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时他手上多了一个人,但飞驰间并未减低了他的速度,快如一缕轻风,往东方飘去。巨大的城墙,像一座小山般的挡在前面。浩天身影,倏地飞射而上,略一张望,犹豫了一下,便疾飘而下,两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中。浩天风驰电闪由南至北地绕了一个大圈,不时停下用“九幽授魂”神功,四个探察,但不见一丝动静声息。他又绕回墙边,方园几十丈除簌簌风声外,寻不着一丝蛛丝马迹。蓦然——对面走来一长老,白发童颜,浩天客气地向他请教。待问过之后知冷魂帮遵化分舵,设在城南一孤立之大庄院中。浩天一手扣住那人手腕,沿城墙往南奔驰而去。奔驰了十里左右,只见前面黑暗中,偶有一二盏灯火,似是鬼火般闪烁着。浩天低声问道:“前面可是已到分舵?”那人将头连点,表示答意。浩天便仍扣着他的手腕,沿着道路大摇大摆地与那人并肩奔驰下去……庄院已近,蓦然由路边大枝上传来一声叱喝:“站住!什么人?”浩天已发觉枝上藏有二人,遂不答话,倏地暴身而起,空着一只手,五指连弹,三股尖锐劲风,破空朝枝叶中射去。只听二声闷哼,由树上落下二条身影。浩天正好飞身而至,顺手抓起一个,旋身斜飘落地。他即解开那人穴道:“你如不想多点皮肉之苦,就乖乖的回答我的问话。”那人糊里糊涂的被人弄下树来,知遇高手,又看浩天一脸杀气腾腾的,不由打了一阵哆嗦。浩天喝道:“‘九头枭’那老儿回来没有?”那人结巴地道:“总巡察……还……还没……没有回来……”浩天知其非虚言,不由眉头微皱,忖道:“奇怪!他们又会到那里去了,难道……他们把云妹诱往更远的地方去了?”突然一阵低低的啜泣声,由庄内隐隐传出。浩天倏然布上杀机大起,喝道:“庄内是什么人?快说!”那人颤道:“那是……是今日舵……舵主为留巡察及……及逼巡察在此过……过夜,所……所以……”浩天知必非“玉面仙子”,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知这些无辜妇女,均为被掳来供冷魂帮待奉上司淫辱的。由此看来,知其平日更不知作了多少恶事,不由使他又想起义父全家被毁之仇,加上“玉面仙子”的失踪,新仇旧恨,一齐涌来。顿时,他面上杀机伏起。只见他微挥双掌,二颗鲜血淋淋的人头,凌空飞起。随之浩天由漫天血雨中,穿射而出,滴血不沾,如一缕轻烟般飘向庄内。立时,只听到不断的闷哼,以及肢骨碎裂之声。又一次的屠杀在无声中进行。鲜血四洒,血腥浮荡。浩天由外先肃清庄院四周的明暗卡,然后似一个鬼魅般飘进大厅。此时大厅内,正坐着冷魂帮的三个头目,就在他们吃惊之下,浩天已扑至他们身前,双掌挥处,二团疾劲之气流,已奔至二人……“蓬蓬”二声,血光崩现,二具胸前带着一大血洞之死体,已直飞而起。同时,另一惊骇莫名之头目,也在一掌劲风中,半声惨呼,二截由腰外斩断之死体,直往墙上飞过去。血水乱咦,粉白墙上洒得斑斑点点。浩天毫不停留,依间搜去,见人就杀……直到后面一间厢房中,见二个穿着华丽,面貌秀丽的女子,满面泪痕地相对而立。她俩见浩天突然闯进,不由止住哭泣,满脸惊慌地注视他。浩天一收面杀机,柔声道:“你们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是何处人?家在何方?”两人此时看清来人是一俊美的少年,内心恐慌顿减。稍一长的朝浩天欠身道:“我俩均居在城内,今日傍晚在街上被掳至此处,并要我们今晚……”二人脸上不禁飞起一片羞红,浩天遂一摇手道:“这批禽兽不如的家伙,真是无法无天!你们快收拾一下,我好送你们回去。”蓦然,浩天似听到什么,便急对她们道:“有人来了,你们暂躲在房中,外面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说罢,身形一晃已失去踪影,二人不禁惊奇,以为浩天是天人,不由又安心又焦急的畏缩在房中,等待浩天的来临。浩天飞身上屋顶,只见远外有三条人影疾驰而来。浩天静立于屋顶上,一动不动。晚风吹起他的衣带,显得他似大非世间人。三条疾驰来之人影,似已发现浩天,疾往这方扑来。不一会儿,三人已纵到房下园中,见浩天仍是无声无息的立在屋顶上,给人一种莫测高深之感。三人不敢贸然上屋,由一苍老的声音,仰天喝道:“何方朋友,乘主人不在驾临敝庄,不怕怠慢了贵客吗?”浩天一声长笑,身形遂飘落至三人三丈处,冷冷道:“‘九头枭’,谅你狡猾如狐,也料不到我会到来吧!”“九头枭”吴琪,见眼前这人正是晚间玉楼春上碰面的少年,不由大吃一惊,面上微一变色,遂即大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玉面仙子到底被你们弄到哪儿去了?”他微一顿,面色一变,阴声笑道:“那要看老夫有无兴致告诉你!嘿嘿……”浩天脸上充满杀机,狠声道:“今天你是说也要说!不说也要你说!”“九头枭”狂笑道:“阁下有多少能耐!?老夫看你似还没这个本事!”浩天冷哼了一声。当这阴冷的声浪才传到三人声际时,浩天削瘦的身体,已如鬼魅般至“九头枭”的身前。速度之快,已超过人们视觉反应之光。只见他双臂略一交叉,迅捷无比地挥出了十七掌之多。“九头枭”吴琪似没想到浩天的来势那么的快,大惊之下,暴身而起,双掌连封带阖,挡住了浩天暴雨般的攻势。站在“九头枭”身侧两旁的“冷魂帮”中的二舵主,本大吃一惊,随即暴喝着飞身而起。