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鸣松看了胞弟左手断指一眼,傲然停身而立,并不退让,冷冽的道:“老夫还要补充一句万松门已准备好最佳的松木棺材了。”梅瑶麟冷笑道:“万松门中的后事可曾交待好?”岳鸣松扫了五人一眼,阴声道:“棺木准备五口。”“撑天叟”寒天虹精目中冷芒一闪,阴沉的道:“在老夫记忆之中,万松门人丁健旺,似乎不只五个。”岳鸣松冷森森的道:“但你们只来了五人。”梅瑶麟星目中寒芒如电,注定岳鸣松道:“希望你万松门能如愿以偿。”话落坦然举步向前行去。岳鸣松性于暴烈如火,从不服人,在摩天岭下,胞弟断指之恨,他心中已觉不服,因为,他俩始终未见过梅瑶麟的功力。那时,两人身负内伤,息事宁人,尚情有可原,此时内伤已复,梅瑶麟率人欺到门上,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去了,目注走上来的梅瑶麟阴毒的道:“梅瑶麟,你想到那里去?”梅瑶麟闻言,一怔止步,冷漠的道:“尊驾说在下要到那去?”岳凤松见状一惊,脱口道:“大哥,你可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岳鸣松精目一翻,冷声道:“二弟,你也知道我的个性。”岳凤松脸色一变,沉声道:“爹爹曾吩咐过你我,此来的目的是迎客。”岳鸣松冷笑道:“迎客的方法很多,我用的是其中之一。”梅瑶麟向前跨了两步,把距离缩短到五尺之内,冷漠的笑了笑道:“尊驾实在很不识时务。”岳鸣松双目中煞光暴炽,阴森的道:“梅瑶麟,对老夫说这种话,你不觉得自己太年轻了吗?”梅瑶麟轻轻把跟在身侧的“瑶台牧女”云凤玲推开,冷冷一笑道:“阁下该先试试再说这句话。”岳鸣松正有此意,闻言双目一瞪,暴喝一声道:“老夫正有此意,姓梅的,接着!”话落突然一掌向梅瑶麟胸口拍来。岳凤松虽然一再阻拦,不愿大哥与梅瑶麟交手,并不是他知道梅瑶麟的武功底细,而是由“撑天叟”寒天虹对梅瑶麟的态度上推想出来的。由于他做事小心多智,是以不愿大哥冒险,实际上,他心中也不相信梅瑶麟的武功真会高过撑天叟寒天虹,是以,岳鸣松出手后,他并不强行阻拦。两侧十个老者,对“龙剑青萍”梅瑶麟虽然早已有所耳闻,也早知道梅瑶麟是个少年人,但是,如今亲目所睹,梅瑶麟的文弱却使他们觉得有点意外,随着意外的感觉,也就油然生出轻视之心。岳鸣松一出手,十个老者全都放心的向两侧让了开去,他们相信岳鸣松一定应付得了。众人在岳鸣松出手之际移动,但目光却未离开一直静立的梅瑶麟,就在他们双足刚着地面的一刹那,岳鸣松排山倒海的掌力已压到梅瑶麟胸口。一声震人心弦的低沉冷笑之声才入众人之耳,前扑攻上的岳鸣松突然暴退出三尺多远去,众人只见梅瑶麟的右手轻抬了一下,但没有一个人看清他用什么手法把“万松门”第二代高手岳鸣松*退了!岳凤松刚平复下来的脸突然一变,一双焦虑的目光油然凝注在“瑶台牧女”云凤玲身上。梅瑶麟一招迫退岳鸣松,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声一笑道:“万松门第一个进棺之人就是阁下了。”随着那清晰快捷而冷漠的话声,他修长的身材已如影附形的迫随着岳鸣松的身体扑了上来。岳鸣松被梅瑶麟轻描淡写的出手一招*退,心中已知自己决非此人之敌,但他个性暴烈,宁折不弯,虽知不敌,却不肯出声召人相助,双目一瞪,暴喝一声道:“不是你,就是我!”随着暴喝之声,双掌闪电硬击上来。梅瑶麟有意要折辱“万松门”的人,闻言大笑一声道:“阁下也配出此豪语吗?”随声双掌直攻不收。“砰然!”一声大震,隐隐挟着一声闷哼!“撑天叟”寒天虹老脸一变,不能自主的猛上一步,嘴唇连连启动,似要说话,直到他看清梅瑶麟并未再*近时,才闭上嘴。岳鸣松退出五六步远,双臂酸痛如折难举,胸口气血流窜无法凝聚,一张惊诧兼有的老睑涨通红,双目惊惧的注视着梅瑶麟。双奇已不再觉得意外了,他们相信“撑天叟”寒天虹所说的话,天下无人是梅瑶麟之敌,但是,“万松门”的人却惊得呆了,你们想不通以梅瑶麟此时的年纪,会有如此骇人的功力,因为松门三杰年纪均已在七旬以上了。梅瑶麟轻蔑的望着岳鸣松道:“阁下,该准备挣命了,梅瑶麟手中,从无漏网活命之鱼。”十个老者脸上齐现紧张之色,所有的目光全凝注在梅瑶麟身上,各自暗中提足了功力。岳凤松双目中闪射着诡异的色彩,不停的在“瑶台牧女”云凤玲身上打转,只有他知道怎么解脱大哥之危。“撑天叟”寒天虹又向前跨出了一步,环眼阴冷的盯着十个老者,一时之间,周围空气显得格外沉闷。岳鸣松暗自吸了口冷气,把心一横,冷喝道:“梅瑶麟,姓岳的等着你。”梅瑶麟星目一转,突然冷喝一声,腾身而起,喝道:“天虹,时机到了。”周围众人只道梅瑶麟腾身是要攻击岳鸣松,纷纷暴喝一声,涌了上来,各自出掌,扑击身悬空中的梅瑶麟。刹那之间了人影幌动,掌影如网,这些人,个个都算得上是万松门中的一流高手,此时情急救人,形如拚命,掌出那会省力,是以,十八人同时出手,四面八方登时涌起如山压力。“瑶台牧女”云凤玲见状大骇,焦急的惊叫道:“麟,快退!”“撑天叟”寒天虹恨岳氏兄弟入骨,刚才之所以一再上步,动唇欲语,就是怕梅瑶麟出手杀了他,夺去他雪恨之机,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大喜,暴喝一声,飞身向岳鸣松扑去道:“多谢公子!”岳凤松始终未动,他所担心的就是“撑天叟”寒天虹,此时见他一动身上时大喝一声,飞身扑向惊骇呆立看“瑶台牧女”云凤玲。双奇虽然也担心着梅瑶麟的安危,但他两人久经大敌?在此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俩那会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一桩事上。当下一见岳鸣松飞身扑向别处,而不围攻梅瑶麟,心中先是一楞,突然想起了“瑶台牧女”云凤玲,时间短促,已不容两人飞身抢救了,几乎同一时间内,两人齐声叫道:“玲儿!快退呀!”这时,十个老者已腾身出掌向梅瑶麟扑击过来了,地面上,“撑天叟”寒天虹也与岳鸣松接上了手。梅瑶麟剑眉一挑,双臂一挥,才想出手,耳中突然传来双奇惊叫声,心头一震,几乎连念头都没来得及转,暴喝声中,双掌猛然向四周一挥,阻开攻来的压力,圈臂收势之际,猛然一掌拍向正面攻到的一个老者。十几个人合力的一击,被梅瑶麟挥臂之间化于无形,这种匪夷所思的功力,把十个老者骇得一呆,此时,梅瑶麟圈臂封出的第二掌也已攻到。“砰然!”一声大震,夹着一声凄厉的惨号,两道人影,在惨号声中,以相反的方向分射而去。“瑶台牧女“云凤玲一颗芳心在梅瑶麟身上,双奇的喝叫之声,虽然把她震醒了过来,但为时却已太晚,何况,她功力远不及岳凤松呢?“瑶台牧女”云凤玲回头时岳凤松已扑到身前不满一尺处了,她惊异的望着脸色阴沉的岳凤松,不知如何是好。一双弯曲如钓的巨爪,在“瑶台收女”云凤玲惊异不知所措的刹那间抓向他左右双肩,于是岳凤松紧张而阴沉的老脸上拣上一抹狞狰的笑意,他想:“只要控制了瑶台牧女云凤玲,梅瑶麟与银龙堡,便都在万松门掌握下了。”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但是,他忽略了“瑶台牧女”云凤玲尚未落入他手中,虽然,他相信没有任何人能从他手中把她夺回去,然而……得意的念头并未影响他急抓而下的双爪,但是,他闪电抓下的双手却落了空,由于冲力太大他向前冲出两三步才拿住桩,迷茫的一抬眼,目光所到之处,心头立时向下一沉。八尺之外,梅瑶麟一只右臂正圈着“瑶台牧女”云凤玲的纤纤细腰站在那儿!他脸色仍是那么平静,冷漠。