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叟风九道:“胡奎有一个兄弟和一个妹子,兄弟名叫胡天,妹子名叫美娘,他们就住在恶鬼峡,要去快去,越快越好,因为兄妹两人十分淫邪,你那同伴必被困在峡谷之中,寻到之后,即速来此,将那两块碧玉交给我,我便代你将内玉中奇书。取出,只看一眼,仍然还你。”淮彬迟疑的道:“只看一眼?你有什么好处,莫非你别有用心?”鬼叟忙道:“你莫要误会,实因我受了师门的禁闭,在此受罪多年,急于脱身,又不敢违背师父的戒约,又不愿挟技伤人,偏那两部奇书,又在巨人手里,担心如被邪派人知道前来抢夺,很可能会给江湖带来无穷祸患。”淮彬闻言,将信将疑,他实在担心晓云的安危,连忙问明了路径,说了声:“前辈之言如若属实,在下必不违命。”话落,便自飞身而起往恶鬼峡疾奔而去。淮彬自练成玄天罡气后,武功大有进境,轻身功夫,自然也有进步,尤其他那心光遁法,更是飞驰绝迹,顷刻之间,他已到达了恶鬼峡。恶鬼峡藏在两座崇山之间,四外都是高崖峻壁,又有藤莽封岭,终年不见天日。由于住处潮湿,到处都毒气恶瘴,彩霞蒸郁,映日生辉,岩壁丛草间,虫蛇乱窜,见人昂首追噬,果然是个极其险恶的所在。淮彬觑定一处空隙,直下千丈,峡底虽然阴晦森森,地面却大,到处长满着极鲜艳的花卉,因到处山岩,都由下往上收拢,许多大小瀑布,都是凭空直落,乍看去,宛如数十根品株银条笔直下垂。淮彬一路搜索前进,眼看峡径将完,除地势险恶外,并无人迹,正在焦急,忽见尽头处,似有天光斜照。抬头看去,上面好似一个亩许大的岩孔,四外圆壁下满生着藤罗异卉,翠时丹茎,交相盘结紫花未实,累累下垂,那形势也是越往下,越显宽大,地底比所行峡径,还要深下百余丈。淮彬暗想:“鬼叟曾说,人如被困,必被淫贼胡天深藏千寻谷底,莫非就是此处。”他心中忖念着,细看谷底前左右三面,水石花树,尽有奇景,人却未见一个。因脚下一面,有藤蔓遮住,看不甚清对面有无可着足处,而自己已经深入,率性飞身下去,看个仔细。心念动处,提足一口真气,纵身向下眺去,离地还有一半,突见下面一片烁似云锦的花树丛中,有,人影闪动。那地方在一处凸崖下面,天光照射不到,但也不知是那来的光,竟比上面还明亮得多。再降下十余丈,看得越真,那人影竟是个赤身壮汉,坐在一棵花下的石榻上,身侧有着四名赤身美女,全都雪肤花貌,各自摆出一付淫姿,坐卧,仰俯,正和他斜交立接,鸾颠凤倒,姿势各异,丑态毕呈。转过头来,再定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更不寻思,急如流星,往下落去。原来淮彬转头看之处,乃是片花林空地,就见晓云恍如发了疯一般,挥舞着手中宝剑,荡起一团彩霞,原来那赤身男子正是花狼胡天,他以邪阵困住了晓云,威胁利诱,用尽方法,还是无法使晓云就范,动手又打不过,就唤来四名美女,做出了许多丑态,但是晓云将剑舞起遮住视线,仍然不为所动。花狼胡天本来淫凶狠毒,见势迫利诱,全不为动,一时性起,刚待另施毒手,忽听头上传下破空之声,知道遭人暗算,更不怠慢,一点步,飘飞出去十多丈远。落地回头看时,见一个白衣少年,飞落向自己坐处,跟着耳听一声惨叫,寒光过处,四名美女皆已身手异处了。这四名美女是他费了不少心血,才从妹妹那里求来的,纳为最心爱的四名侍女,今竟全都被杀了。方自悲痛惊恨,见那白衣少年,杀了四女之后,更不稍停,只一转,便向自己扑来。恰在这时,那被困在阵中的晓云欢呼一声:“彬哥,快救我。”淮彬一听,明白眼前是救人要紧,半途折转,扑向了那花林空地,身方落地,晓云已惶急的招呼道:“彬哥,快些闭气。”她话音未落,淮彬已舞起手中莲剑,绕着花林匝地一转,突的落在晓云身前。就在这眨眼之间,耳听一阵排山倒海之声,陡然发出,轰隆滚腾声中,间夹着数声衰嚎惨叫。晓云间声,扫目看去,只听周围那些花树,尽都齐根而断,花丛之内,均系中空,株株藏有劲装苗汉,此时都被齐腰斩断,鲜血横流。那八名苗汉虽已被斩,但他们手中所拿着一个竹筒,并没丢弃,从那竹筒之中,冒出一股标色烟雾,袅袅随风飘流,其味芬芳,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只觉得柔香软酥,中人欲醉。烟雾越来越浓,越浓越香,就像天上云堆滚滚飘动,白茫茫一片,望不出东西,辨不得赤地苍天,香尘漠漠,春意霏霏,隐隐之间,似闻艳曲暗奏,令人心神摇动难止。淮彬原先吸入一口香气,只觉人喜随气而化,连忙紧闭全身穴道及口鼻,将那气至彀道,强行泻出,好在他服过能天府玉莲,已能百毒不侵了,那烟雾虽浓,犹可透视一丈左右放眼向晓云望去,只见她全身软软瘫瘫,粉面通红,似眠非眠,如醉如疾,一双明睁,怔怔的斜盯着,不知在凝视什么,不禁大惊,连忙纵身至其身侧,轻喝道:“云妹,你会不会运功排气。”连问数声,方见晓云茫茫的点点头,淮彬连忙自怀中取出武林三宝之一的少清丹,倒出了两粒塞入晓云口中,同时,以手抵其背心,贯入真气,助其行功。晓云不慎于初,闻香吸气,香雾入鼻之后,全身突然发软,她虽警告淮彬闭气,自己却忘了,等到警觉,已来不及了。在烟雾笼罩之下,她心神一乱,立觉五内如焚,杂念丛生,欲火陡起,粉面通红,明睁含舂,淮彬那英俊的影子,渐渐在脑中扩大,当年微山湖边山神庙中的一幕,重现眼前,双眼中射出无比的光辉,使她直予挺身而直,抱住淮彬再拾当年的欢情。奈何她全身瘫软,动弹不得,内心的苦可想而知。恰在这时,淮彬的呼叫声,在她耳边响起,她闻声神智一清,却伸手不见五指,只得微微点头。幸好淮彬功已至化境授丹助力,方才免去她一劫。此时,晓云陡觉清香入口,沿津而下,背心又传来一股热流,竞致这口玉液,遍行全身各埏,不自觉的连放了几个臭屁,身子也感到清爽舒适,急忙翻身而起。就在这时,她突然一眼看到那花狼胡天,正在召集他那妖徒,晓云一看到他,不由恨怒交集,气的她把牙一咬,从身边百宝囊中,取出一物,朝胡天打去。胡天见晓云出手打来的,乃是十个彩弹,心中一动,想起曾听.说过震江湖的一种霹雷火弹,心中一动,想起曾听说过威震江湖的一种霹雷火弹,名叫七彩夺命,无人敢当,百忙中,连忙回身急逃。可惜他迟了一步,身方纵起,只听轰然一声,一团火云,已将他全身罩住,想要脱身,已是不能,身上已被火伤烧多处,在万般无奈之下,伏倒地下,打着滚,以为可以将大火滚灭。可是,他又打错了主意,没想到晓云的七彩霹雳弹,用的是连珠手法,分打他身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他这倒地一滚,正在好压在一枚将爆的大弹上,又听“轰”然一声大响,间杂着一声惨叫。再看那花狼胡天,已被炸得成血肉模糊的一堆了,淮彬见状,吃惊的道:“天啊,好厉害,怎么未听说起过。”晓云笑道:“这是我师父东岳上人当年成名的东西,已有二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这是我下山时,师父给我的,作护身用的,好,今天一下都扔出去了……”她话音未落,突然觉得整个峡谷都在摇晃,地底下隆隆之声四起,淮彬吃惊的道:“怎么地震了?”