人影闪动中,只听“蓬”的一声巨响,二条身影由相反二方飞出。原来浩天抱着速战速决之心理,一连十余掌均是武林绝学。“九头枭”不防之下,先机尽失,便使出浑身解数,连退八九步,勉强躲过浩天七掌,第八掌再也招架不住,被浩天一掌招在左肩。幸好他劲力绝顶,一看不妙,急运气护肩,当浩天拍其肩时,他逼闪身卸去一部分真力。虽说如此,但他仍被震得斜飞一丈,伤处火辣辣的骨疼欲裂,胸中血气翻腾,心口干裂,已觉轻微内伤。浩天却借他一震之力,反身扑至左面那舵主身前。二人于空中相遇,对方料不到浩天会突然折回,而且来势意是如此快疾,慌乱中挥掌向浩天劈去。浩天冷然一笑,左掌已自胸拍出,迎到对方掌上。一声脆响,二条身影疾落至地。浩天逼落对方后,追纵而至,左掌连连波动,幻化出一只只手影,朝前疾扑而至。那舵主脚尖一沾地,只觉眼前尽是手掌,还未来得及转念时,忽觉手臂一紧,已被浩天那招“魔爪招魂”将他抓住。浩天眼中杀机隐现,右手用力一拧,左手倏的由肋力穿出。“咔嚓!““蓬”两声大响后,接着一声惨叫,随着一个缺臂的尸体,带着鲜血斜飞而起。浩天抓着那半截残臂,反手朝另一舵主掷去。另一舵主正为浩天这种残酷的手段,惊得一呆,一条黑忽忽的东西迎面飞来,闪臂不及,只好双掌交叉而出,疾迎而上。蓬的一声,身形微震,飘落地上,而那条黑影却被震飞,面上溅了不少血水。等他定睛看去,方知那突然来袭之黑影,为另一个同伴的手臂,一时心神惊恐。浩天却丝毫不放松,人已追纵而至,对正在惊慌失色的舵主,掉掌连攻三招,招招皆是刚猛无比,朝对方奔压而至。那舵主惊得慌不迭暴退,但凭他那点功力,又怎能闪过浩天的三招连戏之掌呢?眼看就要死于浩天双掌之下……就在此时,浩天倏地觉得腰际一片劲风疾奔而至,知必是“九头枭”那老儿抢救上来。面上不由阴阴一笑,旋身略闪,人已穿出劲风,身化一道孤形,闪电也似的绕到那舵主的身后。在对方微一惊愕的当儿,反手一掌,印在那舵主的后心上。一声闷哼,那舵主口吐鲜血,身形向“九头枭”飞扑而去。“九头枭”心中大骇,凌空侧身,阴阴的让过,只听身后,“叭哒”一声,知又报销了一个同伴。当他落地后,见浩天冷冷地站在三丈处,嘴角微撇,带着一种轻蔑嘲笑。“九头枭”愤火膺胸,大喝道:“好小子!好狠的心肠,他们与你有何血海大仇,需要你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来赶尽杀绝?!”浩天四罩杀机,阴沉沉地说道:“凡是冷魂帮的,都该斩尽杀绝!”“九头枭”那原已狰狞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惊骇之色。他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少年还与冷魂帮结有生死大仇,他知凭少年刚才露的几手功夫及狠毒,自己今天难讨得好处。他恨声说道:“小子!听你的口气似与冷魂帮结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有什么事,尽管冲着老夫来吧!只是,本帮自成立以来,二十余年所结的仇家也不下千百家老夫愿在出手超渡你之前,知道你的姓名与家世,免得你死后还作不明不白的冤死鬼!”浩天面若寒霜,生硬的缓缓说道:“偷听我者,残肢断臂偷窥我真面目者,削耳挖目!与我敌对当面告知者……”他略微一顿,嘴角浮起一丝残酷,又令人战栗的笑意,用阴冷如出九幽地府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剖腹剐心!”“九头枭”吴琪,老脸上被震骇得双目大睁,不觉微退半步,遂即仰天一声长笑,道:“老夫在江湖刀尖上舐血已有数十年,死去活来也不下数百次,老夫从不知什么叫‘胆怯’二字。今天就冲着你小子方才所说的话,老夫也非得要听听你这小子报上你的名号来不可!否则,嘿!”浩天脸上毫无表情,只用阴阴的目光,紧盯在“九头枭”的脸上。刹时,现场沉于寂静。夜阑人静,万簌无声,连秋虫之鸣声也没了。残月西沉,吐洒着冷冷的幽光,将庄院中的二条人影,拖得又细又长。“九头枭”被浩天那如利刃般的目光,盯得竟微感不安起来。遂干咳一声,说道:“小子,可是大话欠过了头?何以不说呀!?”浩天似未听到他的话,仍如一尊石像,以那种令人心寒的目光注视着他。倏然他开口了。用低幽的声音,缓缓说道:“孟……浩……天!”这三字听到“九头枭”的耳里,仿若平地上轰了三个焦雷。“九头枭”满脸惊骇之色,不禁连退二步!做梦他也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是近日方崛起的魔杀星,本帮的大劲敌——孟浩天。他不禁结巴的道:“你……”一字还未说出口,只见一身影疾扑而至。他立刻双臂交胸,遂旋身一转,双掌由胸前早推而出,一连攻出二十掌。浩天疾扑而至的身形,凌空一晃,又拔起二尺,双掌朝“九头枭”迎面压倒。只见满天狂飙,二条人影相互飞腾。一连数十声清脆的掌声传出后,一条身影后退不迭……蓦然,浩天重哼一声,身形暴起追击,“轰”然一声巨响,一条身影,暴射而出,落地后踉跄退了三步,始终将身形稳住。原来,“九头枭”虽为冷魂帮八大高手之一,但比起浩天,依然差了一截。尤其是如今的浩天,又得“天魔心法”,武功日有进展,加上连日与高手拼斗,对敌之经验亦大增。最后“九头枭”终被浩天以八成的真力,击飞而出。“九头枭”一看不妙,忙一提真气,护住心脉。虽是如此,仍被震得血气翻涌五脏如焚。