本来好心好意找你去救人,谁知你这没良心的,一见就冷言冷语,哼哼!恐怕太迟了!”农米耳闻言大急,催着道:“救谁?”丹梦本来不肯说,但又怕真个发怒,不得已,装作淡然道:“一位海盗,一位海盗婆,一个老冬烘,现在都被强敌打得都快要死了,你高兴救谁都可以。”农米耳一听不由心惊胆颤,提起她就猛冲而去,边走边问道:“快说,强敌是谁?”丹梦在他手中真如腾云驾雾,不禁暗惊忖道:“这家伙真是一日千里,想不到他的功力竟已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无怪乐天翁急急催我向这方向来寻他了!”想着冷笑道:“九天孙摆下地网阵,乐天翁能破而无力,因为旁边有个‘灵骨令主’冷风在,虎视眈眈,我来时已成强弩之末了。”农米耳忽听打斗之声就在面前,估计相距已不远,立即顺手一摔,将丹梦摔开一旁,长啸一声,身如闪电霎时冲到-座山谷边缘。谷中平坦,一目了然,讵料形势并非丹梦说的那样严重,因之,他陡地刹住去势,轻声骂道:“这死丫头原来是骗我的,她几乎把我急坏了。”原来谷内打斗是不假,唯“九天孙”所围的,并非仅仇飞仙夫妇和乐天翁三人,其中还有“行不正”宰父明、“半天云”丝全,坐不端“司寇新”等。再往旁看,忽见一个全身素白,头戴高帽,项下挂着一串骸骸的老怪物,他猜想那就是“灵骨派”令主冷风了,唯在冷风对面却对坐着步青云,双方此时正在比斗内功!“九天孙”的力量未见占了多大上风,相反的是步青云头上冒出腾腾热气,那是内功已运到极点,形势非常不利的现象。农米耳口虽言恨,但他看到当前情况似乎又有了不忍,只见他大步行出,直对步青云身后行去。距离即近,冲口大叫一声道:“青云,让开,待我来收拾这个老东西。”步青云本来已不行了,讵料闻声之下,精神陡发,一股内劲连她自己也不知由何而来,微仰的上身居然又挺直了,面上还露出甜甜笑意!“灵骨令主”冷风.本来是双目微闭的.但闻声之时竟惊得星目陡张,面色更显出异常紧张之情。农米耳紧靠近步青云背后,面对冷风沉声道:“冷老怪,你还认得我吗?这次看你那‘百丈飞爪’还有什么用处?嘿嘿!连你那‘羽翼鼓风衣’都施展出来吧!”冷风虽占优势,但也并无绝对把握,此际已欲罢不能.闻言仅阴阴笑道:“小子,你们合手来对付本令主?”农米耳朗声大笑道:“老怪物,我要杀你,举手可成,还用得着二人合手吗?现在只是时间问题,我高兴就叫你在阳世上多活一会儿,其实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冷风已知遇上空前未有的对手了,此际是心乱如麻,恨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根本就无意再斗了。步青云由不支而振奋,由守势而攻势,渐渐的扳回平局。农米耳本想将其替下来,但在潜意之中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因此仅守在她背后以观变化。他这一到,不唯将步青云的勇气提足,同时也将那面被困六人的紧张皆除尽去,乐天翁居于指挥之位,这时正在精神百倍的调动裕如。正当这两人所斗之地胶着难分的时候,突由东南角上发出了隆隆之声,而且声音是来自离地数十丈高的空中。农米耳依然抬头一看,发现震撼之处竟是两人如腾云驾雾一般,打得风驰电掣,翻翻滚滚而来!不禁轻啊一声,自言道:“这两人是谁?”声还未住,耳旁传来一声阿弥陀佛道:“少施主,那是‘武帝’与‘乾坤魔’啊!”农米耳骇然一回头,他发现背后居然立着百谷大士,心想:“这老尼姑真有神不知鬼不觉的神通,我竟毫无感觉地被其到达身后啦!”一怔之余,转身拱手道:“老师太,你们由什么地方打来的?双方干啥又要御气腾空作战呢?”