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雷的脸色相当的难看,瞪着并坐在庞龙莲身的的唐羽仙,终究忍不住“忽”的站了起来,跃身到了场中央。唐雷指着唐羽仙大骂道:“羽仙,你竟然一误再误,和这武林败类同流合污。今天,我唐雷身为你兄长,即刻以唐门家法来治你……。”皇甫秋水也漫步到了场中,朝唐雷冷笑道:“唐雷,你和令妹的事要解决,是以后再说。现在,本帮开宗大法即将开始,你请回座──!”唐雷兀自冷冷看着唐羽仙,喝道:“唐羽仙,你真的要认贼作父?”莲花座上的庞龙莲,冷冷一笑,道:“副帮主,本座下令,凡是有碍本帮开宗立帮大会者,一律杀无赦!”皇甫秋水朝唐雷冷笑道:“唐雷,这话你可是听到了?武当后山之事,想来你还不至于忘掉吧──。”唐雷长吸一口气,稳稳道:“皇甫老儿,我伯父的事,现在也可以一并算上,结结吧!”皇甫秋水一笑,作了个“请”的手势;这端,唐雷手掌摊开,已然有泪在手。观音泪!庞龙莲在座上冷声喝道:“开宗立帮!”此时,由中央帐蓬之后,由四名裸着上身的汉子,扛了一座烟雾氤氲的巨鼎出来,放到了场中央。庞龙莲看看场中对峙的皇甫秋水和唐雷,冷笑道:“唐雷!你想闹,就闹你的。皇甫副帮主──。”皇甫秋水恭身道:“属下在。”庞龙莲道:“开宗立帮大会依时进行,不可让任何人打扰──。”皇甫秋水恭敬道:“是!”皇甫秋水又转身的唐雷,冷笑道:“唐雷,你打算阻挠本帮立帮大会,恐怕是自作孽!”唐雷脸色一寒,喝道:“纳命──。”唐雷扬身而起,一瞬间,便攻出了四掌一腿。皇甫秋水右肩微斜,脚下倒踩八卦,左掌神妙莫测的一推,硬是把唐雷的身势往右一带。同时,右掌急出。皇甫秋水这掌,已是满注了大手印圆满势,便此一瞬,心下大有把握当场把唐雷击成重伤!庞龙莲果然不顾场中交战,扬声道:“奏笙!”立即,场中四周出现十名女子,各自衣着黄色绫罗,坐在雕成莲花形状的手推车上;后面,由十名劲装剽悍的壮汉推到了场中,环绕在巨鼎之外圈。这一阵仗,难免又引起在场诸豪杰的议论纷纷。破尘道长皱眉低声道:“好个庞龙莲,这般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气势,便叫人不可小觑──。”大悲和尚也低声道:“这等气魄,委实非常人可及。只是,唐雷对上皇甫秋水,恐怕凶多吉少……。”场的一旁,皇甫秋水已然用大手印圆满势的内劲,硬生生滞留了唐雷的动作。便下一瞬间,已然可以杀了唐雷,在立帮大会上先下个马威!皇甫秋水冷笑,大喝出手!破尘道长一惊,道:“糟了!”话一出口,人便离座要跃入场中。此时,唐雷身子在皇甫秋水的掌风之中,竟随气机舞摆了起来。恰似嫦娥奔月,乘风归去,只见皇甫秋水掌势罩下的同时,唐雷已然翻身凌空,右手微动,一点晶莹、一点泪珠已破空啸风。观音泪!真正令皇甫秋水骇异的,并不是唐雷躲过了他必杀的一着,而是观音泪的回力,已然和当时唐笑出手,大异其趣!皇甫秋水一吐气,硬是将身子原势不动的后缩了三尺。观音泪划绕了一圈,又回到唐雷的手上,直冲着皇甫秋水,冷冷道:“阁下躲的功夫,倒是不差!”那端,庞龙莲依旧不将场中的变化放在眼里,只是淡淡道:“下帮规!”立即,十名推车的汉子,由怀中取出一块乌木沉香的木牌来,只见上面血红的字迹写道:“龙莲帮帮规”。紧接着,各将各木牌反转,写的是:“逆我者死,顺我者生!”庞龙莲长笑,喝道:“告天地!”庞龙莲话声一落,立即,十名壮汉便将牌子往鼎中投去!这时,十名奏笙女子,百指齐弹,立即声绕音回,绵传乐音,邈邈到众人耳中。破尘道长闻音,心中悚然一惊,讶道:“是天魔传音大法,快闭上六脉静意!”此时,皇甫秋水听得琴声,大笑一声,又出手往唐雷击去。这回,已不再是悠闲有致,用的,全是式式杀着。唐雷冷哼一声,大喝道:“来的好──。”随着喝声,人已自迎上,掌中,尤挟着那颗天下丧胆的观音泪!皇甫秋水一冷笑,便将大手印圆满势连拍出一十四掌,唐雷受此掌力,摆身四避;奈何,皇甫秋水掌势刚猛,如铜墙铁壁,硬是逼的唐雷喘不过气来,唐雷大喝,观音泪再度出手。只是这一瞬间,唐雷只觉体内真气,冥冥中似乎受到笙声一波动,观音泪上的劲道,竟是缓了许多。皇甫秋水一长笑,伸手,硬是将观音泪纳入手中。随即,大手原式不变,拍向唐雷。唐雷已无可避,加上笙声的气机,一波一波涌到。唐雷颓然,全然已无反击闪避之力。一道人影迎空而来,硬生生接了皇甫秋水这一掌。随着掌风气势,便一手提了唐雷,飘然两、三个起落,回到破尘道长的蓬下。皇甫秋水接了那一掌,只觉是股和煦的内力在掌中一滞。待抬眼一看,那人只是破尘道长带来的弟子中的一位,想不到竟有这般好深厚的内力。这点,连庞龙莲也为之一愕。在他估计这次破尘道长他们的实力,破尘道长的弟子原先不在考虑之中。没想到,敌人阵中竟有这般好手,能挡得往皇甫秋水的一掌。十块乌木沉香的木牌,丢入了巨鼎之中;瞬时,火花一扬,自巨鼎中更冒出一股浓香,随着氤氲的烟气,四播开来。此时,笙声不但未停,反而愈扬愈急,恰如万马奔腾,迎面排山倒海而来,众人之中,终究有人内力较差,不觉掩耳呼叫了起来。庞龙莲在座上冷笑,继而扬声道:“诸位若是无此雅兴,本座要她们停了便是!”随即喝道:“停──。”立即,百指齐止,笙声瞬停。只留的众人耳膜鼓动,轰轰之响,依然未觉;而体内真气,更是窜流难安。众人一去了魔音的压力,不觉张口各自深呼吸了几口,吐纳了一番。庞龙莲看着场中情景,又冷冷一笑,道:“本帮开宗立帮,是本龙莲帮成立大会。场中诸位,有谁不服,可以直接向本帮弟子挑战。若是诸位没有异议,以后本座所下的龙莲指令,所到之处,不得有违──。”破尘道长自蓬中站了起来,道:“贫道此来,只是风闻庞先生雄才大略,将有立帮之举以造福武林。