他满面冷汗直流,面色煞白,落地之后,连忙不迭地由胸前衣襟中,掏出一只奇形怪状的兵器。全长不过尺半,通体黝黑,前端为一鸟首,尖锐的嘴啄,长长的伸展出去,着实有些惊人。浩天心中不禁一凛,要知凡是使用此种奇异兵器者,则在兵器上必有独到的功夫。但浩天艺高胆大,身形并不因此停留,仍疾迅的朝“九头枭”扑去。双掌齐扬,幻化出漫天掌影,如山崩海啸般朝“九头枭”疾压而至。只见“九头枭”连闪几下,横移三步,手中鸟首怪状兵器宛似夜空流星,疾劲无比的向浩天连点了十二式。浩天略一哂,瘦削的身体,狡然横躺在空中,由漫天啄影中微微的空隙中,斜飞而至,双掌交互猛力拍出。“九头枭”料不到浩天会在这种部位出手,顿时扬手护胸,身形急急地向后疾退了三步。浩天身形又如一道长虹,追扑而来。双掌疾逾闪电倒的,一连劈出十三掌,狂拥而至。高手对敌,往往胜败皆在微细的空隙中,“九头枭”一招失着,被浩天连环十多掌逼得左封右挡,闪退不迭,二条人影乍分乍合。陡然“嘶!”一声裂帛声,人影倏分。“九头枭”右手提着泉首怪兵器,左手衣袖被撕裂二尺长之裂口,衣袖斜斜的由手上垂挂了下来。“九头枭”面色白里泛青,即又扬手中兵器,怒喝一声,朝浩天疾扑而至。浩天冷冷一哂,身形滴溜溜一转,如一条鬼影般闪开二步,双掌疾探,一连攻出连环三招。“九头枭”武功可算顶尖高手之列,此时怒火俱升,豁出性命使出浑身解数,往往更使出与敌俱亡的拼命招式来。一时,但见啄影如练,往来飞舞。浩天不觉心中一阵凛然,暗暗忖道:“这‘九头枭’果然名不虚传,着实有些真功夫!”他沉着发挥“魔幢幻影”那诡妙的身法,人恰似一个不可捉摸的幽灵。在满场劲风呼号中,二人已拼斗了五十余招,仍不见胜负。“九头枭”的身形已渐不如原先那么凌厉,沉重的喘息声,不时传出。浩天蓦然大喝一声,凌空的身形,倏而化成三四条,双掌前伸,五指微张,作不虚幻的波动,化出一个个魔幻的手掌影来,由四面八方向“九头枭”抓到。“九头枭”只见满天掌影,分不出那是真抑或是幻,正欲倒身暴退时,只觉左手腕上一阵微风袭至。他心知逃脱不了对方这一抓,索性将心一横,不退反进,右手兵器朝前伸出。同时用手按发其上暗钮。浩天此时正好扣住“九头枭”左手,突见对方将怪兵器疾伸而出,并且啄嘴大开,便知不好。闷哼一声,空着的一只手,闪电般的由胸前斜创出二个半圆。立时,满眼皆是圈圈银光,点点寒星。威猛而尖锐的劲风,带出一阵刺耳的呼啸声。就在二人身子前面,一蓬黑色光雨与满天银光相遇。“轰!”一声巨响,只见浩天仍冷冷的立在原地,右手中抓住的是一条鲜血淋淋的半截断臂。“九头枭”尸体飞出四丈开外,形象之惨,真令人目不忍睹。原来,浩天在电光石火时,使出了半招“天魔手”中的“银圈飞星”,强劲的罡气,全落在“九头枭”身上。试想二人相距如此的近,“九头枭”又抱着与敌俱亡的拼命心理,本身不顾浩天的反击。自然被击得血肉模糊。浩天冷冷的仰望长空,虽然他此时已战胜,但心中也暗称侥幸,若非自己武功比对方略高一筹,自己今日也难逃“九头枭”阴毒的手段中。原来“九头枭”所用的怪兵器,乃是昔日江湖大魔头“七禽子”的绝门兵器“鸟煞神啄”。此兵器中暗藏“鸟煞绝命神针”,此针细如牛毛,剧毒无比,中毒者不到一个时辰,即将全身皆化为浓血。这些还是浩天听他师父偶尔提及,初时一直没有想起,直等到那鸟啄大张时,才猛然记起。还亏他机警敏慧,反应得快,否则真不堪设想。浩天不禁暗暗奇怪,不知道“鸟煞神啄”怎会落在“九头枭”手中,莫非他真与昔日的“七禽子”有关系不成?若是这老魔头尚未身死,看来自己又多了一个强敌。还有“玉面仙子”到底如何了?“九头枭”已死,一点线索也没有,不知该从何着手去寻找?他想到这里,不由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四周静静的,只有月光抚在他身上……晴空万里,烈日当空。此时,虽已是深秋时节,但,炎夏余烈在这日当中的正午,并没有丝毫衰竭。在通往“井陉”的古道上,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微风吹动路旁的古木上的树叶婆娑起舞。蓦地,一阵马蹄声,由远方隐隐传来,转瞬间,只见一骑快马,带着一条长长的灰龙,飞奔而至。马上的骑士是一个身着白衣,英姿挺拔的俊美少年,双目微带倦容,偶尔闪出一缕逼人的光。虽然形容憔悴,但仍掩不住他那绝世丰神,及那举世无双的容貌。原来,这少年正是孟浩天,他数日前失去“玉面仙子”音讯后,一怒之下,掌毙“九头枭”,挑了冷魂帮遵化分舵,便将那二难女送回城内,自己再回店探视。可是“玉面仙子”却似突然消失一样,杳如黄鹤,毫无踪影。连着两天,浩天跑遍了整个城,但仍寻不出一丝头绪。浩天甫出江湖,经历毫无,可是他人却聪明绝顶,而且许多江湖上的门道,皆由他师父及诸师伯间得知。他不禁暗自忖道:“城里城外踏遍了,想必没有遗漏,而她之被擒,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来人想由她身上获得藏珍图之秘密。如此看来,无论‘玉面仙子’说与不说,暂时她的生命决保无虞。只是,如今藏珍图之秘,已说为天上人所知,而且武林各派均派有人在关外附近一带,又该如何测知为那门派上的手呢?”想着想着,只觉头脑中茫茫然,蓦地他脑中灵光一闪,心想,与其坐待在这儿,还不如出去闯闯,而且来人如真擒获了“玉面仙子”,则必已带她离开此处,何不到附近各城镇去打听。