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雪红道:“你在这扶风一地,一共勒索了人家多少院财?”屠龙手道:“没……没多少。”胜雪红峨眉一挑,加力踩下。屠龙手痛得面部扭曲成一团。大叫道:“我说!我说!胜雪红笑道:“说呀!”屠龙手喘着道:“详细数目已记不清,大约有千两之数…胜雪红道:“我要你还给人家。”屠龙手皱眉扭嘴,强忍剧痛道:“讨来的银子,小的就已花光了。”胜雪红道:“真的么?”屠龙手道:“真的!真的!小的若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胜雪红道:“你是上个月到扶风来的,一月之内花掉千两银子,怎么花的呢?”屠龙手购响地道:“小的嗜赌好饮,都……输光喝光了。”胜雪红道:“既然还不了银子,可得向人赔个不是才行!”屠龙手连声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向镇上居民赔不是,请姑娘……”胜雪红接口笑道:“高抬贵脚!”屠龙手道:“是是,请姑娘高抬贵脚。”胜雪红道:“你向对面那家铁匠铺老板勒索了多少?”屠龙手道:“一两银子罢了。”胜雪红道:“去把银子还给他,然后回到这边来!”屠龙手点头道:“好的,好的……”胜雪红冷笑道:“你家姑娘就坐这楼上看着,你若妾想逃走,可得准备吃苦头!”屠龙手道:“不敢。”胜雪红这才松开踩住他右掌的脚,娇叱道:“速去速回!”这比大家才音到他将手试只见他的五个指头又扁又红,指甲脱落,简直可说血肉模糊!屠龙手用左手紧握着右手,慢慢站起身子,垂头丧气地向楼梯口走去。胜雪红忽然又喝道:“回来!”屠龙手浑身一震,转身畏怯地道:“姑娘还有何吩咐?”胜雪红伸手道:“金碗给我!”屠龙手着慌道:“这个……”胜雪红杏目一瞪,叱道:“叫你拿出来,你就拿出来!”屠龙手不敢违拗,摸出了被她捏扁的金碗,递到他手上央求道:“这个金碗,是小的仅有的仅有财产,希望姑娘发发慈悲,等下仍请赐给小的,如何?胜雪红道:“回来就还给你!”展龙手连声称是,转身跑下楼去了。胜雪红转对堂棺笑道:“堂馆我们点的酒菜还没好么?”那堂值早已看傻了限,一楞一楞的,一时竟没听见胜雪红的招唤。麦飞龙敲敲桌子叫道:“堂值,快把酒菜送来啊!”那堂倌这才如梦初醒,忙的一叠声道:“是是,就来!就来!”冬冬冬的跑下去了。这时候,屠龙手已走到斜对面那家铁匠铺门口,他掉头问酒楼上望了望,看见胜雪红正凭窗含笑监视,只得老老实实摸出刚才强讨的一两银子,送还铁匠铺那老头子。那老头子已听说他在酒楼上吃瘪之事,知道他不敢再在镇上生事,故放心的收回银子。屠龙手默默的转回酒楼,从他的神情上看,可知他很不情愿回到酒楼,但是他舍不得那只金碗,那只金碗所蕴含的荣誉虽已“扁”了,但拆算银子可还值得一于两以上!他回到楼上时,麦飞龙与胜雪红已在进食。胜雪红看也不看他一眼,边吃边说道:“跪下第侯,等你家姑娘吃饱了再说!”屠龙手登时面红耳赤,几乎要哭出来,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胜雪红冷笑道:“叫你跪下你就跪下,再唱苏,姑娘就不还你金碗!”她发怒时,目光清澈明亮,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惧的感觉,使人提不起反抗的勇气。屠龙手垂下头,屈膝跪下。胜雪红用筷子指着一盘红烧鲤鱼,望着麦飞龙脆笑道:“这条红烧鲢鱼烧得不错,你吃吃着,”麦飞龙含笑道:“我知道,我本来就喜欢红烧鲤鱼……”胜雪红道:“你说你很讲究吃,想必各地方的名菜都尝过了。”麦飞龙道:“不敢说都已尝过,只不过走到那里吃到那里罢了。”胜雪红笑了笑又道:“你认为哪地方的菜最好吃?”麦飞龙道:“广洲,那地方的东坡肉,盐烧鸡,大鸡三味,叉烧包,我都爱吃。”胜雪红道:“人说吃在广洲,穿在杭州,住在苏州,玩在扬州,这说法可能不错。”胜雪红道:“你对其余的‘穿,住,玩’讲究不讲究?”麦飞龙道:“我还讲死。”胜雪红微笑道:“你喜欢怎么死?”麦飞龙喝了一口酒,才笑道:“死得其所,死得其时,死得安心,死得有意义。”胜雪红道:“但死是由不得你作主的呀!”麦飞龙道:“也不尽然,古代英雄豪杰,不乏从容赴义之士他们的死是自己作主的。”胜雪红道:“如果你遇上一个武功比你厉害数倍,你虽不想死,他却能杀死你,那又怎样?”