贫道倒不曾听说庞先生自立为武林盟主之事。”庞龙莲微微一笑,道:“道长未免将本座说的太好。造福武林之事,本座自有打算。至于武林盟主之事,本座早已统御大半武林,当今天下,恐怕已无有相较之人。道长,你看是不是?”破尘道长深吸一口气,道:“非以德,以仁服人,恐怕届时攻守异势。贫道祈望庞先生三思才好。”庞龙莲仰天长笑道:“道长若是不服,大可和本帮门下弟子一较高下。多言又有何益?况且在座众人,恐怕没几个是和道长一般不识时务!”庞龙莲说完,又复狂笑不已。破尘道长无奈,一提气,便要进入场中。此时,俞傲一皱眉,低声道:“不好!”破尘道长一愕,回头问道:“俞兄发觉那里不对了?”俞傲苦笑道:“那乌沉香虽是无毒,可是却俱有迷魂醉神的药力。只怕此时,功力浅一点的,已然真气涣散。”破尘道长闻言一惊,试提内力,只觉真气竟无法凝聚得全。约莫估计,顶多也只有六、七成而已。破尘道长苦笑道:“你们怎样?”俞傲道:“我在山中毒物吃多了,尚可维持九成功力。”锺念玉叹道:“锺家绝地住久了,本姑娘大约还有六成左右的功力。”破尘道长转向大悲和尚等三人。大悲和尚叹道:“刚刚和皇甫老儿对了一掌,吸进去不少。大概是五成吧!”赵任远向潜龙挤眉弄眼,叹道:“喂──,潜龙,看来这件事是落到我们两个的肩上了。”破尘道长惊喜道:“你们不受影响?”潜龙苦笑道:“我怎么这么倒楣──。在水里闭气习惯了,所以什么乌木沉香,闻都没闻到。”赵任远也叹道:“皇帝老子,大内禁宫,多的是这类玩意。赵某人是早已麻痹啦──。”破尘道长叹道:“苏小魂要你们乔装成我武当弟子,暗留这颗棋子可是绝妙的很。”那端,庞龙莲看着破尘道长在蓬内和众人窃窃私语。而且一个个是愁眉苦脸,庞龙莲笑道:“道长若不再反对,那么便请各路英雄豪杰到大厅,由本帮招待干膳!”庞龙莲话声才完,已有一些内力较差的,早已不支摔倒。庞龙莲一示意,立即有几名龙莲帮的份子提了冷水一冲,那些人便醒了来。只是各自运气之下,不觉惊叫连连,发觉内力已无法提聚。赵任远低声向潜龙道:“喂──,潜龙,不能再拖了,久了更不利。趁着现在大乱一场又让这个庞龙莲灰头土脸一番。”潜龙大笑,当先跃入场中,向庞龙莲笑骂道:“喂──,老庞,我们武当派对付你这不成气候的小帮派,由我和我师弟来就好。用不着掌门人亲自出阵!”他奶奶的,我什么时候是你师弟啦──。赵任远一边骂,一边强颜欢笑的走出来,道:“是啊──。老庞,我师兄虽然人是傻了点,笨了些。不过──,我看你那些三流货色比起我师兄来啊──,差远罗──。”庞龙莲冷冷一笑,道:“四位护鼎侍卫,就由你们两个随便挑一个,较量较量我龙莲帮的武功和你武当派的武学,究竟相差多少!”潜龙一笑,随手四下乱指,笑道:“就是你、你、你、你,四个一起上。免得到时候,输得太难看。”庞龙莲在座上,脸色微微一变,冷笑不语。皇甫秋水随口指定了两个道:“限你们两个,在二十招内把他们拿下。而且,要活的。”两名抬鼎的裸身汉子走了出来,相互互视一眼,一点头,运气,身上肌肉浮起,骨节喀喀作响!潜龙摆了摆穿在身上怪不舒服的道袍,伸伸舌头,道:“乖乖,阿弥陀佛……,不、不,无量寿佛,是外功极顶的一条鞭加上十三太保横练咧──。”皇甫秋水冷笑道:“现在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赵任远冲着皇甫秋水一笑,道:“是啊──,现在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说完,赵任远和潜龙双双出手,击向那两名满脸横肉的裸着上身的汉子。那两名汉子也各自冷笑大叫一声,捏紧拳头,四拳虎虎生风,直撞而来。***苏小魂和锺玉双由机关密道直通入囚禁葛浩雄的房内。房外,最少布置了十三层暗桩。如果一关一关硬闯,不但浪费时间,而且势必引起庞龙莲的注意,减少了奇袭的效果。所以,当他和锺玉双出现在房里的时候,赵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夫人小心的问道:“阁下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苏小魂笑道:“没有。一点也没有。”锺玉双接着妩媚一笑,道:“当然,我们先自我介绍。坐着被点了穴道这位是葛浩雄──。”张夫人在旁叫道:“我们当然知道他是葛浩雄。可是,你们又是谁?”陈夫人也道:“如果你们要找个地方幽会,我倒是有个好地方可以提供给你们。”葛浩雄长长叹一口气,道:“如果他们想幽会,连皇帝老子的房里都去得,用不着你们来操心。”赵夫人问道:“真的?他们是谁?”葛浩雄道:“你连他们是谁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江湖混过?”赵夫人摇摇头,道:“没有。我们是第一次踏入江湖。”苏小魂一笑,道:“你们既然不认识我,我突然来了,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陈夫人叹道:“不客气行吗──?单是看你们两个人的气势,我怕只接不下三十招!”“三十招!”葛浩雄叫道:“天下能接得住苏小魂三十招的恐怕没五个。你以为你算老几?”“苏小魂?”三个女人尖叫道:“他就是苏小魂?”葛浩雄大笑道:“对!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苏小魂旁边那位漂亮的姑娘,就叫做锺玉双!”范老头由机关密道中出来,是在一间布置幽雅的房子。他四下看了看,喃喃自语道:“奇怪?庞龙莲的房间,到底是那一间?”范老头正要转身,冷不防窗外传来低哼一声,一道人影由窗而入,直盯着范老头!