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槐本恼他昏庸怕死,但这时见他一脸激动,倒不象是个假的,微微点头,道:“城守大人,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的副手杰哈勾结半边天,答应只要半边天杀了你,让他做上正城守,他愿每年给半边天一万两银子的好处。”“什么?”伊东来大惊,转头看向杰哈,怒喝道:“我早知你有野心,但不想你竟去勾结半边天,来呀,给我拿了。”“你现在才知道,太迟了吧。”杰哈哈哈大笑,忽地出刀,架在了仁棋脖子上,而官兵中竟有一多半是他的亲信,同时出刀逼住了伊东来和其他士兵。雪槐先前杀得痛快,这时也是大意,同时也是误以为官兵都是听伊东来的,没想到杰哈的人还要多些,更没想到杰哈阴诈机警,抢先制住仁棋,一时间又惊又怒,眼中杀气如刀,狠盯着杰哈,冷喝道:“放开他。”杰哈给他眼中杀气一逼,情不自禁打个冷颤,差点握不住弯刀,但随即一咬牙稳住了心神,嘿嘿一笑道:“这人甘愿为你替死,你又叫他王子,你们的关系绝非一般,我知道你了不起,但现在他的性命在我手里,一句话,你要他的性命不要?”“算你狡猾。”雪槐点头:“好,你放了他,我让你走,而且我可以保证以后绝不找你的麻烦。”“条件不错啊。”杰哈嘿嘿笑,猛地脸一沉,喝道:“但我不信你的话,要想他活命,你先斩下自己双手。”“雪槐,不要理他。”仁棋急叫。杰哈弯刀一紧,眼中露出阴狠之色,紧盯着雪槐,喝道:“我数一二三,不是你手断就是他头断。”杰哈一下一下数出,雪槐脑子急转,天星遁魔身法虽快,但杰哈的弯刀紧压在仁棋脖子上,杰哈又是紧盯着雪槐的,只要杰哈真有拼命的决心,雪槐身法再快,杰哈往后拖一下弯刀的时间无论如何都是有的,用天宇流星箭也同样不行。天宇流星箭快,他取弓搭箭可要时间,杰哈可不会等着他射。当然,以天星遁魔的奇速,也不一定就不行,雪槐心中有一种冲动,他有把握在杰哈的弯刀切入仁棋肌肤但还未能深入喉管时抓住刀子,他相信他可以做得到,但是,仁棋对他实在太重要,他不敢冒险。杰哈数到三,雪槐扬手急叫:“好,我把手剁给你。”这是雪槐的缓兵之计,他已经想到了可以再利用一下骷碌鬼王这老鬼,但仁棋不知道,急得大叫:“雪槐不要,我只是个没用的人,让我死了好了。”竟就向杰哈弯刀上撞去,杰哈急一把揪住仁棋头发后扯,扯得虽快,刀锋仍在仁棋脖子上划了一下,虽不深,也已破皮出血。“果然是好兄弟。”杰哈又惊又怒,盯着雪槐狞笑:“快剁。”仁棋撞向刀锋的那一刻,雪槐心脏差点不跳,眼见仁棋没事,一颗心才落了下来,两眼寒光激射,盯着杰哈,冷笑道:“很好,我必能让你满意。”正在暗中召唤骷碌鬼王,忽有所觉,竟有玄功高手急掠过来,急转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飞掠过来的竟是冷灵霜,只听冷灵霜一声厉喝:“往这里看。”她突如其来,包括杰哈在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扭头看去,冷灵霜双手揪着衣襟,猛地一分,露出里面大红肚兜裹着的丰挺的胸乳,她会有这么一招,连雪槐都想不到,跟所有人一样,都是一呆之际,灵光一闪,一朵青莲花在杰哈身侧绽开,青莲花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一把抓过弯刀一扔,随手便把仁棋扯了过来,却是碧青莲。仁棋脱险,冷灵霜将衣襟一合,秀目中杀气如刀,盯着杰哈道:“竟叫我的槐哥剁下双手,很好。”冷笑声中双剑齐出,剑光一闪,竟将杰哈双手双脚齐剁了下来。魔门中人行事素来辛辣,更何况杰哈想要对付的是冷灵霜最心爱的人,这一出手,哪还有半点情面可讲。杰哈惊天惨叫,叫声中地底下突地钻出一个脑袋,却是铁流儿,也是一脸冷笑:“你这种小人物竟也敢跟我七弟玩,哈,不知死活,还是跟大爷先到地底下去玩玩吧。”揪着杰哈腰带,直拖下去,也不知他弄的什么,杰哈的惨叫声在土层深处不绝传来。莲花中生手,地底下出人,善西国人哪见过这些,包括伊东来在内,人人魂飞魄散,一齐跪倒在地,齐叫饶命。便是仁棋一时也是目瞪口呆,他一直在留意着雪槐的消息,也知道雪槐这一年多来创下了不少奇迹,但眼前的一切仍完全出乎他想象之外。碧青莲直扑入雪槐怀里来,抱着他又哭又笑,冷灵霜对着雪槐时刁钻古怪,什么都敢说,有时还要故意逗逗雪槐,但当着别人的面还是不如碧青莲开放,只是抓着雪槐的手,却不敢挤进他怀里来,但看着雪槐的两眼里却是情深似海。雪槐一时间也是高兴坏了,看着她两个道:“你们怎么来了,月影呢。”“月姐当然也来了。”碧青莲喜滋滋的看着雪槐,道:“我的灵根在你体内,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得到,定天公主说她亲手杀死了你,他们都信了,可我就是不信,因为我知道你没事,一路找来,刚好听到那坏家伙竟威胁你,灵霜姐就设计,她脱衣吸引那坏家伙注意,我借青莲花救人,果然一举成功。”