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时间,眨眼而过,菊子姑娘被接到南霸天府已是第十一天了。菊子姑娘想到古剑秋可能遭到不幸,和自已可能遭到报复的手段,不由心胆皆寒,坐立不安。而又想起这些年来替干爹出卖色相,结果是毫不被关心一弃了之,不由珠泪暗垂,伤心不已。蓝苹儿年纪还小,不识愁滋味,早和许府一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姐妹们混在一起,玩得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哪能慰解菊子姑娘的满腹辛酸。一阵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走了迸来。菊子姑娘心头猛跳,暗道一声:“完了!”步履声及门而上,随即发话道:“戴姑娘,请开门!”菊子姑娘本名戴轻云,这姓名,除了干爹以外,她就想不出还有谁知道。菊子姑娘一愣道:“谁?”外面来人道:“十日不见,戴姑娘难道这样健忘,连在下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么?”她倒不是健忘,而是“戴姑娘”三个字来得太意外,她哪有心思去注意发话人的声音。这下她可听出来了,赶忙打开房门,敛衽一礼,道:“少霸主,你没关系吧?”她想着古剑秋中了丁香玉液毒,也不知道这十天他是怎样过来的,一开口便倾出了自己的担心。古剑秋微微一怔,想不到这姑娘一生迷人为业,倒对自己动了真情,暗自叹息一声,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菊子姑娘秀眉双颦道:“奇怪,你难道身具万毒不侵之能?”古剑秋跨步走入房内,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漫声道:“我吃过你们的解药了。”菊子姑娘一愣道:“我干爹接受了你的条件?把解药送来了?”接着,眉峰着恼,轻嗔道:“你……你……好会害人!”古剑秋淡淡地道:“我跑了一趟倚红居。”菊子姑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目瞪眼道:“你去过倚红居了?”古剑秋道:“你干爹也被我请下山来了。”菊子姑娘刚才还能发话,现在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古剑秋微笑道:“在下已与你干爹忘年论交,从现在起,我要占你一个大,你该叫我一声古叔叔了。”菊子姑娘神志一清,幽幽地道:“你真要我叫你叔叔?”古剑秋故作不懂,含笑道:“你们其他四姐妹都已叫我叔叔,虽是大姐,至多在叔叔二字之上,加个小字吧!”菊子姑娘暗自伤神,叹了一声,心不甘愿,但又不得不轻轻叫了一声:“小叔叔!”古剑秋歉疚地暗道:“我只有辜负你的雅爱了。”慧目一落,叔叔的架子摆了出来,叫了一声:“云儿!”菊子姑娘一震,迷梦顿醒,肃然应道:“秋叔叔有何吩咐?”古剑秋伸手递给她一粒蜡丸道:“认不认得这个?”菊子姑娘灵眸陡亮,轻轻地把看着那粒蜡丸,欣喜地道:“秋叔叔……”忽然,双目一垂,换了一副凄楚欲泣的神色。古剑秋道:“你们干爹现在也明白过去对你们不起,他不好意思亲口向你们说,所以把解药要我转交给你,你现在可以服下。”菊子姑娘举起明眸,望了古剑秋一眼,又是幽幽一叹道:“现在服不服解药,已无所谓了。”古剑秋剑眉微微一皱,道:“我还寄望于你们帮我闯一番事业哩!你怎的-下又自暴自弃起来。”菊子姑娘秀眉一挑,道:“叔叔,你还看得起我们?”古剑秋道:“我一向就没有轻视过你。”菊子姑娘沉思有顷,一指捏破蜡丸,将一颗白色药丸投入口中道:“既蒙叔叔看得起,云儿也只好发奋了。”古剑秋哈哈一笑,道:“走,我送你回到你干爹那里去!”菊子姑娘这时收起情怀,强打精神,收拾了一下房子,蓝苹儿这时也被别人找回来了,她这几天,玩得真痛快,人在房外就大叫道:“姑娘,真要回去了么?”接着人冲进房来,忽见古剑秋也在房内,伸了一下舌头,不敢做声了。