正是那位衣绣黄色八瓣的神秘人。神秘人注视范老头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范老头微微一笑,道:“胆子不大,最少,没你的大。”神秘人冷笑,道:“果然好大胆。”范老头一笑,道:“比不上你这位副总护法。小老儿为你曾数度拯救武林同道的义举,深深致谢!”神秘人冷声道:“阁下便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神口鬼爪』万夫子?”范老头一叹,道:“『神口鬼爪』早已死。小老儿只是醉仙楼的老板,区区不中用的范老头而已。”神秘人点点头,道:“很好。看来阁下已经达到反璞归真的武学境界了。”范老头蔼然一笑,道:“若无杀机,皆可归真!”那神秘人似乎一愕,眼中精光暴射,道:“我倒想试试看,武林最神秘的万夫子,手底下的功夫到底如何!”范老头叹道:“这又何必?”神秘人沉声道:“小心了──,生死之间,只有一刀!”话落,刀出!是鬼神惊走的一招!其势之威猛,恍若让人置身于江洋大海,滚滚波涛之中。天下,竟有如此猛烈的刀法,果真是“生死之间,只有一刀”!范老头一叹,双目微闭,呼吸之间自随刀势起伏;而身子,恰如浮于江河之上的木块,随着刀风裂面飘浮四移。此时,神秘人运刀如风轮,以自身为轴心,臂与刀长为横轴,狂转起来。而范老头,则只差刀锋一寸,任由刀势引动,恰似轴上一点,也随之在刀圈之上浮移。如此半晌,蓦地,范老头睁开了眼,大笑声中,投身入机关密道。神秘人刀锋急挺,奈何只能撞及已合拢的墙壁。神秘人叹道:“万夫子果然不同凡响!”密道里头,传来范老头大笑道:“小老儿已经知道你是谁──。小老儿在此代武林同道向你致敬!”***那两名护鼎侍卫显然笑不出来了。本来,以一条鞭的外功加上十三太保横练的罩身护体,江湖上敢由拳头和他们硬碰硬对打的人绝对不多。只是很不巧,眼前这两名道士不但敢,而且,会哭的是,这两个道士的拳头更硬、更凶。四人八拳相交的一刹那,骨头破裂的声音,绝非来自那两名貌不惊人的道士手上。皇甫秋水冷冷道:“好功夫。这『大开碑手』,想不到由华山传到了武当,实在令人『讶异』──。”潜龙摸了摸额下的假胡子,笑道:“老夫用的并不是华山派的武功,皇甫老儿,你连这点也看不出来?”赵任远也一笑道:“这是本派新近研究成的『武当破云散手大八式』,你连这点消息都没得到?”这点,皇甫秋水不禁有点意外,什么“破云散手大八式”,那真是骗鬼!只不过,眼前这两人似乎未受到乌木沉香的影响才是奇怪。庞龙莲对眼前的变化,也稍觉意外,冷冷道:“武当派想不到还有这么出色的弟子。御前侍卫──,下去一个让他们终生不得使拳!”立即,在台上持刀卫护的四名黑衣刀客中,有一名轻飘的点地而起,落到了场中。一落下,双腿顺势踢起,便将两名护鼎侍卫到了一旁,由龙莲帮的弟子扶了出去。潜龙冲着这名黑衣客笑道:“喂──,你叫什么来的?”黑衣刀客目冷刀更冷,一句话没说已然刀离鞘出,便见一片光华在他掌中闪烁。潜龙看看此人架势,朝赵任远笑道:“师弟,这等三流货色给你打发就好──。”赵任远一愕,暗骂了十万八千句,只是脸上不得不稍为恭敬道:“师兄一向说小弟武功不好,师兄何不乘此机会把那个哑吧作靶子练习,让师弟开开眼界?”潜龙笑道:“这等事给掌门师兄听到了,又要夸我们两个彬彬有礼,孔融让梨啦──。潜龙说着,竟真转头向破尘道长叫道:“师兄,你说是不是啊──?”破尘道长简直心里骂了不知多少回,我武当派严谨的清誉,全叫眼前这两个小子给坏了个透。看来回山后,还得向武当的诸列祖列宗跪拜忏悔才是。破尘道长是骂在心里,只是口上还得漫应道:“是啊──,是啊──,只是别让的太久了,梨子都给虫蛀了。”破尘道长话一出口,不禁惹得在场群侠大笑了起来。虽然乌木沉香的威力仍在,难免笑的有气无力,只是这阵笑声乃是众人故意给庞龙莲难堪!大悲和尚低声道:“道长。依老衲看,事仍大有可为,尤其是众人这一笑,分明是站在我方。只是暂时受制于庞龙莲的阴谋之下……。”破尘道长点点头,道:“贫道也是这般想法。”这时在场中,那名黑衣刀客已然怒火上升,冷冷一笑,眼中杀机毕露,便要出手!潜龙又装疯叫道:“喂──,破胆师弟,小心点哪──,那哑吧要出手了。”赵任远没好气的道:“你放心吧,破裤师兄,这小子装模作样罢了。依我看,叫俞傲那老小子来玩玩怎样?”潜龙道:“好啊──,好啊──。俞傲这晚辈最喜欢玩刀了,眼前这条肥羊交给他宰割便是了。”潜龙说完,竟又摸起额下胡子,冲着俞傲裂嘴笑了起来。可是,他马上后悔了,因为锺念玉的眼光告诉他,待会儿有得他好受。俞傲淡淡一笑,一抬足,便跨入了场中,身式未动,已然到了黑衣刀客面前,出刀、回鞘、退身,一气喝成之势,又便自在蓬中傲立,像是没事一般。俞傲这电光石火般的一击,动作是怎样大伙儿才刚连贯起来,便大大喝采了起来。只见场中,那名黑衣刀客的衣领,已然由空中飘然落下,又恰恰好落在黑衣刀客的角锋尖上。黑衣刀客,只觉自己脸上一红一青一白一黑,阴睛转换不定,好像是长了花,叫人看了个大笑话。俞傲这一刀,叫庞龙莲也惊异。前两回俞傲和自己交手,当时的武学造诣和今天看来,实在已大有差别。庞龙莲不禁点头道:“武学一事,实在是只看有无恒心毅力而已。身上残缺,倒是次要的了。”此时,台上另三名刀客齐齐恭身道:“帮主,请允许我们四人的刀阵联手制敌!”庞龙莲沈思了一下,道:“好!”就在三名刀客跃入场中同时。大门外传来阵阵呼啸的声音。这时,两方人马不觉一愕,转头望去,看看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人影吆喝声中,直挺挺的一排人跃入了会场。当先一人,难看的要死的脸色,不是“不死无聊鬼”董长命,还有谁?