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玉扇夫人的想法上,先就受了邬化龙这番话的影响,而感到事情更复杂了。正当玉扇夫人感到难以发话之际,邬化龙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自接道:“梁七姑,想重反天毒谷,那也是人之常情,小弟不但不怪也,而且更有意助她完成这片心愿,怕只怕她被冷魂宫利用了而不自知,结果做出了错事,那就爱莫能助了。”话锋忽然一转,接着又道:“小弟请你帮个忙好不好?”玉扇夫人以为他把话题又扯开了,兀的一怔,道:“帮什么忙?”邬化龙道:“请你替小弟去看看梁七姑好不好?”玉扇夫人微微一皱黛眉,道:“梁七姑如果听信了冷魂宫的诱惑,小妹也无能为力。”邬化龙道:“小弟请你去看她,不过是尽心而已,小弟这里写好了一封信,要说的话,都说得清清楚楚,你如果觉得不便说什么,那就不必说什么,把这封信交给她就行了。”说着,伸手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到玉扇夫人手中,玉扇夫人接住那封信一笑道:“你好像算准了小妹要来似的,信都准备好了。”邬化龙笑道:“你董大姐为人最是热心,听到了这消息,能不赶来相助小弟!”玉扇夫人被邬化龙拍得高兴地笑丁起来.道:“小妹要不是看在你夫人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哩!……看样子你是现在就想要小妹动身前往冷魂宫了?”邬化龙道:“不急,你董大姐高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不过这封信用不着送到冷魂宫,到洛川就可以找到他们了。”说完,一声吩咐,便命人在后院内,摆上一桌酒席,由他亲自把盏为玉扇夫人与简又青接风。席间,邬化龙巧语环珠不但说得玉扇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就简又青听了,也觉得邬化龙这个人知书明理,是一个非常有见地的长者,也开始怀疑乾坤一绝傅龙夫是否真的死在他手上。用过酒饭,玉扇夫人兴冲冲的道:“洛川离这里不远,小妹就去找梁七姑,替你把信送去。”邬化龙笑道:“小弟准备好宵夜等你吧。”简又青一听玉扇夫人要走,马上接口道;“董大姐,小妹陪你去见识见识冷魂官的人物好不好?”玉扇夫人还没来得及表示可否,邬化龙接门一笑,道:“这件事你最好不要介入,老夫那师妹粱七姑为人脾气最是古怪,你去了,说不定有许多不便之处。”简又青讪讪地“啊!”了一声,玉扇夫人怕简又青面上过不去。马上接着又道:“邬谷主说的也是事实,梁七姑除了和大姐姐还可以说两句话外,别人对她可无法亲近,好在这里离洛川并不远,我快去快回,最多不过四个时辰,就可以赶回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大姐吧!”简又青除了应允外,还能说什么呢?玉扇夫人没叫小瑾她们跟去,独自一人,便离开了简又青她们。玉扇夫人去后,邬化龙也立时向简又青一抱拳,道:“胡姑娘,老夫外面还有几个朋友,过份冷落了他们,也不大好,老夫告罪,要出去一下了,就请胡姑娘和小女多谈谈吧!”邬秀梅倒和简又青谈得非常投机,从邬秀梅口中,简又青才知玉扇夫人与邬秀梅她娘原来是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后来,邬秀梅她娘嫁给邬化龙之后,玉扇夫人便成了天毒谷的常客,彼此情谊深厚,几乎等于一家人了。谈着,谈着,不知不觉之间,玉扇夫人出去之后,已经超过了五个时辰,还没有见她回来。简又青心里开始有点不安起来,自言自语的道:“奇怪,她说四个时辰就可赶回来的,现在已经过了五个时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邬秀梅笑道:“你放心吧!只要她不找别人的麻烦,准敢惹她。