在浩天估计中,来人多半是挟着“玉面仙子”北去关外,因此,他首先向北方上营一带追去,可是,一直达到百里,沿路探询之下,并无可疑之处,他不禁疑惑了,心想来人带着一个活人,终不至于飞越百里长程。他赶紧又折回,由东至西,逐道访查下来,但一次次的失望,使他不由有些寒心,但就在他要放弃查寻时,在遵化西南百余里的马甲桥,他发现一条线索。据当地一家客栈的伙计说,在两天前的清晨,有一个壮汉,由两个老者带领,曾在客栈中打尖,当时由一辆豪华马车中,抬下一个人形布袋,后来在他们房中,传出一声妇人的尖叫。店中人虽知事情怪异,可是看来人均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唯恐避之不及,谁还敢招惹。后来,过了没一盏热茶的功夫,来人又匆匆抬着布袋,呼啸往南而去。浩天听到,心中不由又恨又急,暗暗恨声道:“好狡猾的贼子!我孟浩天若让你们逃出手掌,就枉自为人!还有,云妹如有受损一根汗毛,我必将你们杀尽!”他知两天的路程,决非一日所能赶能及的,好在“玉面仙子”由玄洞府所带出的财宝,已分了一半在他身上,他换了一粒珍珠,得了七千两银票。他即往市中,挑了一匹骏马,追了上去。他除了必要的打尖外,日夜不停地追,直到第三天,在获鹿城,才得知前行人马刚离去不到三个时辰。此时,他知已将追及,便在客栈中调息了一阵,用“天魔心法”中上乘内功“吸元固丹”大法,将连天来之疲乏一扫而空,便又纵马追下去。由获鹿到井陉,才不过七十余里。在浩天舍命的狂奔下,只一个多时辰,便已赶了大半的路程,他抬头向前望望,前面仍是绵绵不尽的大道。大地懒懒地躺在赤日下,静静地,似是昏迷沉睡。浩天见仍没有踪影,心中实在焦急。由于这几天与“玉面仙子”的别离,浩天才体会到自己与“玉面仙子”之间,产生了不可分隔的深情。虽说他身具上乘的武功,定力毅力均超人一等,但“玉面仙子”的离失,仍使他不时感到心烦意乱,勉强捺住心情,却又升起一股无法排遣的空虚与惆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浩天偏坐在马上,双目平视,双瞳中神光闪烁不宜。原来,他坐在马上,一面分神调息,因“吸无固丹”大法,并不一定非要坐成一定的姿势,只要功力高深,定力深厚,随时随地均可调息。浩天奔驰了一阵,只见远处有一片城池,除了他们也是亡命飞奔,否则在这条路下是应该追上的。他看城池已近,遂不再细想,即纵马飞驰而入。井陉位于河北西交界处,为古往今来之交通要道,万商云集,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浩天放缓了马漫步进入城来。城中街道宽敝整洁,行人往来,显得异常热闹。浩天人秀马骏,引得行人均驻足而视。浩天端坐马鞍之上,双目微闭,似是在闭目养神,事实上他却是紧张机警的注视四周。他在街上巡逛了一遍。走到城西,再下去就将要出城了,忽然一阵诱人的肉香及酒香随风飘来,他不禁感到饥肠辘辘,抬头望去,见前方有一家酒楼,酒帘上书“一香居”三字。他心想,那批汉子就算是已离井陉,想必未走多远,反正迟早要追上的,不如先吃饱再说。想罢,遂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缓步跑到那酒楼之前。店小二见有客人上门,忙一手接过马缰,一面露出爆玉米似的大牙,堆一满脸笑,道:“客官,请里面坐,咱们这儿可算是全井陉最好,干净舒适……”浩天轻跨下马,另一店小二忙迎将上来,恭声道:“公子爷,请,请……”浩天随店小二人内,选了一张靠窗子的座位坐下,点了几样精致可口的小菜。店小二离去后,他才用俊目,朝四周扫了一遍。只见全厅大约二十方尺,中间摆了三十余个位子,大都是些商贾小贩之流,只在北首一桌,坐了几个身背宝葫的道士,个个均是目露精光,似是武功颇有根底。在他们西面三丈处的另一桌坐了一个黑衣老者,及三个彪形大汉。那老者双目神光闪烁,举止沉稳,旁人也许不觉,但在浩天这顶尖高手眼里,不由悚然一惊,这老者分明是内外兼修的绝顶好手。浩天略一张望,因本身有要事,故不愿多惹麻烦,菜饭已上,遂低头吃喝起来。浩天自得“天魔心法”后,参悟了上乘绝顶玄功,又连日屡经遽战,武功在不知不觉中,日进千里,突飞猛进。他虽是在低首吃喝着,可是双耳仍能在这嘈杂的声浪中,明辩每一个桌子上的动静。由于那二张桌子上是武林人物,他不觉也特别注意了一些。黑衣老者的那一桌,一点声息也没有,似是全都只顾吃喝,而道士那桌却传出喁喁私语。本来他不愿窃听旁人私稳,可是,听到他们偶尔一两句声音中,说什么师叔在关外受重伤,倒使他一惊,他不知他们属于何派?师叔又为何人?他微一凝神,使出“九幽授魂”大法,便听到其中一人道:“据说师叔是被一少年所伤……”另一带着不信的口气道:“什么?被一少年所伤?!这似乎不太可能吧!?以咱们师叔的武功名望,即使是江湖上老一辈的人,若想将师叔击成如此重伤,也还不太容易,如何会被一少年……师兄可知那少年的出身及姓名?”先前那声音又道:“这事若不是昆仑张道友证实,谁也不敢相信。据说那少年无人知其姓名,只知他喜着白衣,面貌俊美无比,武功更是诡异高绝,而且心狠手辣,碰上他的不是丢去性命,就是残肢断臂,前些时候传说冷魂帮设在遵化的分舵,全数就戮,可能是这少年下的手。”另一声音突然惊道:“如此说来,那少年可是近来轰动江湖的‘冷面煞星冰雄潘’?”先前那声音又道:“正是江湖传言‘宁遇阎罗面,莫遇雄潘颜’的那位神秘少年!”立时,那桌上沉静了下来。