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人龙抬起头来,不见了智元道长,不禁又惊又愧地“唉!”了一声,自责道:“我真是太疏忽了,像这样魂不守舍的,要是遇上敌人,可就惨了!”自语甫落,门外忽然闪身走进一人,朗声笑道:“骆少侠,别来无恙?”骆人龙蓦地一惊,抬眼望去,真想不到,来人竟是心目中猜想的老魔头是非老人蔡功亮。这意想不到的相遇,使骆人龙在心理毫无准备之下,大是慌乱和不安。幸好骆人龙久经忧患,已习惯于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微怔之下,立即神色不变地欢呼道:“啊!啊!原来是蔡老前辈,幸会!幸会!”侧身肃客,请是非老人蔡功亮坐了上首,并亲自倒了一杯香茗奉上,装出一付感戴的样子。是非老人蔡功亮凝目在骆人龙面上打量了半天,突然道:“骆少侠,你不奇怪老夫怎能一眼便认出你么?”骆人龙笑笑道:“老前辈要认不出晚辈,晚辈才会觉得奇怪哩!”要知,骆人龙既已与是非老人手下接触过,是非老人自无不知他变易形貌之理,所以说,是非老人能一眼认出他,应是当然之事。是非老人“哈!哈!”大笑,道:“少侠如此机敏沉着,怪不得……”声调一落,变得细如蚊蚋,道:“三堡四派被少侠玩弄于股掌了!”骆人龙谦逊道:“小子何能,还不都是老前辈与贵属下相助之功。”是非老人被捧得心花怒放道:“少侠如此看重老夫,老夫实不敢当。”二人客气了一番,是非老人蔡功亮忽然正色道:“三堡四派嫌隙已生,分裂瓦解之日可期,少侠,不知你对胜利的迎接,有何万全筹谋?”骆人龙心中一动,暗忖道:“好呀!老魔你的第三步计划大概又要推出来了,我骆人龙要不叫你自吃其果,誓不为人,哼!你等着瞧吧!”他因知道这老魔大是厉害,尽管心中打着主意,却是声色不动地双手一摊道:“晚辈有些什么力量,老前辈难道会不知道么!我当然只有尽起红柳庄和黑煞手郑伯伯二股大力,把三堡四派各个屈服,以雪心头之恨。”是非老人蔡功亮摇头笑道:“杀人一万,自损三千,以红柳庄与黑煞手郑昆之力,要各个溃败三堡不难,但要同时消灭四派却是希望太渺小了,而且,你这种做法,更有一个很大的疏忽,你顾虑到没有?”骆人龙剑眉一蹙,道:“老前辈高瞻远瞩,晚辈有何疏漏之处,尚请明白见示。”是非老人蔡功亮接道:“三堡四派结盟多年,关系不浅,你应顾虑到,他们在大难临头时,仍有放弃成见,再复团结的可能,到那时少侠又当如何应付?”骆人龙只听得心惊魄动,心想:这老魔头确属厉害,想得这么远,想得这么周到,一时答不上话来,只好默不作声。是非老人蔡功亮以为他没有要自己表示意见的意思,缓了一口气,又自顾道:“打蛇打七寸,杀人刺心窝,除非少侠有一举击溃三堡四派的力量,否则,你还得多用点脑筋。”骆人龙欣然受教,躬身一揖道:“如此说来,老前辈想必早已为晚辈有所筹谋了,何不一并赐教,晚辈感激不尽。”是非老人原是要说动骆人龙,自行投入他的掌握之下,正好,骆人龙也别有用心,老魔头千虑一失,就没想到骆人龙早就看出了他的阴谋,反转头来,正在打他的主意了。是非老人蔡功亮见骆人龙渐渐入壳,心里高兴,道:“你信得过老夫么?”骆人龙道产晚辈要信不过老前辈,也不会求助于老前辈了。”是非老人蔡功亮笑道:“我们论交以诚,肝胆相照,少侠既然信得过老夫,老夫岂能不竭智尽心,为少侠作一良图?”骆人龙随口道:“老前辈如此垂爱,晚辈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是非老人蔡功亮摇手道:“少侠快不要这样说,江湖中事,我是非老人若是不管,那还成什么话!何况,为少侠筹谋,也就是为全江湖筹谋,只要少侠与老夫合作,老夫便心满意足了。”骆人龙讶然道:“为全江湖筹谋?这话晚辈还要请教。”是非老人蔡功亮笑着解释道:“我们消灭三堡四派,在私而言,是为少侠复仇雪耻,但对整个武林来说,却是一件危害江湖的罪恶之事。”骆人龙确实有点莫名其妙了,想不到是非老人会说出这种大公无私的话来,不禁迷惘地道:“晚辈更是不懂了?”