也许她们多年不见,一见之下就有谈不完的话,所以谈得时间……”话声未了,小瑾忽然跑进房来,道;“梅姑娘,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谷主请你去一道。”邬秀梅向简又青笑了一笑:“胡阿姨,你请坐坐,我马上就回来。”邬秀梅出去之后,小瑾他们四女,一同走了进来,陪伴简又青。因为,简又青和邬秀梅谈话的时候,她们不便守在一旁,所以,都在外厅相候,邬秀梅走后,她们自然要进来陪伴简又青了。她们对玉扇夫人的逾时不归,倒没有简又青那样疑神疑鬼,忧心仲仲。她们相随玉扇夫人日久,知道她的为人,话匣子一打开,常常忘了时间,见怪不怪,她们倒是安心得很。简又青见她们这样放得下心,也就把一股愁肠撩下,和她们谈笑起来。可是,这时候,金不换却闪身闯了进来,道:“夫人只怕出了事情!”五女这一来,脸上都变了颜色,简又青急急的问遭:“你是哪来的消息?她出了什么事?”金不换道:“好像是夫人与梁七姑闹翻了,被梁七姑在她身上下了剧毒,路到了她们手中。”简又青双眉陡然一扬:“只要人还在冷魂谷就没关系,走!我带你们到冷魂宫去找他们。”小瑾道:“邬小姐不在,我们要不要去向她说一声?”金不换道:“刚才老夫就去找过邬谷主,邬谷主闭着厅门开秘密会准也别想进去见到他们。”简又青毅然一点头,说道:“救兵如救火,我们不能等他们开完会再走,金老,你去向他们管事的说一声,我们立时就要走!”金不换应了一声:“是!”身形急转,飞也似的转身奔了出去。简又青又要小瑾她们带好兵刃与应用各物,便向外走去。走到庄前,正好金不换已把话向管事的说明,那管事的黑煞手尤金当更是非常礼貌的代表邬谷主向简又青相送与致歉。简又青带着金不换他们匆匆离开天毒谷驻地之后,急赶了一程,到了七里庄附近,忽然一声呼啸,起自荒林蔓草之间,接着便见人影幢幢,一涌而出,把他们团团围了一圈。但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口音喝道:“来者何人,火速报出名号!”金不换目射万芒,向简又青她们打了一个眼色,大步跨前而出,冷笑一声,道:“老夫金不换,你们是哪条线上的?何以挡住老夫去路。”先前那发话的人,哈哈一笑,走出人群,指着金不换道:“老子等的就是你们!你们还不束手就擒,难道还要老于先费手脚不成。”那人现身出来,原来是一个五短身材,瘦骨嶙岣,鸠形鹤面的半百老者,手中横着一对奇形鬼手。看他那长像与那兵刃的奇形怪状,就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金不换怒目猛然一瞪,大吼一声,道:“闪开!”双掌一抢,便向那人挥了一拳。那人见金不换恃强硬闯,不由嘿!嘿!一笑,道:“姓金的,你认命了吧!”声出手发,反手一招鬼手抓魂,一吐而出。金不换冷笑一声,忽然化掌为抓,五指倏合,已将那黑色鬼手扣在手中。那人鬼手被金不换抓个正着,双腿一坐马步,暴喝一声:“放手!”竭尽全力,猛地将鬼手往怀中一夺。金不换敞声大笑,道:“小子,到了老夫手中的东西,你还想要得回去?……”内力猛吐,一振一抖,就要将那人甩了出去。讵料,就在这时候,金不换忽然发现所抓在手中的那条铁臂,猛然发出一声轻响,只觉握手之处,起了一阵剧痛,痛得他撒手不及,倏地晃身急退,退出一丈开外,然后,翻掌一看,只见手掌之上已是黑色直流,一片模糊。血肉模糊之中,蓝光点点,敢情抓了一把毒钉。这时,金不换那双手掌。已由剧痛转入麻木,迎着日光,立时,胀了起来……金不换悚然一惊,叫道:“好不要脸的东西,出手就暗算于人……”简又青一闪而到,轻喝一声,道:“金老先服下一粒丹丸再说。”话声中,抬手打出一道红光,投入金不换口中。接着,出手如风,封死了金不换手肘以上所有的穴道,不使毒血上升。那人一招得手,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哈哈大笑道:“就算你们见机得快,老匹夫,你这条手臂也是完了,可有兴趣,再用你那条左臂来试试老夫的追魂鬼抓。”金不换虎目怒睁,暴喝一声,就要再次扑身而上,简又青右臂一伸,挡住金不换喝道:“金老,不要中他激将之计!”