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月亮,洒下如银的光芒,照在群山叠峰之上,清凉中,显得如此的柔和、恬静。夜已深,万籁俱静,只有怒江的水仍在滔滔地湍急奔流着,不分日夜,它们在找到其最后归宿之前,似乎永远不会稍停一刻,也不会对鬼斧神工的大好景色,存半点依恋之情。流着,流着,时光在它们奔流中消失,岁月在它们匆忙中滑过,多少过去的,已到了它们的归宿,也跟着有多少跟来的仍在追求。月轮缓慢地向西移动着,清亮而柔和的银光,已照到了怒江两岸狭壁朝西的一面,也照在一处令人触目心惊的突起巨石之上。那是一块黑色的突岩,距离岸顶约有百丈之远,是这光滑如镜的石壁上,唯一突起的一块。巨石外突,如人之面,须眉俱全,但却没有人面那么调和,因为它的双目暴突如磨盘,不知是人工雕琢的还是天然的,那两只眼睛竟然闪闪发着绿光,再配上那张巨张的大嘴,两腮高高外伸,如石柱般的白森森的巨牙,在月光照耀之下,显得分外怕人。突出鬼头的周围,随着石头的方向,刻着大大小小的数不清的鬼脸,大的约有数丈方圆,小的也有车轮大小,每一个鬼脸上,都镶有或红或绿的宝石为眼,月光照耀之下,只见红绿的光芒照耀出数不清的狰狞面孔,看了令人心寒。单由这些珍珠宝石所镶的位置,就可以很明白地判断得出,这些鬼头,完全是人工雕出来的。就在这时,蓦地——巨大鬼头口中的红色石壁,突然在一阵轧轧声中裂出一道门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缓步踱了出来,她那沉稳的步伐,实在与那头白发不相配。白发老妇走到鬼头右面的一根巨牙之下,突然仰起脸来,啊!我的天,她到底是人还是鬼呢?只见她脸上五颜六色,满面花纹,皱纹重叠,眼圈犹如红蜡,偏偏上面覆着两道其白如雪的长眉,目中透出可怕的光芒,单由这份长相,实在使人难以相信她是人。老妇仰头看看天上月色,突然转脸朝红门里柔声叫道:“芬儿,快出来看,今天的月亮好美啊!”洞内深处,传来一声娇呼,道:“婆婆,你快来看,他是不是要醒了,快,快来嘛!”声音清脆娇甜,悦耳之极。白发鬼面老婆婆敢情不是鬼,而是个人,她闻言鬼脸一变,喃喃地道:“这三天来,芬儿好像完全被他迷住了,一天到晚守在他床边一步不肯离开,早晓得我当初干脆把他丢到江里去算了。”这时洞中那娇甜的声音又急叫道:“婆婆,快嘛!你是怎么了!”声音已有些娇嗔之意。鬼面老婆婆面色一变,连忙应道:“来了,来了,小姐!”敢情,她们之间的身份还有主婢之别。鬼面老婆婆似乎很怕小姐生气,急忙提气轻身,只见人影一闪,她已如一阵风般地一闪没人鬼口中不见。这里,是间布置堂皇无伦的小巧石室,但见珍珠玛瑙琳琅满目,方圆不到五丈的房间中,四周白色如玉的石壁上,几乎没有一处是空的,不过,虽然挂了这么多,但却使人触目觉得一点也不零乱。在四周珠宝的照映下,石室之内,光线显得特别柔和。只见,石室右侧石壁之下,放着一张黄玉石床,床上黄绫被下,此时正睡着一个面色红润如婴的俊美少年,由他伸在被外的手臂上的黑色衣袖,可以知道此人是穿黑衣的。黄玉床边上,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眉目胜过画中仙子的美艳半裸少女,少女下身围着一方黄绫,只到膝盖,上身则什么也没有,玉乳高耸,洁白如美玉,引入遐思,她一双迷人的美目,这时正自一瞬不瞬地盯在少年脸上,焦急、不安,啊!这是多么天真、圣洁的目光啊!就在这时,她背后的房门轻轻启开了,那鬼面老婆婆缓步走了进来。半裸少女闻声霍然回头,叫道:“婆婆,你快来看,他是不是要醒了?唉,真急死人。”鬼面老婆婆看了床上少年一眼,点头道:“嗯!他真的快要醒了。”