浩天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由他们口中所述,分明是在说自己,只不知如何替自己加上了个“冷面煞星冰雄潘”的绰号,而且他们的师叔到底会是谁呢?他不禁暗自摇头,哑然失笑,想到江湖上传言之快,及好加渲染,真是可谓无与伦比。他用过饭后,又泡了一壶好茶,一面浅品着,一面暗思如何追前面那批汉子,搭救“玉面仙子”。蓦然一声惊咦之声传来,浩天抬头望去,正与北首那桌上的几个道士的炯炯目光对上了。那道士倏然起立,大步朝浩天走来,双目如利若鹰隼,不佯的朝他身上打量着。浩天冷冷的望了他一下,将头撇过,手端茶壶,继续品尝。那道士站在浩天桌前,顿了一顿,才说道:“阁下由何处而来?”浩天端坐不动,连眼皮也没抬,似是压根就没听到对方说的话,又似根本不屑答话的样。那道士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毫无反应,不由又提高了嗓门,怒声喝道:“敢情阁下是聋了不成,道爷问你话,你为何不答?”浩天倏然回过头,双目暴射出二缕如利刃般的寒光,那道士见了,不觉微微一怔,接道:“阁下……可是由遵化来的?”浩天冷然答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那道士似料不到浩天会如此的回答,不由怔住了。倏然又发觉不对,才勃然大怒,面色也变了,叱喝道:“好小子……”可是不知如何,他却强忍怒气,连道了几声:“好!好……”才怅然回返原位。那道士归位后,立即附耳与其他几个道士说了几句,那些道士一个个脸色均倏然一变,遂有几个匆匆起身而去,只留下两个,仍在那儿强自镇定的吃喝着。浩天本欲离去的,但如此一来,他反而不便走了,他天生傲骨,是不愿被人误为他怕事溜走。他坐在座位上,脸上冷然无表情,只是嘴角不时浮起一丝冷笑之情。过了一盏热茶的时刻,仍无一点动静。店中留下的两个道士都低着头,佯装无事一般的吃喝着,只不时的向浩天偷窥一眼,而离去的道士,却没有一个回来。浩天干等了一阵,心想,我可不能如此干等,“玉面仙子”正等着自己去救呢,而且想想自己在此等的时间够久了,现在离去,总不会被人误为胆怯了。想着想着,遂起身结帐,上马后,在店小二的相送下缓缓奔驰而去。待驰出城外,行人渐少,浩天才用力一夹马肚,双手一抖,马儿便一声长啸,放蹄疾奔。出城后半里,便进入山区,二旁峻谷高耸,中间一条小道,不时有危岩巨石阻路。浩天纵马驰人,转了两个弯后,山区地势益见险恶。虽然浩天艺高胆大,但,那些道士们鬼鬼祟祟的行为,多少也使他提高了一些警觉性。他策马缓缓前行,一面暗提真力。行没多久,倏见前面悬崖陡立,崖侧为一深涧,深不见底。在崖旁边,只有一条丈宽的小路,沿着崖势蜿曲延伸而去。四侧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影。浩天抬头望去,只见崖岩耸立,直出云表,如今贴崖上望,更显得陡峻奇危,再低头向另一方望去,只见涧深千丈,令人目眩神昏。浩天知道身临险地,尤其是四周那么的静,静得令人产生一种恐怖的意味。蓦然他听到一丝声息,随接一个幽幽的声音喊道:“冰雄潘……冰雄潘……”他一向不迷信,知绝非鬼怪,分明是有敌人,想借此绝险的地方,对他加以陷害。因此,他一面强定心神,一面却运起“天龙禅力”,浑身上下罩在一层气罩之内,双目微磕,面色漠然地缓缓策马前行。,行了不及十余丈,那声音又幽幽响起:“冰雄潘……冰雄潘……冰雄潘……”他并不理会,只是仍然缓缓前行。他呼喊的声音愈来愈密,而且也愈刺耳惨厉。浩天实在被叫得烦燥不堪,忍不住提了口真气,有佛门天龙禅唱,震声喝道:“何方朋友?既找在下,何须藏头缩尾,装神弄鬼!”声音清悦宏润,并不太高,但奇怪的是,虽然四周山谷密合重叠,却听不到一点回音。原来这“天龙禅唱”,为佛门上乘绝传的禅功之一,其威力全看施行人的功力而定,练到绝极之处,不仅可唤龙引凤,开山裂石,而且还可使人变化气质,消除杀机于无形之中。浩天禅唱已得八成火候,虽还不足以引化渡人,却足以到了穿石裂金的程度。故声音诱石而过,听不到一点回音。浩天说罢,那怪呼声也跟着歇断,微佯了一阵,蓦听顶上传来一阵狂笑。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果然是这小子,我还怕他会不承认了……大家还犹豫什么?还不快些动手。”浩大心知不好,息忙往上看。只见刹那间,如雨般落下无数石磨般的大石块,个个均是二千斤以上。密密麻麻的疾落下来、浩天一见大惊,心想此种大石,由百丈高崖上往下落,其重量不是要增加十倍以上了吗?他的护身神功,虽是神妙,如今这么多石块,更不知还有多少,万一自己在运动护挡中,上面看出便宜,将石块集中自己这方投下,即便是金刚再世,也要被活活压死。他俊目微扫,见身前后数十丈内,皆有大石落下,右面的深涧,无落脚之处,只有左面崖壁。他脑中灵光一闪,当机立断,人已如闪电般地由马鞍飞扑而至崖壁,左手并指如剑,“哧”的一声,已齐掌插人山石,人紧贴崖壁,右手则护住头部。只听,一阵阵疾强的劲风,由他身侧呼啸而过,下面立时传出“轰隆”之声,恍若闷雷般震得地动山摇,其中还夹着一声惨嘶,向深涧逝去。他知那匹骏马,已惨遭危运,心中不禁感到悲愤不已。偶尔有一二块大石,对准他身子直落而下,他均是“天龙神气”中那股阴柔之劲,将它拂挥出去。上面石雨,一阵疏一阵密。只听那老者高声说道:“那小子并没有死,我分明没见他落下涧中,一定藏身壁旁,大家快用石块集中,沿着壁投下去。”