潜龙大笑道:“喂──,董老头,你把你那些僵全带来啦──。”董长命揪了潜龙一眼,他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不过,看他一付武当打扮,也立刻亲热道:“我说道爷啊──。小老儿这些僵可怕你们哪──。让让吧──!”皇甫秋水双目一睁,冷笑道:“董长命,本座叫你今天命长到此为止!”皇甫秋水口中一声呼啸,立即,十位奏笙女子,便又百指齐发。而十名推车的壮汉,亦各自一用力将手推车推了过来,便将董长命和座下的八名僵弟子困在其中。另一边,四名黑衣刀客也各自出刀,围住潜龙和赵任远尘战了起来。皇甫秋水环顾在场情势,除了破尘道长这一蓬外,剩下的,绝是坐壁上观。皇甫秋水又冷冷一笑,望向庞龙莲,道:“属下请命,将妨碍本帮之人,全数歼除!”庞龙莲一点头,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皇甫秋水恭身应是,扬声下令道:“红瓣弟子听命!”话声一落,立即由四周拥出四十名持刀劲装的汉子来,只是衣上各自绣了红色莲瓣。皇甫秋水指向破尘道长的蓬帐,喝道:“东方震蓬内反本帮份子,全数一律格杀!”四十名弟子齐齐拔刀喝道:“是!”话声一落,便四人一组,各自站了方位,环绕住了破尘道长的帐蓬,往内推进。此时,天魔传音大法的笙声已然划到了顶点,那排山倒海的魔音,不只是董长命座下的僵门弟子痛苦不堪,就是在场诸人,也是心中倍觉难受,那四十名红瓣刀客似乎受了这琴音所激,瞬间全红了眼,疯狂的举刀便要攻向破尘道长诸人。大悲和尚叹道:“这种天魔传音大法和当时冷明慧提炼战刀七人组所用的方法大有同工异曲之妙。”破尘道长颔首道:“看来,贫道的『三清真音』或可勉为一挡!”大悲和尚苦笑道:“那和尚只有以佛门的狮子吼相助了。”锺念玉由怀中,取出短箫,道:“锺字世家的『千里传心』箫法,也许能助得一臂之力。可惜,玉双姐姐不在这里,她的成就比我好多了。”俞傲淡笑道:“照此说来,御敌的工作只有由在下一人承担了下来。”唐雷挣扎撑起来道:“还有唐门的暗器在!”此时,随破尘道长而来的知风道:“师父,由弟子背负着唐雷兄,以减轻他的压力。”破尘道长道:“好──。和尚、锺姑娘,我们开始吧!否则只怕在场众人都要受制了。”大悲和尚一点头,当众以“狮子吼”大喝一声,接着便是颂起“大悲咒”来!同时,破尘道长的三清真也一声龙吟直上九霄,劲然劲气。锺念玉亦一摒气机,邈邈由箫中吹奏而出。瞬时,笙声、箫声、吟声、颂声,相互交杂纠缠,腾腾滚滚不已!皇甫秋水亦复一长啸,攻向董长命去的!董长命见皇甫秋水的气机迫面而来,一吸气,便用上僵门内最重的僵大法。只见他一条左臂迎向皇甫秋水的同时,右手手掌贴向身旁一名弟子的太阳穴上。那名弟子立即如连锁反应,也贴上另名弟子太阳穴。一瞬间,九名僵门中人,全数紧扣在一起。皇甫秋水只觉自己掌上大手印捺向董长命的左手臂后,便有一股吸力自董长命的手臂中贴来。皇甫秋水一惊,待要抽手回来,已然不及!董长命反手一扣,五指便自和皇甫秋水的右手五指交杂相扣一起。皇甫秋水又觉一股强大阴冷之气,由董长命手中渗入。皇甫秋水大喝一声,将手上大手印提到十二成功力,瞬时,一手红如火炭;正和董长命手臂的青白之色相对比。董长命其实也是难受得很,一方面要吸住皇甫秋水的内力,另一方面又得以“飞魂常魄指”和皇甫秋水的大手印相抗。同时,笙声入耳,正是魔音传脑。设非僵门所学有半是旁门左道,恐怕早已全军覆没。然而,董长命用上僵大法亦是极为牺牲之事。这是将敌人的内力全数逼向最后一名弟子身上,采用的,正是以牺牲自己本门弟子,来换取敌人的力竭而死。只是,眼前这位皇甫秋水太过霸猛,未几,一名弟子倒下,七孔流血而死。皇甫秋水似乎杀心大起,左手再扣盖在董长命右手之上,连连催力,没半晌,又连倒三名弟子。董长命,冷汗已自颊面淌下,他只觉手上一震,又两名弟子躺下。皇甫秋水狂笑,喝道:“董长命──,死吧!”董长命一咬牙,已然抱了玉石俱焚的决心,全力反击!潜龙和赵任远勇战四名黑衣刀客的刀阵,打起来真是不顺手极了。最恼恨的,是那入耳穿脑的魔音,若非由破尘道长等人的正宗玄功引啸,恐怕早已丧命!潜龙边打边向赵任远道:“喂──,师弟,这四个家伙真是烦人。”赵任远看了看潜龙叹道:“说不定得葬身在此。”此时,双刀迎面而来,潜龙往上一跃,赵任远硬是用掌将双刀夹住。潜龙落下,以般若绵指直打这两名黑衣刀客的百会穴。蓦地,庞龙莲在座上引吭龙吟一声,气迫所及,硬是将破尘道长三人的玄功清音给压了下去。瞬时,笙声立如排山倒海而至。锺念玉当先气机一滞,口中喷了一口血,手上一管箫也自由洞口中破裂散开。而这边,潜龙突受到笙声所击的压力,一口真气来不及提,底下两道刀光便自袭来。潜龙大惊,勉强将身子翻了个身,还是叫一刀给掠中了肩头。同时,赵任远掌上之力一顿,黑衣刀客两人双刀齐进,硬是将赵任远两肩刺穿。赵任远一声大叫,翻身倒地,此时用的,正是大内秘传的“过江十三踢”。就在倒下的同时,硬生生把眼前两名黑衣刀客的腿踢断。俞傲血战四十名红瓣杀手,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只因为,这些红瓣杀手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心中不会想到避,只想到──死!俞傲刀快,已然斩杀了二十七名;有些,还赖唐雷在旁照料,否则俞傲也早已一命归天。大悲和尚的大悲指也是暗中偶而一用,然而每用一次,内力损失对“狮子吼”的功效便大打了一番折扣。大悲和尚犹自苦苦支撑着,却惊见有三名红瓣杀手袭向破尘道长,另有两名红瓣杀手由自己背后击来。