话落伸手在石桌上拿起一块黄绫给半裸少女披在身上,道:“把这个披上!”美艳少女黛眉一皱道:“不要嘛!人家不要穿。”鬼面老婆婆急道:“等会他醒了看到你这样会生气的。”半裸少女粉脸一怔,不安地张着两只大眼睛,道:“婆婆,真的吗?你看我这样怎么不生气呢?”那表情和不安中,充满了迷茫。鬼面婆婆又看了床上少年一眼,道:“他是男人,所以他看了你这样,会以为你不是正经女人。”少女闻言面色突然一变,冷声道:“谁敢说我不正经?”就在这时,那床上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缓缓睁开了星目,当他一眼看到半裸少女的装束时,俊脸不由为之一红,赶忙把头扭向一边,冷冷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半裸少女一见少年醒来,芳心中好像非常高兴,闻言连忙笑道:“你醒了!”话落伸手去拉少年的手,神情是那么纯洁。少年用力一挣扎,翻身一跃而起,飘落床下,速度快如闪电,倒把那半裸少女与鬼面老婆婆吓了一跳。少年一离被窝,登时露出一身黑衣,嗨!原来他是被九纹龙击下怒江的丁雁翎。丁雁翎落地自己也不由为之一怔,忖道:“我怎么一点内伤也感觉不出来了呢?”鬼面婆婆似是久经大敌之人,一怔之下,立刻闪身挡在少年之前,冷声道:“你严重的内伤敢情是全好了。”丁雁翎一抬眼,心中不由一跳,沉声道:“是的,不知是谁治的。”鬼面婆婆冷冷地道:“我们小姐!”丁雁翎一怔,问道:“她在哪里?”半裸少女急上一步,道:“难道我不配?”丁雁翎俊脸一红,急忙把目光移开,冷冷地道:“两位救在下不知有什么企图?”鬼面老婆婆闻言心中不由大怒,冷笑一声道:“少年人,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你如此冷言冷语相加,就是你报答的方法之一吗?”丁雁翎俊脸一红,因为,鬼面老婆婆说得合情合理,他确实不该如此,他,深深地盯了鬼面老婆婆一眼道:“只要是正当的要求,在下虽死也甘心情愿。”半裸少女虽然从来未涉足江湖,但生性却聪明无比,闻言美瞪,怒声娇叱道:“你看我们哪一点不像正当的人?”丁雁翎被她一逼,忍不住道:“姑娘的装束。”半裸少女闻言大悟,伸手从桌上拿起先前那方黄绫,往身上一披,道:“这样对了吗?”丁雁翎这才敢将目光移向少女,目光到处,他心中不由一动,心说:“她的目光是多么纯洁啊,刚才我实在不该如此恶言相加,对一个救命恩人,如此无理。”思忖间,俊脸立刻一缓,恭身一揖,道:“在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少女一笑,状至愉快,她盯着丁雁翎,道:“现在你不生气了吗?”丁雁翎摇摇头道:“在下本来就没生过气!”少女道:“不!全是我惹你生气的,本来婆婆就要我把它披上的,我因为从小住在这里,不穿衣服惯了,所以穿上很不舒服,因此才不肯穿。”这时,鬼面婆婆突然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丁雁翎扫了这主婢二人一眼,毫不考虑地道:“在下丁雁翎。”少女插嘴道:“我叫花艳芬,她叫鬼面婆婆。”丁雁翎闻言心头不由自主地一沉,暗中把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沉声道:“两位可是西藏秘宗的人?”话落人已退后了两步,双目紧盯在鬼面婆婆脸上。丁雁翎一语道出两人底细,鬼面婆婆脸上也是一紧,一重杀机缓缓罩上,冷森森地道:“你怎么知道?是谁派你来的?”声落缓缓举步向丁雁翎逼去。