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女”秦素娥道:“我们大夥儿为了追觅敌踪,齐入暗穴之中,哪知顶到一座方圆十丈的石室之中,那室中甚么都没有,-有两个大字,并排的刻在石壁之中。”长孙骥道:“哪两个大字?”“无影女”道:“是离宫两字!”长孙骥心想:“我适才所经过石室,亦属离宫一卦,想此宫离此不远。”忙道:“后来怎么啦!”秦素娥道:“就在我们到达离宫之际,先前那讲话之人发出两声冷笑说:“你们如今已成网中之鱼,我这无名小卒,这次风头可出足啦!”我娘听得大怒,挥手间,已向发声处打出一-!长孙骥惊道:“这里面机关重重,偶不小心,足以惹火焚身。”“无影女”秦素娥瞟了他一眼道:“可不是么!这一-打后,石室中众人,一时皆感到天旋地转,失去重心,再等平静之后,我已被甩入一条狭道中,再也见不着众人的踪迹!”长孙骥道:““八卦门”的鬼魅伎俩,连“北极老人”那等武功,也会上当,可见这西凉山区,不是易入之地。”秦素娥道:“那前辈出来了么?”长孙骥便将上情说了一遍,又道:“如今他与徐老哥仍守在山腹中,等待我的消息,我们得赶紧去寻找别人,看看有无危险!”“无影女”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微一点头,两人又随着阴暗的地道,向前摸去,所幸“骊珠”光芒烛处,地道中景物宛然,他们走了数十步,忽听一阵细细的水流之声,其音涩涩,好像有人弹琴一般!“无影女”奇道:“骥弟弟,这里面还有泉流?”长孙骥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可能已接近坎宫了。”“何以见得?”“坎宫属水,利於北方,以后天卦而论,与离宫相对而立,此处各有石室,应该是坎宫八卦中的水泽即水位。”“无影女”似乎不信,两人走了十数步,向右首一转,果是一间石室,方圆足有二丈,室顶上横刻着三个大字:“水泽节”“无影女”秦素娥奇道:“骥弟弟,你从哪儿学得来的!”长孙骥道:“我初时曾读易理之书,熟知八卦变化,这也不过是偶然猜中而已。”他正说之间,忽听壁间发出一阵咚咚的声音。秦素娥道:“骥弟弟,这里面有人!”“嗯!也许是我们自己人。”他用手在壁间敲了两下,对面也跟着发出两响。长孙骥大奇?右手一挽“月魄剑”唰!唰!唰!一连向壁间划出三剑。“月魄剑”削铁尚且如泥,何况这泥土合成的壁面,但见光华乍闪之下,被他开了个盆口大小的圆洞。他就近洞口问道:“隔壁是谁!”里面人一声欢呼道:“你是骥哥哥么?我是武卿云。”长孙骥正担心武卿云的安危,一见伊人无恙,甚是高兴,起手间,又划出三剑,壁间已开了个很大的石门。武卿云娇躯一闪,已穿了过来,一见秦素娥,笑了一声说:“娥姊姊也在这里。”玉腕微从,已拉着她的小手。“无影女”想起自己适才对她的忌妒,如今她对自己的热情,两相对照,不由一阵惭愧。妙目细看了半晌,突然惊叫一声:“卿妹!你手臂怎么啦!”原来武卿云的右手大臂上,殷红一片,显然已受了伤。武卿云道:“自从在石室中一阵天旋地转,分散以后,我便陷入一条隧道之中,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当时我无法可想,摸索前进,哪知敌人就在暗中偷刺了我一剑。”长孙骥道:“那一声惊呼可是自你口中发出的么?”武卿云道:“正是!原来你已听到?”长孙骥道:“正是因为听到你的惨呼,才离开山腹,不知刺你这剑的人是谁?”武卿云天真的一笑道:“我们家传追风剑法,虽然不能名成江湖,但这些宵小鬼魅,又岂能逃得出手。”“无影女”秦素娥见她臂间血液,犹汩汩流出,忙道:“卿妹赶快!姊姊给你包-一下。”武卿云一笑,将手臂伸过。秦素娥为她卷起衣抽,撕下一块衣襟包上。长孙骥关心众人安危,他运用机智,在推测这秘道的布置与救众人的方法,半晌不语。秦素娥道:“骥弟!我们得设法离开这里。”长孙骥道:“正是,不单要离开这里,同时更要设法拯救出失散的众人。”武卿云道:“这山腹中秘道交错,-杂之极,如无图形,实难设法。”长孙骥道:“如此他们岂不要都饿死於这秘道之中么!”武秦两人,闻言大急。因武卿云的父母与“无影女”的母亲“仙-姥姥”都被困入这秘道之中。