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人“哈!”的大笑一声,以欣喜的声调道:“真要命,你何不早说呀!”屋门突地大开,当门而立的,原来是小豪客归志彪!华云翔一呆,继之失笑道:“归兄,原来是你!”小豪客归志彪仰头大笑道:“真是大水撞翻了龙王庙,哈哈哈……”华云翔举步入屋,一指随后跟入的涂香香,向他笑道:“归兄认识这位姑娘否?”归志彪向涂香香抱抱拳,笑道:“这位姑娘是……”华云翔道:“涂大侠的掌珠,涂香香姑娘。”归志彪“哦”了一声,欢悦的笑道:“原来是涂姑娘,失敬失敬!”华云翔再向涂香香道:“涂姑娘,这位便是我曾向你说起的小豪客归志彪。”涂香香向归志彪一福,含笑道:“幸会。”归志彪笑问道:“两位是怎么遇上的?”华云翔道:“说来话长跛脚仙老前辈和丘姑娘不在这儿么?”归志彪道:“他们到你义母寇氏那里去了。”华云翔注目一哦道:“去那里干甚么?”归志彪笑道:“这个说来也是话长,华兄与涂姑娘且先坐下歇歇,我去弄两杯茶来,然后咱们再作详谈。”说着,奔入厨房里去了。华云翔放下判官笔,卸下包袱,笑道:“涂姑娘你请坐啊!”涂香香坐下,举目打量屋中的一切,惊奇地道:“你们父子就住在这儿?”华云翔道:“是的。”涂香香道:“令尊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客,居然肯隐居在这种地方,真叫人不敢相信。”华云翔笑道:“这种地方有何不好?”涂香香道:“不是不好,而是……而是……”华云翔道:“你不喜欢清静么?”涂香香道:“我觉得这是离群索居,你不以为太苦闷?”华云翔道:“不会,我很喜欢这种生活,我们父子每日下江捕鱼,然后挑鱼入城贩卖,卖光了就在城里喝两杯,日子过得很写意……”说到此,黯然一叹。涂香香道:“你说我爹的遗体就埋在你家附近,你现在就带我去看看好么?”华云翔道:“你看了可不要太伤心。”涂香吞苦笑道:“现在我还搞不清楚我爹是死是活,伤心何用!”华云翔道:“那就来吧。”他走入厨房,告诉归志彪要带涂香香去看坟墓,然后领她出屋,进入屋左的竹林中,把“神州一剑涂啸天”的坟墓指给她看;涂香香虽说不伤心,但面对坟墓,想到埋在地下的人可能正是父亲,不禁掉下了眼泪。两人在墓前默立哀悼了一会,才回到屋中,这时归志彪已冲好一壶热茶,三人围坐厅堂上喝了一杯热茶,便开始述说各人的遭遇。归志彪道:“我和丘姑娘去到金佛山,寻遍全山找不到跛脚仙老前辈,便决定去七剑堡看你,但到达七剑堡时,听说你已被人救走,只好回到此处,到此一看,却见跛脚仙老前辈好好的住在这里,从他口里才知你的一切,他要我们也住下来,我们觉得无处可去,就跟他住下来了。”华云翔问道:“有没有见到磨刀老人?”归志彪道:“没有。”华云翔道:“跛脚仙老前辈和丘姑娘去我义母那里干甚么?”归志彪道:“我们三人由于没事做,便经常去鬼门关察看,希望能发现一点甚么,每次去时,都在你义母的住处歇脚,后来大家混熟了,丘姑娘觉得和我们两人住在一起不大方便,征得你义母的同意,便与她住在那里,前几天丘姑娘突然回到这里,说她有一天半夜醒来时,也听到了那种‘叮叮’之声,可是找不出声音的出处,跛脚仙老前辈听了大感兴趣,便与她一起去你义母那里,希望能寻出那种声音的出处,已去了两天,还没有消息来,不知寻着了没有。”华云翔目放精光道:“看这情形,那杀人魔八成是躲藏在鬼门关附近雕刻石像不错!”涂香香问道:“你义母住的地方,距鬼门关很近么?”华云翔道:“是的,不太远。”涂香香道:“她住的地方既能听到声音,那么发出声音之处必在那数里范围之内,你有没有仔细的找一找?”华云翔道:“有,但无任何发现,那声音很怪,听来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涂香香道:“明天咱们一起去找一找,无论如何非把它找出来不可。”华云翔溢:“好,咱们天亮就去。”归志彪道:“华兄,你去五刀庄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见到仇二娘?”华云翔道:“没有,仇二娘早已作古了,不过小弟从菩提院得知仇二娘曾收了一个女徒……”当下,将一切经过说了出来。