“瑶台牧女”云凤玲粉脸上惊骇之色如前,直到她看清岳鸣松仍站在前面,惊惧的神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缓缓仰起了娇面,她看清了搂住她的纤腰的人,芳心先是一甜,继而涌上无限不安,娇怯的轻声道:“麟,麟哥哥,当我看见他们那么多人围攻你一个人时,我,我忘了还有自己与别人的存在,麟哥哥,原谅我,我又破坏了你的计划了。”娇声细语,本已惹人爱怜,更何况那张迷人的粉脸上流露着娇怯之情呢?梅瑶麟确实有些嗔怪她临敌时的疏忽与大意,但等听清她的话后,那嗔怒之意全都化成了爱怜,他,体会得出她当时的心境,他爱怜痛惜的紧搂着她纤肩的右臂,轻声道:“玲,你使人生气,更惹人爱怜。”“瑶台牧女”云凤玲不安的轻声道:“麟,你还气我?”梅瑶麟轻柔的低声道:“嗯!我气你老是把自己的存在忘记!”“瑶台牧女”云凤玲放心的轻喘了口气,把娇躯向梅瑶麟怀中靠了靠,娇柔的细声道:“麟,因为你的存在比我重要,麟哥哥,你永远不会知道也体会不出你的玲那时的心情。”语气显得有些幽怨哀愁。梅瑶麟心头微微一震,温柔的轻声道:“玲,不用永远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我就体会得出了,玲玲,你有时傻得令人心痛。”“瑶台牧女”云凤玲满足的笑了笑,娇声道:“我只要你疼我。”两人喁喁低语,似乎完全忘了别人的存在,岳凤松好几次想举步上前偷袭,但是,始终鼓不起勇气,多疑的个性,使他不敢莽撞,看看倒在三丈之外的一个老者,岳凤松阴沉的道:“姓梅的,你身手确实够快!”梅瑶麟抬头先扫了独斗岳鸣松与九个老者的“撑天叟”寒天虹一眼,见他尚能勉强支持,当即冷冷一笑道:“尊驾如果方才不声不响的走过来,此时就没有时间夸赞梅某了。”岳凤松闻言心头骇然一惊,暗忖道:“幸亏方才没有冒然出手,这小子年纪虽轻,心机却阴沉得怕人。”心念电转之间,冷笑道:“姓梅的,你以为自己配老夫暗袭吗?”梅瑶麟轻轻松开“瑶台牧女”云凤玲的纤腰,举步坦然向岳凤松走去,阴冷的道:“尊驾自己明白配不配!”岳凤松心中暗急,不由自主的扫了打斗中的众人一眼,大脚缓缓举起,随着梅瑶麟*上的脚步,向后倒退出一步。梅瑶麟担心“撑天叟”寒天虹的安危,不敢再拖延时间,见状阴沉的一笑道:“尊驾还想再退几步。”岳凤松心头一沉,老脸登时一红,暗中提足功力,厉声道:“姓梅的,老夫虽只一人,也不惧怕于你,有种你就出手。”话落不由自主的向那边战斗中的众人扫了一眼,其出言的用意可想而知。梅瑶麟阴冷的道:“尊驾心机只怕白费了。”话落猛然跨上一步,才想出手,突听阶顶之上传来一声震耳大喝道:“万松门的弟子退下,不得慢待佳宾?”声如雷鸣,中气十足。“万松门”的人闻声知人,纷纷跃身飘出战圈,躬身而立,连岳鸣松也不例外。岳凤松暗自喘了口大气,阴沉的冷笑一声,飘身掠出五尺,扭头急声应道:“凤儿遵命!”梅瑶麟缓缓转过身来,仰头上望,只见石阶尽头,并肩立着四个须眉俱白的老者,最右侧之人,竟是“狂侠”任天松。在“狂侠”任天松左侧,站着一个手持紫竹杖,鹑衣百结的老乞丐。此人鼻大眼小,口阔牙黄,满脸油垢,一头乱发,形态十分奇特,老乞丐左侧,是个睑带阴沉笑意的锦袍老者,此人蓄有五尺长须,飘垂胸前,长眉凤眼,本是一付上好长像,可惜生就一个鹰勾鼻。鹰鼻老者左侧,是个脸色阴沉,目透煞气,缺耳厚唇,生像阴森的老人,此人衣着与鹰鼻老人相同。鹰鼻老人扫了阶下梅瑶麟等人一眼,震声长笑道:“武林传诵,龙剑青萍梅瑶麟,威猛然伦所向无敌,大有君临天下之势,今见小哥威武相貌,始知武林传诵不假,万松门何幸,得蒙小哥光临,老夫二人因有好友上门,多聊了片刻,以致后生晚辈无知,冒犯了小哥虎威,得蒙小哥开恩,抬手放过,老夫两人先谢罪了。”梅瑶麟冷笑了一声道:“梅某江湖未学,能蒙万松门众住高手相迎,幸何如之,武林中人皆知,万松门是武林大家,无人敢于招惹,梅某不知天高地厚,登门相访,掌门人谢罪之言,梅某担当不起。”缺耳老者冷笑一声道:“是嫌老夫等来慢了?”梅瑶麟冷冷的道:“恰巧相反,梅某觉得两位来得太早了点,否则,两位就可把谢罪之一言省去了。”鹰鼻老者心中冷笑一声,道:“慢客那有不谢罪之理?”梅瑶麟冷笑道:“梅某会设法扯平。”“狂侠”任天松精目一转,笑道:“年轻人,不知你怎么个扯平法?”梅瑶麟向地上陈尸一指道:“任大侠,你双目不盲,还要梅某多说吗?”双奇心头同时一沉,这四个人,他们全都认识,同样的,他们也明白,合他们双奇二人之力也敌不住四人中任何一个,他们相信梅瑶麟武功高深莫测,但是,他们却不敢相信梅瑶麟能抵挡二人联手的一击。“九环剑”沉重的叹了口气,目注“血凤夫人”摇头不语。“狂侠”任天松脸色一沉,继而大笑道:“年轻人,你与老夫初见时没有两样。”梅瑶麟阴沉的道:“不错,梅某没有变,但是,任大侠此次只怕没有在摩天岭时的运气了,不过,梅瑶麟已说过,你有三次毁诺的机会。”当着众人之面,梅瑶麟挖出在摩天岭上的旧账,虽然说得不甚详细,但是在场的都是些老江湖,梅瑶麟的语气中,谁都能体会得出“狂侠”任天松当时的狼狈状态。“狂侠”任天松老脸一红,阴沉的笑道:“年轻人,老夫特地到万松门来会你,就是为了不使你失望。”梅瑶麟冷笑一声道:“任大侠,你该记得梅某曾经说过,天下虽大已无你藏身之地了,谁会谁不说也罢一直未开口的乱发老乞丐此时突然开口道:“梅瑶麟,听你的语气,好像已君临天下了似的不知你君临天下之后,容不容老要饭的讨饭?”梅瑶麟冷冷一笑道:“绝丐,你讨饭讨错地方了。”老乞丐笑道:“没错,梅少爷,此处肯布施要饭的。”梅瑶麟星目中寒光一闪,道:“那你该保护这处好所在。”老乞丐笑道:“莫非梅公子要抄了老要饭的安乐国?”虽是笑语,但却十分阴森。梅瑶麟冷冽的道:“绝丐,你猜对了,你的来意梅某早已知道,万松门就是你们为‘万象公子’尽力的所在了。”“绝丐”脸色一沉,嘻笑之色全收,冷笑一声道:“梅瑶麟,凭你一人之力,想扰乱整个升平无争的武林,你不觉得太孤单了吗?”“撑天叟”寒天虹突然插口道:“还有老夫与他作伴?”“你!”“绝丐”故作惊讶的扫了“撑天叟”寒天虹一眼,突然假状幌然大悟似的“噢!”了一声,笑道:“嗯!我老要饭的真是老昏了头,一时之间,觉没想起你是谁?嗯!真该死!”梅瑶麟俊脸登时掠过一抹骇人的杀机,阴森的道:“梅某相信你现在想起来了。”“撑天叟”寒天虹铜铃眼中闪射着怨毒的光芒,他听得出“绝丐”话语中的轻蔑与讽刺,但是,他明白自已的武功并非此人之敌。因为,“狂侠、绝丐、颠道人”的名次恰与武功相反,他,只能与“狂侠”任天松分庭抗礼而已,是以,他嘴角上挂着一丝自嘲的笑意。“绝丐”扫了“撑天叟”寒天虹一眼,大笑道:“哈哈……我老要饭年轻之时,记性就不好,年老更差,要非看到松纹柄的长鞭,只怕再想上三天三夜也想不起来。”梅瑶麟秀眉一挑,星目中阴森光芒如电,长笑一声道:“哈哈……‘绝丐’,你的记性还值得骄傲,起码比梅某强上十倍,因为,你说了半天的话,梅瑶麟只记得‘松纹鞭’三个字而已,其他并不记得。”话落一顿,话声突然阴森,冷冷的道:“绝丐,松纹鞭使你想起了故人,松纹鞭也有一天会使故人想起你,只是,那时已无处可见到你了。”阴冷的话声并不大,但却带有震人心弦的威严,“绝丐”油脸倏然一变,瞬即平复,冷声一笑道:“那时不知我老要饭的到什么地方要饭去了,梅少爷可知道?”梅瑶麟冷冽的一笑道:“枉死城!”语气坚定无比。“狂侠”任天松长笑一声道:“年轻人,你可能没想过你此时的处境。”梅瑶麟阴声一笑道:“只要任大侠知道自己的处境就够了。”这时,缺耳的老者突然插口道:“阶下非待客之所,老夫在此迎接诸位了。”话落沉声喝道:“左右行迎宾之礼。”话声一落,左右四五百个壮汉“刷!”的一声,同时举起松柄长矛,斜指上空,动作整齐划一,声势摄人。