菊子姑娘借题发挥,笑骂道:“死丫头,人家不高兴我们,赶我们走,你好意思赖在这里!”古剑秋任由菊子姑娘消气,只是含笑不语。好容易把菊子姑娘送走,和彩衣花神阴-等人在一起不过耽搁半天工夫,霸天府已有急讯来请。古剑秋赶回许府,只见司徒兄弟等得急不可耐。司徒兄弟奉命护送假多事老人朱一吾,引开黑衣大汉后,今天才第一次回来。古剑秋被他们那坐立不安的神情,引得也紧张起来,道:“出了什么事?”司徒兄弟道:“属下途中得到急讯,老霸主请少霸主克日北上。务必于本月二十日赶到。”古剑秋一算日期,道:“只有八天了!”司徒青道:“是以属下很是替少霸主着急。”天心剑许竟先道:“老夫已替你发下急令,沿途各站准备好了千里疾足,只待贤侄启程。”古剑秋突然翘首北望,双目投向远远的一朵白云,他的心思,也随着在天上人间飘荡着。古剑秋星目突然向司徒兄弟身上一落,道:“到底是什么事?”司徒青道:“所说是西霸天有一个朋友约少霸主相见。”天心剑许竟先道:“什么朋友,这样要紧?”司徒青道:“传言人说,少霸主自然知道。”古剑秋道:“想必一定是那位在幕后和我捣蛋的至尊了。”许竟先道:“那不正是你向望的事!”古剑秋冷笑一声,道:“招之则来,呼之则去,他未免太把我古剑秋看轻了,他想见我就见我,岂能完全由他。”司徒兄弟同是年轻人,年轻人的看法是相同的。只见他二兄弟同声应道:“对,少霸主说得对,他们又不是不知少霸主远在三湘,把时间定得那样紧,还不是故意搭架子。”许竟先望着他们,摇头道:“我觉得那至尊既然出来和你谈判,显然,非常重视你的成就,有让你一步的意思。你崛起江湖,发展过速,患了多食伤胃的毛病,你纵有鸿鹄之志,老朽觉得也该稍事喘息,实在不易逼人过甚,致坏大事。”此话真是至理名言,发人深省。古剑秋虽是暗中另有所图,也不得不由衷佩服,道:“多谢叔叔教训,不过小侄因许叔叔启示,又有了一个想法。”许竟先甚喜古剑秋能虚怀若谷,含笑点头道:“你有了什么想法?”古剑秋道:“我想那至尊会不会使的调虎离山计!”许竟先双眉一轩道:“你是说,他们还不死心,想夺回南府去?少霸主,你放心,有我许竟先在,那容得他们打如意算盘”古剑秋皱眉道:“许叔,有一件事我没有向你提过。”许竟先怔怔道:“什么事?”古剑秋道:“最近出现的那黑衣人确实厉害,小侄几乎不是他的对手,我很担心,他就是那至尊手下的人。如果,他确是至尊手下,我很为许权你担心。”许竟先颇有自知之明,古剑秋既然这样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轻轻一叹,道:“依你之见呢?”古剑秋道:“我原本打算和他赌一口气,不去赴约,现在必须双方兼顾了。”话声微微一顿,忽然,问道:“许叔,你觉得黑心秀士王子才此人如何?”许竟先道:“此人很有才干,只是有些势利。”古剑秋道:“小侄想和他谈一谈。”许竟先亲自出马,不久把黑心秀士王子才找来,一同坐下。古剑秋微笑道:“王兄,小弟有几句话请教,还望王兄直言相告。”王子才欠身道:“少霸主有何垂询,属下知无不言。”古剑秋道:“过去罗霸主在时,你和那什么至尊有过接触没有?”王子才不知古剑秋问话用意,不免暗自吃惊,道:“属下不敢保证府中没有那至尊暗派的人,但属下确非那至尊的人,这一点请少霸主明察。”古剑秋笑道:“王兄请别多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在罗前霸主命令之下,与那至尊有过接触没有?”王子才摇头道:“没有,从来没有过。”古剑秋道:“我现在准备请你去和那至尊打一次交道,你敢不敢去?”王子才双目向古剑秋脸上一凝,道:“少霸主,放心得过属下?”古剑秋道:“我对王兄一百二十个放心。”王子才自与古剑秋相处以来,他已认定古剑秋对他是极有帮助的人,为了自己,他也非在古剑秋面前卖力不可,当下一昂头道:“属下愿冒万死一行,与那至尊周旋一二。”古剑秋道:“目前我与那至尊之间,是友是敌尚难逆料,他今约我相见,我却另有要事分不开身,所以我想到你为人干练。请你代我去见他一见.看看他的虚实。”王子才道:“请问,属下有没有处事全权?”古剑秋道:“你易容为我前往,一切代表的都是我,自有权力。”