少女似乎对丁雁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好感,她一见老婆婆面呈杀机,芳心不由大惊,脱口叫道:“婆婆,不许伤害他。”鬼面婆婆转脸不安地道:“小姐,为了我们的安全,决不能放他。”丁雁翎冷冷一笑,道:“是的,为了江湖武林着想,在下也不能放过你们。”少女急道:“我们从来就没有危害江湖,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呢?”.鬼面婆婆似乎觉得小姐如此委曲求全,有违一代宗主身份,所以不得不补充道:“我们秘宗虽然不危害江湖,但也不能任人轻视。”丁雁翎心中一动,脱口道:“断魂谷杀害中原同道无数,难道不是为害江湖吗?”鬼面婆婆闻言一怔,道:“断魂谷?莫非他们已向中原发展了?”少女却不安地叫道:“婆婆,我的功力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啊,娘临死的时候,不是交待我们说,不许秘宗的人到中原吗?现在,他们都去了啊!”言下多少有些焦急和不安。鬼面婆婆突然叹息一声,道:“大概还需要半年时间,你一定要好好用功,以便早日重振我们秘宗的声誉,消灭那些叛主卖友之人,唉!”言下似有无限感慨。丁雁翎由她们的对话中,似乎明白了许多,心说:“莫非西藏秘宗现在统治中的,并非真正的秘宗之主,假使真是如此,我倒可以趁此机会,把这少女说服,使她与中原武林同心合力,消灭这股江湖暗流。”思忖间,不由抬眼向少女望了过去。但是,当丁雁翎与她那清澈纯真的目光接触时,心中不由泛起一阵羞愧,暗叫道:“丁雁翎啊!丁雁翎,你如果利用花言巧语去欺骗她,不管用心是多么光明,你也会一生一世觉得惭愧。”鬼面婆婆看到丁雁翎脸上的表情,只道他已听懂了两人的谈话,而觉得惭愧不安,心中那一股怒意,顿时消失,沉重地叹息一声,道:“少年人,我派的不幸,你已略知一二了,我希望你以后出道时,不要宣诸江湖,因为,这只能算是本派的家务事。”丁雁翎诚恳地点头道:“在下决不使两位失望就是,到时,如有什么用得到在下的地方,丁某决不推辞。”少女闻言,脸上泛起天真的笑容,飞身扑到丁雁翎身前,拉着他的手,娇声道:“真的?啊,你真好。”欢愉之情溢于言表。她的来势是那么快,竟使丁雁翎连闪避都来不及,她是来杀丁雁翎,只怕此时,他已横尸就地了。丁雁翎心中骇然忖道:“此人好快的身法啊,看来,今后武林浩劫,并非我丁雁翎一人之力所能挽回了。”心中想着心事,竟没有立刻答话。鬼面婆婆望了花艳芬一眼,暗忖道:“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唉,也许她太寂寞了。”心念一转,缓缓移步踱出室外,消失于洞道中。花艳芬见丁雁翎久久不答话,不由摇着他的手道:“喂,你怎么不说话嘛!”丁雁翎一怔,轻轻地把手抽回来,和声道:“你叫我说什么?”花艳芬娇声道:“不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这种话,出在一个少女口中,本来不太妥当,但出在天真无邪的花艳芬口中,听来却是那么自然。‘丁雁翎一扫她娇笑如花的美靥,平静如死水般的心房中,顿时激起重重的涟漪,也许,她的纯真,使他发现了什么。丁雁翎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浮动的心情,道:“由这边上去,要从哪儿走?”花艳芬闻言,脸上快乐的笑容,顿时凝结了起来,美目瞅着丁雁翎道:“你要走了?”突然,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飞身离开丁雁翎怀抱,奔到玉床边,在枕头底下摸出两本绢册道:“婆婆说,你在未把这里面的武功完全练完之前,无法上去。”