晓云厉耳微一静听,这时地下轰隆之声越大,她这才想起师父东岳上人交代过,这七彩夺命威力过大,有许多忌,尤其不宜在峡谷深处发放,如将地火勾动,就-发不可收拾,不由大吃-惊,再环顾四处形势,急道:“彬哥,咱们得快些离开此地。”淮彬也知情形不对,得快些离开,可是,他虽能凭着轻身工夫,纵落下来,却没有纵上千寻绝壁的本领,除非他们会飞,四面环顾之下,颇着溪流飞纵过去。溪流尽头处,是个山村,溪水淙淙,却冒着腾腾的炊烟。就在他们刚到寸,猛听轰隆声中,震天一声巨响,同时“叭达”之声,相次大作,山鸣谷应,震耳欲聋。原来地穴四周的危岩,已被震塌下来,且喜他们闻警早,逃脱险地,可是,到此已无路可走,除了进去之外。那山洞仅容得一人进出,而已长满苔藓于洞口,在求生的意念之下,唯一就是进洞。山石爆裂之声,逼着他们钻入洞中,顺流水走去,流水渐走渐深,淮彬当年曾被过鬼旋状域,这火水自是难不住仙,当即一拉晓云,潜入水中,半浮半游,也不知走过多少路程,约有一个多时辰,已到了洞口,眼前是一片湖泊,扫目望去,见湖泊当中,有着一个沙洲,在浓萌翠幕中,隐现着一所草舍。晓云惊异的道:“彬哥,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什么地方我可不知道,离开了险地倒是真的……”他话音未了,突听喝叱之声,淮彬循声看去,一眼就看到麻姑,轻声道:“云妹,咱们还有麻烦!”晓云道:“有什么麻烦?”淮彬扬手一指,道:“我的朋友有了麻烦,我可不能不管。”晓云顺着所指之处望去,她却一眼看到了蔡幻依,吃惊的道:“那是我姐姐!”一惊叫声中,人已当先纵了过去,正赶上刘师婆发出了神蛊十三蛾,被他以万年金蛛纳收了,跟着又是淮彬和幻依全力的一击,惊走了刘师婆,姐妹相见喜极而泣。淮彬、麻姑忙着和双方引见了,诸葛风神孙一见又来了帮手,也自高兴,又闻淮彬乃是天门三老二侠李琦的后人,料必武功高强,也不便再说。大家欢聚了一阵之后,诸葛风便去取了些饮食出来,与大家同享,幻依命将坐席,设在湖边空旷之处,以便了望。大家言谈欢宴,约有个时辰过去,已是未末申初,尚未见有动静,俱觉奇怪。淮彬突然道:“云妹那烈火弹,当真的厉害,那老妖妇再来,何不就赏她一枚,看她还敢作恶不敢。”诸葛风惊异的道:“什么样的烈火弹?”晓云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师门的几枚七彩夺命……”诸葛风一听“七彩夺命”,越发的吃惊,忙道:“姑娘可是东岳上人的门下?上人以七枚七彩夺命威震江湖二十年,当真称得上霸道!”晓云笑道:“晚辈正是东岳门下,可惜在恶峡用去了五枚,现在就只剩下两枚了……”诸葛风突然插口道:“你不会再炼制几枚吗?等那老妖婆来时,干脆就烧死她好了。”晓云苦笑道:“家师因为那东西太霸道,只传给我用法,并未传给我炼制之法,所以才用一颗少一颗了。”诸葛风一听,不禁面现失望之色,默默的退向一边。似这样闲谈着,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家正谈的高兴,突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传来,道:“大胆的狗男女,竟敢用玄天罡气暗伤老夫,我此时已将无名老鬼困住,本当前来取你们的小命,只因我那儿女再三哀求,给你们留条活命,我现在巳返仙洞,特用千里,传音之法,先行告知,稍时便施仙法,整治你们,如若知道厉害,就在湖边立一长竿,上面接一面麻布,上面一个八封,我派出来的神蛊,自会回去,然后就叫那男扮女装的丫头过湖来,跪在适才所坐的大石之下,我便饶你们不死,到了子时,自有人将你带回仙洞,与我仙童成亲。”说完,声响寂然,麻姑突然道:“这便是那老妖婆么?我听那口音,好象没有先前来的那样好听……”她话音未落,突然一人道:“你猜对了,老妖婆人在金蛊洞,是那小丫头在对岸弄鬼,等我把她抓过来就知道了!”话声未落,就见一条白影,从一耸花树耸中,飘飞而起,往湖对过飞去。饶云惊讶的道:“彬哥,她是谁?”麻姑仰面寻思道:“这声音好熟,好似在哪儿听过,想不起来了……”大家目光,都注定对湖,以观动静,只见那条白影围着对岸那块危石,电闪星驰,蛊飞不歇,始终未见敌人踪迹。晓云小声道:“人家怕早就跑了……”话音未了,突听对面一声娇叱接着便见那条白衣人影,飞将回来。晓云立即改口道:“真个将那妖女擒回来了……”一言未毕,人已到了跟前,“叭达”一声,黑影掷在地上,那白衣人影现身道:“这等小妖,也敢称蛊神鼻祖。”众人定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仪态万方,花信年华的白衣女尼,面含微笑,望着众人。麻姑一看到女尼,急忙拜了下去,道:“弟子麻姑,参见大师。”淮彬和晓云姐妹见状,也都拜了一下。那女尼把手一挥道:“罢了!”立有一股无穷大的潜力,阻住了四人,谁也拜不下去,那女尼笑道:“我已把人抓来了,你们该问问了吧!”大家闻言向地上看去,见是一个浑身黑衣玄裳的光足女子,生的容颜秀美,身材苗条,横躺在地上,不断呻吟,花摧人困,越显可怜,她睁着一双翦水双瞳,望着淮彬,大有乞哀之容。麻姑气不过,上去踢了她一脚。那女子哪禁得起她这一下,只疼的仙花容失色,清泪低垂,不禁哀鸣起来。哭声甚是娇嫩,也似巫峡猿吟,无比凌楚,越发显得动人,大家全都动了侧隐之心,不忍当时将她处死,诸葛风眼见那白衣尼双颊泛红,凤目含怒,他深知苗家习俗,如将此女杀死,事情闹大,自己就再也不能在此立足了。心念转处连忙抢上声去,阻住众人道:“诸位不要动怒,这便是胡家的榴花姑娘,再说诸位,武功高深,也不怕她逃走,且容她起身,问明来意,再行处置如何?”活落,那女尼尚未答话,榴花已经怒骂道:“都是你这老鬼,屡次坏人好事,我姐姐玉花,为了那薄情郎,如今已常年悲苦,生趣毫无,如今又坏了我的事情。”诸葛风笑道:“这件事怎能怪得了我,谁叫你男女不分,你能嫁给蔡姑娘么?”榴花道:“怎能不怪你,就算我误认蔡姑娘为男儿身,你为什么不向我说明?”诸葛风道:“还没有等然向你说明,你们已搬来了刘师婆,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榴花道:“当我约了五花姊寻你评理时,你如不将我姊妹久困不放,各有一条路,也不会把事情弄得这样糟了。当时我师父正在修练天蚕,不能分身,我姊妹因自己给她丢丑,无颜前去求救,纵然与你不共戴天,也莫奈你何呀!”诸葛风道:“那她还不是来了么?”榴花道:“那是因你要赶尽杀绝,想置我姊妹与死地,幸得三妹叉儿,刺血焚香求救,恰巧正赶上师父天蚕成道之日,得信赶来,将我姊妹救出,本不能轻饶你的,经我再三苦求才行应允,先礼后兵,因一时轻敌,中了你们暗算。我师父自成道以来,从未受过挫折,虽然被你们击中一掌,并无妨得,只因尚有一件事儿未了,暂时回山,我知此仇一结,你们绝无幸免之理,必在今晚子时,放出天蚕,将你们嚼成粉碎。”麻姑“哼”了一声,道“大不了几个小虫儿,吓得了谁?”榴花道:“你知道什么?