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穷书生刁宇通带着方晓竹和王玉莲,在小翠儿引道之下,进入了衡山绝谷。王玉莲边走边道:“刁老爷爷,等会你们师兄弟见面之后,要不要我和竹哥哥出手呀?”八穷书生刁宇通心事重重,半天没有答话,王玉莲娇嗔道:“老爷爷,你听到我说什么没有?”八穷书生刁字通苦笑道:“你说老爷爷没有听到你的话!”王王莲不依道:“那!你为什么不开口?”八穷书生刁宇通愁怀难释地道:“我们由主动倒成了被动,此事太不平凡,如想不中其中缘由,还有心思闲聊么?”王玉莲黛眉一挑道:“我又不是闲聊,是要预先商量好嘛,免得到要出乎的时候,你看我,我看你,落在人家眼中……”八穷书牛刁宇通道:“就小翠儿之言,敝师兄言谈举止,与昔日大相劲庭,此人莫非是假冒的么?”他因百变天尊专爱弄这些玄虚,故而产生这种想法。方晓竹笑道:“老爷爷,见了面,还怕他逃得出你的慧眼么?现在闲话少说,我们这就去揭开这个谜底好啦。”脚下加快,急催小翠儿快飞,大家急行了一阵,小翠儿双翅一停,道:“到了!”退到后面,不敢去招惹老魔查田了。八穷书生刁宇通等三人,嗖!嗖!嗖!落身在老魔查田和过天星宋三平的面前。师兄弟二人,数十年不见,白头人对白头人,四目互注,依稀尚能忆起彼此大概的轮廓,但谁也不敢冒然相认。八穷书生刁宇通眉头一轩,心生一计道:“小弟刁宇通,现年九十六岁零五个月,请问老丈何处修真?贵庚多少?”查田扬眉一笑,道:“老夫今年一百零三岁又七个月,早年随恩师学艺巫山,三十五岁整改居大巴山困龙崖。师弟,我这个师兄该不是假冒的吧!”八穷书生刁宇通霍的伸出右手,五指箕张,朝天连击三掌。查田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掌心向下平举齐眉,侧摆三次,收手静立。八穷书生刁宇通对这个师兄的身份,再无疑问,躬身为礼,道:“小弟宇通,恭请师兄道安!”查田还礼道:“我们师兄弟数十年不见,想不到还有重逢之日,你好?”八穷书生刁宇通想起自己设计诱骗查田,把他关在大巴山,历时数十余年,而且,现在还想把他引回大巴山去,以免他危害武林,这时心中不无内愧之感,脸上神色微异,讪讪地说道:“多谢师兄垂询,小弟一向甚好。”忽然,他心念一转,信口开河道:“师兄隐居大巴山数十余年,对于大巴山困龙崖一带,在形地势,想必是了如指掌了?”查田颔首道:“数十年的岁月,消磨在困龙崖方寸之地,莫说是地形地势了然于胸,就是一草一木亦皆眼熟能详。”八穷书生刁字通非常的“呵!”了声,道:“那么困龙崖绝壁上那株九叶铁茎素兰,师兄一定也很熟悉的了!”他看了一看查田微讶的眼神,根本不让他开口说话,又接道:“算来那九叶铁茎素兰,该是开花结实的时候了,此兰就五百年开花结果一次,而开花结果,总共不过一个时辰左右,时候一过,实落归土,又得五百年才会再开再结,此果凡人获服,可以益寿延年,练武之人食之,可以脱胎换骨,猛增百年功力,练成金刚不死之身,天下无敌。”八穷书生刁宇通说话之时,不时向查田身上扫去,可是,查田不动的声色,看不出他是否已有了贪婪之念和欣喜之色,不得不补上一句道:“师兄还记得那株九叶铁茎素兰么?”查田哈哈笑道:“师弟真是胸罗万有,竟知困龙崖上生有九叶铁茎素兰,颇出为兄意料之外。”八穷书生刁于通仅是无中生有,信口开河,那里知道困龙崖上有没有什么九叶铁茎素兰,其用意,不过是想诱骗查田回到困龙崖去,把他再行困住而已。这时,查田竟承认困龙崖确有大叶铁茎素兰,八穷书生刁宇通一时反被弄得莫明其妙,失神怔住了。查田一句接着一句道:“九叶铁茎素兰在今年春天,每叶尖端结了一颗兰实,不瞒师弟说,愚兄机缘巧合,大饱了一次口福,自此之后,灵智大开,轻易不会上了人家的当了。”八穷书生刁宇通猛然而悟,暗忖道:“他怎会变得如此精明难缠了?”当时尴尬之下,也就针锋相对地就声大笑起来。查田等八穷书生刁宇通笑罢,冒然说道:“你想不到吧!”此话含义甚厉,八穷书生刁宇通任是足智多谋,一时也答不上适切的话来。查山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师弟,你为什么要将我关在大巴山数十年之久呢?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回去找罪受了!”这种直坦坦的态势,直弄得八穷书生刁宇通啼笑皆非,失了主动。