金不换轻叹一声,道:“夫人,老夫知道,可是……”简又青肃然截口道:“好自调息,休得多言。”别看简又青平时和颜悦邑,平易近人,这时面色一肃之下,自有一种凛然难犯的气势,金不换心神一慑,不敢与争,一点头道:“是!”简又青伸手向两腿旁边一探,已将-对精光闪闪,长不过尺的短剑握在手中,莲步轻抬,身形一起,便到了那鬼抓老者之前,冷然道:“你出手吧!”那老人嘿嘿一笑,道:“老夫是一视同仁,绝无怜香惜玉之意,你逞强出头,可要小心了。”话声一落,手中双抓齐出,便向简又青迎面抓到。简又青但觉那对鬼手未到之先,已有一股恶臭,扑鼻而到,令人心中作呕。当下秀眉微扬,闭住一口气,手中双剑一挥,迎架而山。那老人似是仗着手中那对毒恶鬼抓,乃是寒铁精钢打造而成,坚硬非常。不怕损伤,双腕一沉,铁指一钩,便扣住了简又青的双剑。简又青似砍撤剑变招,但显然还是慢了丝毫,“咔嚓!”一声。一双短剑已被那双鬼抓牢牢扣住,只看得站在一旁的金不换,双眉一皱。暗叫了一声:“不好!李夫人就要吃亏了!”同时,那老人也是洋洋得意地道:“小姐儿,你原来只有这点点道行呀……”简又青冷笑道:“本姑娘今朝本想放过你,只因你心肠太狠,兵器太毒,可容不得你长此为恶下去了,你小心接着吧!”“吧!”字出门,功贯双臂,力透剑身,霍地沉腕一翻。但听“呛!呛!”之声连响,那对寒铁精钢打造而成的十只铁指,竟被她完全削断,纷纷落地。那老人猛然一振,才知道上当的原来是自己,气得双目一翻大骂。道:“好丫头,你敢伤了老夫……”简又青双剑挥舞,只听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而那老人握在手中的那对铁臂,收手不及的被斩成了一寸一寸的短铁,再下来。剑锋就要落向他手臂上了,那老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口中的话那还没得出来,晃身就向后退。简又青“哼!”的一声,道:“你想就此全身而退么?”右手再挥,手中短剑精芒暴涨,长达一丈,一道冷森森的光芒,-闪而收。再看那老人时,已是一声惨叫,抱着一条失去了手掌的手臂,甩得满天血雨。简又青举目向四周之人横扫了一眼,威严地喝道:“哪位如要再挡住本姑娘去路,老者就是前车之鉴!”莲步轻移,当先向前走过去。简又青这一发起威来,一招之下,重创那阴毒老人,不但震得围住他们四周的人骇极而呆,立在当场,莫知所措。同时,也把金不换与小瑾等四女看得大为敬服,精神大振,紧紧随在简又青身后行去。简又青他们身形奇快,眨眼之间便走出了重重包围,竟然再无一人挺身而出,胆敢阻止他们。但他们刚刚走出重重包围,蓦地一阵恻侧阴笑传来,如幽灵隐现般,在他们眼前现出了八个身穿黑袍之人,横身又挡去了他们去路。而原先围住他们的那群人,又扬起了一阵呼喝,重又围了上来简又青本无为之过甚之意,这时,见前面又现出八个人,不由双眉一剔,勃然生怒道:“你们阻住我们的道路。到底意欲何为,明白说出来吧!”那八个人,理也不理。阻在路前一言不发。简又青娇叱一声,怒喝道:“你们说话呀!”那八个人依然默不作声。简又青怒火倏燃,冷嗤一声,道:“你们不言不语,又不让我们通过,可是认为本姑娘就过不去了?哼!本姑娘现在特别警告你们,从现在数起到五,你们再不闪身让路,那就莫怪本姑娘出手不留情了!”话声一落,接着便清脆的数道:“一……二……三……四……五。”“五”字出口,那八个人依然不理不睬,置若罔闻。简又青冷笑了一声,蓦地身形似箭,一射而上,手中精钢短剑,带起漫天精芒,朝着当面那八人横卷而到。简又青这一剑,舞得霞光万道,凌厉慑人,眼看那八人就将横死剑下。可是,这时那八人,依然纹风不动,亦无避让招架,回手反攻的迹象,形同木鸡,似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暗中制住了穴道。简又青这时虽在怒火头上,但睹状之下,心中一软,再也施不出辣手,暗暗叹了一口气,就在剑锋行将扫向他们之际,敛锋收势,猛的向后一退。正当她剑势已张,人尚未退回之际,陡见林外一人身形微动,倏地欺近她身前,挥手一指,猛然向简又青肩井穴袭到。