归志彪惊讶道:“奇怪,我经常在江湖上走动,怎么没听人说起这个姐妹会?”华云翔道:“看那情形,她们姐妹会的组织十分宠大,但地们不像一般帮会那样活跃,故知者不多。”归志彪道:“跛脚仙老前辈阅历极丰,他老人家说不定知道这个姐妹会的详细情形,明天咱们问他一问。”华云翔道:“小弟正有此意。”归志彪道:“夜已过半,你们也该歇一歇吧?”华云翔道:“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再说。”茅屋只有二房,他便和归志彪同睡一房,另一房给涂香香睡。一宿无话,天亮不久,三人同时起床,华云翔下厨弄了一顿早餐,三人饱餐一顿之后,立即整装出发,朝长江上游而来。走了两个时辰,已到寇氏住的屋子,华云翔入屋一看,不见义母、跛脚仙及丘惠珠在屋内,乃转出屋外喊道:“义母!义母!您在哪里?”“谁呀?”寇氏的声音,从江边传过来。华云翔快步赶到江边,只见义母正在江边洗衣,一颗心才放下来,笑道:“义母,您好么?”寇氏站起身子,欣喜地道:“云翔,你回来了?”华云翔道:“是的,昨天晚上回来的。”他介绍涂香香与她认识后,接着问道:“陂脚仙老前辈和丘姑娘不在这儿么?”寇氏道:“他们出去了,这几天他们早出晚归,整天在山中搜寻,说要找出那声音的来源来来,你们都到屋子里坐坐。”说着,把几件未洗的衣裳拿入篮子里。华云翔忙道:“义母您继续洗衣裳吧?这位涂姑娘还没去过鬼门关,我先带她去看,然后再来看您。”寇氏一哦道:“不先到屋子里坐坐?”华云翔道:“不了。”寇氏道:“那么,中午都到这里来吃饭好么?”华尖翔道:“好的,跛脚仙老前辈和丘姑娘若回来,就请他们在屋子里等一等,我们马上回来。”寇氏叮咛道:“路上小心。”华云翔道:“我知道。”当下,领着涂香香和归志彪向鬼门关奔去。涂香香道:“华云翔,你这位义母看来很慈祥。”华云翔道:“正是。”涂香香道:“她怎么单独一人住在这里?”华云翔道:“她的身世十分可怜,年轻时和其父卖唱为生,后来父亲死了,她便嫁给住在这里的渔夫,生了一个儿子后,丈夫不幸病死了,她只好和儿子相依为命过日子,可是她儿子长大之后,却弃她而去,因此她只好一个人住在这儿!”涂香香道:“她自己捕鱼为生?”华云翔道:“不,她儿子每三个月寄一次钱回来,她就靠那钱过活。”涂香香道:“她的年纪大概在四十左右吧?”华云翔道:“嗯。”涂香香道:“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绝色美人。”华云翔道:“是……,她的歌唱得好,人说红颜薄命,这话真是不错。”涂香香道:“你听她唱过?”华云翔道:“是的。”涂香香道:“唱甚么?”华云翔道:“歌词是:‘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底下的歌词我忘记了。”涂香香道:“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顾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是这样么?”华云翔诧异道:“不错,你怎知道?”涂香香微笑道:“这是一首古词,我曾经读过。”华云翔道:“意思是甚么?”涂香香粉脸羞红,赧然道:“我不知道。”华云翔道:“归兄,你知道么?”归志彪哈哈笑道:“不当人子,华兄怎么问起我这个老粗来了!”华云翔笑笑道:“其实她唱这首歌词并无别意,只是心中苦闷,唱首歌儿发泄发泄罢了。”涂香香道:“她单独住在这偏僻地方,而且附近的鬼门关又曾出现了一个杀人魔,难道她不怕?”华云翔道:“她不是武林中人,与人无争,杀人魔不会伤害她的。”三人边走边谈,不觉已到鬼门关上。来到四尊石雕人像之前,涂香香看到父亲被挖掉“心肝”的惨况,伤心的掉下眼泪。华云翔飞登一座高大的岩石,纵日四瞩,不见跛脚仙和丘惠珠的踪影,乃跳下道:“他们不在这里。”涂香香彷佛没听见他说的话,抽泣着想:“这一定是仇杀,若不是仇杀,杀人魔绝不会这样残酷。”华云翔没有接腔。归志彪也没有接腔。他们对这件惨案已想得太多太多了,从未想出一个答案来,所以他们不再胡思乱想,只想赶快找到杀人魔,为父报仇。