话落朝丁雁翎一扬。丁雁翎一见两本绢册,心中不由一惊,探手向怀中一摸,果然两册血掌秘经已不翼而飞了。花艳芬虽然天真,但却灵巧无比,她一见丁雁翎神色,急忙道:“婆婆说,我可以教你练,你要不要去看看那出路?”话落轻移莲步,走到丁雁翎身前,把两本绢册交给丁雁翎。丁雁翎虽然知道她不会欺骗他,但却仍不死心,跟着花艳芬向洞口走去。怒江的水,仍在滔滔地流着,与先前一般无二,然而,,四个月的时间,却在不知不觉间,逐流而去。鬼王洞口,花艳芬满面泪痕地紧偎在丁雁翎怀里,依依地低声唤道:“翎哥哥,翎哥哥……”声音虽小,但却动人肺腑,令人鼻酸。丁雁翎木然地举手轻抚着她黝黑的秀发,温柔地替她拭着脸上的泪痕,轻声道:“芬妹,不许哭,你不是说一定要听我的话吗?”四个月的相处,花艳芬天真的行止,活泼的话语,与圣洁的纯情,已启开了这冷漠少年的心房,尽管,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但,情之一字,又岂是自己所能控制的。花艳芬温柔地点点头,把粉脸紧紧地贴在丁雁翎的颈上,伤感地道:“翎哥哥,我,我不要与你分开。”丁雁翎心头一震,沉重地叹了口气,道:“芬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以后只要你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翎哥哥就够了。”他无法将自己的苦衷说出来,也没有那种勇气。花艳芬轻泣道:“是的,我永远不会忘记,等一个月后,我练好武功,我一定要找到你。”语气坚决无比。丁雁翎心中黯然地叹息一声,忖道:“只怕你永远找不到我了,可爱的芬妹。”叹了口气道:“芬妹,也许你永远找不到我了。”花艳芬闻言娇躯猛然一震,抬起泪光婆娑的美目,惊恐地注视着丁雁翎,道:“为什么?莫非你根本就不爱我?”丁雁翎注视着她那惊恐忧伤的目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轻叫了一声“芬妹”。那片颤抖的嘴唇,已闪电印在花艳芬的樱唇上了。花艳芬的娇躯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闭上了双目,玉臂紧紧地搂着丁雁翎。她,满足了,虽然,丁雁翎没有回答她的话,但是,他已用了行动来证明了一切。就在这时,洞中走出了鬼面婆婆,她手中拿着一张五颜六色的鬼面具,轻声道:“公子,你这就要走了?”丁雁翎急忙抬起头来,花艳芬却把娇躯更用力紧贴在丁雁翎怀里,动作是那么自然。丁雁翎回头望了鬼面婆婆一眼,道:“是的,婆婆!”鬼面婆婆黯然地道:“一个月后,我也要与芬儿踏上江湖征程了。”丁雁翎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我相信婆婆一定会尽力照顾芬妹的,她一派纯真,毫无江湖阅历,一切,只有靠婆婆的指导与爱护了。”语声充满真情,也有些伤感。鬼面婆婆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你呢?”丁雁翎俊脸上飞起一丝凄凉的笑意,木然地道:“婆婆知道一切。”鬼面婆婆心头一震,道:“公子,药医不死病,何况,你还有那么多要找的人。”丁雁翎抬眼看了看天色,叹口气道:“是的,婆婆,我会尽力而为的,但愿我丁雁翎能再见到你们。”话落挥袖抹去脸上泪痕,道:“我走了!”花艳芬骇得娇躯一震,娇声道:“翎哥哥,不!”鬼面婆婆伸手递过那鬼面具,道:“公子,带着它,也许,你以后会用得到它。”丁雁翎伸手接过,轻轻推开花艳芬,把心一横,道:“芬妹,请珍重,我去了。”