简又青剑势已收,后退之势已发,那人一指点来,正是攻其不备,回救无及的死角。好一个简又青,近来功力确有长足的长进,只见她双足一顿,身子激射而起,百忙中右臂一挥,但听一声惨号,随着寒芒一闪,冒起一片血雨,一条手臂应手而落。简又青挥手,虽然斩断了那人一条手臂,但人已升起半空之中,耳中忽然闻得一阵尖啸之声,激起于四周。垂首-顾,不禁心头大骇,只见一片星芒,急如骤雨,紧附着自己双足,腾空卷到。简又青恼怒交加,竭尽平生之力,横剑猛拍,借那拍剑之势,柳腰一拧,斜往七尺外飞去。那蓬星雨光芒,呼的一声,打了一个空。可是,简又青虽然逃过二劫,但危机瞬生,那未曾受伤的七个人,已同时长身而起,在半空之中,拳掌刀剑,一齐猛袭而到。简又青-念生仁,失去了先机,被打得措手不及,芳心之内,不禁怒火熊熊。娇叱声中舞起一片剑光,倒翻而下。但听一阵“叮当”碎响,向她袭到的兵器,被她利剑削得寸寸断落。简又青随着一剑之威,飘落地面。莲足一点,纤腕霍地一震,正待展开攻势之际,忽地腋下一阵剧痛传来,身形不免为之一滞,手脚慢得一慢,背脊之上又被点中了一指。这二指一中,简又青真力尽散,再也支持不住,“当”的一声,手中双剑首先脱手掉落在上。接着,身子向前一倾倾倒地上。高手过招,迅如电光石火,简又青力战八人,说来活长,其过程却是眨眼之下而完成。金不换等人正惊服简又青艺业精奇,履险如夷之际,简又青却忽然之间被暗算落败了。金不换大喝一声,便向简又青扑了过去,其他四女更不后人,娇叱声中,也是一拥面上。其中一个黑袍人伸手一掌按在简又青太阳穴上,冷笑一声,道:“你们要促她早死,那就上来吧!”金不换可真怕因此伤了简又青,心神一悸,倏的刹住身形,双眼涨得血红,色厉内茬的顿脚大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诡计算人,是什么英雄好汉。”金不换这一投鼠忌器,停身不前,小瑾等四女也都身形立止不敢向前一步了。另一个黑袍人嘿嘿一笑,跨步向前,迎向金不换,道:“金不换,你最好乖乖地听命行事,否则,简又青就等于是你们杀死的,你要不相信,就过来试试看。”金不换天大的胆也不敢轻于尝试,不由恨恨的一叹道:“好,今天我们算是救了,老夫束手被擒就是!”说着,一回头,又向小瑾等四女道:“他们既已知道李夫人身份来历,定是蓄意而来,现在李夫人已经落在他们手中,我们不能鲁莽行事,以致伤了李夫人,放弃抵抗,相随李夫人吧!”那黑袍人哈哈一笑道:“金不换,算你很识时务,老夫们也不为难你们,这就先替你医好手伤,随我们一同走吧!”说着,一招手,把那最初计伤金不换的毒恶老人叫到身前,吩咐道:“替他把手上的毒解了。”那老人对这黑袍人恭顺的一欠身,道:“遵命!”毫不犹豫的伸手怀中取出一只药瓶,倒出一红一白两粒药丸交给金不换道:“白色药丸内服,红色药丸外敷,外敷之前,放掉毒血。”金不换服了简又青的药,因为并非对症下药,虽然遏止了毒势未能扩张,但并不能医好金不换的毒伤,这时,金不换那只手掌已是胀得成似一只茄子,知觉全失。金不换接过两粒药丸,依言吞服了白色药丸,接着又将红色药儿投向口中,然后,左手一起,用指甲在右掌掌心之上划了一条裂缝。一划之下,只见右手手掌,射出一股黑色,片刻之间,那只手掌就小了下去。金不换吐出口中药液,敷在手掌之上,只觉清凉入骨,舒服已极,顿时身心为之一松。那黑袍人等金不换上好伤药,然后,又向金不换道:“对不起,我们要制住你们穴道了。”金不换双手一背:“你们下手吧!”那黑袍人一挥手,先点了金不换三处穴道,另外一个黑袍人,山手点了四女穴道。这时,那威胁简又青金不换他们的黑衣人,手掌一收,拦腰挟起简又青,当先奔了出去。于是,金不换与小瑾等四人便在那八个黑袍人前拥后护之下带到一座荒芜已久的山庄之内。他们把简又青单独带走了,却把金不换他们五人关在一座地牢之内。那座地牢,四周砌以坚硬无比的麻石,除了牢门之外,点风不透,牢门关上之后,简直插翅难飞。那些人,把金不换他们送入地牢之后,给他们留下了一盏豆油小灯,牢门一关,就没有人再过问他们了。而且,牢门上锁之后,外面似乎也没有看守的人。