长孙骥沉思半晌道:“目前我们-有尽力而为,走一步算一步,万一弄不好,很可能连我们自己,也被困於这秘道之中。”一提“月魄剑”借着“骊珠”之光芒,又向前走去。两人随后跟着,小心戒备,三人走了一阵,那秘道中的水声,愈来愈是清晰,待他们两个弯子一-,果见面前又现出一座其大无比的石室,室中注满清水,水从左面壁洞间流入,又从右边壁洞间流出,壁间也同样刻着两个大字:“坎宫!”长孙骥道:“这泉水既能从外面引入,想此处离山外并不太远,欲出此山,倒没有甚么大的难处,只是众人一分散,各陷险境,我们岂能一走了之。”他讲着眼光落於出水之处,见此口虽-二尺见方,但四周隐隐露着一个大门的轮廓,他借着珠光,涉水到那洞口,见门-左面,有一暗锁。长孙骥心想,此处可能是坎宫的通道,挥手一剑,已向那暗锁处劈去,但听啪的一声,那门应手而开,里面果是一条长不见底的水道,约有两丈阔宽,起头处泊着一叶扁舟,灰尘满满,显然已很久无人用过。长孙骥不禁脱叫了一声:“妙啊!”他一声方开,武秦两人亦已涉水走到他身边道:“我们何妨上舟一试,看看这水道,究竟通向何处?”长孙骥微微点头,三人带着半湿的衣履,一齐登入舟中,武卿云坐在船头,秦素娥把舵,长孙骥坐在中间“月魄剑”银弧一闪,那铁索已应声而断,船身随着下流的水势,急泻而下,恍息间,已下去了数十丈。长孙骥高举珠光,照着前面的水路,突见不远处的水面上,飘浮着一人,他猛喝一声:“谁!”那人却是呵呵一笑道:“我老偷儿虽然一时失察,受困於此,但极不愿束手就擒,你们要是再进一丈,管叫你船底朝天,咱们大夥儿在水底玩玩!”长孙骥知是“神偷”何六,心中一喜叫道:“何老哥!我是长孙骥!”何六笑道:“老偷儿眼睛被水珠所迷,竟看错了人,小兄弟,你从哪里弄一只船来?”他们言谈之间,小船已临近身边,长孙骥右手一引,已将“神偷”引上中舱,便将上情说了一遍,又道:“老哥哥怎么落到水里面来?”“神偷”把头一缩道:“这山腹中可是险诈之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身落水穴,更奇的是咱们同伴,一个也见不着啦!”长孙骥道:“因此我们得赶紧设法,去救援众人!”舟身似箭,又下去了数十丈,中途又救起了“侠乞”何三与“驼龙”伏雄。“驼龙”伏雄怒哼一声,一拳拍在水面之上,顿时浪花飞舞,舟身连晃了几下,要不是长孙骥暗运内力镇住,恐怕早已翻了。“侠乞”何三笑道:“伏老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发脾气不打紧,可不要将自己都下了馄饨。”武卿云噗哧一笑。“无影女”却是一声惊叫!原来那前面的景色,豁然开朗,竟隐隐透着天光,看到洞外的形势,水流二十丈开外,现出一片青石,源流竟从一处地洞,灌入下层地底。长孙骥大吃一惊,如不即时煞住木舟,怕不连人带船,一齐被埋入地窖之中,但急切之间,欲停止舟身,却无借力之处。不觉有些心慌意乱,眼看小船离那地窖,-有三丈左右,众人齐是一惊,他突然灵机一动叫道:“各位小心准备,我们-有试一试运气了!”他右腕将“月魄剑”插入鞘中,便着向水面发出一掌,耳际澎的一声大响,舟身竟为他这掌力一阻。长孙骥就在之间,猛喝一声:“走!”人已划空而起,向四、五丈的陆地上落去。他这一起身,紧接秦武二女“神偷”何六“侠乞”何三,与“驼龙”伏雄五条身形,齐随着向陆地上落去,耳际又是哗啦一声一大叫,那只空舟,早已被水流-入地洞之中,这惊险的场面,真是间不容发。秦素娥被吓得一身冷汗,正自拍胸的当儿,忽觉脚下一阵浮动,接着数声惊叱,七人已同时向下坠下。原来那青石竟是块活板,一失重心,便会翻落,所幸众人轻功皆有基础,一连几个巧燕翻云,已落入一座绝谷之中,谷底方圆百丈左右,四壁悬崖,高不见顶,壁间怪石凸出,狰狞之极!“神偷”叫道:“好险,好险!两世为人。”“驼龙”伏雄冷冷的哼道:“那“阴阳女”如果犯在老朽手上,必一掌击得粉碎!”以他的功力而言,这话不算过份。“侠乞”何三突惊奇的道:“你们看这四壁的下端!”众人随着他手指看去,见四壁间,露着许多洞穴,大小不一。长孙骥道:“照此看来,这座山腹中的秘道,实是离奇之极,欲想救援众人,非一朝一夕之事。”“驼龙”伏雄担心他主子的安全,不觉急忧於形。