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封关注目微笑道:“这位老弟是否在哪里见过莫某人!”俞人杰没想到这位一剑封关的眼光如此锐利,心头不禁扑通一跳!因为他虽已将那对三棱刺觅地藏起,但那面重要无比的护教令旗,此刻仍然带在身边。如今要是因言词支吾,引起对方之疑心,给搜出那面令旗,试问如何得了?所以,他这时别无他策,只好咬紧牙关,点头应了一声:“是的!”一剑封关一哦道:“在哪里?”俞人杰不假思索地接着道:“天龙府。”一剑封关闻言一呆道:“你说什么地方,天龙府?”俞人杰本来是胡扯一通,这时情急智生,忽然有了主意,当下抬起头来,故意眨了眨眼皮道:“在下有一次跟随家师去天龙府,曾在天龙府中见到一位白衣侠士一一一您不会准是当日那位白衣侠士吧?”原来他突然想起这位一剑封关生得与那位金笔四友之一的华山白衣侠颇有几分相像,干脆来个张冠李戴,认错了人总该不是什么罪过吧?一剑封关不胜迷惑地问道:“这是多久的事?”俞人杰想了想,说道:“大概总有四五年了。”一剑封关重复着道:“四五年?”俞人杰安心了从对方此刻之语气听来,这位一剑封关过去无疑也曾去过天龙府,只不过不是在四五年之前而已。当下手朝对方那口宝剑一指道:“是的。在下记得,当天您身上佩着的,好像也就是这样一口长剑!”一剑封关皱了皱眉头道:“老弟没有看错人?”俞人杰正要开口,旁边那位流星双拳忽然打了个哈哈道:“我说,老莫,你呀,真个死心眼儿!你难道还没有听出来,这位老弟他说的是那位华山白衣侠聂文卫么?”一剑封关一哄,不禁跟着笑了起来道:“你们都说我跟那位华山白衣侠长得一模一样,我一直不怎么相信,照现在这样看起来,可不由得我莫某人不信了。”侯师爷趁此机会为两人介绍道:“这位是贺大宝贺朋友。这位老弟姓俞名人杰,乃天龙六曹之一,酒叟徐适之徐前辈之贤高足呢!”一剑封关和流星双拳两人听说俞人杰乃天龙六曹之传人,全都轻轻一哦,似乎甚感意外。侯师爷为双方引见完毕,向四人分别拱拱手,转身迳自走开。流星双拳向贺大宝问道:“贺朋友师承何人?”贺大宝粗里粗气地答道:“咱这身蹩脚工夫,谈不上什么师承!”流星双拳微微一怔道:“贺朋友是说”贺大宝挺了挺胸脯道:“老实告诉你们,咱乃是天龙府的小厮出身,今天这几手拳脚,全是当年偷来的,连咱自己也不知道咱贺大宝究竟有多大能耐,你们不妨指定一名黑衣武师,咱们先走上几招,咱赢了,再谈别的,咱输了,无话可说,拍拍屁股走路!”流星双拳知道他是浑人一个,笑着头一点道:“使得!”接着满场扫了一眼,然后向东边兵器架前一名正在跟人闲谈的汉子,招手喊道:“梁师父,你过来一下!”梁姓汉子,应声奔至。这名梁姓的黑衣武师,年约三旬出头,上身打着赤膊,两臂之肌肉,耸突坚实,一望可知是名拳脚高手。梁姓黑衣武师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问道:“单头儿有何吩咐?”流星双拳朝贺大宝一指道:“这位贺朋友,是新来的,你陪他下场走几招!”梁处黑衣武师应了一声是,转脸将贺大宝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跟着大步走去场中,抱拳一拱,朗声说道:“贺朋友请赐教!”口中说着,左臂弓环,右臂箭指,脚下不了不八,以拳掌功夫中,极为常见的一式“风雨欲来”亮开“门户”。贺大宝走去场中随便一站,一双眼光,尽在那名梁姓黑衣武师身上打转。梁姓黑衣武师道:“贺朋友请!”贺大宝手一挥道:“你这叫什么架式?”梁姓黑衣武师闻言不禁微微一怔。他真不敢相信练拳掌的人,竟连如此普通的一招起手势都不认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流星双拳从旁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一招叫‘风雨欲来’,是通常过手的一种起手势。”贺大宝转过脸去问道:“干吗要来这一套?”附近的那些武师听了,全为之忍俊不禁。在彼此眼色传递之下,其他的那些武师们,亦均暂时停止操演,纷纷围拢过来!一剑封关这时向俞人杰低声问道:“老弟认识这位贺见多久了?”俞人杰微微一笑,低声回答道:“认识的经过,刚才那位侯师爷清楚得很,就是上个月的事。不过这位贺兄看起来虽然有点傻气,心地却很正直,只是不知道身手究竟如何。”一剑封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其实,贺大宝此刻之表现,乃是经俞人杰指点,有意装出来的。他们经过计划,决定一开始便给对方留下深刻之印象,这样将来才有重用之可能,否则随众旅进旅退,就失去他们混进此一集团的意义了!此刻的那位流星双拳显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最后还是由一剑封关走过去,代为解释道:“友谊性的印证,与对敌厮拼不同,使用这种起手势,用意就是让对手,一方面有个从容准备机会,一方面可相互藉此从对方起手架势上,进而了解对方之拳路和火候,故有很多武林高手,往往不待正式交手,只须一见对方之起手架势,便会认败服输,就是这个道理……”贺大宝脸孔一沉道:“笑话!”