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人心难测

这座道观建筑在二株高可撑天的大苍松之下，道观前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方场，四周生长着各式各样的矮小杂树，零乱已极。独臂金刚古大希在距离道观五丈之外驻足站定，举掌击了五下。那高大的古松内立有一声掌声，回来应过。独臂金刚古大希又连续拍了四掌。树顶上，又传出一掌。独臂金刚古大希待那第二次的一声掌声传出，身形一起，落身在道观门边，伸手扣了六下门环。那大门“呀！”的一声，敞开了左边的半扇，独臂金刚古大希侧身走进道观，穿过大殿，转至左厢一间房间前，朗声道：“独臂金刚古大希请接引叩见天尊！”房门门帘卷处，走出一个青衣少年，闷声不响的向后殿走去，独臂金刚古大希也不开口询问，默默的跟随在那青衣少年身后。他们从后门又出了道观，走过一段羊肠小道，登上一座林木茂密的小土山。那青衣少年径自返身回罗。独臂金刚古大希仍是一语不发，独个儿又在那里等了一盏热茶久时间，才见一个青衣少女闪身上了小土山，看了独臂金刚古大希一眼，也是不开口说出一个字，扭头就走。独臂金刚古大希见怪不怪，又跟着那青衣少女走去。这一次，他们走进了山区，停在一个石洞门口。刚到达洞口，洞内已经传出了百变天尊刁逢仇的声音道：“古兄辛苦了，快请进来。”语音非常客气。独臂金刚古大希头一昂，大踏步走进了石洞，只见百变天尊刁逢仇笑当当的迎着他道：“我的推测如何？”独臂金刚古大希豪迈之气一丝不减，大声道：“刁兄，方晓竹和王玉莲二人确已化装混进了四秀庄，小弟已按原定计划和他们订了交了！”百变天尊刁逢仇哈哈大笑，道：“古兄，你现在可相信老夫一手安排的巧计了吧！”笑声不止，接着又道：“将来事成之后，老夫坐镇中原，西北一带便是你的了，那时，你我并尊武林，傲啸天下，岂不快哉！”独臂金刚古大希喟然一叹，道：“君子一言，四马难追，古兄节放重提，可是有点不相信老夫么？。”独臂金刚古大希也是辣节，脸色一寡道：“小弟只是信口言志，刁兄未免太多心了。”百变天尊刁逢分神色间行变万化，独臂金刚古大希一硬，他又软了下来，脸上又复开了花，道：“老夫一时失言，尚请古兄赐谅！”独臂金刚古大希将话转到正题道：“小弟今有二事说兴刁兄知道。”百变天尊刁逢分不再开言，倾耳泽佣聆听。独臂金刚古大希道：“第一件事，便是方小竹与王玉莲二人，能用慧因师太的‘苦石钗’，解除刁兄你的‘制心之术’。”百变天尊刁逢仇惊得一跳道：“此话当真？”独臂金刚古大希把一字剑唐连山被消除“制心之术”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百变天尊刁逢仇闭目沉思了半天，才道：“第二件事呢？”独臂金刚古大希又将矮脚仙童不知他的真正身份，给了他一块竹牌，要他来找百变天尊之事，以及方晓竹等要他将计就计之事脱出。最后道：“刁兄，你是否也在小弟身上施上‘制心之术’，再让他们解去，以坚定他对我的信赖，”百变天尊刁逢仇沉吟有顷道：“此事不妥，但你可直言承认，已经受了我药物的控制。”独臂金刚古大希想不通百变天尊何以如此安排的道理，寿眉方自一蹙，百变天尊已阻住他要说的话道：“古兄无须顾虑，一切后果有老夫自行负责，纵使他们能够解去你身上之毒，老夫照样对你放心信任。”独臂金刚古大希直率地道：只要西北道上的朋友们，仍在你控制之下，小弟绝不心怀异志，但如果有一天他们所中之毒，无需刁兄赐药解除，仍有生存之望，小弟便不愿再听命于你了。百变天尊刁逢仇陪阴地笑道：“古兄不愧是西北这上首能指的英雄人物，老夫希望你能有那样一天。”