“老侠乞”何三,却为他们少帮主王六子担心,因老帮主死时,实已将这副担子,交给了他。武卿云觅父母心切,忙道:“骥哥哥!我们进洞去探一探再说!”娇躯飘忽之间,已向一处洞口走去。“无影女”秦素娥突叫一声:“慢着!”武卿云身形一停,她用手指向南壁间的一个洞口。众人随着他手指看去,见那洞口中,人影幢幢,似有很多人在里面一般。长孙骥轻嘘一声,示意众人隐避,自己随展开新学的飞云十八式,但见他身形微飘之间,已如一朵彩云,下去廿十余丈,从左侧石壁间,向那洞口绕去。武卿云隐身草丛之中,向外看去,就在长孙骥身形离那洞口尚有数丈左右,洞中突然跃出两人来,她轻呼一声:“原来是他们。”这两人就是“铁笔生死判”匡超与“鬼牙掌”姜虚。长孙骥赶忙上前见礼!匡超一阵豪笑道:“长孙老弟,为了敝堡的事,又难为你了?”长孙骥道:“堡主能深明大义,整顿部属,正是万民之幸,长孙骥略效微劳,亦是应该的!”“铁笔生死判”匡超又是一笑道:“老弟,你这么说岂不是将老夫折煞了么?”他们边讲间“驼龙”伏雄等三人,亦相继走来。长孙骥道:“姜堂主,洞中还有人么?”“鬼牙掌”姜虚摇头道:“没有了,我与堡主,亦是无意中在暗道里遇上。”众人一阵默然!“无影女”道:“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连络到一部份人。”长孙骥道:“师姊请说。”秦女侠道:“你不见这四壁的洞口么,少说也数百以上,西凉山虽然秘道叉错,但与这些洞定有相通之处。”“铁笔生死判”匡超道:“秦女侠说得不错,老朽与姜贤弟方才不是由此洞中出来的么?”“无影女”又道:“我们可以用一种声音,由这谷中发出,窜入各洞口,洞中如有人听到,定会寻声而来。”长孙骥拍掌道:“正是!但这种声音必需内家极深的功力,贯注到洞中去才行。此事尚要请几位老哥哥一试。”匡超笑道:“长孙老弟!你可不用客气,要是论内力,不是我说,在场的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你,救人要紧,你勉力一试吧!”长孙骥微微一笑,不再客气,运气注於丹田,突然嘬口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缕缕而悠长,好似九龙戏水之余,发出了低低的微吟,但中气却圆滑之极!武卿云初感这声音甚是微妙,犹如听到一阵美妙的音乐,荡荡然有虚无入云之感。“驼龙”伏雄甚是识货,他已知长孙骥的武功内力,已练到出神入化,不可思议之境,心想:“以他这样小小年纪,看情形,武功已快凌驾三老之上,将来前途正是未可限量!”不觉又惊又。“铁笔生死判”匡超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因长孙骥到目前为止,尚是他们匡家堡的一名护法。秦素娥见众人对长孙骥皆有-许之色,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难受。“神偷”何六悄声道:“老化子,你将来要复兴乞帮,我看得多求求长孙老弟!”“侠乞”何三正色道:“想他这年轻,这种功力,我老叫化自游荡江湖以来,尚是初次见到,老叫化也有此意,只是不知人家愿不愿帮忙?”“神偷”呵呵一笑道:“这点你放心,人家热心得很,不过有一件事!”“甚么?”“他身负大仇,乞帮耳目遍天下,在这一点上,你可得多帮他的忙!”“侠乞”何三哈哈一笑道:“这还用说么,却是我无求於人他,为了-魔卫道,我老化子帮他跑跑腿,又算得甚么?”“神偷”何六呵呵笑道:“这我倒相信,谁不知乞帮兄弟,豪气干云,我老偷儿可敬佩得很!”“侠乞”何三正欲答话,忽听长孙骥所发出的啸声,尾音一变,如万军山巅之上,起了阵暴风,急转回旋,声势惊心动魄。武卿云突觉气血翻腾,难受之极,忙安定心神,盘膝打坐。接着“神偷”何六与“侠乞”已不再讲话,各自收心神,闭目静心。“无影女”秦素娥不再眼看四方,默默坐在一旁,运功抵制。匡超微叹一声道:“长孙老弟的功力,实在是非人可想像!”“驼龙”伏雄道:“老朽今日才算真的佩服了他!”语声未了,眼前人影急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