那天蛊数有万千,只要蛊娘不死,凭你们那点武功,绝难伤它,即使用火将它燃化成灰,也能复体还原,由大而小,化身成意,唯有我们自己人,才略知避免之法。”麻姑道:“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跑来捣鬼?”榴花忍不住流下泪来,手指着蔡幻依道:“我因贪恋着和他成为夫妻,赶到这里,见你们人多不敢过来,才在对岸假做我师父口气,劝你们投顺,好引你们二人逃走,也给老鬼祖孙留下一条活路,谁知我功力稍差,那千里传音之法不能及远,又忘了口音,与师父不似,才被你们识破,而被这位大师擒来。”麻姑道:“你既被捉,还有什么话说?”榴花含泪道:“这也是我的劫数,我既落在你们手中,也不想活,不过,我死之后,你们所受报应,必定比我还惨千倍。”说着,又一指淮彬,道:“他总不会也是女扮男装吧?他如能和我稍为亲热亲热,你们虽死,但仍可保得一命,如得应允,哀泣不止。”幻依见她连诉带哭,好似受了不少委屈冤枉,再看她那美妖柔的容貌身体,直似一枝带雨黎花,暗忖:“这苗女虽然无耻,竟会这等情痴,叫人看了,又怜又恨。”她心中忖念着,一双俏目,就注定看着淮彬,瞧他怎样回答,白衣女尼已喝道:“几曾见过你这等不知羞耻的贱婢,偏不能顺的心意,此时杀你,反道我倚强欺弱,你不是说你那师父厉害,今晚子时要来么?贫尼此次南来,为的就是找她,且容你再活半日,等我今晚擒到那刘师婆,再行一并处死便了。”榴花闻言一怔,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凭空插手?”那女尼笑道:“贫尼法号弘忍,当年人称九天罗刹,论起来和你那师父还有点渊源,我本是找她来的,恰巧碰上了这件事,这几个人都和我有着一层不平凡的关系,我能不管么?”榴花道:“你既然和我师父相识,为何帮助他们……”九天罗刹弘神尼笑道:“不妨告诉你吧,我来找你师父,是要报答她将我囚在冰窑二十年之情,正要引她出来,我还能够帮你们么?”榴花一听,人家是找她师父寻仇来的,当即默默不语。诸葛风本恐众人将榴花杀死,事情闹大,益发不可收拾,虽然听到弘恶神尼声言暂时不杀榴花,他可以放心,但是又听对方竟是九天罗刹花筱云,他不禁又担上了心思,因为他知九天罗刹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疾恶如仇的人物,看来事情已不可能轻易解决了,心忖:“这几个少年男女,本就气盛,再加上一位九天罗刹,就更是难为了,听榴花之言,刘师婆今晚必定大举来犯,万一有个失闪,哪还了得。”他想了想了,认为事在紧急,从权为是,一面授意诸葛异不多嘴,一面暗将那封信,取在手里,抽空走向屋后,放在檀香炉上内,这才走了回来。九天罗刹已然有了觉察,忙道:“诸葛风,你在焚香求救么?听贱婢之言,只恐那无名钧叟,未必能分身来此呢!”诸葛风闻言,脸上一红,还未及回话,忽听榴花狂呼道:“大姐,我已被人捉住,你千万来不得,我也不愿活了,你快去找师父仙娘,给我报仇吧!”话声未顿一下,突又大叫道:“你怎么还不听我的话?你千万来不得呀!”……说罢,倏然又朝九天罗刹哭求道:“我姐姐玉花,自从那王国华被诸葛老鬼引走了,坏了婚姻,终年以泪洗面,泪已哭尽,她本来不见生人,不问世事,这次都是我连累了她,她曾劝我说,天下男人,十有九薄情寡义,即不相爱,何苦勉强,学她的样子白寻烦恼,再三劝我,死了这条心,不可前来涉险,是我不听自取其辱,她现在已知我被困,要赶来替我一死,如今人在路上,已快来到,只求你们快快下手,将我杀死,断了我姐姐舍身相代的念头,我就是做鬼,也得闭眼。”说时声泪俱下,恨不得当时寻一自尽,才称心意,偏是穴道被制,动弹不得。过不一会,果见对面湖岸山道中,飞也似的跑来一个苗女到了湖边,高喊一声:“妹娃子,莫伤心,姊姊替你未了。”说罢,就见一条红影隔湖飞来,到了众人面前落下,现出身形,正是玉花,并没有带兵器,她一见榴花被人制在地上,神情狼狈已极,忍不住一阵心酸,飞扑上去,抱头痛哭道:“妹娃子,你可记得,娘死时再三嘱我好生照顾着你,你如死去,我怎对得起娘呢?汉人都没天良,我逢那姓王的被老鬼引去,活着也无什么意味,不如由我替你一死,你如不肯,那我也只好陪你同死了。”榴花闻言,又哀声劝玉花,两人只管哭诉不休,忘了身临险地,仇敌在侧。众人俱不料苗女竟好此至性,见她们姐妹情深,怜其义重,不禁动容,起了怜悯之心。正在不知如何发放才好时,猛见九天罗刹眉儿一耸,怒声道:“两个臭丫头,既然首为情死,用不着你推我让,待我来打发你们,一同上枉死城去好了。”话声中,翻手亮出剑来,便向两人横斩而下。榴花原是卧在地上,不能起立,一见敌人翻脸。径下毒手,忙高声大叫道:“要杀杀我,放我姐姐回去!”玉花见状,纵身迎上前去,叫道:“饶我妹子!”她面无惧色,大有视死如归之概。这里淮彬和蔡家幻依,晓云,忽见九天罗刹出手,但觉心中不忍,猛又听一声:“大师且慢!”一道寒光,带起一条人影,直向九天罗刹的剑上迎去。一看那人,乃是诸葛风,这-来,把三人提醒,全都拦了过去,只有麻姑在一旁笑道:“哈哈,两个丫头得活命了。”声甫歇,九天罗刹已自撤回剑来,拂着玉花姐妹道:“看你两人虽然无耻,却有几分义气,我今放你两人回去,叫那刘师婆快来纳命,就说我九天罗刹在此地等她,如果不敢前来,过了今晚天明,我便寻上门去。”活声中,大袖一拂,榴花身上穴道已解。玉花惊魂乍定,看出榴花身上穴道已解,便扶了她起来,当时并不逃走,略为定了走神,慨然道:“我死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你休以此吓我,只是你放了我妹子,有些感激罢了,我们虽是苗人,却是最重信义,尤其“恩怨”两字,看得分明,不过我们对情爱,比你们汉人专一,怎叫没有羞耻?”麻姑驳叱道:“你们见人就爱,不管人家是否愿意一味用强,这叫什么情爱而死缠不休,不是无耻是什么?”玉花道:”我此来本打算毁身报仇,本想拿话激你们,放了我妹子,等你们一杀我,便中了我的道儿。”麻姑笑道:“不管你什么道儿,我们偏不上当。”玉花道:“实不瞒你们,我在家中已设下蛊坛,由我刺了心血,喂了蛊神,交三妹叉儿代为主持,我自己带了一身恶蛊前来,早在过湖之际下在水里,不消多时,这沙洲上便到处密布,我只一死,叉儿那边就即知晓,蛊神立即发动。”麻姑冷“哼”了一声,道:“谁怕你那什么蛊了,你不是已在我身上下过蛊么?怎样,怎的没有一点动静?”玉花道:“我这蛊和你服下之蛊大不相同,一经发动,如影随形,而且不易被人发觉,专在人睡眠入定和不知不觉之际,乘隙而动,只要被它钻入骨髓,便是神仙,也难得救。”九天罗刹冷冷的道:“这一点邪魔技俩,还吓不倒我,快走吧!别让我改变了主意,你们想走也走不成了。你们别忘记带信给那老妖婆,就说我在这里等着她吧!”玉花昂然道:“我这人生趣已绝,原不愿活,怎奈死后,妹子不肯独生,只得陪她受些活罪,偏偏我们落入你手,你又偏肯轻放,总算对我妹妹有恩,怎能再下此毒手,仍由我了去,以报不杀之恩,也省去你们许多手脚。”九天罗刹道:“那倒不必,我自有收益之法,还是快带信回去,叫那老妖婆快些来。”