语落飞身一跃,急如惊鸿般地腾空而去,身后,传来花艳芬连声哀怨的呼唤。四个月的苦练,丁雁翎功力大进,百多丈的高崖,他只不过借了三次脚,便已登上了石崖。丁雁翎卓立于崖上,阵阵清风,迎面吹来,使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但对丁雁翎来说,这只能算是肉体的感觉,因为此时的他,心中正有千头万绪,如一团乱麻,不知要从何理起。他回头向崖下望了一眼,那突出的鬼王头,这时已然只有车轮大小了,滔滔急流的怒江,这时已变成了一条黄带,一切,都缩小了。丁雁翎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芬妹,永别了,但愿浑浊的江湖,不会改变你那纯真的芳心。”话落缓缓举步向前走去。就在这时,突然,远处高石上跃上一条黑影,那人臂弯中挟着一个穿蓝色衣裙的少女,少女双手低垂,似已失去了抵抗能力。丁雁翎一见这条人影,心中不由一动,忖道:“这人的身材怎么这么像我!”那黑影似在逃避什么,奔行速度很快,时现时没于巨石之中,而奔行的方向,却正好是对着丁雁翎。距离由两百多丈以外,眨眼之间,已移动到了百丈之内了,他仍在不停地急奔着。这时,丁雁翎已清楚地的看清那人的长相,那人身着黑衣,与他装束完全一样,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份,那额角,眼眉与眼睛,几乎没有一处不像丁雁翎完全一样。丁雁翎越看越惊,心说:“世间怎么有如此像我的人呢?”突然,一个念头掠过丁雁翎,一丝杀机,随着这突然而来的念头,浮现于丁雁翎闪烁如电的星目中。由于丁雁翎一直站在那儿没动,那人又在急奔之中,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向死神手中走。这时,那人已奔跑到丁雁翎身前不到五十丈处了,丁雁翎冷哼一声,方要飞身扑出。蓦地——一个低浑的声音喝道:“丁雁翎,你还想逃吗?”随着那声怒喝,丁雁翎身前三十丈左右处的巨石之后,突然闪出一个黑衣老太婆,阻住了那黑衣人的去路。丁雁翎开头,闻言先是一怔,暗道:“她找我干什么?”心念转动间,发现她阻住了黑衣人的去路,心中始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由怒忖道:“你瞎了狗眼。”那黑衣人一见前面去路被人阻住,竟想也不想,转身向左面奔去,去势之快,急如惊电一闪。那黑衣老太婆,没有追赶,只冷哼了一声,立在原地没动。丁雁翎缓缓移动了一下身子,闪人一块大石之后。那黑衣人功力相当惊人,就在丁雁翎移身的一刹那,他已向左奔出不下三十丈了,蓦地,又是一声冷喝道:“丁雁翎,今天是你这淫贼的末日了。”声落,黑衣人面前,突然站起两个黑衣老太婆,阻住黑衣人的去路。黑衣蒙面人此时似乎已知道自己陷身重围了,松手丢下怀中少女,转头向后面奔去。就在黑衣人转身之际,前面二十丈处,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娇音,道:“丁雁翎,你还想逃吗?”黑衣人一抬头,不由惊叫道:“啊!天凤帮主。”声落不由骇退了两大步。石后丁雁翎闻声心头也不由自主地为之一动,星目移处,只见黑衣人面前二十丈外的一块洁白大石上,正冷然地站着那冷艳的天凤帮主,她身旁并立着两个老婆婆,其中一人,丁雁翎认得,就是那铁面婆婆.丁雁翎端详了那天凤帮主一阵,心中暗道:“她好像已经瘦了很多了。”黑衣人一见天凤帮主出现,心中已失去了主张,星目向左右顾盼了一阵,突然转身向来路急奔而去。,哪知,他身子才一动,突然一声雷吼起自前面,道:“好淫贼丁雁翎,你往哪里走?”