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诸葛”略一沉吟,道:“以卑属的看法,最近各地分宫之被袭,显见公孙彦那厮对十二座分宫的位置已经知道了,由于这一点看来,总宫之中,必有‘无名堡’的奸细潜伏,甚或是有公子亲信的人吃里扒外,私通消息,所以当各地分宫关闭的时候,公子必须赶返总宫,展开肃清内好的工作,然后方能进行以后的计划。”尚文烈沉吟道:“关于可能有内奸这一点,本公子早就考虑过了,但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是谁有这样大的狗胆……”“九幽诸葛”笑道:“想是想不出来的,必须公子亲自查察,对总宫人员逐个考核,这样一来,那奸细就无所遁形了!”尚文烈点头道:“对!咱们就这么办,那么肃奸工作完成以后,又该如何呢?”“九幽诸葛”道:“那时候,公子就下令将各地分宫及所辖的游卡暗哨,凡是二等以上的武师、分宫执事、总管、迄分宫主为止,统统调返总宫,加以甄选、训练,把不合格的淘汰了,将那些还可以造就的加以训练,务使每一个人手都能独当一面……”尚文烈插嘴道:“总管的主意虽然不错,但万一甄选之下,没有几个合格的,岂不是……”“九幽诸葛”摇手道:“这倒不成问题,因为兵贵精而不贵多,何况如果真的选不出几个的话,公子还可以出重礼或其他办法,在武林中人征召人马……”尚文烈缓缓摇头道:“这样一来,就有点迁延时日,显得太慢了。”“九幽诸葛”淡淡一笑,道:“公孙彦那厮已届中年,他都不急,公子这般年青,又何必急在一时呢?须知时间愈久,则基础愈稳,建基立业,是半点也急不得的!”尚文烈终于同意地点头道:“好吧!依总管的看法,这段甄选、训练的工作需要多少时间?这一步完成以后,下一步又如何?”“九幽诸葛”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酒壶,道:“酒冷了,请这位姑娘拿去烫热一下,好么?”尚文烈情知这位总管下面的话,怕有第三人听见,遂吩咐那在一旁侍候的丫头道:“春梅,把酒拿去烫热一点,同时告诉三娘一声,不用等本公子了!”春梅丫环应了声:“奴婢遵命。”端过酒壶,走出书房。顺手将房门掩上……暂时按下金龙大侠尚文烈与新聘请的“金龙总宫”总管“九幽诸葛”二人,在密室之中如何密谋,如何重订新的对策。以应付未来新的局势之事。且说那胜夷光左肩挨了一弩箭,当时顾不得疼痛,逃命要紧,在春兰、秋蝉两侍婢掩护之下,仓皇逃出了火势熊熊的‘合肥金龙分宫’。主婢三人还带着夏荷、冬梅两名昏迷不醒人事的侍婢,黑夜中也不辨东西南北,一路穿房越脊,蹿高纵低,越过了城墙,一口气奔逃了七八里路……胜夷光平日在家中娇生惯养,几时吃过这般苦头,这时脱离了险境,那一股为了逃命而产生的无形力量也就消失不见,继之而来的便是疼痛、疲累,实在支持不住,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尤其是她肩上的箭伤,这时鲜血已染湿了半边衣衫,再不找地方停下来拔箭上药止血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她左右一打量,发现道旁不远,恰好有一大片黑压压的矮树林,当下,身形一折,两个起落便到了林前,也不管林中是否干净,也不理会枝叶挂衣,一挫娇躯,领先钻了进去。春兰、秋蝉二婢分别抱着夏荷、冬梅,随后也窜入林中。胜夷光钻入林中胡乱找了一处比较隐密的地方,一跤跌坐下来,一人抓住箭杆,用力一拔!胜夷光“哎哟”一声惨叫,登时痛昏过去!二婢起下弩箭,赶忙取出秘制金创药散,敷在伤口上面将血止住,撕下罗衫权当绷带,足足忙了半个时辰,才将创口包扎妥当,然后又给胜夷光服下一丸“胜家堡”独门培元益气的疗伤金丹……这一切手续弄完,二婢已累得筋疲力尽,不知不觉相互依偎着,竟沉沉睡去……胜夷光肩上疼痛一止,服下的疗伤金丹药力行开,人也就悠悠醒转,凤目微张,发现二婢睡得也正甜,同时觉得自己也须休息,就靠在二婢身上,闭目入睡。主婢三人这一觉直睡到曙光乍露,天色黎明。春兰和秋蝉习惯上起身得早,这时已相继睡醒,正待扶起胜夷光的娇躯,忽听林外传来一个似乎生着一副公鸭子喉咙之人的说话声音!二婢自从跟着小姐出门这趟历练下来,已磨练出相当的警觉性,人声才一入耳,便不约而同伙身下来,倾耳细听。只听那公鸭子喉咙之人呱呱地说道:“真倒霉!昨晚上睡得正香就给人家从热被窝里拖出来,打了半晚上的露水,灌了一肚子西北风,真真不是味道。”