微微一顿,声音一沉道:“不过,你如果露出破绽,被他们识破了,只怕我一时无法赶往救援于你,你可要特别小心。”王子才起先认为古剑秋只是要他代表他去赴会,却没想到要化装成他,意外的负担,使他紧张得微微颤栗不安。古剑秋笑道:“你先胆怯了,是不是?”王子才原先也是自命不凡的人物,哪能被人如此轻视,当下心一横,暗忖道:“我王子才成功失败就在此一举,到时随机应变就是,何怕之有。”心念一决,胆气陡生,哈哈一笑,道:“少霸主放心,属下既承你看得起,付以重任,包不丢你的人就是。”古剑秋回头向许竟先含笑道:“许叔,我们该敬王兄一杯,以壮行色。”许竟先哈哈大笑道:“是!是!”亲自跑出去,提了一坛酒进来。敢情,他们在这私室之内聚谈,府中任何人均不准进入,是以事事只有劳动许霸主自己了。大家敬过黑心秀士王子才酒后,古剑秋略施巧手,当着大家的面,先把王子才化装成了自己,而自己化装成了王子才,两人身份互易,就那眼看着他们化装的许竟先和司徒兄弟,也有以假乱真的感觉。王子才见古剑秋易容之术如此高明,胆气更壮,他原是聪明绝顶之人,颇有模仿天才,剑眉一飞,发出一声朗笑,道:“我们可以走了!”古剑秋和许竟先一路送他们走出大门,上马疾驰而去。王子才代古剑秋去后,一连四天,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许府附近数十里之内,也未发现行迹可疑之人。到了第五天晚上,古剑秋正和许竟先对饮闲话,忽然,屋脊之上传来了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古剑秋向许竟先使了一个眼色,举怀道:“霸主……”一语未了,屋上来人竟飞身而下,叩了三下房门。古剑秋喝声道:“外面是谁?难道不知霸主有命,此时不准前来打扰么?”房外之人冷笑之声,走入室内,接着室门被推开,两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劲装汉子,走了进来。许竟先一拍桌子,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那两个汉子看似年纪不大,但身形却是快加闪电,晃身间,已到了许竟先身前,抬手现出一只黑粗的铁筒,指着许竟先的心口,冷冷地道:“许霸主,我们此来,并无恶意,希望你不要自误,我们手中的无情毒火,可不认得人!”古剑秋一长身道:“二位……”其中一人无情火筒一摆,指向古剑秋道:“朋友,你可是王副霸主?”古剑秋道:“区区正是王子才。”其中一人一领毒火筒道:“我们东主有请二位谈谈,希望二位不要见却。”许竟先道:“你们东主是谁?”那人又道:“你们去了不就知道了?”许竟先冷笑一声,道:“朋友,别忘了这里是老夫的南霸府!”那人横眉冷哼道:“毒火喷筒在哪里都是一样,威力无比!”许竟先怒火暴涨,双目尽赤,看似要向那二人马上出手了。那二人脸色微微一变,各自晃身退到了门口。这时,门外忽然发出一声哈哈大笑,笑声里走进了一位年纪约在五句左右的锦施老人,先喝退了那二位手执毒火喷筒的汉子,然后拱手为礼,道:“两位威武不屈,确是不世英雄,可敬可佩,老夫很愿意和二位交一交了。”许竟先双眉一皱,道:“阁下是谁,尚望先行见告,否则,莫怪老夫无礼。”那老人嘻嘻笑道:“老夫做姓刘,草字百谋……”古剑秋微惊道:“数十年前有位名震天下的三光先生,莫非就是老前辈?”王光先生刘百谋双目精光一闪,望了古剑秋一眼,点头道:“不错,老夫有这个名号,老弟,你倒是颇有见识,贵姓?”古剑秋含笑抱拳道:“晚辈王子才,有幸得睹老前辈风范,至感欣慰。”三光先生刘百谋一笑道:“听说你也不错。”许竟先这时也改容道:“啊!原来是刘老,想不到你的外貌看来还是这样年轻,请恕小弟言语无状之罪,请坐!请坐!”三光先生刘百谋一面向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一面向许竟先含笑道:“许兄,我们大约有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吧?