浩天一想不好,他身悬壁上,全靠右手单掌之力,运功挡发二三块大石尚可,若连着遭袭,则会比平地更增加危险。他抬头一看,距崖上约有八九十丈。他便乘石雨微歇之际,体内真气电转,单掌按处,双脚朝壁上一蹬,人已如一枚利矢般,斜斜朝空暴射而出,一直冲上二十余丈。当上面传出一片惊呼暴喝声,浩天凌空一个盘旋,双袖下拂,人又斜斜的冲上五六丈,朝石壁上方扑去,五指抓处,石落如粉,五指已深深嵌入石中深换一口气,人又如箭般穿射而出。这次上面已有戒备,暴喝声中,大石如倾盆大雨一般,朝他的身上投来。只听一声长啸,浩天身形突化成四五个人影,在漫天石雨间的微小空隙中,如一条游鱼般穿梭直上。原来浩天凌空使出了旷古绝今的“魔幢幻影”身法。这还是他头一次冒险尝试,只觉上冲之势,看气渐渐不继,他赶紧用一式“归鸟投林”,往壁上斜扑而去……就在力竭而接近崖壁时,倏然一块巨石迎面压至,此时他的真气已浊,前闪后退都已无力,心中不由大惊,眼看就要与大石碰。蓦然只见他身子微倾,斜躺在空中,当大石擦面而过,即将压到他下半身的时候,他双手闪电似的穿出,搭在大石上,用力一按,人已如一蛇般由大石后穿出,险状倍出。他利用此一按之力,缓过一口真气,身子暴穿而出,贴壁又直飞起十丈左右,人反手又如前法向上冲。经他两次的强窜,不觉已上升了七十丈左右,抬头望去,离崖顶只有二十余丈。本来这二十余丈的高度,在平日来说,他可以毫不加以考虑的翻飞上云,但如今因上面有强敌,还不知有些什么恶毒的设置,而且,他本身又因一连两次的勉力强窜,心胸感到忧闷难定,心跳气促,胸口更隐隐作疼。他知道一定是因强逼真气,以至身受内伤,但如今面临险境,危机四伏,只要一不小心,就很可能造成惨局,故还是小心行事的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顺手又拨开二块迎头而来的巨石,刹那间,人如一条魅影翻而上……立时,崖上一阵大乱,随着狂吼暴喝之声突起,又听到那老者喝道:“奴才!还不快用箭……”这时,浩天已飞至约与崖顶平,但因为他是斜冲而起的,所以距崖还有十来丈远近。老者乘浩天飞上升力竭之际,一声令下,立时箭若飞蝗,齐朝浩天射去,利锐的矢镞,在夕阳映射下,闪耀出点点寒光、风涌而至。浩天见状大急,如用掌力震飞来矢。则自己身子必被迫落,而下面深有百丈,虽说自己可依前法再贴壁悬身,但本身真力已竭,一口气不易调匀,再想上来就不容易了,他只好一咬牙,仰天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双袖飘扬间,人似凌空倏然失去重量,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子已如一朵白云般,轻飘飘的如闪电般由侧方绕了一个弧形半圆,直往崖上兜来。原来——浩天逼使“心魔遁”中最上乘的法门“神游九虚”,本来以他以前的功力,万万不敢尝试,但如今他得食“归元丹”,参悟了“天魔心法”,功力大进,而且此时因形势所迫,不得不冒险试一试。只见一片白云,连连避过箭雨范围,朝崖上射去。立时,崖上一片大乱,喝吆声不绝。一道白光在人众中一闪。遂即听到轰然一声巨响,血光人影翻飞,传出数声惨凄之呼号声。浩天一上崖,便立施杀手,双掌挥处,二蓬狂劲无比的气流,朝四处压去,几个站得较近的大汉,立刻被罡气将骨骼压碎,随掌风飞射而去,还远一点,也被震得残肢断臂,惨号不绝。浩天落地后,一连几踉跄,只觉血气一阵翻涌,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他知自己受了不轻的内伤,对付眼前强敌,只好用速战速决的方法了。故此,他身形毫不停留,暴射而起,往人群中射去,双掌齐挥,血光崩现,残肢乱飞……一条白色魅影,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四下出没,所至之处,立刻就有数条人影向外翻飞,并带着凄厉的惨叫。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躺着四五十来个血肉横糊的尸体,若加上一些被震下涧的,恐怕不下百余名了。剩下尚有六七十余个的汉子,惊慌的似想逃走,浩天仿若杀红了眼,双掌挥舞,疯狂的追杀着。满场处处传来声声惨叫及悲嘶鲜血四下气洒,血淋淋的残肢断臂,散落了一声。敌人中一个着棉衣,身材倏长削瘦的长须老者,似是为首之人,见自己手下一个个的被杀,急得须发皆张,疯狂地朝浩天扑去。可是,四周围有六七十人,浩天又不是盯着一处下手,只用那“魔幢幻影”,像一条魅影般在人影中出没。那老者往往眼看扑到,才一晃眼,面前却急变为自己的手下,敌人早已不知又飘向何方,多亏老者功力深厚,临危收招,虽如此,仍几乎将自己人误伤。偶尔一二次,老者与浩天硬对上一掌,却被浩天的掌力震得连退二步,而浩天却借他一震之力,反扑至另一方杀去,根本不与他缠战。血不停的四洒遍地。呼号声不绝于耳。在跳动的身影,逐渐减少,除了一个出没无常的影外,只剩下十个人影了。电光火石中,浩天双掌挥处,二条人影又翻飞而出……浩天却借这一顿之力,反扑另二人身前,挥掌幻起一片掌山,一连攻出了十余掌,这二人武功似还不弱,劈拍连声中,已互对了数十掌,虽两人被迫得直退不迭,但总算接了下来。