丁雁翎不用看,已知来人就是九纹龙,心中不由怒道:“好好!你们原来全都如此低估我丁雁翎的人格,咱们走着瞧吧!”随着九纹龙的出现,四周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四面其大无比的旗子,已然飘动于四周高石上。丁雁翎心中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也来了。”果然,四面大旗一现,九纹龙身后出现了四个小婢,接着,瑶池玉女、神算龙女与四不像,也都相继现身。黑衣蒙面人一见四周已全都站满了天凤帮与瑶池令中的人,心知已无闯出去的可能,心中不由大急,无法自主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瑶池玉女愁锁的黛眉一扬,抬眼望了天凤帮主一眼,道:“原来帮主大驾已先到达,小妹倒是多事了。”天凤帮主冷冷一笑道:“本帮势小力薄,不敢大事铺张,所到之处,既无标记,也无信旗,难怪令主不会发现。”语气充满讽刺之意。瑶池玉女自从丁雁翎落崖之后,已失去了往日的欢愉,心乱如麻,闻言黛眉一扬,冷冷地道:“好说,好说,单由帮主杀害本令弟子的手段看来,就知帮主根本没有把本令主放在眼里,如今却说势小力薄,岂不是自己打嘴巴吗?”天凤帮主心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闻言冷笑道“彼此彼此,令主如不先动手,本帮主天胆也不敢多生枝节。”瑶池玉女大怒道:“谁先下手的?”天凤帮主柳眉一紧,冷声道:“令主明白。”丁雁翎见状心不由自主地一紧,暗道:“这可好,你们一见,竟自己先斗起来了,今后江湖大局,看要怎么维护才好?”继而又自责道:“这关我个屁事,何必替一些不相干的人担忧呢?”虽然,他心中这样自责着,但却仍不能放下去,也许,他善良的本性,使他永远不能不替别人着想。瑶池玉女怒道:“你明明是在强词夺理。”天凤帮主冷笑道:“令主可是自忖武功过人,想用武力?”瑶池玉女冷声道:“相信你天凤帮主还不至于怕这些。”天凤帮主冷冷一笑道:“不错,小妹虽是自知不敌,但如果令主有那种兴趣的话,小妹倒很愿意舍命奉陪。”声落缓步由白石上走了下来。铁面婆婆急步上前拉住她,道:“帮主!现在不是时候。”那边,神算龙女也高声道:“令主,目前我们迫切需要解决的是如何处理此人。”话落一指黑衣蒙面人,但却不说是丁雁翎。瑶池玉女与天凤帮主都是大智大勇的奇女子,判断能力当然不会低于任何人,当下被双方弟子一劝,顿时全都平静了下来。瑶池玉女娇声道:“帮主先截住此人,当然主权在你。”天凤帮主重又登上白石,道:“本帮女弟子,虽然也有人丧命于他手中,但都是过去的事,今日,他既然掳掠了贵令下的女弟子,那裁决之权,当然在令主才对。”显然,她不愿意裁决丁雁翎。瑶池玉女粉脸突现难色,似乎极不愿意裁决。神算龙女轻轻一扯瑶池玉女的衣角,低声道:“令主,瑶池玉女的威信,全靠令主今日的裁决了。”瑶池玉女粉脸顿时一变,喃喃地道:“威信,威信!我玉女原来只是一尊供人膜拜的偶像,而不是人,为了威信,我必须牺牲一切,难道我生下来就注定不该享有某些权利吗?”随着那喃喃凄凉的自语声,她美目中,缓缓滚下了两颗清泪。神算龙女轻声道:“令主,坚强点,他并不值得你爱!”瑶池玉女猛然挥袖拭去脸上泪痕,粉脸一寒,注定黑衣蒙面人,冷森森地道:“丁雁翎,原来你没有死啊!”声音冷森怕人。这短短的一刹那,她似乎已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黑衣蒙面人见事情已到这般地步,心知硬的已不能脱困,顿时双腿一曲,跪倒地上,叩头道:“令主饶命,我丁雁翎知错了。”