他们当然不相信外面没有人看守,只猜不出他们用心何在,所以,金不换轻轻的嘱咐四女道:“你们不要乱说话,慢慢运功调息,看看能不能自解穴道,解开穴道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小瑾等四人虽然是玉扇夫人的贴身丫头,由于金不换与玉扇夫人的关系,介于友仆之间,四女对金不换一向是相当尊敬,所以,没有一个人乱出主意,妄自多言,都默默的运功调息起来。一阵调处下来,金不换先将自己的穴道解开了,接着由他出手,又解开了四女的穴道。四女之中,小瑾年纪最小,这时心中一高兴,便忍不住长长吁一口气,笑道:“现在可……”她不说话时,四周原是静静的,她这一开口却带来了-阵脚步之声,吓得小瑾一仲舌头,作了一个鬼脸把话咽回去了。步履之声,由远而近,由小而大,接着,该是打开铁锁开门的时候了,但却只听“咔嚓!”一声,来人没有用钥匙而是用上了掌力。金不换一怔道:“不是他们的人!”铁门在他们惊愕之中,发出了吱呀的响声,接着,便听得有人问道:“下面有人么?”小瑾对这声音最是熟习,欢呼一声,道:“是李大侠来了!”接着,马上扬声叫道:“李大侠,我是小瑾,我们在这里!”眼前人影一晃,李中元飘身而下,落身在他们的面前,掠目一望问道:“又青呢?”金不换老脸上红讪讪地道:“尊夫人没有和我们关在一起……唉!这次我们实在愧对大侠你了。”李中元一笑道:“金老,请不要这样说,要怪应该怪在下自己才是,在下要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走,岂不就设有这些意外了么。”小瑾问道:“李大侠,照说你该早去找邬化龙了,为什么反而落到后面?”李中元笑了一笑,道:“我早就暗中去探过枣林了,这是第二次去探枣林,才知道你们也去过枣林,结果还是迟了一步没有赶上你们。”小瑾道:“我们夫人去找梁七姑去了,大侠你知不知道?”李中元点头道:“听说了,不过你们放心,粱七姑不会对你们夫人怎样。”金不换道:“据老夫在枣林听来的消息,好像夫人已经出了事。”李中元微微沉思了一下,道:“照说是不该出事的,金老你既然有此消息,那么我们就去找粱七姑看看吧!”小瑾记念着简又青,不由得问道:“那么尊夫人不见了,又怎样办呢?”李中元苦笑一声,道:“目前,我们又到哪里去找她呢?”金不换轻轻咳了一声,道:“李大侠,老夫心中有一个感觉,很想说了出来,如有不对之处,请你不要见笑。”李中元道:“金老有话请说。”金不换道:“老夫非常怀疑劫持尊夫人那批人极可能就是冷魂宫的人。”李中元望了金不换一眼,脸色冷静地道:“金老此话必有原因,请道其详。”金不换道:“当夫人与八个黑袍人激战的时候,其中有一个黑袍人,曾被尊夫人用短剑裁落一只手臂,连同手臂落下来半只衣袖,在黑衣袖之内,另有半截不同的衣袖,老夫看那衣服的颜色,与冷魂宫的人制服颜色完全相同,所以老夫有此怀疑。”李中元剑眉一皱道:“有这种事?”金不换道:“李大侠,老夫不是有意说冷魂宫的坏话,但冷魂宫和天毒谷一样,朋友道义,永远被列在他们本身利益之后,大侠不可没有防人之心。”言词诚恳倒是一片实心实意。李中元虽然自己有自己的看法,对他这片善意言词,却也甚是感激.双手抱拳,道:“多谢金老详言。”金不换接着又道:“鬼域江湖,各逞其能,也许老夫的看法,不一定对。”李中元点了一点头,目光一掠四女道:“你们行动方便么?”小瑾道:“我们原被点了穴道,现在已由金不换解开了。”李中元点头道丁一声:“好!我们先去见了梁七姑再说吧。”说着,领先出了地牢,带着他们向冷魂宫落脚之处奔去。李中元早在玉扇夫人去找粱七姑之前,因听得四师兄受伤之事,就来过这里一次,白义生已因梁七姑的医治安然无恙。这次李中元带领金不换等人重来,自是路都不要问,就直达地头。可是,当他们到达地头之后,只见那庄院已是人去屋空,再没有半个人影了。李中元一愣道:“奇怪,为什么都搬走了?……”话声中,身形倏然飞掠而出,把全庄搜索起来,搜索的结果,依然是不见一个人,也没有留下任何暗号和暗信。李中元回到金不换他们一起,说起来大家都是一阵纳闷。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来,随之便见一条人影掠空而到。