是非老人蔡功亮见骆人龙一派天真本性,更是鼓动如簧之舌道:“三堡四派独霸江湖,妄断是非,言来固是可恶,但平心而论,我们却不得不承认三堡四派镇压江湖宵小,维持江湖表面和平的功劳-旦三堡四派瓦解,江湖上失了均衡,宵小之辈没了管头,江湖势必纷争又起,祸乱丛生,我们灭了三堡四派,岂不是等于做了一件罪恶之事。”骆人龙满头雾水,不知这是非老人蔡功亮,倒底在耍什么花样。看样子,他倒说得堂堂正正,一片悲天悯人之心,使人听来几乎否定了原先对他的看法,不由讷讷地道:“老前辈这样一讲,晚辈的仇似是不应该报的了!”是非老人蔡功亮大声道:“谁说不该报了?”骆人龙摇头道:“晚辈实在不懂……”是非老人蔡功亮笑道:“马上你就会明白了。”接着,言归正题道:“你的仇自然要报,三堡四派作威作福,妄断是非,也该遭报了,我们只要在三堡四派消灭之后,找出一个可以取代三堡四派地位的人,以公正的态度,来管理江湖上的事务,平静的江湖,便不会因失去了三堡四派,而有所损害了,这也就是老夫所要为全江湖筹谋的。”言下之意,呼之欲出,其真正用心已在转弯抹角之-下,透出来了。骆人龙倒抽了一口冷气,恍然暗忖道:“说来说去,原来是你要取代三堡四派的地位,我要不是早有惊觉,怕不真被你甜言蜜语,说得心服口服了。”骆人龙越听越是害怕,真耽心自己将来斗不了他,当然,他并不会因为是非老人难斗,而就气馁了,相反地,由于有了这种认识,他更谨慎更小心了。骆人龙试探地道:“老前辈可曾找到了可以取代三堡四派之人?”是非老人哈哈大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骆人龙装出一脸诚恳之色,道:“在晚辈心目中,也只有老前辈可以当此大任,晚辈愿供驱使。”是非老人更是笑个不停道:“少侠,你会错了老夫的意思了,老夫哪有这个资格!”骆人龙举目四望,不见房中另有他人,愕然道:“老前辈的意思,可是指晚辈?晚辈……晚辈……怎成?”一脸惶恐之色。是非老人蔡功亮站起身来,一掌搭在骆人龙肩上,正色道:“小兄弟,老夫找遍五湖四海只有你才有这个资格!”由少侠改称小兄弟,关系又深了一层了。骆人龙受宠若惊地道:“老前辈,请你不要作弄晚辈,晚辈……晚辈莫非做梦么?”骆人龙口中说着“莫非做梦”,脸上更现出惊喜的表情,是非老人看得大是满意,认为孺子可欺,不枉自己一番心血。是非老人蔡功亮不让自己的高兴,形之于色,声音变得更是有力地道:“以后你叫我老哥哥!”“老前辈!”“叫我老哥哥!”骆人龙只好改口,激动地道:“老哥哥,你这样抬举小弟,小弟实在惶恐得很。”是非老人蔡功亮瞪眼瞧了骆人龙半天,得意地笑道:“老哥哥老眼不花,小兄弟确是今后武林中的盟主!”许多大事情,正等着你去做哩!你不要怕,老哥哥马上就会给你无比的信心了。”骆人龙静静地听着,是非老人摇头晃头地又道:“老哥哥先从你的家世说起,令尊日月叟誉满天下,武林人物无不敬仰,小兄弟子承父志,将来出主大局,谁敢不对你另眼相看。”骆人龙截口道:“可是先父现在已是身败名裂了!”是非老人蔡功亮道:“小兄弟,你大仇得报之日,也就是三堡四派在令尊坟前自承毁辱令尊清誉之时,那时候,你还耽心令尊的名誉不能恢复么!”骆人龙暗骂道:“你好毒的连环巧计,真把武林人物都当作玩偶了。”转念之间,只听是非老人又继续道:“以令尊过去的声望和交游,加上小兄弟为父报仇的壮举,江湖群雄刮目相看固不用说,就是少林、武当、崆峒和丐帮,还不同样会出来拥护你么!”骆人龙真不得不佩服这是非老人蔡功亮的设想周到,计划细密,甚至连自己的背景和影响力都计算得丝毫不爽。骆人龙为要探探他有多大的潜势力,故意双眉一蹙,叹声道:“只可惜红柳庄和郑伯伯的力量太单薄了,不足帮助小弟成此大事,这种美梦大约也只想来过过瘾了。”是非老人蔡功亮笑道:“小兄弟想到哪里去了,老哥哥岂是空口说白话之人,你的力量不够,还有老哥哥哩!”骆人龙大喜道:“真的?”是非老人蔡功亮点头道:“当然是真的,老哥哥难道会骗你不成,你要不信,老哥哥现在就带你去看一些朋友。”骆人龙微作迟疑道:“不行,小弟现在要到舒家堡去。”是非老人蔡功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一定要先去舒家堡?”骆人龙取出智元道长的那封信和那盒“陈年化世橘红”道:“我得把这两样东西送到舒家堡去,为此我曾费了不少的心机,不能半途而废。”