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接道:“可不是,咱们在外头打露水,喝冷风,外带跑腿,人家总宫来的大爷们真舒服,大碗酒,大块肉地左拥右抱,嘿嘿!想想就一肚子火……”又一个冷峻的声音“哼”了一声,道:“你两个少发点牢骚行不行,打从半夜出来巡逻开始,你王大麻子跟赵三升的嘴巴就没停过,万一那班大爷们有两位不放心也出来溜溜的话,嘿!你两个他妈的这些牢骚只要被人家听去半句,也就够瞧的了!”声音沙哑的人“呸”地吐了口浓痰,不服气地说:“你胡老二以为那班大爷们真有这么勤快?俺赵三太爷敢跟你打赌,这时候他们若不是搂着娘儿们,统统睡得像死猪一般,俺就跟你奶奶的姓胡!”冷峻的声音“嘿”了一声,似乎正要还嘴,却被另一个较为温和的话声截住:“算了算了,难为你们大半夜没睡还有这么大的劲!如今天将大亮,咱们早点收班回去暖和才是正经,穷嚷嚷有个屁的意思!”公鸭子喉咙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奋地叫:“还是钱四哥说对了,咱们这时候赶回去,说不定有几个娘们醒来得早,嘿嘿!咱哥儿们不嫌剩饭冷菜,还可以捞它两嘴解解馋呢!”这时,春兰已悄悄地爬行到矮树林的边沿,借枝叶掩住身形,从树叶缝隙间向外张望,只见晨雾迷-之中,有四名身穿劲装,手持兵刃的大汉,正顺着林外不远的一条小路,快步行来那公鸭子喉咙的人话刚说完,就看见走在前面的瘦长大汉扭过头去“呸”了一声!冷峻地斥骂道:“你王大麻子就这么没出息,你他妈的脑筋到哪里去了,难道一天没有女人……”真是无巧不成书!胜夷光她不早不晚,刚好就在这时候睡醒过来,习惯地先伸懒腰……“哎哟!”她双肩刚住上一抬,立时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禁不住痛得叫出声来!那四名大汉本来已顺着小路走过去了,却被这一声“哎哟”,听得他们全都一怔,不由脚步倏停,一齐回过头来,八道目光,齐向矮树林望去。伴在胜夷光身旁的秋蝉忙不迭伸手按住她的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四名大汉注目望了一会儿,见林中没有什么动静,遂互相一打眼色,全神戒备着举步走近林外,由那领头的瘦长大汉发话道:“林中是何方朋友,请现身答话!”胜夷光嘴巴被秋蝉按住,开头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时候听得林外有人说话,才明白已被人发现形迹,当时就要起身出去……秋蝉忙凑近她的耳边,悄声道:“来人不知是什么路数,小姐伤口还没有完全好,且让小婢和春兰姐出去看看,如果情形不妙的话,小姐就不用管我们,找机会离开这里再说,否则……”那瘦长大汉等了一会儿,见林中没有反应,不由冷笑一声!冷冷喝道:“朋友再不肯出来相见,就休怪咱们不讲规矩,要用暗青子请你的大驾了!”春兰、秋蝉二婢情知躲藏不住,只好硬着头皮,先后穿出矮林,双手叉腰,并肩卓立!她们这一现身,只见一名满脸大麻子的中年大汉,眉开眼笑地扯开公鸭子一般的喉咙,怪叫道:“妙!妙,简直是妙极了!刚刚想到女人,嘿嘿!就有两位花不溜丢的小娘们在这儿等着咱们咧!”春兰“呸”了一声!纤手一指,娇叱道:“你这厮满嘴喷蛆,你敢再胡说八道,本姑娘不割掉你两张嘴皮子才怪!”大麻子中年大汉脑袋一缩,舌头一伸,怪声怪气地叫:“哟!俺的小娘子发脾气了,请你高抬玉手好不好!”春兰瞪了大麻子一眼,“哼”了一声!转对那瘦大汉,沉声道:“这片树林是不是你家的私产?难道在里面歇脚都不可以么?”瘦长大汉的目光一直冷冷地在二婢的身上打量,闻言,冷笑一声,道:“姑娘用不着这么凶,太爷看你们身上并未负伤,刚才喊痛的一定另有其人,识相的快揪出来让爷们瞧瞧,看是怎样受的伤,如果没有什么,爷们就让你们走路!”春兰樱唇一撇,说:“哼!怎样受的伤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管!”大麻子“哟”了一声,抢前一步,怪笑道:“俺们胡二哥一片好心,怜香惜玉,想帮你的同伴减轻点儿痛苦,娘子应该谢谢才对,怎地……”瘦长大汉摆手不让大麻子瞎嚷下去,转脸对另外两名大汉喝道:“赵老三,钱四弟,你们进去请一请!”秋蝉“呛”地一声拔出长剑,拦住那两名大汉,娇喝道:“谁敢踏进林子一步,姑娘就砍断他的狗腿!”两名大汉当中一名长得膀阔腰粗,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沙声怪叫:“俺赵三爷偏不信邪,让开!”叫声中,大步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秋蝉肩头抓去!