三人在石像前踟躇良久,归志彪忽然开口道:“对了,华兄,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华云翔道:“甚故事?”归志彪道:“这是跛脚仙老前辈发现的,他说这四尊石像是用这一带出产的巨石雕刻的,因此可断定杀人魔确是躲藏在这一带不错。”华云翔目放精光道;“哦!”志彪道:“可是我们一直找不到杀人魔雕刻石像的地点,他显然躲藏在一处异常隐蔽的地方。”华云翔道:“小弟亦曾寻过,始终”一语未毕,涂香香突然低声道:“看,那是谁来了!”华云翔和归志彪神色一振,举月一瞩,果见东边的峰巅上出现了两条人影,正施展飞纵功夫朝这边疾奔而来,由于相距甚远,看不清来人为谁,华云翔觉得不寻常,急道:“咱们先躲起来看看!”说着,矮身一窜,躲入附近一座岩石后面。归志彪和涂香香也连忙躲藏起来。三人藏好身形,再探头窥望,渐渐的已看出来人的面貌,三人不由相视一笑,一面站了起来。原来,来者非别,正是跛脚仙和千金女侠丘惠珠两人!跛脚仙一眼看见华云翔和涂香香站在石像前,大感意外,惊喜的叫道:“华云翔,你们回来啦!”华云翔和涂香香亦欢欣的上前拜见,涂香香和丘惠珠是初识,华云翔为她们介绍过后,才向跛脚仙说道:“晚辈和涂姑娘是昨夜回来的,能再见到您老人家真是高兴。”跛脚仙笑道:“怎么,你们遇上甚么困难么?”华云翔笑道:“没有,晚辈是怕……”跛脚仙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老叫化,这个你太多虑了,谁要想收拾老叫化,还得他费上一番大功夫呢!”丘惠珠神色兴奋的接口道:“华少侠,我们已经找到一些东西了?”华云翔大喜道:“哦,找到了甚么?”跛脚仙抢着笑道:“别急,你先把前往五刀庄及遇上涂姑娘的经过告诉老叫化,然后老叫化才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华云翔道:“好,咱们坐下来谈。”老少五人,于是在石像前围坐下来,华云翔便将摆脱“死神”的监视及其部下的跟踪,以及途遇涂香香,因赴五刀庄,然后再赴妙峰山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跛脚仙一直注目听取,听完之后,才微笑道:“你们恐怕受骗了。”华云翔一愕道:“受骗了?”跛脚仙道:“是的,关于姐妹会,老叫化还知道一些,它创组于二十年前,诚你所说,它是由一批遭遇不幸境况堪怜的妇女组成的,原来的会主叫静空师太,这个静空师太领导姐妹会十多年,颇赢得世人的崇敬,因为她们的姐妹会是以救苦救难扶危互助为宗旨,可说是各地苦难妇女的救星,拯救了不少濒临绝境的妇女,这是以前的事,现在则情形有些不同了。”华云翔道:“怎么说?”跛脚仙道:“静空师太于六年前圆寂之后,据说会主一职落入一个神秘莫测的老妇人之手,老叫化还不知这老妇人是谁,但绝不是妙莲师太,她们姐妹会的总会址也绝不是妙-山。”华云翔惊愕道:“啊,不是么?”跛脚仙道:“不是,以前他们的总会址在观音山,可是自那老妇人承继会主一职之后,她便把总会迁往别处,由明转暗,变得好不神秘。”华云翔吃惊不置,道:“这么说,那母夜叉说的都是一派谎言了?”跛脚仙道:“我看是如此,不过你这一趟也没有白跑,你查出的那个仇二娘的女徒,极可能就是现在的姐妹会的会主!”华云翔道:“她就是杀人魔?”跛脚仙摇头道:“这一点目前还无法断定,不过她是雕刻石像之人应该不错。”华云翔道:“真可恨,那妙莲师太居然冒充会主欺骗我们……”跛脚仙笑道:“由这一点,你就可明白姐妹会的会主必与令尊四人之被杀害有关,否则她何必派一个妙莲师太来哄你?”华云翔道:“这样也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还可以去妙峰寺找她!”跛脚仙道:“老叫化敢说你再去妙峰寺或菩提院都不会再找到人,她们一定都跑了。”华云翔亦知他的推断不错,叹道:“她们姐妹会各地都有分会,应不难找到她们另一个分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