一剑封关连忙接着道:“莫某人这只不过是个比喻而已。”贺大宝板着脸孔道:“咱没有正式拜过师,这些花样,咱全不懂。咱只懂得一句老话: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说着,脸一转,又朝那名梁姓黑衣武师大声招呼道:“这位梁姓朋友,您得小心一些才好,咱贺大宝这对拳头,过去可接过不少像你这样的人物呢?”梁姓黑衣武师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点头说道:“不打紧,你朋友只管放手施为就是了!”贺大宝右拳一扬,突然大喝道:“第一招:‘黑虎偷心’!”招随声发,拳路一顺,果然欺身直上,以一式黑虎偷心猛向梁姓黑衣武师当胸捣去!梁姓黑衣武师暗暗好笑。拳未使出,底蕴失泄,真不知道是哪个师父教的!当下不慌不忙地向后挪退半尺许,身躯微蹲,扎稳马步,然后右臂一抬,以一式“横架金梁”迎向来拳。贺大宝身形略顿,右拳微微一晃,接着大喝道:“第二招还是‘黑虎偷心’!”呼的一声,拳路回复原状,仍以先前姿势,向前笔直捣去!梁姓黑衣武师满以为他要另改新招,一条右臂刚刚撤回,拳风已然临身。结果眼前一花,胸口上已经结结实实打中了一拳!围观之武师,哄然大笑!贺大宝连忙过去将那名梁姓黑衣武师扶起,口中不住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咱原想另换一招,只是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妙招可使。这个不算,这个不算,起来咱们重来过!”梁姓黑衣武师摇摇头道:“算了,输了就是输了!”贺大宝转身问道:“这样算不算!”一剑封关含笑点头道:“当然算,有道是:兵不厌诈。尽管你贺兄事出无心,但是,你贺兄胜了这一阵,总是事实!”贺大宝转头向俞人杰,踌躇满志地傲然一笑道:“咱贺大宝一名黑衣武师已经到手,现在就看你老弟的啦!”俞人杰微微一笑道:“小弟只怕没有你贺兄这种福气。”这次,连那名梁姓黑衣武师也给逗笑了。目下在场之一于武师,包括那梁姓武师在内,差不多全都认为贺大宝赢刚才这一场,只是摔跤捡到金元宝,合该他鸿运当头,而不认为是缘于梁姓武师技不如人。待众武师笑定之后,一剑封关向俞人杰问道:“俞老弟要不要来个依样画葫芦?”俞人杰稍稍思索了一下,抬头说道:“在下练的是兵刃,一旦出手,恐难两全。所以在下打算单独献丑一番,请两位教头指正,不知使得否?”流星双拳抢着点头道:“一样,一样!”于是,俞人杰不再客气,转身走去那座兵刃架前,伸手自架上取下一支判官笔,缓步去到场地中央。他先向一剑封关和流星双拳抱笔一拱,然后又向四周那些武师作一个罗圈揖,接着便展开步势,聚精会神地将一套以神仙十八散手为主,而掺杂了部分金笔招式的混合笔法,从容展开!一套笔法使完,周身点尘不沾,气定神闲如故!众武师见他神采奕奕,谦抑自守,虚怀若谷,原就存有一份好感,这时再见他在一套笔法上,火候老到,招术新奇,尤为之钦佩无已。是以他这厢笔影甫敛,操场四周,登时爆发出一片轰雷似的喊好之声!一剑封关和流星双拳也双双跑来场中,一个拉手,一个拍肩,全都显得甚是兴奋地不住喊着:“小老弟硬是要得!”俞人杰连忙拱手逊谢。一剑封关含笑问道:“老弟适才使的,可就是金笔令狐大侠的那一套金笔笔法?”俞人杰想了想说道:“这一点在下也不甚清楚,因为在下并未见过令狐大侠的那套笔法。惟据先师见告:他们六曹的武功,均曾经过天龙老人之指点,这里面杂有部分金笔招式,亦未可知。”一剑封关甚感满意地点点头道:“莫某人的看法也是如此……”当天夜里,在后院一间小书房中,一剑封关和流星双拳向府中那位侯师爷悄声问道:“师爷以为这个姓贺的小子和那俞姓小子,靠不靠得住?”侯师爷眯起那双老鼠眼,阴阴一笑道:“横竖都是打头阵的先锋材料,靠不靠得住,又有什么分别?”流星双拳接着问道:“那么师爷觉得这俞姓小子,应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名义?”侯师爷轻捻着那几根又黄又硬的山羊胡子,沉吟了片刻道:“年轻好名胜过好利,稍为加以抬举抬举,无疑会干得更卖力,就给他一名黄衣武师的名义好了!”一剑封关点点头道:“小子的一套笔法相当不俗,照说也该是一名黄衣武师。”侯师爷好似突然提醒了一般,抬头睁眼问道:“莫师父是不是真的已经看清楚,小子的一套笔法,跟金笔令狐玄那套笔法并不完全相同?”一剑封关点头答道:“是的,经莫某人留心观察之结果,相同的部分,只占整套笔法的十之四五!”侯师爷缓缓合上眼皮道:“只要不是天龙武学的正宗传人,即无妨加以收容;否则,就不能不提防他是逍遥老儿派来的卧底人物,那对蔡副教主,就不好交代了。”流星双拳接着道:“请问侯师爷,总坛方面有没有通知下来,说这儿的这座镖局,究竟什么时候成立?”侯师爷摇头道:“没有。不过大概也快了!”三天后,又有一名江湖人物打着暗语报到。来人自称天台门下,姓裴,名家星,擅使一套穿云掌法,功力颇为不弱,结果以白衣武师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