秋蝉娇叱一声:“斩下你这厮的狗爪!”娇躯一偏,剑演“推窗望月”,皓腕一推,电芒乍闪,急截拨来的大手!赵三升沙声道:“喝!你这小娘们真有一手!腕肘一缩一沉,让过剑锋,五指如钩,猛然探出,向秋蝉持剑的皓腕拿去!双方这一动上手,另一名肥胖的大汉更不怠慢,摇晃着又矮又胖的身子,迈开鸭子步,便要往树林钻……春兰身形一晃,正待抢过去拦阻,却被瘦长大汉横身挡住,不由又急又怒,“呛”的一声!反手拔出背后长剑,指着瘦长大汉,叱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讲不讲理?”瘦长大汉“嘿嘿”冷笑道:“瞧你急得这个样子,林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话声一落,侧脸喝道:“王大麻子!快跟钱老四一道去瞧瞧!”大麻子刚应声“好”!身子还未挪动,突听钱老四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叫声响彻云霄,只震得众人心头直跳,所有的眼睛,霎时都朝钱老四望去……只见他双手捂住了圆鼓似的肚皮,踉踉跄跄地直往后退,红红的鲜血,像泉水般从手指缝里往外直淌!看这情形,不消说便知是遭了人家的杀手!等到三名大汉醒悟过来,王大麻子这才一个箭步纵了过去,打算伸手将受伤的同伴扶住,可是“砰”的一声大震,尘土飞扬,那钱老四的一条肥胖身子,已推金山一般侧坐在地上,一头大汗像雨点般滚下来,嘴巴张得大大地,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瘦长大汉也纵将过来,面对矮林,冷冷喝道:“什么人敢暗算咱们的弟兄,快滚出来领死!”喝声刚一停下,枝叶“沙”的一响,胜夷光拧身飞射而出,长剑幻化一道长虹,直射瘦长大汉的胸膛!瘦长大汉在发话之时,已经暗中全神戒备,耳听枝叶一响,电虹入目,就知情形不妙,但这时如果后退避让的话,仍然是等于把胸膛送给人家作靶子,当下,猛一吸胸,左脚往后一滑步,身形一偏,右掌就势往前一推……总算他应变得够快,免了一剑穿心之厄,可是,也还嫌慢了一些,就在他身子一偏之际,“嗤”的一声,剑气如虹,冷森森地划胸而过,立时裂肉开心,胸膛上现出了一条三四分深的血槽!“叭”的一声,他推出的右掌也同时击中了胜夷光的左肩,正好就是受了箭创的部位!“哎哟!”两人都同时痛得叫出了声来!胜夷光更是痛上加痛,直痛得眼前金星乱迸,脚下踉踉跄跄直往前冲,几乎当场昏厥……春兰见状,不由大吃一惊,慌忙一跃上前,将胜夷光娇躯扶住,掏出一颗疗伤止痛丸塞人她的口中!秋蝉也撇下了那名叫赵三升的大汉,退回主人身旁,横剑戒备。瘦长汉子匆匆掏出金创药来撒在血槽上面,胡乱将血止住,这才定睛朝胜夷光瞧去,发现赏了自己一剑的,竟然是一个年方及笄的姑娘,不由又羞又怒,再一回头仔细看一看钱老四,但见他双眼直往上翻,口鼻中出气多人气少,已然去死不远!这四名平日自己看来武功颇为不弱的大汉,对付三个小姑娘,竟然在一照面之下,一死一伤,这样一来,不由瘦长大汉羞怒之下又加着急,气恼,一齐袭上心头!虽然他也击中了对方一掌,但对方仍然好好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倒了下去,显见他这一掌不曾发生什么作用。这样一来,使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更加上一点儿发慌,慌的直往下沉……王大麻子和赵三升两名大汉眼见身为带队的胡二哥挨了一剑,又怔怔地站着不动,一时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齐纵了过来,同声问道:“胡二哥,你怎么了?伤口要不要紧?要不要把这三个小娘们抓回去……”瘦长大汉经这一问,方才回过神来,“呸”了一声,冷冷喝道:“少废话!还不赶快发告警信号!”王大麻子和赵三升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另从囊中掏出一枚信号火箭,朝天把引绳一扯……“嘶嘶”两声!两道红色火花冲天而起,直上空中十余丈,才“砰”地四下散开,半晌之后,始消灭不见!胜夷光这时疼痛已止,虽然左半边身子仍然有点发麻,但神智已完全清楚,心情也镇静沉稳下来,一面戒备一面暗自运功调息,此际,见敌人发出火花信号,不由心中着急,忙低声吩咐二婢道:“赶快去把夏荷、冬梅背上,随我离开,迟就来不及了!”