想不到你如今已是一霸之主,可喜!可贺!”许竟先笑道:“还不是靠朋友帮忙。说来真叫老朋友笑话。”话声顿了一顿,歉然又道:“刘老,你也真会弄玄虚,早知是你相召,小弟能不立往相见,又何敢惊动大驾。”刘百谋摇头笑道:“许兄,你未免把小弟看得太高了。其实,我也只是替敝东主前来向许兄先容,卖一个老朋友的面子,请你赏脸,前往与敝东主一会。”许竟先疑讶地道:“笑话了,当今江湖之上,谁不知三光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普天之下,有谁配值得刘兄如此称呼?”刘百谋笑道:“许兄,请你别捧我了。”话声忽然一顿;面容转肃,接道:“不过敝东主确有经天略地之才,许兄见过他之后,自然知道。”许竟先道:“刘兄这样要小弟随你前往与令东主相会?”刘百谋道:“敝东主一向很忙,难得有机会见客,希望许兄不要放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许竟先微微犹豫了一下,讪讪地道:“不知小弟方不方便带个随从人员?”刘百谋哈哈一笑,道:“许兄,你当上了霸主,为什么胆子越来越小了,小弟保你来去安全如何?”接着,又向古剑秋点头含笑道:“这位后起之秀的王老弟,敝东很是赏识,他可以和你老兄一同前往。”许竟先双眉微蹙,仍是一时无从决断。古剑秋因刘百谋的赞赏,大加好感,一旁怂恿许竟先,道:“霸主,就刘老前辈也服气的人,我们哪能错过拜见的机会,何况,刘老前辈一力承担,我们又何虑之有。”许竟先沉思有顷道:“好吧,你去吩咐谭总管一声,要他多辛苦一点……”话声突然一停,转向刘百谋道:“如果有什么事,敝府如何找到我们?”刘百谋道:“你只要你们谭总管向空连射三支红色暗箭,就可以了。”古剑秋因怕有人暗中监视,果真找到谭总管-一吩咐毕,这才大家一同出府而去。一行走到江边,早有一艘浅底快艇在等着他们,五人登舟立发,一只三角船帆,涨满天风,放流而下,快如疾箭。这时,舟中有人为他们准备了一桌酒席,顺着江风,饮着冽酒,谈些江湖掌故,竟忘了途中寂寞,不觉来到一处水面宽阔之处,轻舟已靠近了一艘大船。这艘大船装饰富丽堂皇,精美绝纶,单前舱起居间就足可以容纳二十多人。但这时只坐了他们三人,未免有空空荡荡的感觉。天心剑许竟先掠目四望了一眼,微显不悦地道:“贵东主敢情真是忙得很!”登船不见他们东主相迎,到了舱中。又不见他们东主的面,天心剑许竟先似乎有被冷落的表示。三光先生刘百谋歉疚地笑道:“许兄,我们的行程还没完呢!”天心剑许竟先一怔道:“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刘百谋道:“敝东主刻在洞庭湖,因轻舟简陋,不便长途远行,所以特为好兄准备了这艘舒适的船,起居饮食,也要方便些,略表敝东主寸心。”说着,刘百谋神秘地一笑,手引处,只见一块布帘卷了起来。许竟先目光所及,欢呼一声,奔入那间船舱之内。古剑秋当然也看清楚了,原来,那船舱之内摆满了许竞先平生最喜爱的古玩。一个爱古玩如命的人,见了古玩莫说要他坐船,就是把他泡在水里,他也会不觉其苦。古剑秋向刘百谋微微一笑,道:“敝霸主见了古玩,就是要他在船上过一生,他也不会觉得孤苦了。”脚下移动,也就要跟了过去。刘百谋伸手拉拉他道:“老弟,别去打扰令霸主了,你也有你的去处哩!”一声哈哈大笑,把古剑秋拉入了另一个舱间。另一个舱间是什么,但听古剑秋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笑声,接着就沉寂了。那条大船,扯起满帆,在大江之中划起了一条白浪,顺江分波而下。许竟先身处宝物之中,东张西望,件件都是商周以前的人间绝品,他摸这一件,又亲那一件,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有人站在他背后,笑道:“这些东西,不知尚堪许霸主人目否?”这人毫无声息,站在天心剑许竟先身后,欣赏他如痴如醉的神态,已经不少时光了,他要是不说话,许竟先只怕永远不会知道。