她叽叽呱呱说着,忽地脸一沉,道:“槐哥,不论你怎么想,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定天公主,如果她那一剑真的——真的。”说到这里,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她的莲心虽能感应到雪槐,但当定天公主肯定的说是亲手杀死了雪槐的那一刻,她仍是差点崩溃,这时回想,仍是全身颤抖。雪槐理解她心中的感受,搂着她轻拍她身子,眼见冷灵霜也是眼中含泪,便也伸手搂住了她,当着很多人的面,冷灵霜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并不挣开。雪槐听到定天公主没死,心中非常高兴,只是碧青莲反应过于激烈,一时不好问,而远处数人急掠过来,梅娘五个,雷电双鸦,最后一个竟赫然是定天公主。“公主。”雪槐喜叫。听得他叫,碧青莲两女站直了,两张俏脸却都沉着,定天公主飞身过来,激动的叫道:“雪将军,你——你真的没。”话没说完,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声捂脸,哭叫道:“雪将军,你没死就太好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雪槐大惊,不敢去扶她,忙示意一边的狐女扶她起来,道:“公主,快别这样,我不怪你的,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他这样一说,定天公主更是放声大哭,碧青莲几个本来着实恼了她,但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倒有些不忍了,碧青莲道:“好了好了,我们也不怪你了,你也是被敬擎天逼的,没有办法。”她这话就象一个晴天霹雳,震得雪槐身子一晃,急叫道:“你说什么,我义父逼她的?”他看着碧青莲狐女,两女一齐点头,狐女道:“我们说了你是不信的,让公主说吧,不过到了现而今不说也一样,你回天朝一看就知道了,敬擎天兵临霸池,要做六霸之后的第七霸,同时逼天子封七杀教为国教,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便要登坛册封呢。”“什么?”雪槐身子更震,一张脸刹时间全无血色,他转眼看向定天公主,那眼神,就象溺水的人看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虽然他知道狐女绝不会骗他,但仍希望能从定天公主口中听到不同的回答。定天公主泪水微收,看向雪槐,点头道:“雪将军,现在我瞒你也没有必要了,一切都是真的,当日你率大军出海远征不久,敬擎天就动了手,一面兵发霸池,会盟天下诸候,一面驱使七杀教疯狂扩张,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许多帮会教派都加入了七杀教,要不就是帮毁人亡,便是一气道闻香会寒冰九空窟等三大教也不得不和他订立盟约,甚至还有七里香要嫁给敬擎天的传闻,对我的定天府敬擎天也不放过,早就暗中收买,以致我收不到半点消息,还以为敬擎天就只是想称霸,不想他暗里还有个七杀教,直到他扩张得差不多了,公然打出旗号并让天子封七杀教为国教我才知道,但那时已经晚了。”说到这里,定天公主略停一停,道:“敬擎天以我父皇性命相威胁,将我软禁在宫中,后来你的捷报来了,敬擎天慌了,他谁都不怕,就怕了你,于是便威胁我,让我利用你对我的信任,想办法杀死你,否则他就要命新投入七杀教中的瘟神煞无缰在整个天安原放瘟疫,害死包括我父皇在内,天安原所有的人,这可是好几百万啊,而且他为了逼我动手,让煞无缰每天放瘟疫毒死一个村子的人,我犹豫了十天,他就毒死了十个村子的人,我——我——我。”说到这里,她再说不下去,捂着嘴又哭了起来。雪槐只觉耳朵里嗡嗡乱叫,天旋地转,一个踉跄,碧青莲冷灵霜两女忙扶住他,碧青莲惊叫:“槐哥。”雪槐深吸一口气,维持住最后的一点清明,转眼看向仁棋,道:“仁棋,难道这就是你不肯认我的原因?”“他是巨犀王子仁棋吗?”听得雪槐叫,定天公主抬起泪眼看向仁棋,随即转眼看向雪槐,道:“有件事我可能没说清楚,要称霸的不是冬阳王,冬阳王死了,现在巨犀的王便是敬擎天,有传言说,冬阳王是给敬擎天毒死的。”“公主,求求你,不要说了。”仁棋一脸的泪,看着雪槐的眼睛,是无尽的痛苦。但雪槐明白,他眼里的痛苦不全是为冬阳王的死,至少有一半是在替雪槐痛苦,而雪槐也突然之间明白仁棋为什么不认他了,因为仁棋无法解释为什么到了善西,要解释清楚,就要将巨犀的变故全部说出来,而仁棋深知雪槐对敬擎天的感情,他能猜想得到当雪槐知道了敬擎天的真面目后,会是怎样的痛苦,他不愿雪槐承受这种痛苦,所以只有干脆否认自己是仁棋。