鹰鼻老者嘴唇一动,传言对缺耳老者道:“继先弟,万象宫的人现在尚未到达,事情不易*之过急”缺耳老者脸一变,冷冷的道:“难道凭你我两人之力还拾不下这个小子不成?”鹰鼻老者道:“事情确有谨慎的必要,狂侠任天松一向狂妄,目无余子,对此人尚且如此畏惧,足见事情并不寻常,合我四人之力,固然准胜过他,但是,如果被他逃脱,以后却要凭添不少麻烦,何不忍一时之勇,等罗纲布成再下手。”缺耳老者脸色一沉,道:“承武兄,你岳家已有人继承,自然要考虑后果,以兄弟之见,这里一切,就由小弟一人承担好了。”鹰鼻老者闻言脸色一变,拂袖退到一侧,道:“你我号称松门双友,向无彼此之分,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愚兄虽非大豪杰大英雄,却也不是畏事卖友之人!”这时,梅瑶麟等人已登上石阶三分之二的地方,缺耳老者不便多言,心中暗自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四周又恢复了沉寂,双奇几乎可以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撑天叟”寒天虹脸色也显得十分凝重。“瑶台牧女”云凤玲紧抓着梅瑶麟的手臂,粉脸上流露着依赖宽慰之色,也话,她相信无论处在任何险恶的环境中,她的麟哥哥都能保护她。梅瑶麟脸色仍是那么冷漠平静,但是,谁能知道他此时心中是否亦如脸上那么平静呢?闪闪的矛尖在昏暗的天色下仍是那么的寒森刺眼,但行于其中的众人,谁也无心情去留意这些。数百层的石阶,在众人一步一步的减少中,终于走尽了,阶项上的四个老人的脸色也更阴沉了。鹰鼻老者侧身让客,道:“请!”话落当先起步领路,“狂侠”、“绝丐”随后而行,梅瑶麟等五人恰好被挟在中间。缺耳老者阴毒的盯着“撑天叟”寒天虹,冷森的道:“寒天虹?六十年后的万松门与前相比可有什么变更吗?”一种潜在的威势,使寒天虹闻声心头一震,等他意识到此来万松门的目的时,已走出四五步了,他老脸上的畏怯之色一收,阴冷的道:“石道梅林依旧,绿墙红瓦如前,没有什么变更的地方。”缺耳老者阴冷的道:“你好好的想想,有没有变更?”“撑天叟”寒天虹冷笑一声道,“梅林虽然依旧,但却不如六十年前繁茂,红瓦绿墙虽然如前,却已无前时新鲜蓬勃之气,而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你应继先子丧摩天岭雪地之中,他岳承武二子指断白龙剑下,这里所呈现的是一片衰败景象。”缺耳老者——应继先脸色一寒,阴沉的道:“古树虽老,新叶却要归根,你想过其中的道理吗?”“撑天叟”寒天虹冷笑道:“老夫虽然想归根,可惜万松门非老夫生身之处,想他还尚早的事。”应继先阴森的笑道:“老夫以为不早了。”两人谈说之间,梅林石道已然走完上前面已来到一处广场,广场约有五十丈方圆,二面楼台连绵,红瓦绿墙,飞檐雕龙,豪华不亚王候居所。广场也是用白石铺成的,四周散布了几处花圃,只是此时地冻雪飞,不见红花绿叶,因此,广场之上,除了那五具油漆得光滑滑的棺材之外,毫无起眼的东西。鹰鼻老者——岳承武向大厅一指,冷声道:“五位请大厅坐。”梅瑶麟止步拎笑道:“在下却以为时间有限。”“绝丐”抢口接道:“饱死总比饿死好,老要饭的相信各位走了这许多路,一定饿了。”梅瑶麟冷冷的道:“梅某相信各位已吃饱了。”岳承武暗中向两侧高达数百丈的松岭上扫了一眼,却毫无所见,白眉不由一皱,应继先见状心中暗恼,冷哼一声,道:“梅瑶麟,你知道老夫这五口棺木是为谁准备的吗?”梅瑶麟漠然一笑道:“梅某希望阁下不要失望。”事到此时,岳承武知道没有进厅的可能了,双目向两侧松岭上扫了最后一眼,冷冷的道:“梅瑶麟,你我两人心中都已明白今日相会的目的,老夫不愿多言,你我就在手底下辨别个曲直吧!”梅瑶麟冷漠的笑道:“梅某正有此意,诸位那个先上?”话落缓缓退出五步,其他的人,也相随退了下来,万松门的人阻住进来的入口。应继先心痛子仇,闻言猛然跨上一步,道:“寒天虹,老夫要先会你。”“撑天叟”寒天虹冷笑一声,挪步而出,阴沉的道:“应继先,寒某在此,你出手吧!”恰在这时,大厅中飞射出七八个四旬上下的锦衣汉于,转眼间已到了众人身前,其中一个身看孝衣的锦衣汉子,一闪阻拦在应继先身前,厉声道:“爷爷,父仇子报,这老匹夫就由孙儿来处理吧!”应继先白眉一扬,沉声道:“芳儿退下,此人……”应继先话尚未说完,锦衣汉子已抢先大喝一声,飞身扑向“撑天叟”寒天虹,历声喝道:“老狗纳命来。”随声出掌,迳劈寒天虹胸口,招出凌厉如电,狂凤如剪,威力惊人。“撑天叟”寒天虹在万松门十年之久,受尽歧视凌辱,对万松门一草一木无不恨之入骨,见招双眉一竖,精目中立现杀机,冷笑一声道:“小辈,你不该生在万松门中,虽然,你我从未谋面。”话声中左脚向侧一踏,身子跟着一旋,轻巧的避过锦衣汉子凌厉的一掌。应继先心头一震,再度脱口道:“芳儿退下来!”声音显得有些焦急。锦衣汉子面对着杀父仇人,直恨不得生啖,“撑天叟”寒天虹之肉,那肯退却,一掌不中,斗然一转身体,双掌一轮,连环拍出二十一掌,扑击刚刚侧身让过的“撑天叟”寒天虹,应变十分迅捷。“撑天叟”寒天虹让过一掌,早已有了准备,但他担心应继先与岳承武及时抢救,不肯冒然出招,当即旋身,二度闪避一侧。应继先老脸一凛,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上两步,双掌之上,已凝聚功力,梅瑶麟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轻轻推开身侧的“瑶台牧女”云凤玲。锦衣汉子二击不中,心中更怒,猛-旋身,左右一幌;拍出六掌,阻住“撑天叟”寒天虹左右退路,大喝一声,身掌合一,向“撑天叟”寒天虹胸口拍到,形同拚命!“撑天叟”寒天虹早已看出锦衣汉子非自己之敌,他之所以一再闪避,无非是想一击奏功,见状白眉一竖,杀心突生,观准锦衣汉子拍到的双掌,冷喝一声,左掌闪电迎出,右掌在同一时间内也聚满了功力。电光石火之间,传来“拍!”的一声响,好似掌力并未接实一般。应继先闻声就知不妙,沉喝一声,飞身向“撑天叟”寒天虹扑去,一面大喝道:“老奴才,你找死!”应继先身子才动,突听梅瑶麟冷笑一声道:“那倒不见得!”话声中,一道白影迎着应继先射来。一声“老奴才”更引发了“撑天叟”寒天虹无限恨意,左掌虚出,化解了锦衣汉子凌厉的掌风,在掌却在同时间之内,拍出一招“玄网无边。”“轰然!”一声震天大响,夹着一声凄厉的惨号声,两个战场同时停顿了下来,其响声来自梅瑶麟与应继先之间,那声惨号,却是发自锦衣汉子口中。应继先双臂一麻,退出两步,顾不得察看对手的情况,双目中一扫四周,突然凝注在八尺之外陈尸就地,七孔流血的锦衣汉子身上,根根血丝,刹时之间布满双目,雪发霜须,无风自动,在这十日不到的时间内,应家一脉就此断送了。岳承武有些应接不暇了,双目不停的转动于梅瑶麟与陈尸的锦衣汉子身上,两边的情况,他都没看清楚。“狂侠”任天松会过梅瑶麟,见状并不觉得惊奇,因为他知道应继先的武功与自已仅在伯仲之间而已。“绝丐”却为之骇然变色,最先,他只以为梅瑶麟之所以名震武林,是由于武技奇奥,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有这等令人难以置信的武功,目注气定神闲,凝立未动的梅瑶麟,他突然想起了梅瑶麟所说的“松纹鞭”,心中油然生起了一股寒意。也生出联手合除梅瑶麟之心。一段短暂而令人窒息的沉默一过,剩下的六七个锦衣汉子突然同时飞身向倒地不起的锦衣汉子扑去。应继先惨然一笑,喃喃自语道:“不用看了,不用看了。”