许竟先一震,回头望去,见是一位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祥和老人,堆起满脸笑容,向他点头为礼。许竟先不管来人识与不识,自己总是宾位,抱拳一礼道:“在下许竟先,多请老丈指教。”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今日一见许兄,果然名不虚传,确是江湖上值得一交的朋友。老夫刚才迟来一步,未及亲迎侠驾,尚请许兄不要见怪。”听他的语气,就是此间的主人了。许竟先暗忖道:“他一定是原来就在船上,故意弄鬼。”他心里有数,故装不知,又是一礼道:“原来是贤主人,在下失礼了。”那老人一把扶住许竟先,笑道:“许兄,你我一见如故,最好能彼此脱俗,不拘礼数才好。”笑嘻嘻地拉着许竟先的手,摇曳起来。许竟先哈哈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弟有荐了。”微微一顿,道:“但贤主人的大名,小弟总不是不能请教吧?”那老含笑道:“老夫礼当奉告,只是江湖末流,说来许兄不要见笑。”许竟先笑道:“贤主人不要骂人了,在下一入此间,便觉一身俗气,难于攀交。”那老人双目一凝,落在许竟先脸上,平平地道:“老夫百姓为首,单名一个通字。”许竟先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赵通此人,眉头紧皱,搜遍了记忆也找不出丝毫影子。赵通打断了许竟先的思索,笑道:“许兄,你是交老夫这个人呢,还是交老夫的名字呢?”话声一落,又从座位上拉起许竟先道:“来来来!许兄,我这里有件小东西,请你这位当代名家,赐教一二。”他把许竟先拉到一排奇形怪状金石物件之前,一只锦盒之内,拿起三只制作粗俗的黑色小箭簇,交到许竟先手中,道:“许兄,请法眼一鉴。”那三只箭簇,看去又粗,又笨,但入手奇重,许竟先一不留心,几乎脱手掉落地上。许竟先一惊,再仔细检视之下,不由止不住一阵心跳,道:“射阳矢!射阳矢!不错,这是射阳矢!”赵通也惊喜道:“许兄,你没看错,这真是万年石英所造的射阳矢?”天心剑许竞先确定地点头道:“一点不错,这是射阳矢。”赵通道:“小弟得到此矢时,也有人曾经认定它是射阳矢,但却说不出有力的证据,尚望许兄不吝赐教。”许竟先道:“那么在下献丑了,请赵兄吩咐取一把秤来。”赵通从古物中,找出一把古秤道:“不知这把能不能用?”许竟先接过那把秤一看,笑道:“这是天下有名的秤母,这把秤如果不能用,那就天下再无可用的秤了。”他又玩了那把秤母半天,交还赵通道:“据古籍所载,射阳矢每只重九斤十四两五钱八分,只只分毫不差,赵兄一称,真伪立明。”赵通将三只射阳矢分别称了一下,果然一如许竟先所言,一丝不差,高兴得赵通哈哈大笑道:“高明!高明!小弟果真找到识主了。”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妥之处,眉峰一皱,道:“只是小弟还有一不明之处,有请高明指教!”许竟先只要一谈起古玩,便精神陡涨,笑道:“小弟敢不尽所知,以供同好。”赵通笑道:“单只是重量相符,是不是……”许竟先点头道:“不错,重量与体形大小,都得完全配合,不过小弟刚才已经暗中测量了一下,可能不会出错。”赵通道:“它尺寸大小是多少?”许竟先道:“长三寸六分三,最宽处一寸二分四,最狭处三分九,这种尺寸重量,普天之下,除了万年石之外,别无他物可以伪造,即使此矢非原物,就那万年石英石也是一宝。”赵通拿尺量了一下,又是分毫不错,只见他笑嘻嘻地将三只射阳矢向许竟先手中一塞道:“红粉赐佳人,宝剑赠烈士。这射阳矢只有许兄才配做它的真正主人,老夫不能糟蹋了它,请许兄替我保管了吧!”许竟先双手托着三只射阳矢,双目之中眨着欲拒不忍的光,全身都有些颤抖了。赵通看着许竟先那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不由暗暗得意,又笑道:“不过许兄可以放心,小弟不会叫你有受之有愧的感觉,你也可以在别的方面帮小弟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