显然,俞傲和唐雷的防卫网已然被这些龙莲帮份子所突破。大悲和尚以“狮子吼”大喝一声,先是双腿往后一蹬,踢倒了背后来的红瓣杀手;接着一翻身,大悲指全力使出。然而,笙声的天魔传音大法已然牵制了体内真气,竟只能点中两名,其余一名,正是万万无力击杀!只见那名刀客狂笑一声,举刀便砍向几已入定而呼啸“三清真音”不绝的破尘道长!这一眼,看的大悲和尚心都碎了。然而,快速无比的一条高长人影,不,是两条,挡住了那一刀。原来是知风见师父有难,乃奋不顾身以自己的身体捱了那一刀,且硬生生的把刀锋用力夹在体内。顶上的唐雷,一声暴喝,便将唐门的催魂毒针,硬是由百会穴中插入红瓣杀手的头内。皇甫秋水觉得一丝怪异。显然,董长命的手指上已无内力激发而来,而僵门至今犹站立未倒的三个人,则如石雕般寂然不动。皇甫秋水想抽手自董长命掌中离开,奈何对方依旧是扣的死紧。就在皇甫秋水讶骇的一瞬间,他的脚下地面,赫然裂开一个洞口;一道人影冲出,往皇甫秋水的丹田是重重两拳!皇甫秋水斗然受到这股拳势猛击,禁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被董长命扣住的手用力一扯,只听见董长命手臂上骨骼“喀”──的一声,五指指骨像是被震碎了一般松开来。皇甫秋水踉跄后退,那人影又一声暴喝,双拳齐下,又将皇甫秋水打翻了六尺之远!皇甫秋水突受到这四拳攻击,忍不住吐出第二口血来。摇摇幌幌的注视对方,惊骇发觉,正是此地的主人,葛浩雄!皇甫秋水正自提气,葛浩雄冷笑又向前一步,蓦地一道人影由空而降;人未至,一片刀光已然如矫龙出云,划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光华。葛浩雄大惊,翻身后退。那人影扶住皇甫秋水,原来是唐羽仙。唐羽仙急道:“恩公!你怎样了,要不要紧?”皇甫秋水勉强道:“没关系。先将那匹夫杀了。”皇甫秋水说完,一口气提不上来,便自昏厥了过去。唐羽仙惊叫一声,放下了皇甫秋水,双目尽赤的瞪住葛浩雄。葛浩雄摒息以待,无奈,耳中所闻尽是笙声的魔音,一时心神意志,未免大受影响!唐羽仙冷哼一声,蝉翼刀起,使的是三天极门的天运刀法!葛浩雄极力想避,奈何本身真气已然凝聚不起,眼看对方刀势已至面前。这刹那,两道火红创影亦自洞口中升起,硬生生挡下了蝉翼刀的杀机!剑,是红玉双剑!锺玉双飘然彷佛来自地冥,便直直和唐羽仙打了个照面!两女互视,刀剑共起,一番风云杀机,便自由天地间升起。潜龙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死赵大官双肩已然受创;潜龙他自己一肩也被划伤。加上那鬼捞子笙声害人,一口真气竟是提不聚拢。潜龙竟然还有心情往蓬内望去,只见大半武林豪客已然倒地,少部份的还勉强抗拒琴音。再看看破尘道长那边,那真是惨。俞傲、唐雷、锺念玉已经躺下,不知是生是死。大悲和尚则在调息运气,至于那个破尘老道,早已是叫得声音都哑了。唉──,够难听!潜龙可以说万念俱灰了,因为那两名黑衣刀客的刀,已经抹向自己的脖子。那两把刀贴得是这么近,潜龙就算鼻塞也可以嗅到死亡的味道。奇怪的是,那两个黑衣刀客的刀到了他脖子上便寂然不动。潜龙本来已经闭紧了眼睛、打算壮烈的捱上两刀,奇怪的是对方为何迟迟不出手?潜龙狐疑的张开了一只眼,他正看到苏小魂那老小子冲着他笑呢!潜龙真想破口大骂,只是,你怎么那来的嘴骂救命恩人?所以,潜龙只能叹一口气,道:“谢了!”苏小魂环顾场内,只见破尘道长也没了声。全场之中,死伤真够惨重。那四十名红瓣杀手,已然尽数击灭。俞傲的生死如何?苏小魂跃身进入蓬中,运起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一一拍向破尘道长等人的背,以祈护住他们的心脉和丹田气机!庞龙莲自从苏小魂出现后,便想离座殂杀。只是,眼前一名老头子直冲着他笑。庞龙莲不动,动就出了空门。庞龙莲冷声道:“万夫子,你还是来了。”范老头笑道:“小老儿姓范,万夫子早已经死了!”庞龙莲沉声道:“不管姓什么,你──,就是你!而我──,也必定要杀了你,以解心头结背上刺。”范老头微微一笑,手掌摊开,只见得一块竹牌!那竹牌唯一特别的,是刻了只鹰。庞龙莲脸色一变,道:“嘿、嘿,想不到顶顶大名的万夫子,既然做起宵小的行为。”范老头笑道:“我说过,我姓范。这竹牌本是两百年前太史子瑜先人所留,只是你不配保有它!”庞龙莲寒声道:“难道你又配了?”范老头沉声道:“你背叛师门,罪已无可赦。想不到你竟又结党营私,勾结蛮夷来侵略中原。如此乱臣贼子,老夫非但以师门门规处置,而且要以天下公理……。”庞龙莲大笑,打断范老头的话,道:“师门?什么师门?太史世家的人早已追求功名去了,当年太史子瑜和传下来的天善门除了你我还有谁?至于天下公理,等你能胜了本座再谈也不迟!”范老头沉声道:“本门,难道你以为除了你我便无他人了嘛?难怪你敢猖狂至此──。”庞龙莲一愕,嘿嘿笑道:“万江月,你想诳老夫嘛?本门上一代师伯叔早已到黄泉地府报到啦──。”范老头冷笑道:“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位师伯……。”庞龙莲双目精光一闪,沉声道:“谁?”“李师伯!”范老头道:“李风云李师伯!”“李风云?”庞龙莲一愕,继而大笑,道:“那老头子早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又能奈我庞龙莲如何?”范老头点头冷笑道:“好──,看来今日要做一个了结!”庞龙莲冷笑道:“早说如此!”范老头脸色凝重,左手缓缓自袖中抽出;上面,托了一颗珠子──紫气佛珠!