也不等是非老人相问,就把智元道长的留书内容说了出来,因为,这是分化三堡四派的一环,他原就是做给是非老人看的,自然,非得告诉他,以表示自己对他的相信。是非老人蔡功亮笑道:“这点小事,交给老哥哥办就是了,你现在不回舒家堡去,不但无害,而且有益,你看老哥哥的好了。”言罢,接过骆人龙手中各物,出得房去,片刻之间,便空着双手走回来,敢情已把东西传出去了。骆人龙瞧了一眼窗外初升的新月,道:“老哥哥,我们立即就起程么?”是非老人蔡功亮笑道:“路途非近,不急在一时三刻,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来约你上路,现在我还有一点别的事,也不陪你多谈了。”与骆人龙打了一个招呼,出房飘然而去。骆人龙早已急着再见到这位是非老人,不意今天竟就遇上了,而且也证实了自己过去对他的猜疑,丝毫不爽。他这时的心情,是兴奋中有着一点面临危崖般的惶悚宵时光,就在这思潮汹涌中渡了过去。这天,骆人龙和是非老人蔡功亮到了黄山附近。骆人龙一看到黄山的远影,便不由想起,二年多没有扫过慈母的坟墓了,他乃是纯孝之人,此念一生,立即就想去看看慈母的坟墓。于是,停步问是非老人蔡功亮道:“老哥哥,我们还有多远的路?”因为是非老人蔡功亮故意卖关子,含糊其词的没有先将此行目的地说明,所以,骆人龙一路之上等于是盲目随行。是非老人蔡功亮照例地答道:“不远了!快到了!”骆人龙道:“如果老哥哥不介意的话,小弟想顺路去看看先母的坟墓。”是非老人蔡功亮满口答应道:“这是小兄弟的孝心,理应如此,说什么介不介意,老哥哥陪你去一趟就是。”于是,骆人龙和是非老人荠向黄山奔去。熟习的山形,亲切的泥土气习,使骆人龙一时忘了身边的大魔头和恩怨之念,只见他身轻似燕,跃行如飞,转眼便已数里下去,再转过一个山头,他就可以看到他慈母的长眠,之地了。蓦地,他的身形在最后-个山头上陡然停步不前了。口中并喃喃地道:“奇怪,是谁占住了我家这片产业?”原来,骆人龙为了矢志复仇,早已焚去了自己的故居,但这时,(却不知是谁在那遗址之上又建了一座房子,远远看去,那房子的式样,竟和他的故居一模一样。身后的是非老人笑道:“何必用心思去想,走过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骆人龙满腹狐疑,一起向那房子走去。来到屋前,忽然看见门内拥出-群人来。骆人龙一眼看到这一群人,“呵!”了一声,猛地长身扑了过去。原来,那一群人正是骆人龙日夜思念着的金风叟柯正雄、飞云叟李守义、黑煞手郑昆,红柳庄主卓剑彬等人。这几个人对于骆人龙的出现,虽是兴奋到极点,可是,从他们表情上却看不出丝毫惊讶之色,就像是早已在等待骆人龙回来似的。骆人龙和他们相见之下,只顾与他们话旧并致申他过去不与他们相认的歉意,却忘了招呼身后的是非老人。直到金风叟柯正雄向是非老人走去,骆人龙这才想起没有为双方引见,他俊面微红,不好意思地道:“老哥哥……”呼声刚出口,是非老人已然朗笑道:“小兄弟,不用你费心介绍了,我们都已是老朋友哩!”同时,金风叟柯正雄也向是非老人蔡功亮笑道:“蔡兄,我们心急情切,迫不及待,昨天就来此相候你们了。”骆人龙见他们这样熟络,也不知他们的关系到底有多深,心胸间,陡的增加了千万斤重量的负荷,和无比的凄凉,原以为可以以诚相见的朋友,现在却不得不加上一层戒心了。骆人龙从金风叟柯正雄话中听出,是非老人要带他看看的,原来就是这里,立时心神一敛,打起精神,沉着应付,面现笑容道:“老哥哥,你一路上可把小弟骗惨了。”是非老人蔡功亮一指那座房子笑道:“老哥哥以这房子赎罪如何?”骆人龙这才知道这房子;:原来也是是非老人重建的,正要说些什么话,只见是非老人已朝大家一拱手道:“请!请!各位请!”竟主人身份,肃客入内。骆人龙进入屋内,见屋内陈设,和各物摆设位置,亦莫不和过去完全相同,原来的那房子,要不是骆人龙亲手烧去的,他决不相信这房子已经重建过。这是很小的一点,骆人龙设非对是非老人有了真切的认识,就凭这种讨好的方式,只怕骆人龙真会对他死心塌地言听计从了。