“义父,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雪槐眼睛终于再也看不清东西,他口中喃喃自语,身子摇摇欲堕,忽地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这一口血喷出来,后面的便再不可抑止,一口接一口,不绝的喷出来,似乎是要将身体内所有的血,全部喷尽。“槐哥,你不要吐了,不要吐了啊。”碧青莲哭叫,拼命抱着雪槐,用自己的手去堵,却怎么也堵不住,滚烫鲜红的血,从她的指缝里激射出去,染得她脸上身上也是一片红色。冷灵霜狐女几个也都急得大哭,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们都知道雪槐会伤心痛心,却再没想到雪槐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人要在极度痛心的情况下才会吐血,雪槐这么喷血,他的心,是不是已经碎了?这时铁流儿钻了出来,眼见雪槐喷血不止,众人束手无策,急了,一步上前,倒转铁钩,一钩柄砸在雪槐顶心上,把雪槐砸昏了过去,昏迷后的雪槐终于停止了喷血,众女守着他,泪眼相对,却都是六神无主,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无法预料雪槐醒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雪槐醒来后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信。”听了他这三个字,众女面面相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坚持要他相信呢,还是就这么顺着他的意?坚持说服他,怕他再喷血,就这么顺着他,却又怎么得了,谁知道敬擎天夕舞还会怎么害他?雪槐却不看众女,他坐起来,拉着仁棋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仁棋,你说,你敢不敢相信义父会是那样的一个人?”敬擎天当日毒死冬阳王时,本是要仁棋接位,因为仁棋有心脏病,让仁棋当几天巨犀王,然后再以身体不适为名禅位给他,这样说出去就好听点,但仁棋身子弱骨头却硬,誓死不听敬擎天摆布,后来给宫中一个有玄功的死士负着逃出,这才到了善西。只是那死士在追杀中负了重伤,到善西就死了,若不是西里奇收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敬擎天当日以死相逼,仁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但这时雪槐问起,仁棋却仍然摇了摇头,道:“一切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但我还是难以相信,因为我太了解国公了,这么多年来,他忠心耿耿,刚义无私,我实在无法相信,那个人会是他。”“是啊。”雪槐眼中露出狂喜之色,紧紧抓了仁棋的手,道:“别人不了解义父,但你是了解的,我由他一手养大,更是非常的了解他,他绝不是那种卑鄙小人,绝对不是。”说到这里,他转头又看向定天公主,道:“公主,当日你被你师父以倒行逆施大法所制,所作所为,同样让人难以相信,我相信,我义父必定和你当日一样,做下那些事,一定是另有原因。”定天公主眼中露出凝思之色,道:“你是说,现在的敬擎天,不是原来的敬擎天,而是受了什么邪术的控制?”“不是受了什么邪术控制。”雪槐摇头:“我义父心志刚毅坚凝,那些妖人可以杀死他,但休想能以邪术控制他的心神,所以。”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停,随即右手坚定的往下一劈:“我肯定,那人根本就不是我义父,而是妖人以幻术幻化而成的。”“回去。”得出这个结论,雪槐腾地站起,环视众女道:“我誓要揪出我义父背后的那只黑手,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邪术有多么了得,我都要将他碎尸万段。”说到这里,只觉胸中气血如沸,猛地里仰天长叫道:“长眉前辈,这一次我要借天眼神剑大开杀戒,不管神剑叫是不叫,凡是对我义父施展阴谋的人,我都要斩尽杀绝。”眼见他杀气腾腾,众女面面相窥,无不心忧。仁棋到伊东来面前道:“城守大人,请你派个人跟西里奇大哥说一声,就说我跟雪大哥回天朝了,这些日子多谢他的招待。”伊东来自然答应不迭,眼见雪槐拉了仁棋的手,抛一把土,所有人眨眼便都不见了,惊得扑通拜倒,叩头不迭,口中直叫:“神仙啊,原来都是神仙啊。”雪槐等人玄功有成,寻常三五十来日不吃不喝也无所谓,照样能借遁术赶长途,但仁棋不行,不但一天三餐不能少,而且一定要休息,即便是雪槐带着他走,他自己不费一点力气,但晚间不休息他的心脏就承受不住。雪槐虽然心急,也只有走半日休息半日,这到给了众女商量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