玉花道:“我师父那边,用不着传话,她今晚子时前后,必将报仇无疑。”九天罗刹道:“你可断定她必来?”玉花道:“她必然来,因为我妹子一念怪痴,背了她来劝你们逃避,又为你们所擒,更丢了她的颜面,已然犯了百死难赎之罪,我妹妹一回去,便须设法避祸,连夜逃出一千三百里之外,觅地潜伏,方能活命,怎敢再去相见。”说时,那榴花拉着她的手臂,依依哀哭,一言不发,一双泪眼,不住向淮彬瞟去,好似情熟犹炽。淮彬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但又不便揭破,只得拉了诸葛异,假作取物,走向室内。“且慢动手!你以为你那恶蛊厉害么?你先站过一旁,我让它先现出形来给你看。”玉花闻言,便停了手,面现惊疑之容,九天罗刹又请众人稽为退后,道:“昔年我和刘师婆本是同门,也会有制服恶蛊之法,后来被她陷害,困在冰窖二十年,一直未用莫,今趁老妖未来以前,且拿它试手,看看有效与否。”说罢,便从囊中抓一把银针,往前掷去,但见千万道银芒,直射湖中。那湖水先似开了一般,飞珠容沫,波涛飞偏。正在这时,忽听那玉花失惊的“噫”了一声。众人此刻,俱都面向湖中,未曾在意,只麻姑心细,时刻注意玉花举动,见银光飞去,湖中波涛飞涌之际,玉花伸手入怀,摸索了一下,又用拇指和中指,弹向空中,虽不见有什么动静,知是弄鬼无疑,因全神贯注湖中,只得静以观之,并未给她叫破。约有半刻工夫,九天罗刹忽然大喝一声,将手一招,就见湖中浪花开处,千万条银丝,忽又贴水飞起,每一根银丝上,大都钩着一条赤红晶光,是蛊非蛊,细长如指,长不尺余的恶蛊,朝岸边直驶莫来,下映湖波幻成一片异彩。九天罗杀回头向玉花道:“我知此蛊,与你生命关连,要死要活,快些说来。”玉花昂然道:“此蛊均系化身,死活随你,我的本命元神,早已遁去,只因我师父已派人出来寻找,恐半途撞上不便,尚未离开这里罢了。”她话音未了,突然狂叫一声,口吐鲜血,晕倒在地。榴花连忙俯身一看,大哭道:“你们既然答应放了我们,如何又下此毒手,禁住她的元神,索性连我杀死,也倒痛快。”说罢,抱着玉花痛哭起来。九天罗刹见状,好生不解,忙道:“我即允放掉你们,岂能失信?她不是说元神已然遁去了么?怎地又会如此?”榴花哭诉道:“你们害了人还要装模作样,不错,她的元神本已遁走,不知那个用的什么法儿,又将她元神捉了去,此时,你们如果放了她还好,再过一时辰,她便七窍流血而死了。”说时,哭得甚是凄惨,诸葛风忙问众人,可有什么为没有。大家好生惊讶,俱答没有,才疑心是那无名钧叟暗中前来,将她那无神收禁。就在这时,淮彬听到外面的哭叫声,走出了室内。榴花猛一眼看到他和诸葛异自室中走出,手寸持着一个网儿,里面隐隐放光,狂喊一声:“你这狠心肠的小鬼,连我也一起杀吧!”哭叫着,忽从地上纵起身来,朝着淮彬飞扑了过去,晓云见她拼命,闪身纵了过去,拦在淮彬身前,娇叱一声道:“休得无礼!”手起一掌,便将榴花打倒在地。榴花还要挣扎上前时,九天罗刹已赶了过去,一把将她拉住,榴花那里敌得过她的真力,急得双足乩蹬,哭喊着道:“你们还赖,你们看,姊姊的元神,不是在小鬼的网里?”九天罗刹闻言,方看到淮彬手中所持-个网儿,内中网着一条金红色,似蛊非蛊的长虫,忙道:“你这是从哪里网来的?”淮彬道:“我两人去到内室闲谈,异弟见我身上带着这个网儿,无意之间,取将下来,问有何用,我便对他说起,在洛明尔峰上遇见巨人姊弟的事,又赶上怪蛇报仇,吐丹敌剑,全伏此网兜,把怪蛇内丹获胜的事,话还没有说完,异弟拿着它一舞,忽见金红光华一亮,就网着了这么一条怪虫,正出来拿给你们看呢!”众人方始恍然大悟,九天罗刹笑道:“难怪榴花说我背信食言,杀她姊姊,原来是它自投罗网,这能怪着谁来,看此网非丝非麻,竟如此厉害,想必是多年蛛精,吐丝所结的了。”晓云插口道:“听彬哥说他曾遇一异人,说此网乃千年金蛛之丝所结,在洛明尔峰上,为了救人,我们力斗一怪蛇,口喷丹元,剑不能近身,多亏此网去了它的丹元,才行伏诛,想必有些用处。”九天罗刹道:“这两个苗女,倒也手足情深,但是此网并无收口,何以它一进去便难逃出,你们可有什么解法么?”淮彬道:“此网粘腻坚韧,神剑难断,遥网空中飞鸟,无论多高,百不失一,也用不着什么收放之法,每次网到禽鸟,只须里面倒转过来,便可脱落,看它命运如何吧……”说着举起那网儿,翻过来一抖,那网便倒了个底面,那蛊已奄奄一息,死自粘在网上,良久之后方缓缓脱落,蟠伏在地。榴花忙跑过去,口里也不知念些什么,一面不住连连嘘气,又过有半盏茶时间,那蛊才一闪一闪的放出光华,蠕蠕蠢动,往玉花身旁游行过去。榴花忙又跑向玉花身旁,解开她的衣服,露出欺雪赛霜,嫩馥馥的酥胸,他口里念诵越急。不消片刻,那游蛊上身去蟠在那玉肌上面,将头昂起,便有七根细如网丝的红线,喷将出来,射入玉花七窍之中。榴花见状,方住口转悲为喜,伏在玉花身边,喊了两声:“姊姊!”又从怀中,取了一颗丹药,塞入玉花口中,接着便听玉花呻吟了两声,拉着榴花的手,怯生生的坐将起来。一睁眼看见那条本命蛊,不禁吃惊失声“噫”了一声,榴花忙用苗语,偷眼看着诸葛风,“叽叽呱呱”说了几句。诸葛风居住苗疆多年,当然听得懂苗语,他已听出,榴花是说那蛊已受了重伤,须借人精血培养,在腹中修养数日,方能复元。因为这种修练成形的恶蛊,最耗损人的精血,轻易也不放入腹内,玉花眼前是死里逃生,恐难禁受,她意欲代她吞入腹内之语。玉花那能答应,不等她说话,猛的将口一张,那蛊身忽然暴缩,好似长蛇入洞一般,“喏”的一声,径往玉花口中钻去。榴花见状,哭道:“姊姊你这样,师父他们定在路上,我们怎能逃得脱呢,我算逃出去,还不是一死么?姊姊,我真害了你了。”说罢,又痛哭起来,玉花虽然醒转,神气甚是委顿,见榴花悲哭,便也流泪道:“这都是我姊姊命苦,才都碰上这等事,我们技俩已穷,即承人家不杀之恩,总算暂时能拣回两条命,这里不是久待之所,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这一耽搁,哪里还能逃得脱,师父想必还能恕我,且等见了面,我再代你苦苦求她,饶你一条活命。”榴花哭道:“姐姐,你难道不知师父平日的心性,有多狠么?一个说不好,连你也是难免一死,其实死并没有什么可伯,若是被她拿去祭了天蛊,休说永世不得超生,那么惨厉的痛苦,怎能忍受?依我之见,还不知求那位神尼,将我俩杀生,也许会少受些活罪。”玉花略一沉吟道:“我两人虽然九死一生,难得幸免,但三妹如在此时逃出,还来得及。”榴花异思着道:“我担心三妹没有那样的机警。”玉花道:“幸好我来时,指给她好几条路,叫她见机行事,最末一条路,便是我过时不回,堂前神灯不灭,便是敌人畏惧师父,听了我们的话,想约同逃,只一听见我假作命她通灵求救的传音信号,那时收了法坛,带了我二人的神座,速往东北,连夜遁走,投奔师神膳婆婆那,安身躲避,我们随向自会找去。”榴花道:“师父要是听见我们的传音,岂不糟了么?”