李中元眼快,一眼之下看出来人,原来竟是阴阳叟褚十八。阴阳叟褚十八落身庭院之中,转着一只精光炯炯的眼珠,搜来索去,显然没有发现李中元他们。李中元歉声一笑,道:“褚老前辈,你也来了!”呼声之中,飞身跃到阴阳叟面前,抱拳相见。阴阳叟神色火急的,一挥手道:“快!快随老夫速离此地!”说着,身形倒翻而起,射向庄外。李中元猛然一震,料知必有重大原因,接着招呼了金不换等人一声,紧随着阴阳叟,飞出庄外。阴阳叟一气飞掠出百数十丈外,才停住身形,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来了多久了?”李中元道:“不过片刻时光,老前辈如此神色慌张,难道里面有了什么古怪不成?”阴阳叟吁了一口长气道:“可不是,总算老夫及时找到了你们。”说话之间,金不换与小瑾等四女也纷纷赶来,站在四周。小瑾听说这里有古怪,忍不住好奇之心插嘴间道:“这里有什么古怪呀?”阴阳叟眼睛一横,寒芒闪电般掠了小瑾一眼,喝声道:“没有你们的事,与老夫滚开些!”小瑾被喝之下,羞得脸色一红,望着李中元愣住了同时,另外三女与金不换也都是神色一变,怒形于色,但又碍着李中元面子,不便发作,可是他们都没理睬阴阳叟褚十八,立在原地寸步未动。李中元可非常的明白此老的脾气,忙带头笑着替他们引见道:“褚十八前辈,这几位都是玉扇夫人的人,与晚辈同道而来的呢……”话声顿了一顿,接着又向金不换他们道:“你们大概不认识阴阳叟褚老前辈,还不快快向前拜见!”-声阴阳叟褚老前辈可把金不换与小瑾等四人听得不忿不服之念齐消,代之而起的是说不出的惶惊与惊悸。此老要是阴阳叟褚十八,那就还是依言滚开的好。金不换抱拳一礼,道了一声:“原来是褚老前辈,晚辈等多有失敬,晚辈这就率领四女,为老前辈守卫,以免闲人前来打扰老前辈与李大侠情谈。”说着,回身一打眼色,带着四女飞也似的远出数十丈外去了。阴阳叟一笑道:“他们倒是识趣得很。”李中元微笑道:“老前辈的威风,谁敢冒犯,除非不想活了,或许是疯了。”阴阳叟笑容一敛道:“老夫再问你一句话你们真是刚到不久么。”李中元见他神色肃然,态度认真,也面色一正,认真的道:“我们确是刚到不久……前后也不过是二三十句话时光。老前辈,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阴阳叟长叹了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自你去后,我们又发现天狼老人存药中被人偷去一种疯狼素,这种疯狼素可厉害得很,一经染上之后,人便发疯发狂,嗜杀如命,终于自陷绝境而死。”李中元暗中吃了一谅,剑眉倏地一扬道:“天狼老人也是,为什么炼出这种恶毒的药物来?”忿形于色,大是不悦。阴阳叟道:“老弟,你这却错怪他了,他提炼那疯狼素原是准备合药之用,你要知道,天地间任何至毒的药物,都有其可用的价值,而且有着非凡的奇效。”李中元“啊!”了一声,算是也增长了一种见识,不过他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自己对于医学一道,所知有限,无从向阴阳叟褚十八作进一步的请教。其实,阴阳叟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直要追问下去他也只有膛目以对。阴阳叟笑了一笑,又道:“于狩那孩子倒是真心悔过了,他一发现之后,便料定他们必会用那东西向你身上暗下毒手,便催着老夫把解药带来找你老弟,据于狩说,他们这种解药,预防优于治疗,只要服过一粒。对那疯狼素便永不再感染,如果在未服用那解药之前,染上了疯狼素,只要超过一个对时,他那解药就完全无效了……这瓶解药都交给你了。你快快服下一粒吧!”说着伸手怀中,摸出一只药瓶子交给李中元。李中元听阴阳叟说得认真,不敢大意,接过那瓶药,马上倒出一粒药丸服了。他自己服过之后,接着又倒出五粒药丸,扬声把金不换叫了过来,要他自去分给四女服用。金不换取得药丸离开之后,李中元想了一想,总觉得有一点想不通,阴阳叟为什么一见面之下,就认为自己已经中了疯狼”之毒,而急得这个样子呢?”