自语声中,目光缓缓转移到梅瑶麟的俊脸上,阴毒狰狞的道:“梅瑶麟小儿,你知道应家是一脉单传……”梅瑶麟冷漠的笑道:“梅某现在才知道,尊驾可是觉得有点可惜?”语声冷酷无比。应继先狞声切齿道:“是你,是你这小辈阻挡了老夫报子仇,是你这小辈阻挡了老夫救芳儿这里,这里是万松门,是你这小辈的分尸场,老夫要挖出你的心肝五脏。”话落举步向梅瑶麟*近。应继先狰狞如疠鬼的形态,骇得“瑶台牧女”云凤玲打了好几个冷噤,不由自主的轻唤着“麟哥哥”,声音有些颤抖。梅瑶麟仍是那么平静,暗中一凝真力,冷漠的笑道:“应继先,你找对人了,来来来,梅某送你上道,黄泉道上,等你算账的人还有许多,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也是单传,只是,你????了自己而忘了别人的存在,现在,你尝到那滋味了,只是为时已太晚了,因为,今后????再存在武林中了。”应继先闻言须眉俱张,怒极历笑一声,道:“哈哈……小辈,老夫一生只知自??????凭你这狂妄小辈还不配教训老夫与我躺下!”声落双掌齐出,错眼之间连攻二十八掌,掌出狂风汹涌,如万松争鸣,漫天掌影飘忽不定????笼罩了梅瑶麟左右前三面,由于有条不乱,威猛绝伦的声势看来,足见此人虽在盛怒欲狂的情况之下,神智仍然未乱。梅瑶麟见状心头微微一凛,双掌斗然向上一翻,拍出一招“玄影百幻”,堪堪阻在应继先漫天的堂掌影,状至轻松。应继先一招未能奏功,乃是他意料中的事,冷哼一声,倏然撤掌变招,绕身急攻起来,掌掌拍击梅瑶麟全身要穴,出手狠毒无比。梅瑶麟身子随着他的掌招急旋一阵,信手拍出了几掌,把应继先击近身的罡风化去,并未及时出手,这倒不是他存了什么怜敌之念。主要的是他怕应继先一死,岳承武等人会突然联手齐出,他虽然并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瑶台牧女”云凤玲与双奇却将同时丧命万松门中,固然,目下摆在眼前的事实已无两全之策,但在可能的范围之内,他不能不考虑。一方急攻,一方游走,身法掌招全都快得惊人,两道闪动的人影,幻出两个蒙蒙的大圈,旁观众人,只能由衣色分辨敌我的方位。眼看着梅瑶麟轻巧洒脱的身形,“绝丐”心情越发沉重了,虽然,目下他猜不出梅瑶麟为何不还击的理由,但他看得出,只要梅瑶麟一出手,应继先决非其敌。“狂侠”任天松虽然在风雷洞前曾会过梅瑶麟,但却未见过他的武功,“撑天叟”寒天虹那时对梅瑶麟的畏惧,他看得出决非做作,但心中却始终怀疑这年轻人是否真有抵住两人的功力,直接到现在,他心中的疑虑才算消除。但随之而生的却是无法名状的嫉妒与震骇,他扭头注定“绝丐”沉重的道:“以这小子的年龄,摆在你我眼前的事实,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绝丐”闻言心头一动,把视线转注到“狂侠”任天松脸上,道:“任兄该有所打算了。”“狂侠”任天松闻言脸上突现不满之色,冷笑一声道:“任某的事反劳卜兄*心,实在渐愧梅瑶麟的武功确是任某生平仅见的高手,不知卜兄有同感否?”“绝丐”一怔,冷淡的道:“任兄见识远胜我老要饭的,任兄生平仅见之事,我老要饭的更是见所未见,那会没有同感?”“狂侠”任天松冷笑道:“假使任某是卜兄,决不使自己卷进这个足以灭顶的大漩涡中。”言下之意,充满讽刺。“绝丐”老脸一变,突又缓和了下来,冷笑一声道:“任兄是说我老要饭的此时该开溜了是吗?”“狂侠”任天松道:“生命远重于名望。”“绝丐”笑容一收,脸色倏然一沉,冷声道:“任兄就看准了我老要饭的决非梅瑶麟之敌是吗?”话落一双精光闪射的眸子紧盯在“狂侠”任天松脸上。“狂侠”任天松淡然一笑道:“卜兄不必试我任天松,以卜兄的年事与经历,就是三岁孩童也知激将法行不通,任某所言乃是肺腑之言。”“绝丐”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转念付道:“以他狂侠的为人,说出这种话来足见他对梅瑶麟的畏惧,这小子确也留不得,我何必为了意气之争而坏了除他的机会。”心动意决,轻笑一声道:“任兄言重了,你我相识多年,虽非知己,也算得上是老友,为今后武林大局的安宁,任兄可有什么打算吗?”“狂侠”任天松长眉一扬,强自忍下一口气,反问道:“卜兄以为呢?”“绝丐”脱口说:“老要饭的自知武功不如任兄。”“狂侠”任天松知他言不由心,另有用意,冷冷一笑道:“我三人功力,以名次反排,卜兄不必太谦,小弟一向有话直言,狂挟、绝丐、颠道人,三人之中,任何一人也非梅瑶麟之敌。”“绝丐”不傻,单由梅瑶麟的身法,他知道“狂侠”之言不假,当下略一思忖道:“所幸此地有你我二人。”“狂侠”任天松闻言心头一松,笑道:“还有松门双友。”恰在这时,正对广场入口的一座厅房中,飞射出一个左臂断折血流不止的四旬壮汉,他一见斗场中的情形,先是一怔,突然飞身向岳承武跃射而来,脚步踉跄不稳,大有难以支持之势。岳承武关心着应继先的安危,目不旁视,直到那汉子飞到身前,他才发觉,目光所及不由一震,脱口道:“安松海你怎么回来了,尖松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故?松门四卫呢?他们怎么没回来?”脸色十分焦急。断臂汉子幌了两幌,勉强定住刚停下的身躯,仰起灰白如纸的脸,道:“在弟子动身时,四卫已四伤其三,弟子特此前来禀告掌门人,速……速派人前往驰援。”岳承武闻言心头大震,脱口惊问道:“来人是谁?”断臂汉子迷茫的摇摇头道:“弟子不认得,是金凤玉女右卫待婢带来的。”岳承武骇然一怔,道:“可是金凤宫的人?”断臂汉子肯定的摇头道:“不是金凤宫的,来的是个武功高绝,年事近百的老道士。”“狂侠”任天松一听“老道士”三字,心头登时一震,抢口问道:“那老道士身上可是带了一件白色的貂皮长袍?”断臂汉子闻言一怔,点头道:“老前辈认识他?”“绝丐”脸色一变,喝道:“快说,是不是带有一件白色貂皮长袍?”断臂汉子一震,骇然退了两步,慌忙应道:“是的,他带有一件白色貂皮长袍。”“狂侠”、“绝丐”脸色同时一寒,“狂侠”恨声道:“颠道人!我就知道这老杂毛必定会与我们做对,嘿嘿,天算不如人算,你虽然救了金凤玉女与‘归凤公主’,但却救不了梅瑶麟,梅瑶麟一除,我看你老杂毛能躲到那里去。”语气阴森狠毒,与他“狂侠”任天松的身份完全不符,他唯有在这种急怒的情形下,他居心的阴毒才能完全流露出来。“绝丐”脸色凝重的道:“任兄,时间有限,万松门剩下的双卫决非颠道人老杂毛之敌,我们该争取时间了。”“狂侠”任天松心中比“绝丐”更急,闻言脱口道:“岳氏兄弟合擒双奇,岳兄对‘撑天叟’,卜兄与兄弟合攻梅瑶麟,其他的人合力擒云凤玲,不可伤她,快!”“绝丐”脸色一变道:“任兄这是命令?”“狂侠”任天松闻言先是一怔,突然会过意来,此刻时间急迫,他不敢斗气逞强,忍气恭声道:“卜兄千万不可误会,目下情势急迫,兄弟情急直言,那敢发号施令。”言辞谦恭,足见其内心之焦急。“绝丐”又何尝不急,闻言长笑一声,道:“任兄言重了,兄弟不过是一句玩笑之言而已,何必当真。”话落脸色一沉道:“岳掌门可有什么意见?”岳承武眼见万松门一片基业,此时全系在二人身上,就是心中有所不满也不肯形之于色,闻言忙道:“兄弟没有意见。”“绝丐”脸色稍缓,沉声喝道:“我们上。”话落当先飞身向梅瑶麟扑去,“狂侠”任天松也不敢怠慢,“绝丐”一动身,他也跟着扑了上来。岳承武挥手对断臂汉子喝道:“退下去。”声落一纵落身“撑天叟”寒天虹身前,戟指冷喝道:“寒天虹老奴才,你与老夫躺下!”随声出掌急拍而出,狂风如号,寒气袭人,晃眼之间,四方八面已布满了掌影。“撑天叟”寒天虹一见情形不对,早已有了准备,他虽然明知自己不是岳承武之敌,但万松门十年积恨却促使他忽略了自己,冷喝一声道:“躺下的只怕不是寒某。”