玉花道:“师父即使听见我们传音,必要等三妹通灵禀告,万没有料到这是缓兵之计,我们正可借此逃走,这原是行时偶时动念,是知绝无这等便宜的事的不过稍作万一打算,不料居然用上,我两人命运难测,三妹当可活命,如今时机紧迫,且等我将她引走,保全一人是一人……”说罢,披散秀发,两手撑地,倒立急转,口中喃喃不绝,约有片刻工夫,跟着又将嘴贴地“叽叽呱呱”两声,然后与榴花一同向地岗偏头贴耳静听。又过了有顿饭不景,才行起身,互相低语了几句,愁眉泪眼的走向九天罗刹面前,方要开口道别,九天罗刹已道:“你两个想走到哪里去?告诉你们,过湖不远便是个死,你看你们来路上,那是什么?”玉花姐妹起初急于行法传音,使叉儿遁走,等到用法贴地一听,叉儿已在如言办理,却不知叉儿另有能人解救,听时正逢其会,还以为叉儿机警,动作神速。直听到她收法从容遁走,才放了点心,方打算匆匆向九天罗刹等人告别,过湖冒死逃命,没有注意到别处。此刻,闻言才往来路上看去,就见放湖的那一片山谷,连同其他两面,都远远有金星飞舞,知道是刘师婆已然下了辣手,行使最恶毒邪术,已将这湖洲三面出路,全部封锁,看情形,她如非是怨毒愤恨到了极处,不会这等施为。两人见状,不禁想起前年,亲见恶蛊嚼吃生人惨毒之状,不由吓了个心胆俱裂,惊叫一声,半响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儿,玉花微一定神,眼含着痛泪,抱着榴花哭道:“看神气,师父已然怒发难解,我等生望已绝,好在法坛已撤,我们虽死不会害人,且待我嘱咐他们几句,依你所说,一同死了,倒也安心。”众人先见她二人抱头痛哭,相依为命的苦态,早就动了怜悯,只为九天罗刹在前,又知蛊情,须得由她发落,方免后患,不便开口,及见九天罗刹颇有相救之意,自是赞同。尤以幻依,晓云姐妹,童心犹盛,先因榴花不顾羞耻,执意要嫁幻依,等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又不断的向淮彬抛媚眼示爱,本甚讨厌,后见她姐妹同命惨状,渐渐的心变怒为气,又听她们寻死,忙阻住道:“你们不要惊慌会死,这位弘忍大师,必能救你们二人活命。”九天罗刹笑道:“看你二人一度情痴,却也可怜,我就好人做到底,你们过期必然难于幸免,如果以在此地暂避,还怕什么?休看她毒蛊神刘师婆厉害,也未必是贫尼对手,即使万一敌她不过,也带了你二人同走如何?”榴花一听,自是惊喜交集,玉花却慨然道:“我本不愿求活,实因我妹妹惨死,无以对我死去的娘,不得不苟活世上。我也看出来,这位大师的武功法力,天蚕娘刘师婆虽然厉害,也难近身,明知只有留此下去,或能保全性命,但是以敌为友,从无道理,未敢启齿,听大师这一番话,小女子才知你们汉人,到底量大。”九天罗刹冷声道:“难道你们就一点不念师徒之情?”玉花道:“我师平日为恶多端,我们每隔三年,就要与她献上一对童男女,以养天蛊,自从前年,亲见她用力喂蛊惨状之后,已然惊心动魄,她还嫌我们姐妹所养之蛊,没有吸过童精之血,不如我那义弟厉害,将来遇见能手,必为门户之羞,数次叫我们害人,实非所想加以门规繁苟,力又不足,即在门下,除死方休,又无法摆脱,少有驾犯,就有粉身碎骨之祸,终日忧虑,莫可如何!”麻姑接口笑道:“有弘忍大师出面,你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玉花忙:“此番得诸位相救,固是感激,情愿拜在师门下,改邪归正,不知可能行否?”说着,伸手一拉榴花,一同跪下,拜谢不已。九天罗刹拉了她们起来,笑道:“你两人能改邪归正,不怕不得善果,拜师之事,且等事完之后再说吧,这半日工夫,你们已经饱受忧患险难,这里有现成酒果,可随便食用一些,到室中歇息,再来相助我们除害吧!”玉花道:“大师赐我我们饮食,自然拜领,如与前师为敌,休说不是,对手,即使知道一些破解之法,但是她虽为恶,即是我姐妹的义母,又是师父,宁死也难见告,望大师宽恕才好。”九天罗刹道:“这也难怪,随你们自便吧!”玉花姐妹一点也不客气,就桌上设的酒食用了些,便请诸葛风指一僻静所在,暂作隐身之用。众人俱不知何意,因为对岸金星飞舞,宛如繁星,渐飞渐近,相隔至多不过一二十里路,算计强敌将至,一心观变准备迎敌,也未管她,径由诸葛风领她去。一会儿,诸葛风了回来,说玉花姐妹神情很是害怕,引她走遍各室,都说不能为藏身之用,可是每去一间,必从身上抓了一把,洒向室内,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问她便满脸惊慌,哀求勿问。诸葛风惊疑的道:“老夫虽然久居苗疆,略知巫蛊之事,不知是何用意,最后即进入一个长满诡异,不知她的居心好坏,请大师去往各室察看一下,有无奸谋?”九天罗刹笑道:“你多虑了,这两个丫头,不但处境可怜,神态也甚高明,她此时不过畏刘师婆过甚,避祸心切,恐毒蛊厉害,我们阶御不了,她在故布疑阵,以为免害之计,绝无暗算之心,倒是她已知我们的力量,还要好此惊慌,其中必有原故。”诸葛风笑道:“我明白了,闻得恶虫,凡能通风之处,便可侵入,无声无形,常人遇上,非但受了苦,才行知觉,尤其她本门中人,心神相通,受苦难甚。”九天罗刹道:“正是这样,刘师婆到来,我们固是无妨,万一她已投在我们护翼之下,仍是受了伤害,岂不贻笑江湖。”说话之时,已到了子时,对岸恶蛊放出来的星光,越来越近,仿佛已离湖边不远。依着云风的性子,恨不得早些过湖迎敌,但被幻依阻止住,此际,她再也忍耐不住了,怒声道:“妖婆子要来又不来,只管在我们面前闹鬼,有什么了不得本领,似这样等到几时,难道要等她寻上门来,才动手么?”九天罗刹笑道:“傻孩子,你哪里知道,这蛊火妖火,乃是幻影,看去虽近,相隔却远,因现在月被云遮,光更显明,所以就格外觉的近些,其实她不过是在那里,布下埋伏,准备大举而来,人还没有动身呢,急什么?”晓云自问自己的目力不凡,恶蛊妖光,虽然时近时远,但分明近在对岸湖边,怎么说相隔甚远呢?”正自心疑,猛听一个幼童的声音道:“臭娘们,少说大话,看我娘一会儿来了,取你们的狗命!”言犹未了,九开罗刹已发觉自己这一疏忽,敌人已潜伏接近,不由又惊又怒,早把左手一扬,先打出一枚烈火弹,“轰”然一声,发出一团火光,照得沙滩上清彻如昼,接着右手中,又发出一枚青灵梭,朝那发声之处打去。只听“呀!”的一声惊叫,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从矮树丛中,站起一个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孩,手持长叉,正是刘师婆随身的那个天蚕仙童。他身形一现一闪,转眼不见。九天罗刹见状,正待飞身追去,突听诸葛风喊道:“大师,你看那是什么?”这时对岸繁星,业已全数隐去,矢上阴云密布,星月之光,会被遮去,四外黑沉沉的,只有湖面上的一片水光,在暗影中闪动。凭着众人都有一身武功,目光能以及远,还能看得出远近景物,如换常人,便难见物。众人随着诸葛异手指处一看,就见来路谷口上,飞来了一样东西,似蛇非蛇,长有丈许,周身通红,光焰闪闪,正凌空蜿蜒而来,只是飞的甚是迟缓。晓云道:“这般蠢物,也来现眼,待我赏它一枚七彩夺命吧!”九天罗刹笑道:“你是东岳上人的门下?”晓云道:“晚辈正是。”