是非老人陪着大家谈了一些应酬的客气话,又坐了一会,尽了礼教,便笑着向大家告辞道:“今天肘间已经不早,各位久别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老夫先行告退,明天再来奉请各位往后山共商大计。”众人送走了是非老人,发现骆人龙剑眉双蹙,脸上充满了疑讶之色。他是怀疑是非老人何以如此放心他们。金风叟柯正雄见骆人龙剑眉深锁,不知他在想什么心事,忍不住叫了一声:“人龙!”骆人龙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是!”可是毫无接话的意思,仍然只顾想他自己韵心事。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含笑站起身来,走到骆人龙身边道:“骆少侠,听说我大哥的坟墓离此不远,你可愿带我去看看?”骆人龙眉峰一挑道:“可以!可以!晚辈理应奉陪。”脸上阴霾之色尽消,和卓剑彬一同出屋而去。二人走了一阵,尚未到达目的地,卓剑彬忽然止步不前,向骆人龙道:“小侠心中有什么疑虑?不知可否直言相告?”骆人龙笑道:“敢不遵命!不过……!五庄主卓剑彬截口道:“不过什么?”骆人龙道:“晚辈要先得罪庄主了!”语声未落,蓦地出手,一指点向卓剑彬后脑“脑空穴”。五庄主与骆人龙贴身而立,万万想不到骆人龙会突然出手,而骆人龙又是出手如风,自然,毫无闪让的余地,便被骆人龙点住了。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的身子一阵摇晃,接着面上神色一滞,便痴痴呆立不动了。骆人龙抱起卓剑彬,身形急闪,把卓剑彬带入他习艺时的石洞中。进入石洞,骆人龙并未马上解开他的穴道,又用天魔指测心法点了他的“风池”、“天柱”二穴。扶他靠着洞壁坐好,用深沉的声音道:“五庄主,我现在要问你的话了,在你答话时,要真心实意,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隐瞒!”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只是痴痴的不置可否,但他眼中的神色,却显得驯服无比。骆人龙这时的脸色,非常严肃,说话的声音,也含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道:“你过去和是非老人蔡功亮认不认识”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费力地道:“不认识!”骆人龙接着问道:“你帮骆人龙雪耻复仇,有没有其他的异心?”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道:“没有。”骆人龙道:“好了!记着,以后如果有别人要用此测心之术或其他手法对付你时,你要用潜在的意识抵抗他,不可再受他的支使。”这是骆人龙顾虑周到之处,他想自己既能用测心之术对付卓剑彬,难道是非老人将来就不会用测心之术对付他么?因此,心念一动之下,便按先入为主的原理,给五庄主卓剑彬预先注入了反抗的意识,使他将来不致中了是非老人的阴谋,泄了自己的机密。因为,他既测出五庄主卓剑彬不是是非老人的内奸,今后,便将更密切地与他合作了。骆人龙把五庄主卓剑彬又复移出洞外,以纯阳内力,逼干了卓剑彬和自己因出入密洞所弄湿了的衣服。这才夹起卓剑彬回到原来向他下手的地方,出手解去了他的穴道,卓剑彬吁了一口气,回复了神智。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神智恢复后,对于刚才的遭遇,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只仿佛记得骆人龙曾突然出手向他袭击过。但以目前情形看来,那又不可能是事实,因为,自己现在仍是好好的,而骆人龙的举止,也不见得有什么怪异,百思不解之下,不由剑眉轻蹙地问道:“骆少侠,请你明白告诉我,刚才出了什么事情?”骆人龙带着歉意地道:“晚辈适才无状?对卓前辈作了一个情不得己的测验。”