庞龙莲冷声道:“很好。紫气佛珠在你手里,黑鹰竹牌也在你手里。你就试试用这两样东西和本座过几招试试!”范老头不答话,暗暗以真气催动;只见左手的佛珠中出现一股温热紫气;而右手竹牌中,竟升起一阵白色寒气。范老头冷冷道:“这些年来,你由这竹牌想必渗悟了不少的武学。”庞龙莲道:“不错!亏你自许为天善门之后,竟然利用正午时分,本座不愿这寒玉所铸的黑鹰竹牌受了阳气,而将它置于屋用。嘿、嘿,万江月,你偷了它就以为可为减弱老夫的功力,那你将会后悔──。”庞龙莲话声一落,已然自莲花座上飘起,瞬间,便攻出了七七四十九掌。快、急、狠、猛,招招迫得皆是死穴!苏小魂在蓬内看了,不免暗自心惊!苏小魂将蓬内众人护住丹田,各人方自长长吐了一口气,又受到笙声的天魔传音所击。一时,真气便将涣散。大悲和尚挣扎道:“苏姑爷,你行行好事把那些丫头好好教训一下,行吧?”苏小魂朗笑,拍了拍大悲和尚的肩头,道:“当然!和尚你交待的事,我什么时候说不啦──。”苏小魂说完,立即扬身,双手并出攻向两名奏笙女子。谁知,这一瞬间,便自触动了阵势。十名推车男子,纷纷运力,推动台车;一下子,便将苏小魂围在中间;满天的笙声,夹用着天魔传音的心法,如排山倒海攻向苏小魂而来。苏小魂先是一愕,继而朗笑道:“好──。佳人既有此雅兴,小生怎能不奉陪呢?”苏小魂说完,竟自场中坐下,右手连动。只见袖中天蚕丝暴出,插入地上一折再折,竟成了一面丝弦,有长有短,斜斜而下。苏小魂朗笑,道:“小生且为各位佳人奏一曲广陵散!”苏小魂说完,便以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的心法,十指连动,奏出一片祥和之声来。只闻他指下弦声一起,众人立即觉得有如压在心上重石落去,各自神志一清,体内气机也转活络了起来。大悲和尚忍不住叫道:“好啊──,苏大侠,想不到你还会这招!”潜龙一掌拍醒赵任远道:“喂──,给你们苏大侠一点面子吧!虽然不好听,人家可真卖力在干啊──。”赵任远幌幌脑袋道:“这小子以后不当大侠失业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他到京城里卖艺!”蚕丝斗十笙,已然到了最后高潮。只听苏小魂狂笑道:“观者何人,心者何物?心我两忘,我心是佛!”随着这声狂笑,轰然一声,十笙俱毁。立即,天地中便陷于一片万籁寂静!苏小魂嘘了一口气,站起来。立即,四周的掌声如潮水般涌至。苏小魂往另端望去,只见锺玉双和唐羽仙两人早已交战成一团,一刀两剑,杀得是无解的情字!蓦地,唐羽仙急轮一十三刀抢得一个空隙,便自向苏小魂而来。苏小魂一叹,挫身、上扬,天蚕丝带动刀势掠面而过。唐羽仙落地,反手一刀正要再攻,却听得皇甫秋水的呼叫:“羽仙!等等。”唐羽仙一愕,急扶住挣扎站起来的皇甫秋水,道:“恩公!你……你不要紧吧!”皇甫秋水道:“老夫,没……没关系。”皇甫秋水又长吸一口气道:“羽仙,你……记得。若要报答我的……恩情……。一定,一定要……使帮主……安然脱险……。东山再起后,他……会替我……报仇……。”唐羽仙急道:“恩公!恩公!你不会死的,你不会……。”皇甫秋水淡淡道:“记得……老夫……的话!”唐羽仙泣声道:“羽仙记得,羽仙记得!”皇甫秋水微微一笑,举目往庞龙莲望去,只见庞龙莲已然和范老头老头斗上了内力,两人相持,顶上各自冒烟!这时,彭刚呼啸一声,由四面八方,又涌来了数百名的龙莲帮弟子。个个手上刀光闪闪,大有死拼之概!彭刚又长啸一声,只见场中压鼎内,忽的竟出现一名冷峻的中年文士来。眼冷,手上的一只九节鞭更冷!彭刚急声道:“各位弟兄,今日这一战,事关本帮兴亡,凡非我帮之人,格杀勿论!”彭刚话声一落,苏小魂也引声长啸,一长三短。瞬间,整座鹰爪帮外涌入了上千名的士兵,铠甲鲜明,弓箭盾牌一列列开展!一名武将走到苏小魂面前恭敬道:“末将听凭圣上龙纹金牌调遣,请苏长官下令!”苏小魂举起龙纹金牌,指向龙莲帮弟子道:“若有擅动者,格杀勿论!”那名坐在鼎上的冷峻中年文士冷哼一声,朝苏小魂道:“阁下便是闻名天下的苏小魂?”苏小魂道:“在下是苏小魂,闻名天下可不敢当。阁下气势惊人,想必在这帮中是重要人物了?”中年文士冷声道:“不重要。只不是刑部总管而已。”苏小魂一笑道:“原来你是接替褚东星的红色七瓣!地位是不低,干啥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的躲在鼎里?”中年文士目光一闪,似将发作。这时,庞龙莲和范老头各自传来一声闷哼。中年文士回头,只见两人已到最后关头。此时,一道人影便自飘然接近,是那个全身蒙面,衣上黄色八瓣的神秘人。彭刚见神秘人出来,急叫道:“副总护法快杀了那老头子──。”神秘人闻言,也不作任何动作,只是站立在两人之间。彭刚又叫道:“副总护法,快下手──。”此时,那神秘人若出手,护也救不了范老头,只是奇怪的是,他一直未动。那中年文士脸色一丝阴笑,乘众人全心注意这变化的同时,突然跃起。手中的九节鞭,已然点向范老头老头的死穴。众人一惊,待要出手已是不及。彭刚乘此机会,也反身往门外奔去。只是,锺玉双一声暴喝,双剑飞剪,彭刚扬身而起。瞬时,官兵万箭齐发,那彭刚空有一身武学,竟叫成了箭刺!另端,中年文士一击而下,已是十拿十稳!冷笑方自由脸上浮起,蓦地,一片刀光自天地之间来,威势之急之强,俞傲也为之动容!中年文士的九节鞭便硬生生的呆指着范老头死穴前一寸,不再动分毫;而他一双眼瞳,俱足不可置信的眼色,直楞楞的望着神秘人,便此气绝!范老头受了九节鞭的劲风所及,气机略为波动;那庞龙莲已然内力源源震入,将范老头拍飞,跌到七尺外,庞龙莲起身,冷笑对神秘人道:“阁下到底是谁?”神秘人目光一闪,掀罩!