九天罗刹道:“你那七彩夺命还有几颗?”晓云道:“还有两颗。”九天罗刹沉声道:“不要浪费了,留着还有大用,你先看看东西,如此长大,可看得出它有口目头尾没有?”众人间言,定眼看去,果见那东西虽然长有丈许,却是无头无尾,通体具是金碧星光闪动,直似一根能屈能伸的火棍一般。那东西慢慢接近湖岸,未容众人动手,便即回身绕着,那一片林木,缓缓的飞翔着。飞没多远,便从那东西身上,流通星也似,落下三五火星光,色彩甚是奇丽,九天罗刹似被激怒,突喝一声道:“刘碧霞,端敢如此歹毒,今日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着,左手一扬,一点寒星飞出,照准那大蛇般怪物打去。话声方落,便是一个霹雳,夹着一团雷火,一下便打个正着,立时被震的爆散开来,化为万点繁星,在对岸飞舞,又和先前一样。众人到这时,方看出那妖物,乃是成千上万的蛊光妖火,凝聚而成,给了九天罗刹这一霹雳子。除将它震散之外,奸似并未受着伤害,只管上下飞跃,疾如流星过度,风卷残云,顷刻之间,布满对岸就是没有飞过湖来。九天罗刹见状,连连挥手,又打出十几个霹雷子,一团团的雷火,夹着震天的霹雳,只管打个不停,震的山摇地动,声势甚是浩大。似这样打了一阵,对岸火光四起,可是那些蛊光妖光仍如无觉一般,看消灭了些,也会儿突又繁盛起来。九天罗刹满以为自己苦炼多年的霹雳子,将那些恶蛊炸死,但竟然不能奏功,不禁怒从心头起,一发狠,便将满头秀发披散开来,用手抓住头发,横在口内,咬下寸许长的-截运起太乙神功,抖手朝对岸撒去。所谓太乙发在九宫,下行八卦,每四乃还手中,其力乃集混沌之无气,乃是一种降魔劫邪之功夫,上穷碧落下黄泉,无所不至。她这随手一抖,其力何至千万劲道。但见千万缕发亮的乌线丝,一瞥即失,及至飞落莹火丛中,红火光中,黑光如雨,分外显明。这一来,立见功效,那千万莹火,立时,一阵大乱,纷纷窜落,“即即”之声四起,就在这时,突听对岸一声极其清脆的长啸,适才逃去的那小孩,重又出现,身上背着一个大竹篓,就听一个娇脆的喝声道:“叫你在家,偏要跟来,如非及时赶到,险些断送了娘的天蚕,这不是自找苦吃么?”言还未了,红火乌飞射中,突然出现一个赤着上身的妖人。那妖人身材甚是高大,头被一个小缸般的东西套住,下半身被浓烟围绕,背朝着湖,看不出是男是女。他人方一出现,九天罗刹所发出的那些发针,全部射在他背上,同时那千万莹火,具都争先恐后,飞入小孩背上的竹篓之中,转眼收尽,只剩一些受伤未死的恶蛊,散落地上,一闪一闪,准着余光,“吱吱”叫个不停。那小孩左手持叉,右手拿着一个革囊,面朝地下,口中念念有词,革囊中冒出-股淡烟,正待收起那些残蛊。九天罗刹见毒蛊神枭刘师婆仍未到,眼前一个小妖孩,竟然如此来去从容,不禁又气又怒,她冷“哼”-声,先抖手打出一个霹雳子,跟着又拍出一掌,先是一声大震,接着又是一溜寒光,连续向小孩打到。那小孩来时似仗着老妖婆的准备,见了这等声势,却也心惊,先纵起身来,躲过那枚霹雳子,然后用手中钢叉,掷起格开那枚青灵梭,就势落地一滚,拉了那赤身妖人,一声长啸,飞驰而去。九天罗刹见状,气得杏目圆睁,暗骂道:“好狡滑的小鬼头……”又过片刻工夫,突听一阵阵芦笙破鼓吹打之声传来,就见来路谷口,冒起两股数十丈高的银花,那银花便是从炉中喷出来的。喷出来时,只有碗口粗细,一升高三尺以上,便和正月里的花炮相似,“蓬蓬啪啪”直冲云霄,银雨流矢,更无休歇,把附近一带山林木,都就成了一片银色,倒影人湖,奇丽无比。持炉苗女身后,跟着一群彩衣赤足,头挽双的番童。各持着大小皮鼓,芦笙之米,吹打不停。番童身后,一骑川马,马上坐的乃是适才逃去的那个孩子,他仍然背着那个竹篓,手待长叉,一路抖的叉环,“当朗朗”乱响,一团团火焰,围绕全身,上下飞舞。小孩身后,方是那毒蛊神枭刘师婆碧霞,她赤足盘腿,周身烟雾笼罩,坐在一个竹辇之内。那竹辇是以整株带绿竹编成,上有顶蓬,左右方格栏杆,只空着正面。辇底细船一般,平伸出去七八尺长短,辇头上,一边一个水晶矮坛,形式石拙,远远望去,微微有红影闪动,后左右三面,俱是绿竹枝叶绕护,翠润欲滴,上面盘伏着许多红黄色的虫蛇,蠕蠕蠢动。辇中心悬着一面铜镜,映出一出银光,天上照在刘碧霞的脸上,越显得她颜比桃色,色同玉秀,芍芍笼烟,美艳绝伦。沙洲上众人大半俱都身怀武功,目光锐利,看得甚是仔细。这时,九天罗刹已看出来者不善,不似以前自持,未等敌人到来,先运起太乙真气,护住全身,并示意淮彬等人小心准备。此刻,只有诸葛风在银花笙鼓一起时,人便吓着容颜惨变,两手直抖。淮彬见状,情知有异,便走近过去,悄声道:“老前辈,何事如此惊慌?”诸葛风颤声道:“老妖婆已发动七煞神蛊,厉害无比,非有绝大深仇,不会如此。”淮彬笑道:“七煞神蛊任是如何厉害,有我的在,怕什么?”诸葛风道:“你那里知道,这七煞神蛊轻易不能同时发作,发将出来,如不能害人,势必自伤,轻则,所来妖人无一幸免,重则那行法之人,也要身受其害,看样子,老妖婆已与我等势不两立了,信香已焚,无名钧叟人还不至,我们的生死存亡,就前于今晚了。”淮彬听出诸葛风言中有意,好似不甚信任九天罗刹,须知,以诸葛风的武功造诣,江湖历练,都有相当的成就,他不但奔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所遇能人甚多,对于苗疆蛊情,更是熟悉。但是,他哪知道,九天罗刹花彼云成名在八十年前,而且也是出身邪教,对蛊情也很了解,只是看眼前情况,敌人是倾巢而来,九天罗刹能否应付得了,尚难预知。他心中这么一想,也不禁有些心惊,益发注意幻依姐姐的安危,阻止妄动,自己却在暗中准备,等九天罗刹一败,即行出手,免得贻误全局。这时,九天罗刹眼见对面妖人,装模作样,慢慢行来,已离湖岸不远,心中虽然忿恨,算计对方必定先要驱遗恶蛊,只得耐心等候。那提炉的两苗女,行离湖岸,约有半里远近,便即止步,连同身后提芦笙鼓番童,分两行八字离开,露出毒蛊枭刘碧霞坐的竹辇。起初,众人只看辇动,不见抬辇之人,还以为她是行使妖法,凌空而行,待辇停后,方看出那竹荦下面,有四支磨盘大小的乌龟抬着,难怪行动那样迟缓,不禁好笑。九天罗刹暗骂道:“刘碧霞,你这般虚张声势,原来,还是只有驱遣虫介毒蛇的本领呀!”对方似若不闻,竹辇缓缓停下,毒蛊神枭刘碧霞,“哽”了一声,那骑马的妖童,早将身后所背的竹篓,放在辇前,一抖手中长叉,带起满身红焰,红人也似的,飞马往湖边跑来,大喝:“诸葛老鬼,你敢冒犯仙娘,已然罪该万死,还敢邀约一干小鬼行凶,藏匿玉花,榴花两个叛徒,快快将早晨挥掌所伤的两人,连同玉花姐妹献出,过湖请罪,还可饶你孙儿一条活命,如若不然,须知我家仙娘所练天蚕七煞的厉害,无孔不入,稍一迟延,管叫你们一窝子都遭惨死。”言还未了,冷不防九天罗刹扬手打出一枚青灵梭。那妖童正在口出狂言,得意洋洋,猛觉身子略为一震,坐下白马,忽然长嘶一声,斜斜歪到。妖童见状,知遭暗算,忙叫道:“仙娘,快来!”喊声未了,九天罗刹又跟着打出一枚霹雳子,只听“隆”之声大作,一粒料火星,罩飞而来。