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一怔道:“少侠测验什么?”骆人龙道:“晚辈只是想知道老前辈和是非老人蔡功亮的真正关系。”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起先只是有点好奇,这时一听骆人龙对他施行测验,大有对他怀疑的意味?不由心中便不大舒服,微怒地道:“少侠原来是不相信本人-片待友热枕了!”骆人龙内愧于心,只好不住地陪礼道:“卓前辈,请息雷霆之怒,晚辈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前辈平心静气,且听晚辈一言。”惶悚之色,溢于言表。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原不是任性的人,再则,他对骆人龙印象极好,同时,也知道骆人龙的为人,不是轻举妄动之辈,立时神色一缓道:“少侠有什么话,请说好了。”骆人龙既测出五庄主卓剑彬实是肝胆汉子,可以推心置腹,遂就把如何认识是非老人,如何从圣手书生田巧口中知道了是非老人嫁祸三堡四派,如何发现是非老人在五大门派之中都派有奸细,以及是非老人如何拢络他以遂其奴役武林的野心等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听到末了,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慨叹出声道:“这就怪不得少侠了,以是非老人的包藏祸心,和用间之能,少侠不敢相信任何人,乃是必然的,刚才倒显得我不胜涵养,错怪了少侠,甚觉汗颜。”接着,也把他们这次来到黄山的经过,告诉了骆人龙。原来,金风叟柯正雄在药城和骆人龙相见之后,就把隐身三堡四派的铁钰就是骆人龙的事实,暗中告诉了几位主要的朋友。大家听了这个消息,自然高兴到了极点,于是,便在芜湖吴府集合了金风叟柯正雄,飞云叟季守义,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黑煞手郑昆等人,共商大计。会后,就在他们就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个自称是非老人的人登门求见并且指明要见他们四人。由于来人是只身单人而来,大家自然不怕他出什么花样,因此就接见了他。是非老人,当时那位登门求见者,三言两语就说明了他是骆人龙的朋友,同时,并告诉了他们骆人龙在三堡四派中的一些作为。有许多事,是他们知道了的,有许多事,则是他们毫无所知的,由于是非老人口才极好,又有具体的事实为证,所以大家都相信他确是骆人龙的朋友了。大家相处了一天,谈得甚是投机,更就成了朋友。这次,就是这位是非老人特约他们来和骆人龙见面的,却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居心叵测的大魔头。骆人龙听了,只是皱眉,不难想像出,在红柳庄、在黑煞手郑昆的身边,都有了内奸了。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最后心事重重地道:“说实在的,现在也不知道谁可靠,谁不可靠了。”骆人龙道:“我明敌暗,这是我们最大的困难,而事实上,晚辈又不能对每一个新交的人使用测心之术以定去留。”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道:“关于人事方面;我们可慢慢商量可行的办法处置,在目前,最要紧的是必须先查明柯,李、郑三位的可靠性,如此我们才能放心和是非老人周旋。”骆人龙长叹道:“看来,我们也只有这样做了!”,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道:“说干就干,我们不能放弃今天晚上的机会,过了今天,谁能料到明天又会发生一些什么变化哩!”骆人龙虽觉此举对金风叟柯正雄等人是极大的不敬,但兹事体大,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为了整个武林大局,他也顾不得那样多了。