声落出掌迎击,毫无退却之意。自从断臂汉子一现身,双奇就知要生变化,“狂侠”任天松一下命令,他俩就知一战难免,“血凤夫人”伸手推凝神站立的“瑶台牧女”云凤玲,轻声道:“玲儿,快准备!”“瑶台牧女”云凤玲全神注视在斗场上,敌方的一切,她都浑如未觉,闻言不由一怔,茫然道:“师父,准备什么?”这时,岳鸣松、岳凤松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扑了上来。“血凤夫人”心头一紧,无暇多讲,轻喝一声道:“玲儿,各自为战,应敌。”声落冷叱一声,与“九环剑”双双向飞驰而至的岳氏兄弟迎去。“瑶台牧女”云凤玲一这段时间,心神已清醒过来,芳心不由为之一震,伸手入袖,掏出长鞭娇叱一声,挥鞭抽向两个飞身扑来的老者。一切的动作,在当时虽有先后之别,但相差的时间只不过是转眼一瞬而已,刹那之间,人影飞跃,掌影纵横,布满整个广场。恰在这时,石阶上的一群持矛大汉被岳凤松留下的七个老者带了上来,围困于广场四周,森森长矛齐举,呐喊之声震人耳鼓,声势夺人魂魄。梅瑶麟独斗应继先原本游刃有余,由于思前顾后心思旁徨,始终未下杀手。“狂侠”任天松坚决的语气,使梅瑶麟吃了一惊,也*使他走向全力拚杀之路,因为,事实已不容他再多考虑了。修长的剑背陡然扬了两扬,就在“狂侠”“绝丐”腾身发动攻势,人尚未到之际,梅瑶麟星眸中泛上杀机千重,一声冷森的清叱,道:“应继先,躺下吧!”飞驰而来的“狂侠”、“绝丐”闻言一宸,双双扬掌攻出,同声沉喝道:“梅瑶麟休狂妄!”凌厉如刃的掌风,随声而起,一掠而至,分击梅瑶麟背后两处重穴,出手之快,认穴之准,令人咋舌。然而,为时已太迟了,因为,梅瑶麟用的是“菩提千佛”。应继先猛攻这么久,未见梅瑶麟还击,他在盛怒之下,掌掌全用上十成功力,梅瑶麟游走不接,使他消耗了不少真力,此时心中才明白过来,梅瑶麟漫天掌影却已压了下来。应继先精目匆忙中向上空一扫,目光到处,不由毛骨悚然,漫天如飞雪骤雨般的掌影,莫说是接招与化解,就是看也看不清楚,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使他忽略了自己的地位与身份,大喝一声,随手劈出两掌,身子向后一仰,倒地向外滚去。梅瑶麟见状冷酷的长笑一声,道:“天地之间已无你立足之地了。”声落猛然清叱一声,道:“佛点迷津!”数不清的指尖,带着刺耳的尖啸声,随着四个字音向滚动未停的应继先罩到,速度不知比应继先滚动的身体快了多少倍。就在梅瑶麟二次出手的同时,“狂侠”、“绝丐”拍出的掌风也袭到梅瑶麟身后不满半尺处了。梅瑶麟在两人出手时便已察觉了,但是,他不能不先除应继先,否则,围攻他的将是三个劲力相等的武林高手,他了解自已功力的深浅,因此,为求生存,他不能不冒此险。梅瑶麟一招“佛点迷津”挥出,看也看不结果,右足突然向前踏出半步,斗然转身出招,速度确实快得令人咋舌,然而,他忽略了“狂侠”、“绝丐”不是平常的武林高手,更忽略了两人在他第一次出招时便下手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才起,立时又传来“砰然”一声大震。梅瑶麟刚转过来的身子,突然仰空倒翻出五尺多远,落地连退三四步,俊脸突然转苍白,嘴角上缓缓流下一道鲜红的血迹,在他身前,横陈着应继先的尸体,胸前有九个深黑的血洞,此时仍在泊泊地流着鲜血,人早已气绝了。梅瑶麟冷漠的扫了应继先的尸体一眼,阴冷的目光缓慢的移到“狂侠”、“绝丐”脸上,阴沉的道:“两位动作虽然够快,但可惜的是没把梅某放下,以致给两位留下了杀身之患。”话落抬动脚步,向惊楞在八尺之外的“狂侠”、“绝丐”两人走去。“狂侠”、“绝丐”再也没想到合他二人之力,在梅瑶麟转身尚未来得及用手的情况下上然未能将他击毙。“绝丐”闻言愣态一收,上下打量了梅瑶麟一眼,大笑道:“梅少爷脸色好似有点不大对劲我两人这一掌可是打重了些?”梅瑶麟冷冷的一笑道:“‘绝丐’,你该后悔自己的功力不济,未能打得重些。”“狂侠”任天松扫了地上应继先的尸体一眼,冷冷的笑道:“年轻人,如果一掌让你不明不白的死了,‘绝丐’、‘狂侠’二人,对不起中原同道众多屈死的亡魂,因此,我俩收回了五成功力。”梅瑶麟星目中杀机闪烁,冷森的冷笑道:“梅某相信两位第二掌不会再收回一半功力了。”声落人已停在“狂侠”、“绝丐”两人身前二尺处了。“狂侠”任天松由梅瑶麟苍白的俊脸判断,知道他所受的内伤不轻,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了一声,忖道:“任某此时就是真以五成功力对付你,你也消受不了!”心念一转,收敛起的狂态立时重现,放声大笑道:“哈哈……梅瑶麟,老夫这次只用五成功力的一半,第三掌将再减一半,因为,老夫还想等你放三次,哈哈……狂态令人难以忍受。梅瑶麟挥袖一抹嘴角上的血迹,冷厉的道:“任天松,你得意得太早了,梅某还没断气你要明白。”“狂侠”任天松仰天狂笑一声道:“是吗?梅瑶麟,哈哈……老夫以为此时得意是时候了。”“狂侠”任天松的狂态使“绝丐”感到有些反感,心说:“要非老要饭的与你合力同攻只怕你姓任的此时还在奔命呢?哼,要非为了除这小子,我老要饭的…”一面思忖,一面缓缓仰起脸来,突然,他油脸一变,念头尚本转完,脱口叫道:“银龙堡的人来了。”话落突然大喝一声,飞身向梅瑶麟扑去喝道:“梅瑶麟,老要饭的有僭了。”声落掌到,狂风如山。梅瑶麟杀机已动,见势身子猛然一错,冷叱一声道:“梅某等你多时了。”声落招出,“菩提千佛”应手而出。“绝丐”本以为梅瑶麟会出手硬接,万没料到他-出手就是这等使人无法捉摸的招式,他见过应继先的下场,不等梅瑶麟把掌招拍实,已慌不迭跺脚飞出一丈多远,冷喝道:“任天松,你真要等银龙堡的人下来后再出手不成?”“狂侠”任天松那是真想等银龙堡的人下来后才出手,实际上,他是被银龙堡的声势镇住了。此时,对面的松岭上,一字排着不下两百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一色玄装佩剑,静立不动,在众人身前,站著银龙堡二堡主“飞云客”索峰。“飞云客”索峰左右分立着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剑眉朗目,俊逸潇洒,女的宫髻高挽,美艳淑静。“飞云客”索峰右手边也是个中年武生打扮的汉子,此人虎目长眉,满脸英挺豪勇之气,“狂侠”任天松由他胸前的一颗五光十彩的宝珠上,认出此人是归凤国第一高手“武丞”云白飞两侧分立着四个大汉。“绝丐”的喝声,唤回了“狂侠”任天松散乱的心神,他心头微微一凛,右腿向后一撤,退出两尺,恰在此时,梅瑶麟飞身向退下的“绝丐”扑到。“狂侠”任天松见状忙暇一声,飞身扑击而上,侧击梅瑶麟左胁。“绝丐”一见任天松,胆子立时壮了许多,暴喝一声,围攻上来。那边,“撑天叟”寒天虹与双奇却已受了不轻的伤,但形势最危险的是“瑶台牧女”云凤玲后来的七个老者,惟有六个前往驰援岳氏兄弟,围攻双奇,只有一个加入围攻“瑶台牧女”云凤玲的战圈,但此地却以“瑶台牧女”云凤玲功力最弱,再者,她一直牵挂着梅瑶麟,心神无法凝注,功力无形中又打了很大的折扣,三人如果不是奉命生擒,只怕她早已命丧多时了。战局已成了一面倒的局势,任何人都看得出,不需多久,梅瑶麟五人都要命丧万松门中了,于是,四周的呼喊之声更高了。就在此时,四周的楼房中传来一连串的惨号声,接看,一具具带血的幼童、妇女尸体被人从楼上窗口中抛落广场中,一具接一具连续抛下,眨眼之间,堆积了百十多具之多,足见动手的人不只一两个。惨叫声虽然被场中兴高彩烈的呼喊声压下了,但一具具的尸体,却同样的镇住了众人的声带刹时之间,一片死寂。