危机一发,他要不赶快逃逸,转眼使被炸成灰粉,他急中生智,先用那柄火焰护住头脸,身往后一仰,脚下用力一蹬,斜退着往后窜去。逃时,那雷火飞云,均离他面门不远,饶他能和先前一样,逃过那霹雳神雷也避不过那已炸裂开的火星。真个是生死呼吸一息之间,身子才脱险,便听惊天动地连声大震,那匹心爱的川马,已血肉横飞。在这时,九天罗刹蓦地飞身而起飘飞向对岸。毒蛊神枭刘碧霞,虽眼见九天罗刹飞过湖来,她端坐辇中,理也不理,恍如不见,仍然搂着那逃回的小妖童,亲嘴抚爱,满嘴苗语,不知她说些什么?她一见九开罗刹落地。方从容的将手一摆,身侧侍立着几名苗女,便奔了过来,各扳住辇一拉,那辇上半截,立时拆去,像屏风一般,拉直开来,妖婆仍然端坐位上不动。九天罗刹只冷冷一笑道:“刘碧震,你过得好舒适,好威风啊?”毒蛊神枭秀目一睁,“咯咯”笑道:“我当是什么人敢和我作对,原来是你花筱云,怎么?二十年冰窖潜修,武功料可有更高的成就,来找我试招来了。”九天罗刹笑道:“你说对了,被困冰窖二十年,全都是师姐的赐与,我今天是来致谢的。”毒蛊神枭笑道:“花筱云,真有你的,关在冰狱中还能跑出来,今天我送你下十八层地狱,看你还能不能再跑出来。”九天罗刹冷哼了一声道:“那可很难讲,说不定谁送谁下十八层地狱,还不知道呢!”毒蛊神枭冷叱一声道:“好!我看你这二十年有多大进境?”话音刚落,她纵身而起,从竹辇之上飞起,凌空平伸两掌,朝着九天罗刹头顶按下。九天罗刹见状,挫腰踏步,两掌平举上接。訇然一声闷响,毒蛊神枭被震得身形倒转,九天罗刹也被震得倒退了两步,冷冷一笑,道:“师姐,你的金蚕掌并不怎么样吗!”毒蛊神枭笑道:“看来冰窖二十年,你的武功确是有了进步,再试试这个。”说着,从腰间一个丝囊内,掏出一条金光烁烁,状如轻绢的东西,不来手里,往前一抖,立刻化作一片竟有千丈丝网罩袭而下。九天罗刹忽闻一股奇腥之气刺鼻,又见头顶展开一片吃锴丝网罩下,她知道这东西是金蚕晚蛊吐丝所结,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运集太乙真气,将那丝网阻住。须知这种吐丝金蚕,乃当年师父所养,自己当年就是被这丝网所困,被打入冰狱的,想不到师父竟将此网传给了她……忖念之间又听毒蛊神枭娇喝道:“师妹,你该还记得吧,二十年前,你就是被此网所困,想不到二十年后,仍被此网所制,等我将诸老鬼等一干人捉来,喂我天蚕之后,再好好的摆治你,等着吧!”九天罗刹怒喝道:“你得意的太早,凭师父这面金蚕网,不见得就制得了我,实告诉你,我已练成太乙神功,不愿毁去此网,你今日大限已至,还敢口出狂言,如果见机,所养的恶蛊交出,将它火化,从此立誓,洗心革面,念在你我同门情谊,平日恶行未着,还能饶你不死,否则,祸到临头就悔之无及了。”毒蛊神枭笑道:“好个无知的丫头,我刘家在这苗疆为神,收伏百蛊,已历三世,自我得遇仙师,重立规条,练成天蚕,为我苗族延福旺财,不受你们汉人欺负,也不许无故伤人,原是妇意立教,师父当年所炼金蚕,怎比得上我这天蚕。”九天罗刹道:“这么说,你是叛离师父了?”毒蛊神枭道:“我自受百苗供奉,怎能说是叛师,再说师父已然归隐,为了光大师门,我才出面掌门,苦炼天蚕,而且我所炼天蚕乃是原生神物,从不轻易伤人害命,近来连每年春秋大祭,两次打食,如一时见不到仇敌,都用牲畜代替,这几年来你们汉人,不问是医生行贩,或是客家居户,只不害我苗族,一律他山行借宿,除了遇见天灾,和生番野果,毒蛇猛兽外,绝少遇见蚕种仙而送命的。”九天罗刹笑道:“听你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在打算着什么?”毒蛊神枭道:“你不相信,我不怪你,我自问待你们汉人不薄,尤其是诸葛老狗祖孙,在此寄居,已有多年,因为他会开些草药方,能贩些汉货,对他是何等敬重,一遇有事,个个争先恐后,奉承应援。”九天罗刹道:“那是因为求你时,有许多规例要纳,不如找他省事,但是你还是受了不少的供奉。”毒蛊神枭冷冷的道:“但比较起来,还是少了很多,但我念他境地可怜,不与他汁较,他不该一次两次上门欺人,破人家的婚姻,等我赶来此地,他竟敢遣人乘我不防,施予暗算。”九天罗刹冷叱道:“那是你自取其辱!”毒蛊神枭怒声道:“老鬼又不是不明白我放下规矩,但我的脾气,既然擒住了我那两个叛徒,就该绑了那两个贱婢,带了那两个暗算我的小男女,送上仙山,跪门领罪才是呀!”九天罗刹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向你跪门领罪,凭什么?等会还要叫你向我跪地请命呢!”毒蛊神枭怒喝道:“花丫头,少时老娘必叫那两个贱婢身遭恶死,与你看了,才知本仙娘的厉害,对你,我仍念周门那一点香火,饶你一命。”九天罗刹冷笑道:“好说,可知我二十年来冰窖之苦,绝不会饶你。”毒蛊神枭道:“好,只要你有本事破得了我这天蚕宝障。”话音一转,又道:“我不妨告诉你,刚才是诱你说话,分你心神,我已派出我的天蚕仙童,潜过湖去,将你那些狗党全数诛戮,喂我天蚕。”九天罗刹闻言有些吃惊,喝骂道:“好个卑鄙的东西!”毒蛊神枭狞笑道:“你尽管骂好了,你看呀,你那些人中,已有一人中了我仙童的道儿了。”九天罗刹知妖妇放出来的那毒障,确不含糊,自己的太乙神功几乎有些支架不住,她已用出九成力道,勉强还能支持,又见妖妇只管絮絮不休,说个不停,正好表面上故作问答,暗中取出向晓云要来的一颗七彩夺命,准备找机会施出。一经听到妖妇所炼天蚕,并非金蛊一类,方自快意,正待施为,横言侧面一听,身后河川上果有人喊痛惊叫之声,才知敌人也和自己一样,先用天蚕障阻敌,然后再借说话缓兵,下手暗算,自己一时不察,反被对方占了上风,不禁忿忿,当下把心一横,怒喝道:“刘碧霞,休得猖狂……”喝声中,亮出来心光慧剑,飞舞起来,朝那丝障上劈去。毒蛊神枭见状,笑骂道:“我这天蚕宝障,给我炼过多年,任你仙宝飞剑,也奈何你仙娘不得,我暂时不急与你动手,且看你多大能耐,不妨一一施展出来,叫你仙娘见识见识!”说时,甚是意得志满,以为九天罗刹那心光慧剑,必怕邪法,绝不敢轻易下落。谁知也有失算之处,那知九天罗刹早知道妖障邪法,故作声东击西之计,剑方出手,左手已将七彩夺命打了出去。毒蛊神枭见九天罗刹真的不敢以剑劈来,方自暗笑,突然微觉身后有响动,连忙回头看去。仿佛看到似有七彩霞光一闪,还未想到那是什么东西,突然一声“轰”然大震,跟着就是火光直冒,刹那之间,火先弥布空中,向下罩落。到这时,毒蛊神枭才知上了道儿。须知,那些蚕蛊最怕的是火,那些随侍的苗女,虽都是毒蛊神枭的门下,见状难免惊慌,不过,毒蛊神枭平时规条严厉,她们不奉命不敢妄动。毒蛊神枭见状不好,顾不得她那门下,仅只高喊了一声:“快逃!”人已飞身而起,向湖岸疾飘。她的号声发得晚了一步,她刚飞起,那七彩火花底已然下,同时竹辇方圆三丈之处,被炸成地层下陷,地底发出一团银光,才一闪,便又爆裂开来,万千银弹,上下横飞,震得四外山岳,一齐“轰轰”作响,半晌不歇。原来,九天罗刹在打出七彩夺命之后,又连续打出数粒霹雳子,才造成这样大的声势。那些苗女妖童,连同竹辇上许多的蛇虫恶蛊,以及那一支抬辇的大龟,俱都炸得断头裂肤,粉身碎骨,残血零肉,飞洒如雨。