二人计议已毕,便一刻也不停留地回头向屋中走去。这时,林间已沉沉的拉起了夜幕,屋内射出一缕灯光,光摇影动,勾起了骆人龙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居内的金风叟柯正雄等人。只听金风叟柯正雄声音传出户外道:“是卓五庄主和人龙么?”接着,又传出黑煞手郑昆的声音道:“人龙快来,你看是谁在等着你了?”骆人龙闻声抢步奔进屋内,只见厅中已经摆上一桌热气腾腾的酒席,座上一位老人正双目精光炯炯地瞧着他,裂口笑道:“小兄弟,一听蔡老说你来了,我便再也等不及明天,跑来看你了。”骆人龙做梦也没想到这位非常关爱他的血性老人会是是非老人蔡功亮的手下,过份的出乎想像,使他脸上现出惊讶之色,答话也缓了一步。逆天翁任性血性交友,最受不住别人的冷落,骆人龙这迟疑的表情,立时引起了他的不悦,冷笑一声,道:“可惜你离成功的路还远哩!”言外之意,当然是说:“你现在就不认得老朋友么?”接着,面孔一扳,再不理会骆人龙了骆人龙想起此老的姜桂之性,和过去对自己的高深友情,再也顾不得多想那些烦人之事,当时心神一敛,幌身走到逆天翁任性面前,长揖陪笑道:“任老,我有什么不对,你尽管指教好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逆天翁任性“哼!”了一声,道:“不敢当!不敢当!野老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肆,得罪衣食父母!”骆人龙一愕;惶急地道:“任老,你这话我一点也不懂,谁是衣食父母?”金风叟柯正雄从旁插嘴道:“任兄,人龙年纪轻,近来心事又多,如有不是之处,你得多多开导他才是。”逆天翁任性见了骆人龙的惶然神情,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发得太快了一点,于是长叹一声,道:“小兄弟,你把我们请来,在这山中一等就是半年,今天见了面,你却悠哉游哉,不赶紧拿出办法来,老夫实在受不了。”骆人龙大讶道:“是我把你们请来的?”逆天翁任性大声道:“要不是你的面子,老夫那有这好的耐性,在这山中苦等半年。”骆人龙又是-楞,道:“这……这……”这里面文章太多,他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就在此时,忽听屋外一声朗笑,是非老人蔡功亮大步走了进来,道:“任兄,你错怪了骆小兄弟了,这些事都是小弟一人替骆小兄弟安排的,还没有向骆小兄弟说明哩!”逆天翁任性瞪目道:“骆小兄弟事先不知道,你怎可假借他的名义行事?”是非老人蔡功亮笑道:“事贵权宜,骆小兄弟,你不会以为老大不当吧!”骆人龙笑道:“那里话,老哥哥一心为小弟筹谋,小弟感激不尽,只是,敢请老哥哥先把实情详细见告,免得大家明天见了面,小弟言语失当,得罪了朋友。”是非老人蔡功亮点点头道:“老夫本想明天给小兄弟一个意外的高兴的,如今这事既被任兄说破了,老夫要是再不说明,只怕任兄第一个就不依哩。”接着,打一个哈哈道:“各位位请坐!我们边吃边谈吧!”据是非老人的说法,他是为了要协助骆人龙报仇立万,自得知骆人龙打入了三堡四派之内之后,衡量红柳庄和黑煞郑昆的实力,仍不足以一举消灭三堡四派,同时,黑煞手郑昆重礼聘的一般高手,因黑道人物多于正道人物,在江湖上起不了领导作用,对骆人龙复仇以后的发展,也没有多大的助力,乃就费尽心机,替骆人龙请来了三十六位素著盛名的江湖高人。这些高人,江湖声誉极好,而且,都是同情日月叟骆一飞的人。现在,他们都被安置在这黄山之内,一旦事机成熟,便可出面为骆人龙出力了。他这次把骆人龙找来,就是要骆人龙来和这些高人见见面,也叫大家明白骆人龙是怎样一个人,将来好死心塌地地帮助骆人龙。说到那三十六位高人的姓名,骆人龙所知有限,倒不觉得怎样,但在金风叟柯正雄等见多识广的老辈人物来。则都认为是非老人能把这些人请了出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免都惊讶得目瞪口呆。