浩天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身形毫不停留,在对方后退不迭之时,跟踪而上,扬手一把扣住二人手臂,用力一带,曲肘往前一顶,正好顶向对方的心窝。只听到“卡哧”二声,接道“蓬”的一声闷响,二条断臂的身躯,带着漫天点点的血雨飞射而去。浩天抓着两条撕裂的手臂,如凶神般反身迎上扑来的身影。他将二条断臂充当二指利剑,左手一式“孔雀开屏”,变出一片扇形光影,朝前罩去,右手半式“笑指天南”倏化“横扫千军”,朝前挥去。不仅招式诡异,劲力更是威猛,就在六人被逼得微微一窒之际,浩天蓦地一声大喝,双臂一抖,将两断臂当作暗器,快似闪电般地掷出,人却又扑向另外二人。“噗噗”二声响后,二条身形在不防之下,已全被两支断臂击得脑浆进裂。另二人也被这突变,惊得一怔时,被浩天飘至身后,反手二掌印在二人背心后。二人被浩天用柔劲的掌力震碎心脏,口中不停的冒着鲜血肉块,倒了下去。浩天击毙两人后,闪至四丈外,反身面对老者。老者与剩下的唯一中年汉子,似是发了狂,不要命的浩天扑过来。浩天身形微动,横移五尺,让过二人攻来之势,双眉带煞,冷然喝道:“住手!要死也不忙在一时,我有话说!”那老者大声怒喝道:“没什么好说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猛然逼近,左掌斜拂,右掌却如闪电般击出六拳,拳拳皆是蓄足内力,攻向浩天周身要害。另一中年汉子,已配合老者攻势,向浩天斜扑而来。浩天身形连晃,闪过二人,冷然“我看阁下像是个人物,想不到竟也是鲁莽匹夫之流!”这一激将,果然生效,老者强忍心中怒火,恨恨说道:“冰雄潘!老夫今天才领教你这毒辣的手段,狠毒的心,有话快说!死难的弟兄等不及你替他们偿命!”浩天傲然站在那儿,身上满是血渍.不屑地答道:”岂敢!岂敢!在下这一点实在比不上阁下的阴毒手段,今天如不是在下还有几分真材实学,此时说这话的,该轮不到阁下吧?”“只是,对阁下,在下甚觉面生,不知是何时何地结了缘,值得朋友对在下如此之照顾?”老者气得胡须乱抖,重哼一声道:“小子!你是否存心装蒜!遵化城外掌毙本帮北路巡察,血洗遵化分舵,不都是你干的好事?”浩天闻言,面色倏变,随又平复,冷冷道:“如此说来,阁下与那些朋友都冷魂帮的弟兄,来寻本人报仇的么?”老者答道:“老夫正是冷魂帮西部总巡察‘美髯公’毕健,地下死难的弟兄,皆是西路七舵中的精英。小子,咱们是仇深似海,你纳命来吧!”说罢,欲起身扑去。蓦听,浩天一声凄厉的狂笑,声音刺耳已极,他不由为之一怔。又听浩天自言自语的说道:“全是冷魂帮的人,杀得好!我要杀尽这些冷魂帮的人!”说罢,他抬头看着“美髯公”及那大汉,双目露出寒光,阴森绝极,冷酷地道:“包括你们两人在内!”声音未落,人已如鬼魅一般飘身而起,左掌斜拂,右掌极疾无比的一连劈出十二掌之多,分取二人胸前各大穴道。“美髯公”不料浩天会突然发难,大惊之下,身形连闪,但终摆脱不了浩天如电般连环攻势。“蓬!”一声闷响,“美髯公”被逼硬接一掌,只觉双臂酸麻刺骨,震退了三步。浩天却借他这一反震之力,回身飞扑向另一大汉,双掌齐扬,一团团的罡气暴涌而上。那大汉闪脱不掉,双掌蓄足真力,平推而出。轰然一声,那大汉吃不住浩天那如山般的掌力,身形被震得斜斜飞起。浩天跟踪而上,右掌如闪电般穿出,按在那大汉胸前,掌心向外一送。只听一声闷哼,那大汉身子带着一蓬血雨,飞射而去。老者狂喝一声,涌身扑上。浩天凌空腰身一折,闪开五尺,反身迎掌攻上。二人刹那间斗在一起。老者本为冷魂帮中八大高手之一,武功确可列入江湖顶尖高手之列,如今又加上气急疯心,一心一意想置浩天于死地,出手招式只是与敌俱之的拼命打法,一时倒使浩天颇为辣手。场中,皆见二条身影翻飞不已,不时涌时漫天掌影及拳山,交织成一片凶惨的景象。不一会儿,二人已交手四十余招,仍不见有胜负之分。渐渐地,“美髯公”的真力已有些不续,他的招式遂由凌厉而渐渐削减。但相反的,浩天愈占愈勇,令“美髯公”感到对方似有无可间断的真力。虽然浩天由于硬冲上崖顶,以及行使“心魔遁”中这“神游九虚”,内力已消耗了一半,而且还受了些内伤,但对付“美髯公”的攻势,仍足足有余。两人接着又对交了二十余式。“美髯公”这一方面看来似愈来愈不行了,气喘可闻,步法散乱,大约不出二十招就得伤在浩天掌下。蓦然一声长啸自远处传来,高昂入云,显然来人武功不同凡响。立时,“美髯公”面上浮起一层欣喜之色,不由掌力一振,一连攻出了十掌之多,得意洋洋地道:“小子,今天你认命了吧!这一会可要活扒你的心,看你心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那知,这句话成了他的催命丹。浩天本来还弄不清,来人究竟是敌是友?“美髯公”的这句话,才使他知道是冷魂帮的帮手来人,想到自己快成了强驽之末,何不先将这家伙除掉。刹时,浩天目中杀机涌现,飘身间,一连攻了十三掌。“美髯公”一见大惊,晃身暴退,浩天双掌倏地化劈为抓,连连波动,如虚如幻,朝“美髯公”右臂上抓去。“美髯公”大惊,奋力暴退。但浩天的一只手却闪电般地由胸前划出个交接的半圆。立时无数个银圈挟着点点寒星,疾涌而出,后来居上,就在另一只扑到之前,二股劲风又交接。“美髯公”只觉身处狂风暴雨中一样,轰然一震,胸口受一重击,口干眼跳,全身真气尽散。浩天又闪电般的那一掌收回,穿胸再划出二个交接半圆,又是半招“银圈飞星”,向“美髯公”狂涌而至。正在此时只听远处一人高喝道:“孟浩天,快住手!”