二婢身形一动,王大麻子和赵三升已纵步过来,拦住去路,二婢又急又气,更不答话,两柄长剑疾攻过去!王大麻子、赵三升这时已不敢乱吃豆腐了,各自提起精神,挥动兵刃,急架相迎,斗在一起……瘦长大汉缓步走近胜夷光面前,狞喝道:“无知贱婢,竟敢暗算你胡太爷,嘿嘿!赶快丢剑投降,胡太爷念你年幼无知,饶你不死!”胜夷光懒得-嗦,一声娇叱:“本姑娘却要你死!”皓腕一抬,身形疾进,一招“飞星逐月”,长剑幻化成一点寒星,破空生啸,飞射对方“七坎”大穴!瘦长大汉只觉得剑气直迫肺腑,对飞射而至的这一点寒星,竟然想不出如何化解,空有兵刃在手,却连半招也递不出去,只得一退再退……直退了七步之遥,才把这一招,“飞星逐月”躲让过去,当下,真气一沉,振腕挺剑,还攻过去!胜夷光一招就把对方迫得连连后退,不由精神大振,娇声喝道:“原来你这厮本领有限,还好意思穷吹大气,呸!着!”剑演“河汉星沉”,家传纪学出手!“铮”一声!长剑点在瘦长大汉攻来的剑失之上,皓腕一翻,剑锋借势一沉,电芒一闪而逝!“味”的一声,瘦长大汉左腿又告挂彩,大腿上连皮带肉被削去了掌大一块,直痛得他龇牙咧嘴,手中长剑一阵乱砍,哇哇怪叫道:“贱婢!胡太爷和你拼了!”胜夷光一面挥剑接招,一面冷笑道:“呸!呸!凭你这两手鬼画符,也配和本姑娘拼命!”笑语声中,劲贯皓腕,长剑一圈一弹,一声娇叱:“撒手!”瘦长大汉只感到对方的长剑似乎像蛇一般缠着他的兵刃,一绞之下,剑尖竟然绕向右腕刺去,不由大惊失色!这种情形之下若不撒手丢剑,右腕就得和他脱离关系,两害相权,瘦长大汉只好乖乖听命,“当”一声,松手丢剑!身形倒跃而出……胜夷光这边一剑制敌,春兰、秋蝉二婢也同告得手!王大麻子腮帮上中了一剑,满口鲜血直冒,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这是他的缺德话说得太多的现世报!赵三升的一条右膀臂已宣告和他分了家!胜夷光一面调息,一面监视着三名已经不敢再有异动的大汉,一面示意春兰、秋蝉进入林中,将夏荷、冬梅背上,一切停当,这才用剑一指瘦长大汉,娇喝道:“你们三个快滚回去改过自新,记住今日的教训,不可以随便欺负女人,听见了没有?”瘦长大汉“哼”了一声,道:“贱婢有种就不要走,马上就叫你好看!”胜夷光樱唇一撇,道:“本姑娘爱走就走,你管不着!”掉头对二婢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看他们哪个敢动一动,我就宰了他!”话刚说完,小路上人影乍现,同时,一个苍劲的声音叱道:“什么人这样大的口气?让老夫来瞧瞧!”就这两句话的工夫,嗖嗖嗖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八名劲装汉子相继飞纵而来,落在当场!胜夷光一听来人说话的声音,再一看来人飞纵的身法,不由心头一凛,知道已难脱身,只好一咬银牙,吩咐二婢将夏荷、冬梅放下来,索性不走了!瘦长大汉这时已喜笑颜开地率领着仍在哼哼不绝的王大麻子和赵三升,快步上前迎接来人。;这八名劲装汉子的为首之人,是一名年约半百,颏下长着山羊胡须,貌相猥琐,腰带上插着一根佛手拐的老者!瘦长大汉走到这名貌相猥琐的老者面前,躬身说道:“合肥分宫,东门巡查站,第三哨哨长胡发参见!”貌相猥琐老者微一颔首,眯起一双绿豆眼,朝胜夷光主婢上下打量了一番,转头目注瘦长大汉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发了两道告警信号,就为了这三个小娘们?”瘦长大汉闻言,不由吓得脸色发白,诚惶诚恐地低头躬身,讷讷地说:“小的无能,小的该死,求吴大师傅恕罪!”被称作吴大师傅的老者颇为受用地“唔”了一声,缓缓道:“你该知道此地的分宫昨夜被人纵火焚毁,本门损失重大,公子虽命咱们到这里来休息,但也要负责查缉那批纵火行凶之人,如果巡哨的人都像你这般大惊小怪,岂不是天下大乱?”瘦长汉子连声应“是”,恭声道:“吴大师傅责备得极是有理,但这三个小娘们的确都有两下子,不然的话,小的们也不致吃这大的亏!”吴大师傅注目道:“你且把事情发生经过说来听听!”瘦长汉子遂把一切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吴大师傅捻须沉吟道:“竟有这等事?你问过她们的姓名和来历没有?”瘦长大汉惶然地摇了摇头,道:“这个,小的问是问过了,但她们不肯说出来。”吴大师傅一摆手,命瘦长汉子退下,负着手,缓步走到胜夷光面前,脸色一沉。峻声道:“姑娘家小小年纪就随便出手伤人,这还了得,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瞧你肩上创伤未愈,是怎样受伤的?