麦飞龙道:“尽人事而听天命,尽义而死,虽死犹生,也算死得有意义。”胜雪红微微一笑道:“与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麦公子立身处世,光明磊落,正气凛键,令人敬佩!”麦飞龙笑笑道:“好说,这些都是家师教我的,我觉得不错,所以奉为桌圭。”胜雪红忽然转对跪在一旁的屠龙手笑道:“范金发,你有没有去看过本届的武林竞技大会?”屠龙手摇头道:“没有。”胜雪红道:“那么,听说过谁是本届‘武林金狮佣得主么?”屠龙手道:“听说‘武林金狮’被终南派和美人莱所共得胜雪红道:”终南派只派出了一位技者,他一人独得三只金碗,两只银碗,一只铜碗,为他们终南派赢得最高荣誉,你知道他是谁?“唐龙手道:“据说他叫麦飞龙。”胜雪红伸手指了指麦飞龙,笑道:“他就是麦飞龙!”麦龙手睁大了眼睛,惊骇万分道:“啊啊,真……真的么!”胜雪红冷冷一失道:“你如不相信,不妨向他讨教一番。”唐龙手惊愕道:“那么,姑娘必就是美人帮的人了?”胜雪红道:“不错,你家姑娘姓胜名雪红,将来你若要报仇,随时候教!”屠龙手本来还有些不服气,这下知道了眼前的人是美人帮的姑娘和终南派的麦飞龙,登时凉了半截,连忙磕头道:“不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二位宽恕。”胜雪红笑道:“我会宽恕你的,但绝对不是无条件地释放。”屠龙手胆战心凉,道:“姑娘着带小的去见敝帮帮主,那倒不如现在打死小的好了!”胜雪红道:“我才懒得带你去见‘铁面神丐芮老六’哩!”屠龙手听了心头略宽,但仍满腹惊楼,问道:“不然,姑娘要……怎样处置小的?“胜雪红冷冷道:“等下你就知道,现在不必多问!”屠龙手黯然揖,低头无言。麦飞龙也猜不透她要怎样处置他,见她不说,也就不想问,当下埋头大吃起来。不久,两人都吃饱了。胜雪红道:“这次由我付账。”她召来堂倌,付了账后,起身踢了屠龙手一下,叱道:“”跟我们下楼,要用爬的!“屠龙手骇了一跳,失声道:“用爬的?”胜雪红冷冷道:“不错,你在这镇上横行了一段日子,今天姑娘要折折你的威风!”屠龙手哭着脸要求道:“胜姑娘你开开恩,小的发誓不再向人强索钱财便了,这跪着爬行,实在太难看了。”胜雪红峨眉一扬,眉梢跳间动着杀气,冷冷道:“你爬不爬?”屠龙手连连磕头道:“姑娘开恩,给小的一点面子,小的来世愿效犬马……”股雪红截口道:“你不爬,姑娘就带你去见‘铁面神丐芮老六’!”屠龙手对自己的帮主,似比对阎王更为畏惧,听了面色苍白,只得点一点头,道:“好,我爬!我爬!”胜雪红向麦飞龙挤眼。一笑,说道:“咱们下去吧!”两人于是并肩下楼。麦飞龙手像一只狗般,四蹦着地,跟着便爬行下楼。胜雪红走出酒楼,掉头道:“好好跟在我们马后,若敢不从,叫你血溅五步!”说着,解开马索,攀鞍上马。这时,附近的居民和过路人都围上来了。屠龙手的一张脸,红得像要溢出血来,但他不敢反抗,因为他并不是一个有志气的人,他和一般人一样很怕死。麦飞龙觉得她对他的处罚太过份,本想劝她放手,但转而一想,又觉如此析辱屠龙手,可迫使他无颜再在扶风为恶,可为镇上居民除去一害,乃打消了替他说情之念,跟着上马坐定。然后他们一齐策骑前进,顺着镇上的街道,徐徐的行去。屠龙手随在后面爬着。他的右手五指已被胜雪红踩碎,血仍在流着,此刻还要在地上爬,其痛苦自是可想而知。但是,跟在他后面看热闹的人没一个替他难过的,他们就像看到一头为害人畜,而已被捕获的猛虎,个个面带笑容,人心大快!胜雪红故意走得很慢,好让屠龙手跟得上,也存心让镇上百姓把屠龙手的曙脸看个清楚。这一幕“人学狗爬”的情景,很快轰动了整个扶风镇,随后观看的人愈来愈多,而所经之处,还有不少人大放鞭炮。胜雪红转脸笑望麦飞龙道:“咱们尚真成了一对侠侣!麦飞龙笑了笑,道“不要太过份了,饶了他吧。”胜雪红道:“你心软”麦飞龙道:“我认为应适可而止。”胜雪红道:“也罢,到了街屋就放他走。”不久,已来到街尾。胜雪红勒住坐骑,取出金碗,丢到居龙手面前,叱道:“拿去!今后若再侍技为恶,当心你的狗头!”屠龙手捡起了金碗,急急的塞入怀中,低头不语。胜雪红冷笑道:“你好像没听见我的话?”屠龙手吃了一惊,连忙磕头道:“听见了!听见了!小的一定洗手革面,重新作人……”胜雪红“哼”!的一笑,与麦飞龙同时一抖马索,催动坐骑,向镇外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