突然,有人颤声高喊道:“啊!不好了,有人潜进屋中杀害内眷了。”这时,对面松岭上“银龙堡”的人已纷纷纵跃了下来,显然,这些抛下的妇孺尸体就是信号。岳承武独战“撑天叟”寒天虹,本已稳*胜算了,闻声心头一震,游目一扫,脸色立时大变霍然飞身跃出圈外,麻木的立在当场,须发无风自动,面对那堆重叠堆积血流遍地的尸体,浑身颤抖,形同着魔。这是个大好机会,因为,岳承武此时背对着“撑天叟”寒天虹。“撑天叟”寒天虹本已陷入绝境,心中恨火却随看险境越烧越烈,真恨不得生噬岳承武之肉见此机会,那肯擦过,冷喝一声,飞身出掌,直劈岳承武背心死穴,招出迅捷如电。一刹那间,他觉得生命、名誉,一切都是多余的了。电光石火之间,“撑天叟”寒天虹手掌已离他背后不满三尺了,蓦地,寒天虹看清了地上的景象,惊骇的大喝了一声,硬生生的撤回了劈出的掌力,斜掠出四尺多远,脸上恨火在他落地之前完全消失了。岳承武茫然的扫了寒天虹一眼,消沉的道:“寒天虹,松门十年恨,老夫相信你忘不了。”“撑天叟”寒天虹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道:“寒天虹曾想生噬你的肉,活寝你的皮。”岳承武木然的笑道:“那么现在是时机,岳承武不会还手的。”“撑天叟”寒天虹冷漠的摇了摇头,沉重的道:“寒天虹困居山腹六十年中,无一日不在思量着,怎么报万松门十年中所赐给我的,但是,我始终没有想到这种方法,世间比我寒天虹聪明的人太多了,十年之恨,寒天虹就扯过了。”话落手抚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蹒跚举步向打斗的梅瑶麟走去。大厅之上的楼台上,此时出现了“沧浪客”索清与“银翼雕”索龙,四周窗口,偶尔仍有几具孩童或妇女的尸体飞射出来,松岭上落下来的人也*到广场上了,他们原先在松岭上所占的位置,此时已被另一批人占据了。“飞云客”索峰阴冷的扫了广场一眼,轻哼两声,笑道:“岳老伯久违了。”岳承武没有回头,扫了打斗中的岳氏兄弟一眼,震声暴喝道:“鸣松、凤松,住手!”话落抬头向石楼上望去,他看到了“沧浪客”索清与银翼雕索龙,于是,他明白了一切,消沉的意志也跟着改变了。悲愤的摇了摇头,沉声笑道:“银龙堡终于消灭万松门了,索家兄弟,你们好仁慈的手段啊!”岳氏兄弟与双奇,此时也都呆住了,四周的持矛壮汉,一个个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武丞”云白飞此时正举步向被困的爱女走去。“沧浪客”索清阴冷的扫了那堆尸体一眼,冷笑道:“岳老伯,斩草除根,是为后计,万松门与银龙堡势不两立,不幸的是岳老伯先败了一步,哼哼!岳老伯,这是命运的安排。”岳承武激动的向前跨了一步,突又停了下来,恰在此时,他身后传来三声惨叫,接着传来“瑶台牧女”云凤玲一声娇呼,道:“爹爹!是你?”岳承武没有转身,他知道,万松门又倒下了三个。岳承武用劲摇了摇头,脸上激动之色慢慢平复了下来,血丝布密的精目迅捷的向四周扫了一眼,突然凄厉的长笑一声道:“哈哈……万松门的根贤昆仲是除尽了,但是,老夫父子三人各位却未除却。”“飞云客”索峰闻言心头一紧,目光迅捷的扫了“武丞”云白飞一眼,冷冷的道:“岳老伯想走了。”岳鸣松双目不停的在地上打着转,这时,他已看清认明了地上每一具尸体,双友的后代,除了他兄弟两人,没有一个幸免,万念俱灰之下,拚命报复之心立生,霍然转身怒吼一声道:“老夫与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贼子拚了。”话落飞身欲扑。岳承武冷声道:“鸣松站住!”随声动身,出手扣住岳鸣松的脉门,转身冷笑道:“贤昆仲如想留我父子三人,就请把屋内的人叫出来,老夫知道,单凭你跟银龙堡的人手与功力,尚无能一举消灭万松门所有的内眷。”“飞云客”索峰闻言心头一震,骇然忖道:“此人在此重大打击之下,仍能丝毫不乱,观察入微,单只这份定力,我兄弟三人就非其敌,但他两人此时已经离去了,怎么除这三人呢?”转念之间,目光重又落到“武丞”云白飞脸上,道:“岳老伯自信没料错吗?”岳承武冷冷一笑道:“也许他们已不在屋内了。”“飞云客”索峰闻言又是一怔,脱口道:“单只此地的人,岳老伯就收拾不下。”岳承武一怔,目光凝注在“飞云客”索峰脸上,冷冷的道:“你能留得住老夫吗?”话落举步向“飞云客”索峰走去,岳凤松紧跟在父兄二人身后,他与父亲有着同样的想法。”“飞云客”索峰自知功力难敌岳承武,见状忙叫道:“云兄意下如何?”“武丞”云白飞闻言一怔,突然冷冷的道:“此间的事!与归凤国无关!”“飞云客”索峰脸色一变,道:“但此人……”岳承武心中也有些畏惧“武丞”云白飞,生怕他变卦,未等“飞云客”索峰把话说完,突然纵身而起,凄厉的长笑道:“有朝一日,你我将重会于银龙堡,哈哈……”长笑声中,父子三人已纵跃如飞而去,广场上只留下一群无首的乌合之众!“飞云客”索峰不满的看了“武丞“云白飞一眼,但却不敢恶言相加,因为,此时他“银龙堡”需要借重归凤国的力量。楼上“沧浪客”索清与“银翼雕”索龙飞身跃落广场,“银翼雕”索龙一见“瑶台牧女”云凤玲在“武丞”云白飞身侧,脸上立现一喜色,落地之后,急步向这边走来。这时,广场上只有梅瑶麟“狂侠”、“绝丐”在打斗着,所有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全凝注在三人身上。“瑶台牧女”云凤玲焦急的低声催道:“爹爹,快呀,你……你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武丞”望了那对目不转睛,紧盯着斗场的中年夫妇一眼,沉重的摇摇头,道:“玲儿,你知道他双亲也来了吗?”“瑶台牧女”云凤玲闻言一惊,美目霍然转向那对中年夫妇,只见那中年文士装扮的俊逸书生,此时额上青筋暴浮,鼻尖汗水淫淫,双目紧盯着斗场,一瞬不瞬,心痛焦急之情一目了然啊那宫装的美少妇,右手紧抓着中年书生的左臂,娇躯有点颤抖,紧张之情不亚于书生。“瑶台牧女”云凤玲看了两人一眼,道:“爹爹,麟哥哥说那女人不是他生身之娘。”“武丞”云白飞闻言一震,脱口道:“此话当真?”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云伯伯,她是家姐,当然不会是姓梅的生身母,云家妹子言之不假。”“瑶台牧女”云凤玲闻声知人,看也不看“银翼雕”索龙,焦急的催道:“爹爹,快呀,麟哥哥人已受了伤,你……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方才“武丞”云白飞惊异梅瑶麟的身法,忽略了爱女的对梅瑶麟的称呼,此时闻言,不由一怔,正容道:“玲儿,你叫他什么?”“银翼雕”索龙脸上立时泛现喜色,心中却在反覆思忖着怎么来打击梅瑶麟,使“武丞”对他产生“瑶台牧女”云凤玲粉脸一红,垂头不语。“武丞”云白飞见状更疑,沉声问道:“玲儿,你认识他多久了?”“瑶台牧女”云凤玲缓缓仰起粉脸,不答反问道:“爹爹,你倒是助不助他?”“武丞”云白飞一怔,怒道:“你先回答我!”“银翼雕”索龙星目一转,忙道:“云伯父,此事小侄略知一二,他们……”“瑶台牧女”云凤玲冷冷一笑道:“我父女之间的事,不劳索公子费心,爹爹,玲儿一到中原没多久便认识他了,女儿自信不会看错人!”“武丞”云白飞心中暗自一惊,道:“你说没有看错,你知道他为人怎样?”“瑶台牧女”云凤玲坚定的道:“他为人面冷心热,重义知仁,他想独挽狂澜,自担大局,但是,却无法为武林中人谅解,他有英雄的心肠,也有英雄的孤独。”“武丞”云白飞闻不信的冷声道:“这么说,‘狂侠’、‘绝丐’倒是该杀的枭雄了?”