赶快从实说给老夫听听,如果证明你没有什么干系,老夫就不究你杀人之罪,让你们走路!”胜夷光这时已然清楚对方竟是“金龙总宫”和“合肥分宫”的人马,不由暗暗叫苦,没料到逃了一夜,仍然碰上了!她本想把“胜家堡”的招牌打出来,却恐怕这名金龙总宫的武师已知道他的主人与胜家堡结了梁子之事,如果是的话,则这面金字招牌抬出去时,所得的效果就会恰恰相反了。她又想把“上官琼”这名字拿来搪塞一下,又怕合肥分宫的人正在找她(她还不知道合肥分宫的人已经死光了),则岂不弄巧反拙?想来想去都是不妥,她只好一赌气,来个不理不睬!吴大师傅的一连串门话发出去,却连半点回音都收不到,不由大为恼怒,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好个不识抬举的丫头!”转脸过去,沉声道:“潘师父!过来把这个丫头拿下!”一名五短身材,相貌精悍的年青劲装汉子应声一跃而至,“呛”一声,拔出长剑,一指胜夷光,喝道:“本武师奉命拿你,快过来受缚!”胜夷光对金龙宫辖下的武师们早已见识不少,一比一单打独斗,她从未吃过败仗,所以也没有把眼前这名潘姓武师放在心上,闻言,樱唇一撇,道:“要打,你们就统统一起上,本姑娘才不屑和你们打车轮战哩!”潘姓武师被她这种轻蔑态度激得心头冒火,大喝一声道:“贱婢好大的口气,看剑!”右腕一抬,一招“白蛇吐信”,踏洪门,取中宫,长剑直向胜夷光酥胸刺去!这一剑平淡无奇,同时也显示出这名潘姓武师亦未将胜夷光放在眼内,才敢这般狂妄地第一招就直取中宫!胜夷光本来就不打算和这批来自金龙宫的武师纠缠下去,此际见对方这般肆无忌惮地发招攻来,恰是正合心意,当下觑准对方长剑来势,直待剑尖抵胸前三寸距离,这才微挫娇躯,皓腕一抬,一招“移星换斗”疾攻而出!“嘎!”一声刺耳的错剑之声响处,她的长剑立时将潘姓武师的剑锋错开,接着身形一欺,拧腕推剑,娇叱一声:“着!”“哧”的一声!潘姓武师“右肩井”穴登时被刺个正着,剑尖人肉三寸,一条右臂顿时报废!潘姓武师一声痛哼!左手按住血如涌泉的右肩,跄踉倒退……胜夷光一招得手,脚下更不怠慢,进步欺身,长剑再度攻出一招“飞星逐月”,直刺对方胸前“七坎”,娇喝:“给本姑娘躺下!”眼见这名潘姓武师难逃一剑穿心之厄!“铮”然一声金铁交鸣!斜刺里飞来一根佛手拐,击中了胜夷光的长剑,爆起一蓬火花!胜夷光顿觉虎口生痛,皓腕一阵酸麻,长剑几乎脱手,不由大吃一惊,慌忙飘身后跃……吴大师傅一拐震退胜夷光,挡在潘姓武师身前,狞视着胜夷光,“嘿嘿”一声冷笑,阴森森地说:“瞧你贱婢这两招“天星散手”剑法,显然已得了胜云龙老贼的真传,怪不得胆敢这般狂妄,嘿嘿!胜云龙这老贼是你什么人?赶快从实招来!”胜夷光听对方一连把她父亲骂了两声“老贼”,不由心头冒火,气得凤目圆睁,纵身一剑刺出,娇喝道:“呸!你这厮敢骂我爹,宰了你!”吴大师傅佛手拐一挥,“当”一声,架开胜夷光攻来的长剑,得意地“嘿嘿”怪笑道:“妙极了!原来你钱婢居然是胜老贼的女儿,嘿嘿!这一下子把你抓回去,老夫这件大功就立定了!”口中一面说着,手中的佛手拐却一连攻出三招,“苍龙出海”、“怪蟒翻身”、“泰山压顶”,点戳,横挡,直砸!虎虎生风,势猛力沉,锐不可挡!胜夷光空有一身家传绝学,只是修为时日有限,怎抵得过对方数十年的功力,一支长剑左拦右挑,都无法挡住那如山的拐影,怒涛般的力道,逼得她一退再退,直退了丈多距离,才勉强把对方这一连三招猛攻躲开,已累得香汗淋漓,娇喘呼呼了!吴大师傅轻拂着佛手拐,狞笑道:“就是胜老贼在老夫这支佛手拐面前,也得乖乖认输,何况你这黄毛丫头,快些丢剑投降,跟你吴大爷回去,听候咱们公子发落!”胜夷光出道以来,几时吃过这样大的亏,不禁又急又怒,趁着这几句话的工夫,迅将真气调匀,娇叱一声:“呸!想要本姑娘丢剑投降,简直在做梦,看剑!”招随声发,家传绝学“天星散手”剑法奇招连展,“射星逸虹”、“电旋星飞”、“月落星沉”,一气呵成疾攻而出!“天星散手”剑法果然不同凡响,胜夷光含愤施展之下,但见剑气如虹,冷芒似电,寒飚森森,上下盘旋,左右飞舞,寻丈以内,尽为剑芒笼罩!这一连三招亡命反攻,果然逼得吴大师傅有些手忙脚乱,佛手拐一阵挥、挡、拨、拦,仍禁不住频频后退!常言道得好,姜是老的辣,这吴大师傅在金龙总宫的武师当中,位列一等,其武功经验自然不同凡俗。他就在这一阵招架、后退之下,立即发现胜夷光的攻势只是外强中干,将近强弩之末了!由于这一发现,他恶念顿生,后退之际,觑准机会,乘着胜夷光最后一招“月落星沉”攻到,在她的长剑疾落又倏变横扫下盘的一瞬间,猛然将佛手拐朝地下一插……“当”的一声巨响!