查田又是朗爽地大笑道:“你是奉了师恩遗命,是不是?”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八穷书生刁宇通干脆不说话,只点了点头。查田面容一正道:“愚兄被骗进入大巴山之初,曾自誓出困之后,彼此势不而立,是不是。”八穷书生刁宇通淡淡一笑,道:“师兄纵有算帐之心,只怕没有算帐之力!”查田掠目停注方晓竹王玉莲二人脸上有顷道:“我要与你算帐时,只怕旁人没有插手的理由。”王玉莲脆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为武林除害,似乎又当别论。”查田无心斗口,自顾自的说道:“我在大巴山困龙崖,一住十年下来,看看是再也没有脱困的希望了,自然更谈不到寻代晦气了……”王玉莲揶揄道:“要不是百变天尊那丧良之人,你今生今世也莫想走出困龙崖一步。”查田双目精光一闪,道:“区共九宫八卦无极阵法,老夫在二十年前,就已参透其中奥秘,何用百变天尊多事相助?”王玉莲笑道:“你少说大话了,你要能够早出来,还会等到今天么?”查田微微一笑,道:“其中当然有原因,现在待我从头说起,小姑娘你就会明白了。”接着又道:“被困大巴山十年之后,我发现了恩师一本武功秘芨和一纸遗言。”八穷书生刁宇通现在虽是名利皆淡,但想起师门“三玄真诀”,不由心头微震道:“数十年的岁月,师兄已将“三玄真诀”上的武功练成了?”查田长吁一叹道:“‘三玄真诀’绝世武功,愚兄数十年光阴,最多领会得十之四五而已。”语气一转,又道:“恩师遗言,说明愚兄被困大巴山,师弟只是奉命而行,不是有心陷害于我。”八穷书书刁字通想起早年自己心性,不能无愧,但他在囚困查田时,确无加害之心,不由申辩道:“小弟纵无相害师兄之心。”查田道:“师弟之言,愚兄相信得过,但据恩师遗言相告,愚兄唯一保命之法,就是让师弟关在困龙崖,这样,你便不会生出害我之心了。”八穷书生刁宇通一声悲呼,道:“恩师,弟子真是这样的人么?”忽然,又自点点头道:“恩师高瞻远瞩,或许认为师兄与小弟逐鹿江湖时,小弟便会生出不良之心……原来这种安排,竟是为保全师兄而设。”言下深悔过去作恶太多,有愧师门。查田又道:“恩师认为师弟心狂志大,不甘寂寞,将来必定危害武林,救恩赐愚兄“益智丸”一粒,“三玄真诀”一本,要愚兄苦练“三玄真诀”,备为清理门户之用。”说到此处,查田转向王玉莲道:“老夫服了“益智丸”,灵智大开,又悟透:“三玄真诀”五成,所言九宫八卦无极阵不足困住老夫之事,王姑娘应该相信了吧!”王玉莲心中信了,口中不服道:“你为什么早不逃出大巴山来?大概是“益智丸”治表不治里,外表聪明虽然有了,肚子里面依然浑沌未开,参不透“三玄真诀”,学不成绝世武功,不敢下山送死,是吗?”查田不气反笑道:“利嘴丫头,你道“三玄真诀”上面的武功,是一悟即透的么?老夫为求不负师命,自应到自常觉有克制刁师弟的本领,才能下山。”王玉莲笑道:“你现在自认有清理门户的大力了?”查田笑而不答。王玉莲小鼻子一哼,道:“‘清理门户’四个字,只怕应由刁老前辈来说理。”查田朗笑道:“老夫遵奉先师遗命清理门户,有何不妥之处?”王玉莲正色道:“刁老前辈知过能改,如今已是顶天立地的正义前驱,你要清理门户,何不先看看自己的德行,够不够资格。哼!哼!危害江湖,该清理是你自己。”查田神色不动,捋须不语,转眼落到八穷书生刁宇通身上。八穷书生刁宇通思潮起伏。痛切检讨了一番,数十年来所作所为,均是罪大恶极之事,早应该一死以谢师门,活到现在已是丢人现眼,想到伤心之事,双目泪落如珠,喟叹一声道:“师兄奉命清理门户,小弟一生作为,罪有应得,绝无怨言。无须师兄费神,小弟遵命自绝就是!”方晓竹王玉莲大惊然阻道:“老爷爷聪明一世,为什么突然想不开来,千万莫……”八穷书生刁宇通摇手阻住他们再往下说,道:“老夫怎会盲目就死。自身责任未了,谁也要不我的命的。”查田怒目一睁,冷笑道:“师弟,你眼中还有恩师么?”八穷书生刁宇通肃容道:“逆徒百变天尊刁逢仇,巨奸大恶,小弟传人失察,理应亲手除之,以谢天下,稍减罪孽,不知师兄可容小弟缓死须臾?”查田板脸相对,嘴角泛着轻笑,道:“你是要与我为敌了?”八穷书生刁宇通正色道:“请师兄洁身自爱,给师门留下一个干净人吧!”查田道:“老夫自有主张,岂是你管得了的?我劝你少费心机,莫想延口残喘了,赶紧先谢师恩,就此了断了吧!”