是非老人也深以能请动这三十六位江湖高人为傲,言谈之间,尽是得色。说着,说着,大家已是酒醉饭饱,看看天色,差不多也已是二更时分了。是非老人推座而起道:“这三十六位高人,各有怪僻,分居各处,我得回去看看,是不是都通知到了,任兄,你就在这里多陪陪骆小兄弟吧!”一声“失陪”!又走得没有了影子。金风叟柯正雄不住地赞叹道:“蔡兄真是一个热肠汉子,人龙,你要对他多多尊敬才是!”骆人龙应了‘声“是”道:“二叔的话,小侄记住了。”骆人龙说话之际,已和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交换了一下目光,只见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摇了一摇头,显出了迷惘的态度。其实,骆人龙又何尝不是一样,他们原以为明天将要见到的,是是非老人魔窟重地,和一批心腹魔头,如今听他的口气,似乎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怎不叫他们惊疑不止,而感到惶惑了。逆天翁任性自一见到骆人龙,就觉得骆人龙心事重重,不大开朗,起初还因此发了骆人龙一顿脾气,这时见他仍是这样,才知道他确实有所苦恼,忍不住大声道:“小兄弟,你倒底有些什么心事,愁眉苦脸的,叫老夫见了好不自在,你看,在座的,哪一个不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要是不把困难说了出来,老夫自认交不上你,只有告辞了。”骆人龙一脸苦笑,他心中的苦恼,怎敢说出来呢!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剑眉一皱,沉思了片刻,一笑道:“骆少侠的心事,在下倒猜出了八九分。”逆天翁任性大声道:“你猜出了为什么不说?反要来调老夫的胃口。”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道:“任兄,你要我说出不难,我有一个条件。”逆天翁任性道:“卓老五,你心眼太多了,要不是冲着骆小兄弟的面子,我还真不愿交你这种朋友!”他实话实说,一点也不在乎得罪人。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也不动怒,只是大笑道:“你要不要知道?你要知道,就得答应我的条件。”逆天翁任性瞪目道;“你说罢!什么条件?”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道:“我要先点住你的穴道,然后才能告诉你。”逆天翁任性吼声道:“这是什么话?岂有此理!”头一转,眼光落到骆人龙身上,道:“骆小兄弟,你如真的这样看不起人,我们只有割袍断义了!”骆人龙硬起心肠道:“任老,你得体谅我的苦衷,请你不要逼我吧!”逆天翁任性大叫一声,道:“好,谁叫我看你顺眼的哩!卓老五你动手吧!”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转面向金风叟柯正雄,飞云叟李守义,黑煞手郑昆道:“三位如果也想听,则在待遇上就也不能例外。”金风叟柯正雄毫不犹豫地道:“卓老五,你此举必有深意,老朽当然遵命。”飞云叟李守义也道:“有人龙在旁,就是要老夫的命也不在乎。”黑煞手郑昆皱了一下眉头,道:“这是毫没有理由的事,但老夫却甘愿冒这个险。”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向骆人龙一点头道:“骆少侠,还是麻烦你罢!”骆人龙身形电闪,出指如风,分别点了四人穴道。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道:“骆少侠,我为你到屋外守护去,你快点问吧!”幌身走出屋外。骆人龙又点子金风叟等四人几处穴道,正要按测心之术,查明他们是否中了是非老人的诱惑时。蓦地,屋外响起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的喝声道:“谁?”