神算龙女见状心中一动,断然忖道:“他决不是丁雁翎,以丁雁翎那种冷傲的个性,就是刀架在他颈上,他也不会向任何人屈膝的。”不过,她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却没有说出来。瑶池玉女强忍着心中的一份宽恕之意——是的,她现在必须把自己看成为超人,只听她冷笑一声,道:“江湖上哪个淫贼曾得过宽恕?丁雁翎,你早知有今日,就不该当初。”黑衣蒙面人哀求道:“令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才是真正的好人,令主只要放过我丁雁翎这一次,我绝对重新做人。”瑶池玉女粉脸微微一变,但当她看到周围群弟子脸上的怒容时,那颗心顿时又冷了下来,把心一横,道:“以本令主的裁决,你别想再生离此地了。”话落抬眼注定天凤帮主,道:“依帮主之意呢?”天凤帮主没有看丁雁翎,强自忍住心头的痛苦,冷声道:“令主判得很对!”说话之际,她衣袖里面的玉手,正自不停地颤抖着,但她脸色却平静异常,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确实有着超人的力量。瑶池玉女冷喝一声,道:“四不像,给我把他拿下。”石后的丁雁翎,此时缓缓把鬼面具戴在脸上,举步向场中走来。黑衣蒙面人二见大势已去,拚命之心立生,飞身跃退两丈,大喝道:“令主,你莫非要逼我丁雁翎拚命?”声落已把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汗珠,由他额角上一颗接一颗地滴下来,一双星目,也呈现出恐怖不安的光芒。四不像急步走下场中,冷笑道:“丁雁翎淫贼,你是要自绝呢?还是要我动手?”‘黑衣蒙面人一扬双掌,但见红光一闪,厉声道:“只要你自信抵得住我的血掌,但上无妨。”四不像冷笑道:“一双血掌,算得了什么。”话落就要动手。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冷森刺骨的声音,道:“朋友,你不是丁雁翎!”这声音来得非常突然,在场所有的人,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黑衣蒙面人身上,闻言不由全都吓了一跳,所有目光,都向发声处望了过去。他们目光到处,不由心中同时一沉,心中几乎同时这样喊道:“世间怎么有这么丑的人?”就在他们这一怔之际,丁雁翎已缓步进了场中,行动那么自然、冷傲。瑶池玉女与天凤帮主自从丁雁翎一现,心中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们说不出是什么理由,只觉得从丁雁翎脸上,似想的出什么似的。神算龙女心中暗叫了一声,道:“谢天谢地,你没有死。”思忖间,转脸对四不像道:“四不像,你回来吧!”四不像正要动手,被丁雁翎的突然现身阻住了,正在生气,闻言断然摇头,道:“我还没有完成任务。”瑶池玉女脱口道:“回来吧!”她虽然在向四不像说话,但那双美目,却始终没有离开丁雁翎的丑脸。她多么希望丁雁翎能看她一眼啊!然而,她失望了,这奇丑无比的少年,双目始终没有看过她。四不像虽然蛮横,但她可不敢违背令主的命令,当下只得狠狠地瞪了丁雁翎一眼,转身走向瑶池玉女身边。丁雁翎走到黑衣少年身前五尺左右处,冷冷地道:“朋友,为什么不把你脸上的黑布拿下来?”黑衣蒙面人见四不像一退,胆子立刻壮了起来,心中暗自盘算道:“我何不先把这丑家伙杀了,来显一显我的武功,以便使她们不敢小觑于我?”思忖罢,冷笑一声道:“你这丑小子是谁?报上名来。”丁雁翎冷笑道:“在下还不知道阁下的大名。”