剑拐相交,火花四溅……胜夷光这一剑正砍在佛手拐上,只震得她“哎”一声痛哼,虎口开裂,鲜血渗出,一条右臂完全麻木,几乎连长剑都无法握牢,脚下两个踉跄,方始拿桩站稳!吴大师傅的一招诡计得售,不由心花怒放,用力拔出佛手拐,纵步追上胜夷光,佛手拐向她酥胸点去……春兰、秋蝉眼见主人此际已无还手之力,不由两人吓得心胆俱裂,齐声娇叱道:“恶贼胆敢行凶,看剑!”叱喝声中,双双飞身疾掠而起,两柄长剑有若剪水蛟龙,左右交叉向吴大师傅斜截过去!吴大师傅见来势汹汹,当下顾不得去伤害胜夷光,身形微挫,右腕一振,佛手拐左右分张,喝一声:“滚!”“铮铮”两声!剑拐交触之下,春兰、秋蝉二婢猛觉一股强大震力自剑上传来,俱身不由己地连人带剑倒退回去,一跤跌在地上。胜夷光这时已经知道难逃这场大劫,当下,一咬银牙,奋最后一口气,挺腰站稳,右手忍着痛,缓缓将长剑举起……吴大师傅一拐震退了两名侍婢,目注胜夷光,阴森森地说道:“太爷劝你不必作绝望的挣扎了,跟太爷回去听候发落,如果太爷我因此而升任一名总宫护法的话,太爷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咧!”胜夷光凤目圆睁,“呸”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胜家堡只有战死的女儿,没有投降的懦夫,恶贼!接招!”话声一落,用尽平生之力,长剑往前一掷……吴大师傅没料到她竟会临危拼命反噬,乍见长剑飞来,也不由大吃一惊!忙不迭飘身倒纵,拧腰侧跃……可是,双方距离不过数尺,任你吴大师傅的身形闪避得再快,就在他倒纵、侧跃的一瞬间,剑芒已在他的耳朵根下,一闪而过……剑过无声,但吴大师傅却突觉耳下一凉,伸手一摸,登时摸了一手鲜血,不由气得山羊胡须根根倒竖,绿豆眼一瞪,厉喝道:“贱婢找死!”一跃上前,佛手拐照准胜夷光迎头砸落……蓦听一大喝:“住手!”喝声中,一道虹霞有若天虹倒挂,自空而降,忽又宛似神龙矫首,绕着吴大师傅的佛手拐一圈……吴大师傅自喝声入耳,目睹剑虹凶猛来势之时,心中便已凛愕交并,手中佛手拐不由自主地去势一顿……此际,更觉一股奇强无比的潜劲自拐上传来,只震得他虎口发热,臂腕酸麻,不由大惊失色,赶忙五指一松,挫身跃后,口中惶然叫道:“公子恕罪!”只听“当”的一声,他那根佛手拐已被人掷了回来,落在他身前地上,这一来,他更是诚惶诚恐地垂首躬身,讷讷道:“卑属没料到会惊动公子大驾,以致未能按规矩迎接,求公子宽恕失礼之罪!”陡听身后一名武师厉声大喝:“站住!你小子是哪条线上的?”吴大师傅愕然抬头,眼光触处,他的一张老脸顿时涨得红里透紫,变成了猪肝颜色!原来,那持剑从天而降之人,竟是一位面目陌生的英俊少年,此际,他正将三尺青锋,缓缓纳入剑鞘……先前吴大师傅乍见剑虹自天而降,认出乃是“金龙剑法”中的绝招“神龙吸水”,便认为是主子“金龙大侠”尚文烈驾到,是以才这般惶恐恭敬,此刻发现自己竟认错了人,心中这份难堪就不用提了!但他不愧身为“金龙宫”的一等武师,涵养工夫相当到家,他心头的羞怒之火略一激荡,便自按捺下去,同时,脚尖一挑,将佛手拐绰在手中,缓步上前,抱拳道:“尊驾可是前‘无名堡’堡主,公孙大侠?”他的意思以为来人既然也会使“金龙剑法”,除了主子尚文烈以外,自然就是“无名堡”堡主公孙彦了。怎知,他这自以为十拿九稳的一猜,却又猜错了。那位英俊少年朝吴师傅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向胜夷光行去……胜夷光本来已准备接受死亡的命运,没料到会有救星从天外飞来,她身前压力一轻之际,便立刻微张星眸,目光窥处,顿教她芳心狂跳,又是喜又是惊,又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这位英俊少年,竟是她朝思暮想,暗中爱恋着的贾天绅!此际,眼见他向着自己行过来,胜夷光喜心翻倒之下,便待出声招呼,但话到唇边,却心念电转,情知自己的容貌虽然易成了上官琼的模样,但语言腔调以及举止等等都仿效不来,倘若一开口,就怕立时会露出马脚。她这一考虑之下,顿生妙计,索性星眸一闭,口中“嗯”的一声娇吟,身子一软,朝后倒去。贾天绅乍然见状,大吃一惊,一掠上前,伸手扶住胜夷光的娇躯,惶声叫道:“上官妹妹!你怎样了?”他叫得愈急,胜夷光的星眸闭得愈紧,娇躯愈软,软得整个人都躺在贾天绅怀里,好不舒服!侍婢秋蝉最为机灵,此时见主人这一做作,便立刻看出她的打算,于是快步走过来,对贾天绅行礼道:“贾公子来得正好,上官姑娘被这班人欺负惨了!”贾天绅“咦”了一声,诧道:“你不是夷光妹妹的侍婢么?