李中元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你凭什么认定晚辈已经中了那疯狼素之毒呢?”阴阳叟道:“因为你刚才所到的房子之内,已经有人在那里散布了疯狼素之毒,你们留在其中,自是一定中了其毒。”李中元一笑道:“老前辈几日不见,更是令人莫测高深了,你何以知道那庄院之内,已经被人下了毒?难道老前辈有了未卜先知之能不成?”阴阳叟笑道:“老夫哪来未卜先知之能,至于原因何在,你现在再回到那庄院之内去。就自然知道了。”李中元道:“现在能够回去了么?”阴阳叟点头道:“你已服过解药,当然可以去了。”李中元为要证实阴阳叟所说的话,当下便和阴阳叟回到那庄院之内。李中元一到那庄院之内,不待阴阳叟说话,他已感觉到庄院之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狼臭之味,不免惊讶地脱口道:“好像有一种狼臭味似的,为什么刚才闻不出来?”阴阳叟道:“因为你刚才没有服那种药,所以嗅不出来。”李中元沉思了一下,忽然向着梁七姑所住的那间房子跑去,只觉那股狼臭味道更是浓烈无比,当下心中恍然而悟,叹息了一声,道:“敢情这种疯狠素还是玉扇夫人带来的!”阴阳叟一愣道:“你说是她带来的!老夫不是早向你说过那臭女人最是不可靠。”李中元道:“这可不能怪她,其实她完全是上了邬化龙的当。”李中元与金不换他们一路同行而来,一路上已从小瑾口中知道了一切经过情形,于是,加了一番说明之后,接着又道:“如果晚辈猜想得不错的话,那邬化龙信中,定然放了不少疯狼素,但结果却被粱七姑发现了,所以,冷魂宫的人只有舍弃了这地方……”说到这里,一双剑眉忽然又皱了起来,沉吟着道:“奇怪的是,冷魂宫既然发现了疯狼素而他还为什么不留一个信息给我呢?不会是留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吧?”阴阳叟道:“别人不都像你老弟一样,一颗心整个的都掏给朋友,不过,他们可能留下了信息,被有心人给弄掉了。”李中元道:“老前辈最后说的那句话,可能就是事实。”阴阳叟一笑道:“老夫这是说着让你高兴的,好了,现在我们一齐走吧!”李中元皱着眉头道:“且慢,晚辈觉得我们该把这庄院烧了,以免疯狼素飘散出去,害了无辜的人们。”阴阳叟道:“说得是,放把火烧了最是于净。”于是,他们两人立时动手,用食用的油倒在易燃木器上,然后放起一把火,片刻之间,便烈焰腾空,罩住了整个庄院。他们引起火头之后,飞身出了那座庄院,阴阳叟褚十八远远的望了金不换他们一眼,有着成见地道:“老夫懒得和他们打交道,你大约还要带领他们去找玉扇夫人吧!那你走你的,老夫不奉陪了。”说着肩头一晃,就离开了李中元。李中元飘身而上,道:“老前辈,请慢走一步。”阴阳叟回身道:“你还有什么事?”李中元道:“请先问老前辈,你另外有别的要事没有?”阴阳叟笑道:“要事倒没有,除了你老弟以外,老夫不愿和别人走在一起。”李中元道:“老前辈要没有别的要事,晚辈有一件事,请你替晚辈查一查,好不好?”阴阳叟褚十八笑道:“有什么事呀?”李中元道:“贱内不久以前和金不换他们走在一路,被八个黑袍人用计擒去了,请老前辈去查一查好吗?”阴阳叟褚十八双目一瞪道:“你这人真奇怪,自己老婆给人抓走了,你自己还不急着去找,却专爱管别人闲事。”李中元情急不安的苦笑着道:“老前辈不知道玉扇夫人的事比内人的事更紧急呢!你看,他们现在又中了疯狼素,严重的情形更严重了,晚辈非先找到他们不可。”阴阳叟褚十八一笑道:“别急,老夫是逗你的,你这种论事不论人的态度老夫很是欣赏,你放心,你老婆的事。就交给老夫好了。”话声中,身形再次一掠而起,消失于视线之中。阴阳叟褚十八离去之后,金不换与小瑾等四女,这才急奔回来与李中元会合。金不换见多识广,知道江湖高手,各有各的怪癣,对于阴阳叟褚十八对他们的不礼貌言行,倒是全未介意,也未放在心上。金不换道:“李大侠,刚才你给我们服了一些药丸,有什么作用?当时老朽未便请教,不知大侠现在能否见示?”李中元道:“你们服用了那药丸没有?”金不换道:“老朽依言服过了。”