众人惊呼。苏小魂叹道:“阁下原来就是黄泉天外来的黄泉先生,难怪刚刚那一刀,便是鬼神也难躲!”庞龙莲看着眼前这位四十初头的壮汉,沉声道:“当年,所谓你救我于黄泉刀下,原来是个设计好的骗局?”黄泉道:“不错!只不过,当时蒙面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叫我的一名朋友乔装的。”庞龙莲道:“你为什么这么做?”黄泉冷冷一笑,道:“因为,我是李风雪的传人,我之所以要忍到今天才杀你,不过是因为要阻止你那重大的阴谋。那时就算杀了你,你这个组合还是暗中在运作。”“所以,你就等到本座全部明摆了,才动手?”庞龙莲恨声道:“看来,是你把黑鹰竹牌的藏处告诉了万江月这老头子!”黄泉冷冷一笑,道:“你快死了,留点口德也好超生!”庞龙莲狂笑道:“是吗──?”黄泉手自袖中缓缓推出,反手刀,刀延时紧贴。刀,是黄泉刀,黄澄澄的闪烁在夕日斜晖之下!皇甫秋水低声向唐羽仙道:“羽仙,可记得我的话?”唐羽仙道:“羽仙记得!”皇甫秋水道:“好──。你……现在宣布,你是帮主夫人。”唐羽仙骇道:“恩公,你……。”皇甫秋水又吐了一口血,勉强道:“老夫曾受过帮主的救命之恩。今日,也唯有委屈你,才能……才能回报当年……帮主冒死相救之……恩!”唐羽仙闻言,脸色大变,犹自犹豫。那皇甫秋水便要跪下。唐羽仙大惊,急拉住皇甫秋水泣道:“恩公、恩公,别这样,羽仙答应就是了。”皇甫秋水一丝安慰的笑容浮起道:“好──,将我扶到帮主身旁!”唐羽仙一点头,双手一使劲,便带皇甫秋水跃到庞龙莲身旁。黄泉见到唐羽仙突然介入,不觉皱眉道:“你便是唐门的唐羽仙?我和你唐门有些渊源,不想伤到你,你快走!”唐羽仙看看皇甫秋水,只见他又吐出一口血;不觉把心一横,咬牙道:“夫妇生死同命,你如果想动手,便先杀了我!”唐羽仙这话一出,全场惊动。唐雷当先大叫一声,昏厥了过去。苏小魂和锺玉双两人不觉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只见那唐羽仙忍住眼眶的泪水,大叫道:“怎么,我嫁给他不行吗──?他那一点不好?他那一点不比你们强?他可以赤手空拳统御了大半武林,你们有这点能力吗?你们又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作对?为什么又一定要杀死他?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唐羽仙说到后来,转成悲泣呐喊。她一转身,直盯苏小魂,恨声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不可?”这一瞬间,所有的人全然无话,庞龙莲原先吃惊可也不小,待看到皇甫秋水以目示意,心下已然明白。自己刚刚和万夫子对掌,内力已是去了十之七八,若是单凭武力突围,恐怕登天还难。所以唐羽仙一席话,他庞龙莲除了暗自调息运气,毫不置一言。他不说,便是默认!潜龙长长嘘一口气,向赵任远道:“乖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赵任远也叹道:“谁知道。这下可好了。”大悲和尚自蓬中走出,叹气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善哉。唐施主此话可是当真?”唐羽仙咬唇,强抑心中激动,看了苏小魂一眼,冷冷道:“不错!”大悲和尚一叹,望向苏小魂、无言。所有的人也都望向苏小魂,只待他的决定。苏小魂,他还能说什么?他慢慢转身,走到董长命和他两名门下之前,抱拳道:“前辈,你请安息吧!天下间恩恩怨怨,情劫情重,又夫复何言?前辈死仍不屈,晚辈和天下武林共佩!”苏小魂话声一落,只见自董长命的七孔中流出血来,睁眼双目眼才一闭,便和另两名弟子轰然倒下。原来,原先和皇甫秋水僵持时,虽已气绝,却犹自不肯放手!也因为他这一牵制,才能使葛浩雄重击皇甫秋水成伤,而改变了整个情势!大悲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董施主义风高洁,和尚和你相交二十年,请受一拜。”大悲和尚说话,当先拜下;立即,全场中弥漫了一股肃穆之气。此时,只听那皇甫秋水狂笑,蹒跚的走到董长命前。大笑道:“董长命啊──,董长命,我皇甫秋水能和你这般汉子同死,也不相我傲笑一生!”皇甫秋水说完,仰天长笑三声,竟自傲立气绝!唐羽仙和庞龙莲双双大叫一声,齐跃到皇甫秋水身旁,只见皇甫秋水脸色如常,只是作出仰天长笑状。庞龙莲心中一恸,阁上了皇甫秋水的眼睑。轰然一声,皇甫秋水倒地,并列倒地董长命之侧!***月冷风晚,小阁人对酌;叹息一声,双双又各自饮乾了杯中酒。人,是苏小魂和黄泉。苏小魂道:“黄泉先生这回西去,可是有长居大漠的打算?”黄泉道:“大漠黄沙千里,正是骋腾好时地。”苏小魂点点头,一笑道:“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黄泉也笑,道:“君知我,当饮!”苏小魂举杯,道:“长饮无心无我无意无念,便只望先生别去,多保重!”黄泉笑道:“想君不久也会有大漠之行!”苏小魂道:“为来日见,先饮!”黄泉大笑,仰杯而尽!人长身起,便自往月色投去。苏小魂目送黄泉背影,便自一叹。一道曼妙人影来,是锺玉双。佳人翩临,轻落坐在苏小魂之侧。锺玉双道:“他走了?”苏小魂点头道:“黄泉天外来,当真是天下奇男子!”蓦起,一道声音冷冷接道:“黄泉往那里去了?”是俞傲!苏小魂道:“往大漠而去!”锺玉双讶道:“他去大漠干吗──?”苏小魂长吸一口气,道:“冷明慧!”