怎会在这里?她人呢。”秋蝉假装满脸愁容地说:“唉!一言难尽,我家小姐不知到哪里去了,贾公子还是先救救这位上官姑娘,有话以后慢慢说吧。”贾天绅这时心念着爱侣的安危,实在也无暇多说,当下,急声问道:“你可知道她是怎样受的伤?伤在哪里了?”秋蝉伸手一指吴大师傅,道:“刚才上官姑娘挨了这贼一掌,头部受了震动,以致昏迷不醒,不知公子可有对症灵药?”那吴大师傅见贾天绅对他的话睬也不睬,使他再次下不了台,不由羞怒交迸,再也按捺不住,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道:“嘿嘿!想不到公孙彦大侠竟是一位怜香惜玉的风流情种,嘿嘿嘿嘿!你眼前泥菩萨过河,这些情话……”“住口!”贾天绅一声大喝,顺手将胜夷光的娇躯塞入秋蝉怀中,拧身一跃,落在吴大师傅面前,戟指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倚仗人多,欺凌妇女?”吴大师傅“嘿嘿”冷笑道:“咱们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公孙大侠这回落了单,嘿嘿!管教你来得去不得!”话声一顿,扭头大喝道:“大家上!把这厮拿下,押回去就是大功一件!”随来的七名金龙武师齐应了一声,各挺兵刃,一拥而上,将贾天绅围在当中。贾天绅见对方口口声声称他为公孙大侠,情知是错把他认作了“无名堡”的堡主公孙彦,但因此一来,他也明白对方必然是“金龙宫”的人马无疑,当下朗朗一笑,道:“好一个踏破铁鞋无觅处,本公子也正要找你们这班贼崽子算账,哼哼,今朝你们半个也休想活着回去!”一面说着,一面将长剑缓缓掣出,朗目一扫,喝道:“谁先上来送死?”吴大师傅举手一挥,狞声道:“咱们要你先死!”欺身疾上,右臂一抬,佛手拐朝贾天绅当胸点去!另外七名金龙武师也齐挥兵刃,四面夹攻过去……贾天绅一声朗笑,振腕挥剑,“铮”一声,震开了吴大师傅的佛手拐,身随剑转,霓虹疾旋,倏地左右分张,霎时,人、剑俱渺!“啊!啊!”两声惨叫,响彻林野!两名金龙武师的脚步大乱,挺着兵刃又踉跄倒退了几步,“砰砰”两声相继仆倒在地上,四肢一阵抽搐,鲜血流了一大摊,眼见活不成了!这一招快速绝伦的杀着,顿时将其余的金龙武师吓得一个个呆若木鸡,刹那间俱不知所措,擎着兵刃,动弹不得……还是吴大师傅不愧身为“金龙宫”一等武师,久经风浪,沉得住气,并未被贾天绅这一招狠辣绝伦的杀着所吓倒,但他也明白再打下去,最多不过几个照面,自己这边就得全军尽没,那时就连自身也难保全得了,当下,大喝一声:“点子扎手,扯乎!”他这一喝,果然将几名武师的灵魂唤归了窍,一个个如梦方醒,拧腰蹬腿,准备开溜!……他们反应可谓够快,但贾天绅的动作比他们更快,只见电芒乍闪,他已从众武师的包围圈外,反身杀人,口中大喝道:“你们半个也休想逃得了,杀!”剑虹如电,矫似游龙,左右两盘旋,前后一冲刺之下,顿见血肉横飞,惨叫之声乱成一片……“啊!……哎……”惨叫声中,“砰砰砰!……”之声此起彼落,剑光到处,那五名金龙武师以及那三名巡哨的喽罗,相继倒地,无一幸免!只有那位吴大师傅的轻功最好,开溜得最快,等到贾天绅杀死了众武师的时候,他人已逃出七八丈以外了。须知,贾天绅并非是嗜杀之人,在过去,他之所以和“金龙宫”过不去,只是为了上官琼失踪,那尚文烈作法自毙,诈称已将上官琼弄到手中,这才激起了他的怒火,再加上公孙彦的推波助澜,建议他一条釜底抽薪,在各处“金龙分宫”放火寻人的狠计,这样一来,才使他正面与“金龙宫”的人马发生冲突,但一路上,他也仅仅是放火将搜寻到的“金龙分宫”焚毁,对那些武师打手们则绝少伤害性命,这是他初入江湖,还保全着善良的天性,和甚少见到血腥之故。如今,他眼见心头爱侣身受重伤,而且又是伤在“金龙宫”武师手中,怎不教他愤怒如狂;杀心大起!可是,当他看见敌人们一个个中剑倒在血泊中挣扎的时候,不忍之心又油然升起,所以眼望着那吴大师傅逃脱的背影,脚下踌躇,不知追好还是不追的好……那秋蝉在一旁却急声叫道:“公子快追。别让那厮逃回去请来救兵,那就麻烦了。”贾天绅闻言,如梦方醒,当下朗声大喝:“老贼休走,留下命来!”喝声中,身形疾射而起,迅若天马行空,朝吴大师傅追去……吴大师傅的轻功也十分了得,就这两句话的光景,他又已飞掠出数丈之遥,连同先前的距离,竟逃出了十三四丈之远了!可是,贾天绅的轻功更为了得,只两三个起落,便将双方距离缩了一大半,仅剩下四五丈远近!吴大师傅扭头一看,不由心胆俱寒,一咬牙,猛提全身真力,脚下加劲,亡命飞纵……贾天绅怎能让这老贼在手底下逃得性命,当下,也自运足十成功力,足尖点处,身形如电,划空生啸。