百谷大士望了“灵骨令主”冷风一眼,和声接道:“他们本在终南主峰斗起,腾空就是双方已打到‘神游户外’之境了,连他们自己尚不知身在何处呢!”农米耳也知她未曾出手帮助武帝,是为了对方声誉之故,于是问道:“如何才能将他们阻止?最好落到这里来一并解决!”百谷大士摇头道:“贫尼只能监视在旁,提防增加敌力,要想将他们阻住,那就非增加我们这边势力不可,然而此举又有失光明。”农米耳道:“似此下去,转眼之间,他们不知要打到什么地方去了?”百谷大士眼看空中打斗,已超越了头顶,立即道:“少施主在此非常重要,但请勿参加打斗,你是中原武林名人,出手将损及今后名誉,除了这边有人遇险,否则,也只在一旁监视即可。”农米耳本不愿意,但他非常尊敬这位神尼,于是勉为其难的顺从道:“晚辈敬领老师太的指教就是,唯这位老怪如不在这时趁机铲除,日后将危害武林非浅。”百谷大士道:“为恶必灭,所侍者时日而已,施主暂且忍耐一时。”说完合十,飘飘而去,那种出尘脱俗之风,真使农米耳看得悠然神往,不禁暗自叹道:“人能修养到她老人家这种地步,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他一个低头想着,喃喃的自语着,居然没有将当前的打斗放在心上了。突然一声大喝起自左侧,立将他惊得扭头急看,原来是仇飞仙突破一个缺口,但被“九天孙”的老大一掌打出了数丈之外。农米耳一见大怒,腾身飞扑,瞬息挡住了敌方的追势。“九天孙”老大名叫段于玎,他似未曾见过农米耳,今见一个年未二十几的青年拦住去路,不问青红皂白,举掌就劈,厉声叱道:“你是什么东西?”农米耳装作不见,反将脑袋侧顾仇飞仙,强劲的掌风如山一般压到他身前,但须臾之间又向两侧分开,似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中分两半了!段于玎的功力足可与乐天翁相比,其经验当然不是初出茅庐之辈,一见这情形,他竟吓得惊叫一声.慌忙后退不迭。这时仇飞仙已从落地之处纵回,机不可失,他趁对方恐惧之余,顺势冲近,双拳并举,也大喝一声:“你也给我滚!”段于玎应变不及,同样被仇飞仙打得哼声抛起,身如跳丸般也摔到十丈之外。农米耳见他还要追去,当即伸手拉住道:“大哥,这两拳也够他受了,你负伤不曾?”仇飞仙摇头道:“不要紧,只震动了一点真气,米耳,怎的还不将这些东西收拾?看着干什么?”农米耳道:“刚才百谷大士到来你是看到了,她叫小弟不可趁人之危。”两句话的时间,忽听那段于玎发出一声厉啸,霎时将兄弟们撤出斗场,紧接着他又向乐天翁大喝道:“八十三,段大爷兄弟今天是破天荒中途罢兵,不过,你们要小心,有一天我们兄弟会收拾你们的!……”“的”字末完,农米耳已听得大怒,如闪电一般冲进他兄弟之中,大喝一声,硬生生的将他一把抓住,抖臂一扔,呼的甩上半空,大骂道:“你还有脸吹牛!”段于玎兄弟一见大哥被人家如玩泥九似的抛了出去,不但惊得不敢稍动,甚至俱都成了泥塑木雕一殷,近在咫尺,举手可攻的农米耳就在他们中间,竟无人敢动,每个人的面上,都是惨白惊惶之色。农米耳也不过问,他将段于玎挥出之后,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直向乐天翁等人集中之处行去。这种视敌如无物,擒敌如拾芥的情形,不唯震住了一干强敌,同样也看傻了自己人,乐天翁暗暗吁了一口气,立时又嘻嘻的迎着他,没有说什么,仅仅只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拍,那种慈爱的表情,真正比说什么还满足!农米耳轻声道:“你老人家快同众人赶往步青云那儿去,‘灵骨令主’冷风似有逃走之情形,今天我们放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