“瑶台牧女”云凤玲已听出父亲之语声有异,但却不肯放弃为梅瑶麟辩驳的机会,娇声地说道:“他俩并非真正的侠义中人,乃是沽名钓誉之辈……”“武丞”云白飞闻言大怒,冷笑一声道:“玲儿,你太年轻,太不懂事了,因此,你容易受人欺骗,为父双耳不聋,双目不盲,一路上所见所闻,凡有关梅瑶麟的事,没有一件不与你所说的相反,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追到松门来吗?”“瑶台牧女”云凤玲了解爹爹的个性,因此,她知道事情已到了绝境,缓缓抬起莲步,向斗场走去。“武丞”见状一怔,急上一步,沉声喝道:“玲儿,你想干什么?”“瑶台牧女”云凤玲木然的止住莲步,但却没有转过娇躯,娇怯的轻声问道:“爹爹,玲儿十九年来,从未向爹爹要求过什么,是吗?”“武丞”云白飞迷茫的道:“玲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了”“瑶台牧女”云凤玲凄声道:“爹爹回答玲儿!”“武丞”云白飞脸色凝重的道:“不错,你没有向爹爹要求过任何东西。”“瑶台牧女”云凤玲道:“假使,现在玲儿向爹爹要求一件事,爹爹能答应玲儿吗?”话落仍未转过娇躯。“武丞”云白飞心头一沉,脱口道:“玲儿,爹爹知道你想做什么?玲儿,天下没有那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幸福的,梅瑶麟不是你……”“瑶台牧女”云凤玲知道爹爹要说么,但是,她不愿意任何伤害到梅瑶麟,虽然,仅只是言辞间,她也不愿意。因此,未等“武丞”把话说完,她已抢先接口道:“是的,爹爹,你知道玲儿要去帮助我麟哥哥,爹爹,玲儿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爹爹,你可曾看到吗?你可曾看到梅瑶麟是多么孤独吗?这里,有他的父母,有他的长辈,也有他的朋友,但是,爹爹,你看得到,此刻,真正担心我安危的,只有一个身受重伤的孤独老人,他,曾做过万松门的奴仆,他恨世间所有的人,但是,他不恨麟哥哥,爹爹,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麟哥哥是个真正的英雄,他怜悯该怜悯的人他杀绝该还债的人,就因为世间欠债的人太多,负债的人太少,因此,世人痛恨他,也为此,女儿乞求爹爹准我一次要求,前往助他!”“武丞”云白飞看不到爱女此时的娇容,但由那哽咽的声音,他相信她动人的娇容上,此刻正挂满了莹莹泪珠,爱女的话,使他觉得她并不年轻,是的,他也同样相信世间欠债的人太多而还债的人太少了,因此,他的信念开始动摇了。“瑶台牧女”云凤玲的话声很响,在场的人几乎全听到了。中年书生洁白的牙齿深陷入下唇肉内,一滴滴的鲜血,正顺着唇边滴落胸前。中年美妇目中闪烁着莹莹的泪珠,轻扯了丈夫一把,复声道:“是的,我们是他的父母,我们不能眼看看麟儿负伤之身,受两个以武林前辈名人身份自居的人欺凌,我们还在等什么?”中年书生点了点头,抬脚欲行。陡然,“飞云客”索峰冷冷的道:“玉珠,你们忘了来时的宗旨了吗?受点打击,对麟儿有益。”除了万松门那些进退两难的徒众之外,此地只有索家叔侄三人无动于衷,这就是他们此来的目的。中年美妇冷然转过娇躯,抗声道:“二叔,麟儿小小年纪,这等打击已够大了。”“沧浪客”索清沉声喝道:“胡说,他知道此地有这许多长辈,如果支持不住时,他自己会出声请援,那时你们再动手不迟。”话声雄浑震耳,显然不只是说话给两人听的。中年美妇——索玉珠转脸冷声道:“三叔,这话你不觉得太牵强了吗?”“沧浪客”索清闻言怒声道:“什么?你说什么?牵强?哼,梅瑶麟他如果是个真正的英雄自然求不到我‘银龙堡’,否则,他想活命就得认父归宗。”索玉珠粉脸突然一寒,断然道:“我们上,孩子是梅家的。”话落一拉中年书生,就要起身扑上。就在这时,斗扬上传来梅瑶麟一声激昂震耳的长笑声,道:“哈哈……索清,你说对了,梅某就是血溅五步,尸横当场,也不会求到你这三位大仁大义的外公的。”话落身形突然一阵急转,冷声道:“索峰、索清,你们看清楚了。”话落急转的身影,突然凌空拔起,阴森的冷喝一声,道:“佛点迷津!”旁立的“撑天叟”寒天虹,脱口惊呼道:“小主,你内伤已重,不宜再耗内力!”声出人已扑了上去,他忘了自身沉重的内伤了。一声“砰!”大震,挟着一声闷哼,两声痛哼,三道飘忽不定的人影,蓦地分成三个不同方向爆烈开,“撑天叟”寒天虹急冲而上的高大身躯,恰好迎上梅瑶麟倒射而出的身子,探手一把搂抱怀中。梅瑶麟倒射的冲力并不太大,但“撑天叟”寒天虹重伤之下,却觉得压力奇大如山,连退了五六步远,终于跌坐地上,但他搂住梅瑶麟身体的双臂却始终未松。两声激昂的长啸中,“狂侠”、“绝丐”相继飞射而去,一闪消失于入口处,地上,只留下两摊鲜血。梅瑶麟的潜力把在场的人全惊呆了,是以,谁也没有注意到“狂侠”、“绝丐”伤了什么地方。“武丞”云白飞双目紧盯在梅瑶麟的脸上,“瑶台牧女”云凤玲移动着沉重的莲步向梅瑶麟走了过来。“武丞”云白飞双目仍盯在梅瑶麟的脸上,没有再阻止爱女,那虽然是一张苍白如纸的俊脸。“武丞”云白飞却能清楚的看出那俊脸上所洋溢着刚强与不屈的豪情。他,身为归凤国“武丞”,自然有识人之能,他此时相信爱女的话了,他——这少年人,确实具有一张豪侠正气的脸庞。“撑天叟”寒天虹关怀的问道:“小主,你觉得现在怎样?”梅瑶麟吃力地从他怀中撑起身子,坐在地上,淡漠的笑道:“天虹,你伤得并不比我轻是厉害?”“撑天叟”寒天虹摇头笑了笑道:“但我没伤到对手分毫。”梅瑶麟笑道:“只要你我不死,今后还有的是机会。”“撑天叟”寒天虹摇头叹道:“今后永远没有机会了!”梅瑶麟闻言心头一震,一把抓住“撑天叟”寒天虹的巨手,脱口道:“他们伤了你的经脉了没有?”“撑天叟”寒天虹老脸激动的抽搐了一阵,双目紧盯在梅瑶麟苍白的广脸上,良久,良久,他嘴上浮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摇摇头道:“天虹的伤比公子轻得多,再者,天虹也不想就此死去因为,这是为了天虹自己的事。”梅瑶麟心头稍宽,道:“那你怎么说永远没有机会了呢?”“撑天叟”沉重的道:“因为天虹答应就此扯过了。”“为什么?”“撑天叟”寒天虹向身后一指道:“为了他们!”梅瑶麟顺着“撑天叟”寒天虹指的方向回头一看,苍白的俊脸上突然一变,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凝注在“银龙堡”二老脸上,冷冷的道:“这是两位的杰作吧?”“飞云客”索峰猛一沉脸,喝道:“你对谁说话?”梅瑶麟双手猛一撑地,站了起来,身子幌了两幌,恰好被走过来的“瑶台牧女”云凤玲一把扶住,她关切的轻声道:“麟,你又受伤了。”语气有些忧伤。梅瑶麟望看她显得有些苍白的粉脸,他看得出,她那双明眸深处,似乎蕴藏着重重忧郁,平静地笑了笑,他道:“凤玲,我虽然是受伤了,但却不至于送命,凤玲,你有什么心事,请你告诉我。”“瑶台牧女”云凤玲避开梅瑶麟的目光,低声道:“你双亲来了。”梅瑶麟闻言大大的震动了一下,“瑶台牧女”云凤玲察觉出他扶在自己左肩上的右手抓得很紧,也有些颤抖,芳心一痛,娇声道:“麟,平静点,这是你运用智慧的时候了。”梅瑶麟星目缓缓落在那对中年夫妇身上,他们,也在在凝视着他,两人的四目中,充满了仁慈与歉疚。迅捷的避开了两人的目光,梅瑶麟突然转头对地上的“撑天叟”寒天虹,道:“天虹,你能走吗?”“撑大叟”寒天虹撑起身来,尚未开声,突听“飞云客”索峰阴冷的道:“梅瑶麟,你还想走吗?”梅瑶麟阴冷的笑道:“莫非阁下想留下梅某不成?”