“冷明慧?”锺玉双道:“难道我们让他一个人去,我们不去?”“去,我们当然去。”苏小魂道:“只是,我们先得往大内走一遭!”“对!对极了。”赵任远一脚跨进来道:“皇帝老子可还有事找你哪──。”锺玉双嗔道:“干啥──?找他当驸马?”赵任远道:“这我可不敢说!”锺玉双怒道:“他敢?”“他不敢?”潜龙在阁外叫道:“天下有皇帝老子不敢的事?这点我倒没听说过!”“我也没有!”赵任远叹道:“大内什么事都会发生。问题是,皇帝老子要你去,你便非去不可。”俞傲淡淡一笑道:“你们去吧!赵任远讶道:“那你不去大内京城,你去那?”“大漠!”俞傲冷冷道:“西北大漠!”“我也去!”锺念玉一下子便贴到俞傲身边道:“你去那,我就跟你去那。”赵任远叫道:“俞傲俞朋友,你疯啦──。京城内吃喝玩乐多得是东西,你不去,你去大漠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苏小魂看看俞傲叹气道:“可惜,你那京城什么都有的东西就独独缺了一样东西!”赵任远可不服气啦,叫道:“什么东西?”“黄泉!”苏小魂道:“京城里没有黄泉,也没有人有黄泉的那手刀法。所以,他决定要到大漠去!”“疯子!”潜龙叹道:“真是疯子!”***恨天洞外,庞龙莲和唐羽仙伫足而立。庞龙莲看了看唐羽仙,叹口气道:“羽仙姑娘,多谢这些日子你陪本座跋山涉水到了这里,就此告别!”唐羽仙无语。庞龙莲苦笑道:“这些日子,一路行来你没说半句话,本座知道你心中痛楚及对苏小魂的思念。皇甫副帮主的要求对你是太苛了,容本座在此代皇甫副帮主向你致歉。”唐羽仙摇摇头,朝顶上一片青天叹道:“恩公待羽仙恩重如山。这点要求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帮主你内伤未愈,羽仙一路陪伴护驾,也是该为之事。”庞龙莲一叹,道:“帮主之名,就此抛弃。待十年后老夫东山再起之时,再说吧!”唐羽仙点点头,眼前这位曾是不可一世枭雄,想不到今日竟落到此下场。唐羽仙一叹,道:“帮……庞先生一人独住到这洞中,且内伤未愈,安全吗?”庞龙莲道:“老夫还有两位朋友在洞内,生活起居当不是问题,这点你放心!”唐羽仙点点头,道:“庞先生请一切小心──。”庞龙莲颔首道:“十年后老夫重创龙莲帮之时,再请唐姑娘大驾光临。”唐羽仙正点头答应,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有人道:“死在眼前,还敢说十年之后,可笑!”是黄泉!唐羽仙惊而回头,黄泉已然出刀!俞傲一路急往冷枫堡后山恨天洞的方向而来。后面,锺念玉也急策马追赶。锺念玉一夹马,和俞傲并列,道:“俞傲,你不是要到大漠吗?”怎么走的是冷枫堡的方向?“俞傲看了锺念玉一眼,道:“我暗中得到消息,黄泉并没有到大漠去,而是到冷枫堡!”锺念玉奇道:“他到冷枫堡做什么?”俞傲道:“找庞龙莲?”“为什么?”锺念玉奇道:“他怎么知道庞龙莲到冷枫堡去?况且冷枫堡已经成了废墟!”俞傲沉声道:“当时庞龙莲手下有几名副帮主?”锺念玉道:“两名!”接着醒悟道:“原来如此,他是去找另外一位副帮主老鬼了?”俞傲道:“没错!而且黄泉当时是副总护法,必然也知道庞龙莲的动向!”黄泉一刀,庞龙莲狂笑;出手,硬是让刀刺入体内,反手一掌,把黄泉震上了天。唐羽仙受此巨变,大喝悲泣,蝉翼刀已然出手,直指黄泉。黄泉人在半空,正想折身反转,谁知那庞龙莲竟忍痛飞扑,抱住了黄泉!黄泉双掌连拍带打,只是无法震开庞龙莲如铁锢般的手臂。庞龙莲大叫道:“唐羽仙,快出刀由我背后透入。”此时,庞龙莲已和黄泉双双落地,扭成一团。唐羽仙举刀,竟自刺不下去。庞龙莲拼住最后一口气,大叫道:“快刺──。快刺。”唐羽仙颤声道:“不──,我……我刺不下去。恩公的交待,还有……还有帮主你亲自传授羽仙武功如同恩师……。羽仙……羽仙下不了手。”庞龙莲双目尽赤,大叫道:“羽仙──,刺!快──。”唐羽仙颤抖道:“帮主,我……。”庞龙莲怒声道:“别再叫帮主两字。你若仍念着我和皇甫的恩情,你就快下手。否则……。黄泉此时大喝一声,双掌挣脱出来,拍向庞龙莲的天灵盖。庞龙莲大喝一声,双臂将身上最后一点力劲全数用上。此时,黄泉双掌已落,打碎庞龙莲太阳穴同时,黄泉突觉心口一阵剧痛,抬眼,唐羽仙的蝉翼刀已没入柄!黄泉瞪大眼睛看着唐羽仙,逐渐,眼中一股讥诮升起,仰天作出大笑状,只是没半点声息。唐羽仙一伸出,将蝉翼刀抽了回来,呆立着。只见黄泉凛然临崖傲立,终于发出一声呼啸,用尽最后一丝力道,双腿一蹬,和庞龙莲双双便往崖下撞落!俞傲看着庞龙莲和黄泉的体,内心不禁一丝恻然。眼前这两人,一个曾经击败自己两次,一个刀法之威猛可谓天下无双。俞傲蹲下看着两人的体,不觉悲从心来。锺念玉突然发觉俞傲的双肩微微耸动,莫非是俞傲在哭泣?俞傲这种人也会流泪?锺念玉没有打扰俞傲,她知道,男人有男人的关怀和悲伤。她可以想像俞傲为什么伤心,一个刀法绝伦,一个武学造极;俞傲同时失掉这两个可以放手一搏的奇人,他的伤心感叹,是男人独特的悲伤。锺念玉能做的,就是默默陪着他。坟已成!俞傲用刀在木块上分别刻上了”天下第一刀客黄泉之墓“以及”天下第一帮主庞龙莲之墓“!俞傲呆立在墓前,无语。蓦地,一股花香自后来,是锺念玉四处采满了一大篓子花回来。锺念玉轻叹道:“还诸天地,久远生死流浪劫。一切情爱怨恩,俱叫花魂香葬!此一去,但愿黄泉路上不再有生有死有笑有泪。忧喜苦乐利衰称讥俱成灰!”锺念玉双手一扬,满天花朵飘起、落下,一波波、一层层落盖在两座坟上,两座,刻着“第一”的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