八穷书生刁宇通寿眉连挑,向北默祷有顷,又哀求查田道:“师弟毕竟想通了,你有什么未了之事。”八穷书生刁宇通道:“此乃老爷爷师门中事,莲儿应有尊敬之心。”八穷书生刁宇通一字一顿,说得非常恳切地道:“只要师兄答应一句,愿代小弟清除逆徒百变天尊刁逢仇,小弟便安心就死了!”八穷书生刁宇通立意至善,他想,这样一来,不仅保全了自己的师兄,也增强了正派人物的实力,两全其美,虽死无憾。查田脸上肌肉一阵颤动,道:“好!我答应你。”八穷书生神色一舒,转向方晓竹和王玉莲道:“你们两人,快快以礼见过查老前辈,日后,他便是正派人物,隐身勾漏山的内应了,有了查老前辈,消弭江湖浩劫,强过老夫百倍,实天之幸也。”方晓竹沉得住气,不到最后的时刻暂不妄动,依言微笑着向查田见了礼,查田与他眼神一触,心中一动,似乎发觉方晓竹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意。王玉莲硬到底,莲足一跺,道:“谁相信他,少不得我们总有一次生死之斗。”查田呵呵笑道:“王姑娘现在可不是你发脾气的时候。”语气一正,对八穷书生刁宇通道:“师弟,你可以放心去了!”口气冰冷,令人听了全身发麻。王王莲想起八穷书生刁宇通诸般好处,情绪激动,大号一声,扑向八穷书生刁宇通道:“老爷爷你死不得啊!”方晓竹胸有成竹,闪身拉住王玉莲道:“老爷爷师门中事,你我不可感情用事。”王玉莲愤然道:“你……你这……忘恩负义之人!”赌气纵向一边,自去伤心。八穷书生刁宇通神色从容,向北叩过师恩,盘膝而坐,闭目运起功来。方晓竹见八穷书生刁宇通要用本身功力,自断经脉而死,不由也大是惊恐,因为只有这种死的方式,任谁也无法挽回得了。忽然,他猛咬钢牙,双目怒视查田,将要有所举动了。查田见八穷书生刁宇通盘膝坐下,也是微微一惊,接着脸上泛起一丝神秘的笑纹,喃喃的念起消食经来了。声音不大,但有一股神奇之力,令人心意分散,兴起茫然之惑。只见八穷书生刁宇通脸上神色时红时白,竟然凝不起功力来。方晓竹和王玉莲乃是大大的行家,见此情形,立时张口瞪目,说不出话来。查田念了半个时辰的消食经,八穷书生刁宇通始终无法自断经脉而死。蓦地……查田大喝一声道:“刁师弟,愚兄想起恩师的另一遗言来了!”八穷书生刁宇通挺腰而起,戚然道:“师兄,这又何苦,你难道还要折磨小弟么?”查田道:“三玄真诀,散阳神功,对修习本门内功之人,有特殊效力,愚兄如果不在师弟身上施展施展,便找不到适常的对象了。”八穷书生刁宇通一阵苦笑,道:“师兄想起了恩师什么遗言了”查田微笑道:“恩师遗言说,如果师弟能改心向善,要愚兄转嘱师弟同隐大巴山,共研‘三玄真诀’!”八穷书生刁宇通恍然而悟,道:“师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相试小弟的了。”查田含笑道:“这是恩师的安排,愚兄不过是行遗命而已!”师兄弟二老,四手交握,消除了数十年的恩怨芥蒂,交流着真挚的感情。王玉莲大喜道:“好呀,我现在可以尊称你一声老前辈了!”查田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你刁老爷爷一死,只怕你们二人,谁也饶不了我。”方晓竹笑道:“老前辈说得不错,晚辈确曾有和老前辈一拚的决心。”过天星宋三平那知方晓竹和王玉莲的深浅,不由插口道:“二对二,两位小侠胜意不大。”王玉莲黛眉一颦道:“请教老前辈上姓大名?”过天星宋三平道:“老夫长白过天星宋三平。”王玉莲小性儿一发,就想斗一斗过天星宋三平,微微一笑道:“晚辈自不量力,要请老前辈指教一二!”方晓竹见王玉莲又要淘气,忙叫了一声道:“莲妹……。”他刚刚开口,耳际传来八穷书生刁宇通的传声道:“过天星宋三平乃是长白四皓授业之师,为长白门中仅存高手,此老脾气怪异,只要莲儿能胜利使他心服口服,将来便是你开宗立派的有力支援,我们暂作壁上观好了。”王玉莲见方晓竹叫了她一声,便没有了下文,没好气的道:“竹哥哥,你又要管我了。”方晓竹忙改口道:“宋老前辈乃是长白高手,你要小心了。”王玉莲儿见方晓竹说的是关怀之言,这才绽颜一笑,道:“知道!”过天星宋三平道:“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老夫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