独臂金刚古大希道：“如果真有那样一天，小弟要在真实功夫上，讨教几招。百变天尊刁逢仇笑道：“将来之事，言之尚早，目前古兄却非合作到底不可！”独臂金刚古大希道：“小弟听命行事！”百变天尊刁逢仇道：“在评理大会之前，你唯一的任务，便是随时将方晓竹和王玉莲等人的言行，详详细细的报告给我。”“再没有其他的事了？”百变天尊刁逢仇道：“就此一事，已足抵你西北道上朋友们的自由的代价了。”独臂金刚古大希点头答应了，接着他们又谈了许多细节问题，当独臂金刚古大希告辞时，百变天尊刁逸逢仇又道：“此后如有要事，老夫自会派人与你连络，你无法再来见我了。”独臂金刚古大希“哼！”了一声，显然对于百变天尊刁逢仇不再接见他之事，颇为不满。百变天尊刁逢仇在用人之际，最曾容忍拢络，是以只淡淡的笑了一笑，将独臂金刚古大希送至洞口。独臂金刚古大希仍然由一个肯衣少女送回那小土堆上，又重着另一个青衣少年回到了破道观。才独自离去。第二天，独臂金刚古大希单独和方晓竹王玉莲二人会合在一起。当方王二人问起他与百变天尊相会之事时，他便按照百变天尊的意思，编了一套儒话，说百变天尊刁逢仇要利用他西北道上四义七雄的力量，作他评理大会的后盾。王玉莲取出“苦石钗”，测出独臂金刚古大希竟未身受百变天尊的“制心之术”，不由奇道：“古老前辈，难道那老魔头仅只凭了和合双童的一块竹片。便完全相信于你么？这倒是一件令人不观之事。”独臂金刚古大希道：“问于这一点，最初我的想法也与你完全相同，可是现在我已明白了其道理了。”方晓竹道：大概是那老魔头，改用药物害人了。”独臂金刚占大希暗吃一惊道：“方小侠猜得一点不错，老夫确是中了那老魔的暗毒。”方小竹虽觉老魔的手段历害，却无惊厅之色，道：“老前辈知身中河坍？”独臂金刚古大希苍头摇道：“我仅察出‘气海穴’真力难凝，‘丹田穴’隐隐微痛，但不知所中何毒？”方小竹自认熟了阳煞李少臣为他泽佣的九十九本奇书之后，一身所学，已是包罗万象，无所不通，对于理用毒一道，由于读过武林至尊沈元通所着的真论奇书，所以颇有心得，只是自出道以来，尚无机会，一展所学。这时，方小竹不由激起了一股好胜之心，毛遂自荐道：“晚辈略知理和用毒之道，如老前辈信得过，晚辈极愿一效微劳！”独臂金刚古大希做梦也想不到方小竹竟是无所不通，又惊又喜之下，竟尴尬地发了半天呆。这时，他思潮起伏，矛盾已极，既希望方晓竹确有解毒之能，则西北道上的朋友和自己，可被祛除暗喜，摆脱老魔头的掌握控制，同时，却又怕被老魔头预先得了信息去，先对自己的朋友们下手。因为自己本人，就是老鹰头派来接近方晓竹的奸细之一，由此推断，谁又知道不会有其他之人，任有同样的使命呢？因此，独臂金刚古大希在朋友们的安危考虑之下，不敢毅然向方晓竹作进一步的表示，但却有心一试方小竹的真才实学，不由强打精神，装出豪迈的故态，打了几声响亮的哈哈道：“少侠既明医理，真是老夫不幸中的大幸，就请费心一试如何？”接着语音一沉，轻轻地道：“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不让人知，才能瞒过老魔头的耳目。”方晓竹对于独臂金刚古大希的顾虑周洋，极为敬佩，忖道：“到底老辈人物，江湖经验丰富，遇事均能谨慎小心，怪不得扬威西北，名重一方。”方晓竹谈古大希刺破指尖，滴了数滴鲜血在一张素纸之上，密藏于怀中。独臂金刚古大希被弄得糊里糊涂，莫明其妙地道：“这样就可以测出老夫所中的毒性么？”方晓竹不肯定的答道：“晚辈出道时日尚短，随身必备用物，尚付缺如，是否即可获得正确答案，晚辈不敢言之过早。”独臂金刚古大希为求确实明镣方晓竹验毒情形，以备必要时，对百变天尊刁逢仇，有所报命，遂又问道：“何时证验？可容老夫作一旁观之客？”