黑衣蒙面人冷笑道:“在下丁雁翎。”丁雁翎星目中杀机突然大炽,冷森森地道:“阁下现在再不报出真名来,只怕等一下,你没有机会了。”也许,丁雁翎的声音太过于阴寒,那黑衣蒙面人,闻言竟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动作似乎完全无法自主。、黑衣蒙面人退了两步,突然双掌一举道:“小子,你看看我的双掌。”丁雁翎冷笑一声,道:“不用看。”话落举步直向黑衣蒙面人逼去。黑衣蒙面人随着丁雁翎逼近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额上青筋根根暴跳了起来。蓦地,黑衣蒙面人大喝一声,道:“小辈,你找死!”声落纵身一跃,一式“天网罗雀”,向丁雁翎头上扑了下来,但见一片红光,挟着骇人的劲风,直袭丁雁翎头胸,威势甚是骇人。丁雁翎没有闪避,也没有还手,只冷冷地道:“血掌好像没有这么大的风力。”就在丁雁翎话声才落之际,黑衣蒙面人的双掌已到了他头顶不满半寸之处了,瑶池玉女与天凤帮主,不由自主向前跨了一步,就在这一刹那,蓦地——丁雁翎冷叱一声,道:“下来!”但见他右手向上一扬,似乎隐约中闪出一丝血光。空中黑衣蒙面人惊叫一声,道:“啊!血……”声音未落,已被丁雁翎点了哑穴。这一切的变化太快,在场的人,除了瑶池玉女与天凤帮主外,几乎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丁雁翎是怎么扣住黑衣蒙面人的脉门的。丁雁翎冷冷地扫了那恐怖万分的黑衣蒙面人一眼,道:“朋友,你受了谁的指使?”话落伸手拍活黑衣蒙面人的哑穴,接着,右手一扬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纱。‘全场顿时传来一声惊呼道:“啊!他不是丁雁翎。”瑶池玉女粉红色的美靥,随着那一声轻啊,顿时变得苍白如纸,只听她吃力地喃喃自语道:“丁雁翎,丁雁翎,我们之间,为什么老是要有那么多误会啊,我,我要在哪里才能再见到你啊!”随着那哀怨的自语声,两行清泪,缓缓由她美目中滚了下来。神算龙女伸手扶住瑶池玉女,附耳低声道:“令主,不可伤心,丁雁翎也许还没有死,不信,等一下你细听我来盘问这黑衣少年人就知道了。”瑶池玉女忧愁地道:“他就算不死,只怕再也不会理我了。”神算龙女低声道:“他的病,只有令主能医啊!”瑶池玉女摇头道:“他一定很恨我,就是给他,他也不会要的。”神算龙女自负地笑笑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决不使令主失望就是了。”瑶池玉女这时已完全失去了主张,闻言感激地盯着神算龙女道:“姊姊,我要怎么报答你呢?”话落紧紧地握住神算龙女的手,动作是那么真诚。就在这时,突听九纹龙大吼一声,道:“好小子,俺活活劈了你!”声落齐眉棍一扬,当头向黑衣人劈了下去。丁雁翎抬眼看了九纹龙一眼,只见他环眼中,血丝密布,额上青筋,根根暴跳,状至恐怖!他可以避开的,但他没有躲,直到九纹龙的铁棍到达黑衣人头顶不满一寸时,始才松手,悄身退出丈余远。只听——砰的一声大响过处,黑衣人一颗脑袋,已被九纹龙打得粉碎,死于就地,但他的手掌,仍然是血红之色,显然是涂了染料来伪装血掌骗人的。九纹龙一棍将那人打死,仍未消气,接着一阵乱打,把尸体打成了血浆后,突然坐地号啕大哭起来,声如雷鸣,震山动野,好不凄凉。九纹龙虽然是个浑人,但其个性忠厚无比,他想到当初与丁雁翎初相识时,丁雁翎为完成他的武功,竟然自己舍弃灵药不用,而成全他,九纹龙虽然浑,也能想得出个中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