浩天猛然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本能的就硬撤掌收回一半功力,虽是这样,“美髯公”已被震得斜飞三丈,口中鲜血狂喷。原来,“美髯公”先已被前半招“银圈飞星”震得真气散尽,第二次的半招,浩天虽强行收回一半真力,但以一个无真气护身的人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住的。然而浩天自己,这时也觉心胸闭寒不通,隐隐还有一阵痛心,心知内伤轻,忙吸了一口真气,运功调息血气。场中,嗖嗖连声落下数条人影,其中一个飞接“美髯公”的身体。浩天细目微一打量,见来人几乎全是熟人,为首的一个,正是冷魂帮副帮主“夺魂神君”,他左侧站着“飞刀”方宇,右侧站着“辣手仙猿”,接着“美髯公”身子的是一红面老者,身材高大魁悟。浩天心中不由暗暗打鼓,这几个高手,就是平日碰上也不易打发,何况如今真力已竭,身上还负有内伤。不过他表面上却仍冷冷的,不露丝毫神色。“夺魂神君”首先呵呵笑道:“帮主果然天人,才智超人,我倒没想到这小子竟会是孟浩天!”浩天方知上当,被对方看出破绽来。但他确实佩服他们的机智,更恨自己经验太差,不够稳定。此时,他也不肯抵赖,傲然地立在那儿,俊美的脸上冷漠得不露一丝感情。他知道应付这场局面,自己先就要冷静。他一面戒备着,一面暗用“吸元固丹”大法调息精力,疗治内伤。那红面老者沉声道:“禀告副座,毕巡察,他……他已不行了!“夺魂神君”面色一变。朝浩天狠狠说道:“孟浩天!本帮与你仇深似海,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你偿还满手血腥!”那红面老者,欠身道:“禀告副座,小的与毕总巡察合称‘金刀美髯’,义结生死,诸副座准少的先行拿下此獠,为盟弟复仇!”原来此老者为冷魂帮的南路总巡察“金刀客”谭列,与“美髯公”私交最厚,同为冷魂帮八大高手之一。就在“夺魂神君”回话之先。蓦然场中又嗖嗖落下二批人影来。前面的一批,都是全真,为首的一个,乃一年约古稀,白发苍苍,满面据傲之色的老道。在此老道的身后,站着四个中年道士,其中三个,是浩天在酒店中见过的。后面的一批,为首的是在酒店中的那个黑衣老者,后面跟着三个穆肃的大汉。那老道大刺刺的用手指着浩天一下,转着朝右侧一个道士喝道:“悟性,可是这小子?”那道士连忙恭身答道:“正是,师父。”老道旁若无人相,跨出一步,对浩天喝道:“娃儿,你可是叫魔手……”他思索了一下想不起下面叫什么,身旁那道士甚为灵敏,马上接着道:“魔手冰心冰雄潘!”浩天看到他那满脸傲气便很生气,故意将头一偏,连看都不看一眼。老道一生狂傲,今天总算碰到了比他更狂傲的人,不由气得面红耳赤张口吃吃地喝道:“你……你……”正在此时,“金刀”谭列大声喝道:“小子,快还我盟弟来!”话声未落,人已如一座山般扑向浩天。就在他身形甫动之际,一条灰色的人影,已迎先赶前拦截。“蓬!”一声巨响,出手的原来是那老道。浩天见状,不由双眉微皱,想不到这火燥燥的老道,武功竟如此的深厚。“金刀”谭列武功并不弱于“美髯公”,但是,被这老道的一挡,却斜飞了三尺,而老道的身形仅微退了一步。如此看来,那老道的武功,当不在“辣手仙猿”之下。老道落地后,向“金刀”谭列叱道:“上清宫的事,向不容外人干扰!”浩天闻言惊然一惊,心想,上清宫不正是崆峒派的首要重地吗?看来这个道士一定是崆峒派的高手,只不知是那一位。“金刀”吃了一记小亏,心中煞是不服,正欲迎身再上。只听“夺魂神君”急喝道:“谭巡察,且慢!”谭列忙刹住身形。只见“夺魂神君”转首对那老道拱手道:“道长想必为崆峒高人,本人与贵派掌门‘微尘子’,以及‘浮尘子’,均有数面之雅,不知道长为何人。”那老道仍是甚为据傲地微一拱手答道:“你原来与二师弟,三师弟还是旧识,这倒好办,贫道为‘绝尘子’。”“夺魂神君”闻言微惊,原来这老道竟是崆峒三子之首。只是,听说此老道早年因犯一大错,被上代掌门罚他终身不得再出入江湖,如此算来,距今也有数十年之久,今日怎会突然的又在此出现呢?想着,遂说道:“原来道长是三子之首,道长英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真是幸会,幸会!”遂用手一指浩天,接道:“这小子与本帮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既然道长与他有瓜葛,敝帮不妨行然一旁等候道长处理完后再说。”“如此贫道就不客气了!”老道一拱手答道。“夺魂神君”那张看似诚厚的脸上,倏地闪过一丝诡笑,连忙肃容道:“道长只管先请。”老道转首对浩天喝道:“娃儿,相信你已听清楚了,贫道正是崆峒三子的‘绝尘子’,今日前来,是为小师弟索断腕之仇,贫道素来不与小辈们一般见识,只要娃儿你自断一臂,贫道绝不赶尽杀绝,自会放你一条生路。”狂傲之话气,似是浩天已是他阶下之囚一样。浩天不屑的微哼了一声,冷然自语道:“真是年老昏悖,大言不惭。”老道闻言,脸色倏变,大声喝道:“娃儿,你说什么?”浩天冷然一笑道:“我说有的人,枉活了一大把年纪,愈过愈错慵,被人家当猴儿般地耍来耍去,还不自知,只会一味的自吹自擂,唉!大约是埋到胸口的土腥气,冲昏了他那猪脑袋,你说是吧?”“绝尘子”一生狂傲,目空四海,岂能忍受孟浩天之一番指桑骂槐的侮辱话?立时,须发皆张,颤身喝道:“你……你……这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