眨眼间就追到吴大师傅身后,长剑疾然点出,大喝:“老贼回身接剑!”吴大师傅耳听叱喝之声,只感到脊上一股寒意袭来,不由激灵灵打个冷颤,哪里还敢回身去挨这一剑,总算他经验丰富,懂得如何在危急之时,应该用什么方法逃生,当下,右腕一拧,反手将佛手拐拂出……“铮”然一声金铁交鸣,佛手拐与长剑一触之下,吴大师傅也顾不得腕臂酸麻,赶忙借着这一震之力,顺势斜飘出寻丈以外,脚尖一触地面,人又腾空掠起,改朝另一方向飞逃……哪知,他身形刚一纵起,突觉眼前人影一晃,剑气如山,当头压到,耳听对方朗朗喝道:“向哪里逃,还不乖乖下去!”在这种情况之下,除了拼命,就得乖乖听话,别无其他选择,更不用打逃走的主意了。吴大师傅自然十分清楚,就算真的躺下去听候发落,最低限度也免不了一个终身残废,那时活着倒比死还难过,实在划不来。于是一咬牙,厉声大喝道:“老夫跟你拼了!”喝声中,身拐合一,化作一幢黑影,直向压来的剑网冲去!“铮铮铮铮!”一阵密似连珠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处,剑气、拐影立时交缠在一起……只见剑阿倏合之下,拐影顿敛,同时,响起了吴大师傅一声凄厉的惨吼与贾天绅“哎”的一声惊呼!“砰”然一声,吴大师傅直挺挺地摔落尘埃,胸前衣衫破裂,血肉模糊,鼻孔里出气多人气少,距死不远!贾天绅飘落在吴大师傅身侧,左手按住左股侧,俊目含威,玉面笼煞地盯着吴大师傅,厉喝道:“无耻老贼,快把解药拿出来!”吴大师傅睁着一双绿豆眼,狞声道:“老夫人称‘绝毒煞神’,独门暗器从不制炼解药,嘿嘿!一个对时以后,你小子就追随老夫于阴曹地府,黄泉路上,老夫倒不寂寞了!”贾天绅闻言,不禁一呆,随即大怒道:“我不信你的鬼话,你拿是不拿?”吴大师傅得意地狞笑道:“你小子就是把老夫剁成肉酱也是枉费气力,嘿嘿嘿嘿!老夫先走一步,鬼门关前恭候大驾!”话声一落,浑身一阵抽搐,“呼”地喷出一股腥血,竟然自行震断心脉而亡!贾天绅到底江湖经验尚浅,根本未想到老贼会来这一手绝招,欲待出手拦阻都来不及,不由大为着急!他呆了一呆,忽然冷哼一声,弯腰伸手在吴大师傅的尸体上一阵乱搜!可是,他失望了,他差不多把吴大师傅整个翻了过来,果然搜不到任何药物,只搜出一些奇形怪状的暗器,当下,只好将这些暗器藏入百宝囊中,强忍着剑口上慢慢延展开来的麻痒难受,转身朝胜夷光主婢走去……那胜夷光早在贾天绅追杀众金龙武师之际,已将如何应付的方法告知秋蝉,冬青二婢。这时,见贾天绅收拾了吴大师傅转回来,遂假装刚刚苏醒的模样,星眸微张,娇慵不胜地倚在秋蝉怀中……贾天绅瞥见心上人已然醒了过来,顿时忘了自己中了毒药暗器的痛苦,急步上前,喜笑颜开地问:“上官妹妹,你醒来了!现在觉得怎样?”胜夷光粉脸上露出一片茫然的神色,凝视着贾天绅,口中喃喃道:“上官妹妹?上官妹妹是谁?谁是上官妹妹?你……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贾天绅闻言,这一惊,简直比他自己中了对时必死的毒药暗器还要厉害百倍,不由急声道:“上官妹妹!是我,绅哥哥,贾天绅啊!”胜夷光仍然是满脸茫然地说道:“你的名字叫绅哥哥,我从……从未听见过这名字,怎么……怎么又叫贾……哎!我的头,我的头好痛……”秋蝉故作惶急之状,一面轻轻替胜夷光按摩头部,一面急声叫:“上官姑娘!你清醒一些……”胜夷光扭转螓首,望着秋蝉,讶然道:“上官姑娘?你这位姑娘是在叫我?哎!我……我……我怎么会躺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哎!我的头又痛起来了……”说着,说着,星眸一闭,又假装昏迷过去!这一来,只急得贾天绅仿似热锅上的蚂蚁,简直比刚才在吴大师傅身上搜不出解药还要急过百倍,他手足无措地望着秋蝉,焦灼地叫:“这……这是怎么回事,这……这怎么办?”秋蝉故作镇静地略一沉思,抬头道:“婢子记得刚才上官姑娘和那使佛手拐的老贼交手之际,一不小心,被那老贼的掌力击中头部,只见她一个踉跄,几乎昏倒,跟着,长剑就给那老贼震落,正好在危机一发的时候,公子就赶到了。”贾天绅急道:“既然她头部挨了一掌,你为何不早说!”一面说,一面蹲下去,伸手分开胜夷光的柔软青丝,检查她头部的伤势……他仔细看了一遍,不白茫然道:“奇怪,怎么一点伤痕也没有呢?”秋蝉道:“小婢刚才说过,她仅仅是被对方掌力扫中头部,若是那一掌真的击在头上的话,她……她早就没命了!”贾天绅焦急地道:“这……这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