“飞云客”索峰精目一转,心中毒念立生,沉声道:“当此武林纷乱,群雄并起之时,非友即敌,我‘银龙堡’既然答应报归凤国王后与公主被困十八年之恨,就不能不为今后复仇大计看想,梅瑶麟,目前摆在你眼前的有两条路,其一是同回‘银龙堡’,第二是你能闯出去。”他把归凤国放在眼前,使“武丞”云白飞无法出面阻拦,此人心计端的阴狠怕人。梅瑶麟想都没想,冷然长笑一声道:“索峰,你的心思白费,梅某此时内伤虽然沉重,但凭你索峰之能只怕还留不下梅某,天虹,咱们走。”“飞云客”索峰脸色一沉、横身拦在梅瑶麟身前,冷森的道:“梅瑶麟,老夫希望你能三思而行。”中年夫妇同时向前跨了一步,两人四掌之上,都已凝聚了功力,“沧浪客”索清阴冷的道说道:“玉珠,你们想干什么?”声落人已站在两人身前,沉声冷笑道:“现在,你俩如想拯救自己的儿子,只有一途可走,带他同回‘银龙堡’,我们决不会亏待了他,否则,为了大敌,可就说不得那么多了。”中年夫妇闻言同时一震,脸上同现旁徨的低声道:“为了孩子……”中年书生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是的,我们该劝他回‘银龙堡’,我对不起他的地方已经多了,我不能再看着他受害。”话落坚决的学步向梅瑶麟走去。刹那间,场中的气氛沉寂得令人窒息,虽然,谁都预料得到,这里不会再有激烈的争斗发生了,但是,这里马上得到的结果,却会影响今后整个武林的大计,因为,每人心中都有着自然相同的想法,今后的武林大局,全系于梅瑶麟一人身上。除了梅瑶麟以外,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对中年夫妇身上,银龙堡的人脸上都流露出无法掩盖的阴沉笑意,显然,他们以为自己成功了。双奇夫妇却随着那对中年夫妇的脚步心头渐渐下沉,他们知道梅瑶麟的个性,因此,他俩不敢猜想后果。中年夫妇的脚步,仍在沉寂中缓慢沉重的移动着,梅瑶麟依然没有转过脸来,他苍白而无血色的俊脸上渗出颗颗豆大的汗珠,俊脸上几道不规则的孤纹阵阵的摇动着,他虽然没有转脸,但却能清楚的听到那一声声如同踏在他心坎上的脚步声。除了银龙堡的人外,看到的不希望那脚步接近梅瑶麟,听到的也希望那走近的人隔着永恒走不完的距离,然而,事实却使人无法如愿。中年夫妇,终于停在梅瑶麟身前三尺处,中年书生目注梅瑶麟仰视天际漠然而立的侧影,刹那间,涌上无比的惭愧,嘴唇微微颤抖的连连启动着,但却说不出一个带声的字来。现场,仍是那么沉寂。“飞云客”见状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冷哼了一声,道:“剑云,你可是在想什么适当的措辞吧?”语声十分阴沉。中年书生剑眉猛然一挑,突又平复了下来,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右脚,向前跨出一步轻咳一声,沉重的道:“在下梅剑云,而你也姓梅。”梅瑶麟剑眉轩动,缓缓转过脸来,一双如电般的目光,随着他转过的俊脸盯注在中年书生——梅剑云脸上,冷漠的道:“瑶麟知道你是我父,你也知道我是你子,虽然,你我从未谋面,但我们彼此都知道谁在那里。”话落缓缓跪拜下去。梅剑云愧然避开梅瑶麟如电的目光,直到梅瑶麟双膝着地,他才转过目光,见状脱口道:“麟儿,快起来。”随声猛上一步!就要伸手去扶,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冷喝道:“剑云,儿子叩拜父母,乃是人之大伦,你是何许人胆敢怀此世俗纲常。”声音雄浑,动人心弦。梅剑云闻声心头一震,人也跟着一怔,伸出的手也跟着缩了回来,梅瑶麟此时却已跪拜完了站起身来。索玉珠愤然转身道:“二叔,连他父子间的事你也要限制吗?”“沧浪客”索清脸色一沉,喝道:“玉珠,你今天做了些什么自己知道吗?”索玉珠粉脸一紧,突然激动的笑了起来,尖声道:“二叔一定全记下了,玉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也希望三叔能一并记下,回堡之后再治玉珠应得之罪。”“云飞客”冷声道:“你如果再敢出言无状,只怕等不到回银龙堡,你就得先试试银龙堡的门规。”话声阴森冷酷无比。索玉珠毫不畏惧的冷笑道:“玉珠等着。”话落转过脸来,不再理会两人。梅剑云双目温和亲切的凝注在梅瑶麟冷漠而无表情的俊脸上,关切的道:“麟儿,你该先把内伤治疗一下,其他的事,我们回银龙堡再谈。”梅瑶麟俊脸一变,冷漠的笑道:“回银龙堡?爹爹,你觉得麟儿也附属于银龙堡吗?”“沧浪客”索清冷声道:“子从父籍,梅瑶麟,你父属于银龙堡,你不属于银龙堡你属于那里?”梅瑶麟冷冷一笑道:“这是我梅家自己的事与外人无关。”沧浪客索清闻言大怒,双足一顿,落身梅剑云身侧,戟指喝道:“反了,反了,你以为老夫不敢宰你吗?”“撑天叟”寒天虹双手猛然一撑地面,跃身阻在梅瑶麟身前,冷冷的道:“姓索的,你别以为我家公子内伤甚重无法与你抗衡,其实,就凭你索清那几手见不得人的功夫,慢说我家公子现在的伤势,就是再重上三分,你索清也还不够资格在他面狂叫?”当着这许多人,以他“沧浪客”索清的为人那能忍得下来,但见他脸上红光一涌,猛上一步暴喝道:“凭你这等老奴才也有资格与老夫说话,躺下!”招随声出,“赤霞千里”直击“撑天叟”寒天虹胸口。“撑天叟”寒天虹内伤本已相当沉重了,他之所以强行出头,全凭着心中一点忠义血胆,而忘却了生死。距离如此之近,慢说寒天虹已负伤在先,就是未负伤之前,以“沧浪客”索清的功力,突起发难,只怕他也难以全身而退。“砰然!”一声大响夹着一声闷哼,“撑天叟”寒天虹一个高大的身体向后一仰,正好跌入梅瑶麟怀中,由于冲力太大,梅瑶麟也被撞退了四五步。“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撑天叟”寒天虹沉闷的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帘,昏死过去,一个高大的身躯,软绵绵的卧在梅瑶麟臂弯里。出神的望看“撑天叟”寒天虹灰白多皱的老脸,一根根急速浮现的血丝刹那间布满了梅瑶麟星目,一丝冷酷的笑意涌上了他的嘴角。死一般的沉寂中,梅瑶麟缓慢俯身放下怀中的“撑天叟”寒天虹,霍然抬起头来,冷冽如刃的目光,凝注在“沧浪客”索清脸上,冷冷的道:“梅某相信阁下此时心中一定很得意。”“沧浪客”索清的目光与梅瑶麟一接触,心头不由自主的为之一震,深吸一口冷气,定神冷喝道:“梅瑶麟,别忘了你的伤并不比他轻,老夫这么做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而已,你如一意孤行下场将与他相同。”梅瑶麟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冷的笑道:“这么说梅某倒是该感谢你不杀之恩了?”“沧浪客”索清冷笑道:“因为你是银龙堡的人,老夫相信世间没有不怕死的人。”梅瑶麟冷冷的道:“因此,梅瑶麟为了求生非投你龙银堡是吗?”“沧浪客”索清傲然冷笑道:“老夫确实这么想。”梅瑶麟嘲弄似的冷笑道:“这么说梅某是猜对了?”话落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声激昂,直冲霄汉,使人难以相信他此刻是受了内伤,笑声一落语气突然一变,冷酷的道:“梅瑶麟也相信世间没有不怕死的人,但是,梅某要杀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从我手中脱过,索清,你准备挣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