毒蛊神枭仗着她武功造诣不见,见机迅速,一见情况不好,脱身得快,总算飞出险地,但却落入湖中。这一来,她可真算得十分狼狈了,但也激发了她的凶性,怒喝一声,转身就向九天罗刹扑去,挥舞起手中蛇鞭,发疯似的抡打不休。九天罗刹手中虽有一柄心光慧剑,无奈对方那蛇鞭在抡舞间,发出一阵阵腥臭之气,扑鼻欲呕。经此一来,任她有一身本领,也无用武之地了。毒蛊神枭就劲把蛇鞭一抖,蛇头连点,一下子制住了九天罗刹的剑式,毒蛊神枭刘碧霞制使九天罗刹之后,怒骂道:“你这个狠心毒肠的贱丫头,当年咱们同门学艺,师姐我可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的还报我,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中,不会有机会给你了,我且先弄个榜样儿给你看……”说着,高声喊道:“仙儿何在……”连喊两次,不见应声,心里一惊,正要开口再喊,突听-个冰冷的声音道:“打不死的妖孽,竟敢如此猖獗,你那宝贝儿子,连他那一篓子妖蚕,俱已被我弄死了,你还穷喊什么劲?”毒蛊神枭闻言,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平日纵横苗疆,自问无敌,不想一旦遇见能手,所带门下子女,十九伤亡,连自己唯一爱子,也没有保全住,真是痛心已极。她痛心已极,回身一看坐在地上的九天罗刹,一顺手中蛇鞭,楼头盖顶,朝着九天罗刹头顶,猛砸下来。眼看着这一蛇鞭砸下,九天罗刹就得头破脑裂,命丧就地。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大力推到,毒蛊神枭拿不稳手中蛇鞭,竟然脱手飞抛向湖中,连她本人也被那一股大力,推得向倒退了七八步,抬头看去,见面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白发驼背的老人,瞪着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凝望着毒蛊神枭。毒蛊神枭一见这位驼背老人,吃惊的道:“是你……”老人冷冷的道:“你想不到吧!你那毒蛊并没有害死我,你今天还不觉悟,仍要逞凶害人么?”毒蛊神枭闻言,气得花容惨变,眼见当年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却毫无一点情意,恩怨情仇,不禁把心一横,怒喝道:“赵无忌,我今日和你拼了!”一言甫毕,倏地将头发披散开来,来了一摇,满身都是火烟红光围罩,“即”的一声,尖锐音啸莫处,忽从身上飞起一条红蛇般的东西,直朝驼背老人射去。驼背老人哈哈一声长笑,喝道:“好孽障,死在眼前,还敢逞凶!”喝声中,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刚刚向外一甩,就见那毒蛊神枭早巳放出许多恶蛊,有的像蝎子,蜈蚣,有的像守宫,蜥蜴之类,约有七八种之多,个个身带烈焰,金星乱迸,最后将口一张,吐出红光灿烂的一条蚕形恶蛊。视出现,长才数寸,迎风暴胀,长约丈许。十来条恶蛊在那蚕形恶蛊出现的同时,身上一阵暴响,立即分化开来,其数何止千百。刹那之间,满天空俱是各种毒虫恶蛊,齐声怪啸,张牙舞爪,分作三路,一路扑向那驼背老人,一路冲向沙洲,一路向着被困的九天罗刹,如飞蝗过境般,涌扑而来。这寸,淮彬所担心的,乃是沙洲上的那些人,连忙闪身纵起,立即飞回。等他到沙洲一看,那些恶蛊早巳先他飞到,幻依姊妹和麻姑三人,幻依舞起莲剑,施展出“金轮普渡”绝招,化为径丈大的一圈白虹,徐徐运转,激起来劲风生啸。那些恶蛊,只一被劲风拂着,立被吸人光圈之内,转得几转,就成粉碎。麻姑挥舞起舞心戒刀,那戒刀虽仅七八尺的光芒,护住全身,那些恶蛊一碰上那光芒,立即寸断落地。晓云却手持那得自巨人的网兜,往空捕捞,一等恶蛊坠落,不等人网,左手白虹剑横着扫出,便即杀死。奇怪的是那些恶蛊落地以前,还长有数尺,-经杀死便剩下寸许长短。再往天空一看,想是那些恶蛊也知厉害,离地有,十丈高下,密密层层,简直不看也有多少数目,密集当空,恰似一片火云一般,将沙洲完全笼罩。淮彬也连忙舞起玉莲,同样施出“金轮普渡”绝招,不过,他的功力要比蔡幻依高得多了,一经施展,激起劲风有十丈方圆。经他这么一施展,逼得那些益虫向后飞退,但是并没有远去,仍将沙洲围了个丛丛密密的,怪啸之声,震耳欲聋。大约有半盏茶时,淮彬已看出恶蛊确实厉害,似这样相持下去,总有力竭之时,到那时,就恐怕难以脱身了。就当他正然愁思无计之际,忽见空际出现两道光华,似电掣般闪了两闪,接着便听到几响雳霹般的炸音,连珠爆发,与满空中恶蛊怪叫之声,混成一片。忽听麻姑惊叫一声道:“师兄,快看!”淮彬自过湖以来,因为自顾不暇,始终注视着当头恶蛊的动作,一直没有想到对岸的情形,浮尘上人和九天罗刹在困中是否脱险。及至闻声,往对岸一看,只见九天罗刹仍在原地打坐,全身却被百丈青朦朦的烟雾,层层罩住。浮尘上人那高大的身躯,带着一团白光无数金星,在那万千蛊火妖光丛中,飞舞起落。淮彬诧异道:“这青雾是何时降下的。”麻姑道:“就在那些绿怪物起飞时,洒下了青雾。”原来浮尘上人在飞舞间,从怀中掏出一个尺许的红盒,一打开来,便从盒中飞出一个浑身碧绿,满带足星,形如蜘蛛,两翼六足的怪物。这时,满空恶蛊,俱密压在九天罗刹身外的气网之上,见有人来,刚飞了上去,立时炸声大作,从那六足怪物口中,喷出十七八个碗大的绿烟球,一晃眼,爆发开来,化成绿色浓雾,将九天罗刹罩住。正数说间,忽又听诸葛异喊叫道:“咦,恶蛊怎么都飞走了?”言还未了,对湖那只绿蛛,倏堆冲雾而出,往沙洲上空飞来,围绕在沙洲上的群蛊刚刚飞起,两下迎个正着。众人在下面,看得甚是清楚,见那绿蛛,只有栲栳般大小,一双绿眼,阔口血唇,满身都是金星,六只长脚,一双小翼,锐利如钩,顶上似系有一根彩线,长约数十丈,一头在那驼背老人手里,口中怪啸连连,声如炸雷,与蛊群相隔,约有十丈左右,怪口张处,又是十七八个绿烟球喷出,晃眼爆散,化成数十丈浓雾,崩雪飞洒一般,白天直下,将所有恶蛊,全数罩住。顷刻之间,那雾越布越远,与对湖的青雾,连成一片,除了恶蛊悲鸣声之外,只见一团碧影,几道光华,在万千蛊火妖光中,往来驰逐,所到之处,蛊火便以殒星一般,纷纷坠灭。约有刻许工夫,蛊火渐稀,想是知道厉害,似要冲突出来,无奈在青雾中心,还可以往来飞扑,一经飞到边缘,便似昆虫入网,被雾粘住,停在那里,动弹不得,再被那碧影飞将过来一扫,立即消灭无踪。像这样前后经过有个把时辰,适才那些凶恶繁密的满天蛊火,竟自消灭无踪,只用那条火蛇般的东西,有七八个满身火焰金光,大小长圆不等,颇似妖女初放恶蛊寸所见妖物,在雾影中,与那碧影,还在往斗驰逐。这时,绿雾益发浓密,除了那条火蛇还敢于上前外,那蜈蚣、蛇蝎等七八条恶蛊,俱围在那绿蛛的四处,欲前又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