其他四女,却是笑而不答。李中元于是把阴阳叟褚十八所说的话,择其重要部份,告诉了大家。当时,只见四女神色一齐大变,道:“李大侠,此话当真么?”李中元正色道:“褚老前辈脾气虽怪,对人却是一片赤诚。”小璨尖叫一声,道:“糟糕,我偷偷的把那药丸抛了呢!”李中元举目一掠其他三女,那三女也是玉面一红,低下了螓首。李中元轻叹一声,骂道:“淘气!”只好又每人给了一粒药丸。这时,金不换更是忧心如焚的道:“如果那疯狼素真是夫人带到此地来的,那么,夫人与冷魂宫的误会可就大了。”李中元道:“所以,我们要赶快找到他们,否则,其后果比你的想像要严重得多。”金不换双眉一皱道:“可是,目前我们到哪里去找他们呢?”李中元道:“照说,冷魂宫一定有暗号留给在下,也许是被奸人暗中消灭了那暗号,所以遍寻无着,不过就在下所知,冷魂宫的暗号在使用的时候,向来不止一处,方圆数百丈之内,定然还有好几处,我们再仔细找找吧!”这-找之下,果然找到了冷魂宫所留的暗号,同时,因此证实那庄院附近的暗号定是被人消灭了。金不换原是一百个不相信,冷魂宫会诚意对人,至此,他也不敢肯定的说冷魂宫不可信了。有了暗号的指示,李中元领着金不换与小瑾等四女,找到了另一座非常隐密的山庄。这座山庄不大,深处在一片密林之中,密林之外,戒备非常严密,金不换他们虽然是与李中元一同而来,却仍被拒在村外,不准进入林内半步,不过看在李中元份上,容许他们在林外等侯。李中元为尊重冷魂宫的自主权,不便强人所难,于是只身而入。庄内冷魂宫高手已不多见,除了白义生与廖小玫之外,便只有冷魂宫副总管上官元霸和冷魂四花花璐玲,花琪玲,花琬玲,花景玲等有限的几个人。看情形,与前次见面的那番热闹景象比来,实在是显得相当凄凉与悲惨,怪不得他们这样小心谨慎了。大家迎着李中元坐在客厅里,左看右看就是那么几个人,李中元皱着双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四哥,玉扇夫人与梁七姑她们两人呢?”廖小玫恨恨的道:“五哥,快别提那玉扇夫人了,她真坏到了极点,我们把她当做好朋友,却不料她却狼心狗肺,把我们害得几乎全军尽灭。”李中元微微一笑道:“七妹,这里的遭遇,我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其实,玉扇夫人此次前来,倒真没有恶意,你们不要错怪了她,她人现在那里,让我先去看看她,并且和她谈一谈。”廖小玫一摇手道:“五哥,你千万不能去看她,据哑姑说,她作法自毙,自己也没讨得好,同样染上了一种奇毒,就将疯狂而死了。”李中元道:“那么哑姑呢?”廖小玫神色惨淡的道:“她中的毒,比玉扇夫人更深,现在自己把自己锁在地窖里,什么人都不见了。”李中元想了一想,道:“那么我先去看看哑姑吧!”白义生道:“老五,哑姑有话留下来,在这三天之内,任何人都不准去打扰她呢。”李中元道:“四哥,小弟应该是例外,因为我身上有了她所需要的解药。”廖小玫一笑道:“五哥,你别吹牛皮了吧,哑姑自己都没有办法!你会有办法么?”李中元道:“七妹,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你带我去见了哑姑就知道小兄是不是吹牛皮。”白义生道:“七妹.老五就是这个脾气,不到黄河心不死,就让他到外面和哑姑谈谈吧!……不过,老五,小兄可要警告你,据哑姑说她中的那种奇毒可能会传染,所以,你不要过份接近她。”李中元道:“我知道。”廖小玫无可奈何的陪着李中元来到地窖门外,叩着紧闭的窖门,呼道:“哑姑!哑姑!晚辈是中元,听说你中了疯狼索之毒,我这里有解药,你看看能不能管用?”窖门慢慢的打开了一道门缝,李中元从门缝之中递进去一粒药丸。哑姑关好窖门之后,李中元在外面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哑姑忽然打开窖门走了出来。大家只见她一脸欢愉之色,不用问,便知李中元给她的那丸药,确是对症下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