方晓竹笑道：“老前辈说话太客气了，晚辈与老前辈立刻觅地一试如何？”王玉莲半天没有插话，这时见他们要走了，忍不住道：“竹哥哥，我呢？”方晓竹捉瞎得很，反问道：“你是不是愿意和我们一道去？”王玉莲板起面孔道：“谁爱和你们一道走！”独臂金刚古人希笑道：“王姑娘，你不是多此一问么？走罢！”方晓竹含笑举步先行，王玉莲嘟着小嘴走在方晓竹后面。独臂金刚古大希眼看他们小儿女的情态，心中只是想笑，忍了几忍，结果还是大笑出声了。三人闪电般又奔出了岳阳，找了一处甚为隐密的山洞。方晓竹嘱咐他们二人在洞中稍待，一个人飘然出洞而去，回来时，手中捧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树皮草根之类的生药。独臂金刚古大希乃是老辈江湖人物，在外面跑跑的人多少懂得一些草药运用之道，他见方晓竹取来的一大堆药草，都是普通常见草类，并无特出之物，不由寿肩皱了一皱，欲言又止的没有说出声来。王玉莲对于药物一道，是一个十足的门外汉，见方晓竹取来这么多五花八门，没有一样叫得出名字来的草药，大惊道：“验一验毒，就要用这样多药，要医病，那还得了。”方晓竹笑道：“这些药物并非每一样都用得上，为求顺手起见，所以把想像中可能要用的，都采来了。”王玉莲调侃道：“我曾听人家说：医药用药之道，存乎一心，你这样乱七八糟的弄来这样多草药，不知你得的是那一门传授？”方晓竹懒得理她，但又不得不解释道：“我要是能弄到一块，‘鸡血石’带在身边，便用不着这样麻烦了。”接着又进一步明道说：“天下万毒，遇上了鸡血石，都会显出一种或数种颜色，凭这颜色判断，便能极易地指出毒性和根源来。”王玉莲笑道：“既然这样方便，你为什么不弄一块鸡血石放在身上呢？”方晓竹苦笑道：“我自出山以来，就没有时间好好的准备应用之物，你不见，我只是一个身无长物的空心大老官么？”王玉莲道：“那么，你纵是查出了古老前辈所中的毒，没有解药，也是枉然。”方晓竹大笑道：“任何医生，也不会把药铺子挤在身上，只要验得出毒性，不是愚兄夸口，纵是绝舒，我也开得出解药方子来；”独臂金刚古大希这时的心情非常矛盾，有心摆脱百变天尊，却又怕误事，害了西北道上朋友们的性命？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方映竹能马上开出解药来，由自己偷偷的医好过上朋友，然后才敢与百变天尊反脸为敌。但是现在听方晓竹的语气，只怕难以如愿了，也就是说，无法及早摆脱百变天尊的掌握，只有昧着良心，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了。这时，只见方晓竹在一堆草药之中，取了五种树皮，五种草报，用素纸上的血迹，向树皮和草根之上，逐一抹去。顷刻间，那些树皮和草根，现出了各种不同的颜色，其复杂的程度，在王玉莲和独臂金刚古大希的眼中，不要说叫不出那些色彩的名称，就是要确实辨清色彩的深浅，都不能。方小竹的脸色。陡然间变得严重起来。王玉莲一声娇笑迈：“竹哥哥，你也搅昏了头，分不出颜色了，是不是？”方小竹心神专注于那些变幻的的颜色之上，似乎没有听到王玉莲的挪揄。忽然，只见他大叫一声，道：“是的，这就是八死之毒！八死之毒！一点没错！”独臂金刚古大希悲呼一声，道：“真是‘八死之毒’么？”脸上的颜色变得极为凄惨。王玉莲先也被他们说得一惊，但是深思起来，她又没有惊讶的理由？因为，她根本就不明白“八死之毒”有何可怕之处。她想到自己失惊得毫没理由，不由“噗哧！”一笑，道：“什么“八死之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