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喝问之声极大,显然,他是有意通知骆人龙外面有人来了,要骆人龙赶快行事。骆人龙因时制宜,只好同时向金风叟柯正雄等四人简要地问两三句话,结果,四人都像自己一样清白,未受是非老人蔡功亮的利用,心中一宽,便伸手去解金风叟柯正雄的穴蓦地,脑后生风,一道凌厉无匹的指劲直向他手肘袭来。骆人龙缩手旋身,展开神奇身法,避过那道暗袭指风,同时意想到,来人能在片刻之间,通过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的拦阻,其功力之高,不言可知。于是,怀着制敌先机的想法,就在旋身避让之际,以十成真力,朝指风来处劈出一掌,同时,扭头望去。只见门口正站着一个身穿杏黄色宽袍,满头白发的枯瘦老人,看着自己,脸露不屑之色,哼声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芒,去你的!”大袖一卷,一道劲风,迎向骆人龙的掌力,两股劲力中途-合,发出一声脆响,看上去双方掌力不过尔尔。但,骆人龙却是退了一大步,而那黄袍老人也止不住身形-阵摇幌。骆人龙一惊之下,猛吸了一口真气,察出自己并未受伤。那老人脸色一苦,发着半天楞,干笑道:“好!好!好!年轻人,你能接住老朽八成功力的一击,算得上是位人物了,只可惜你心性太差了,老夫留你不得。”也不让骆人龙分辩,右臂猛然一长,抓向骆人龙左肩。骆人龙猛一拧腰,右掌一扬,反切黄袍老人腕脉。黄袍老人冷笑一声,顿时翻腕,疾扣骆人龙寸关部位。转瞬间,掌来抓去,拳指交施,打成一片。骆人龙内力比黄袍老人略逊,但身法奇妙,虽然没有展开“天魔武‘功”,用的只是三绝先生的独门绝学,却依然有守有攻,半点也不示弱。不过,像这样下去,骆人龙要胜过那黄袍老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黄袍老人似是因久战不下一个年纪轻轻的骆人龙,心中又羞又怒,突然,身法一变,双袖齐舞,幻成一团黄影,左左右右向骆人龙逼来骆人龙剑眉一轩,也展开“天香掌”法,仍然保住了不败之局。这时,突然门口悄悄掩来二人。其中之一,便是红柳庄的卓剑彬,另外一位,也是一个黄袍老人,两个黄袍老人长像却差不多,但有一个极大的分别,就是后来的黄袍老人的头发是黑色的。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的神色非常紧张,似是为骆人龙耽心到了极点,但在那黑发黄袍老人示意之下,又不敢呼出声来。骆人龙与白发黄袍老人之战,在招术上虽然毫无逊色,但毕竟功力不及,时间一久,便渐呈不支之状了。骆人龙与人动手,原是极不愿意使、用“天魔武功”的,这时被黄袍老人逼得落败在即,心中一横,就不得不使用“天魔武功”了。只见他突然一扭腰,从出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击出一掌向黄袍老人右胯下印去。这一掌像鬼魅一样,虚飘飘的,毫无破空之声,乃是“天魔掌”中的一招精髓招数,名叫“神鬼惊魂”,极是厉害。那黄袍老人世正想使出一招绝学,制住骆人龙,讵料,一股如山暗劲,已然撞向了胯间,不由矍然一惊,暗叫了一声:“不好!”伏身一窜,斜斜射出一丈,堪堪让开了骆人龙的一招“神鬼惊魂”。骆人龙使出这一招,那黄袍老人虽是未曾受伤,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面现震讶之色。骆人龙也因这样厉害的-招“天魔掌法”,都伤不了那黄袍老人,而为之怔住,心感到一片空虚,对自己功力的信心发生动摇了。当然,这是因为他不知道这和他动手的黄袍老人是谁?假使他知道了这黄袍老人的身份,他就不会气馁了。就在他们二人一分之际,那黑发黄袍老人发出一声清啸,缓步走了出来。.骆人龙一见又来了一个黄袍老人,心头顿时一寒,暗忖道:“一个人我都胜不了,两个人同时出手,看来我今天是在劫难逃了。”那白发黄袍老人却是精神一振道:“大哥,这人心狠手辣得很,我们万万不能让他逃出手去,为害江湖。”白发老人称黑发老人做大哥,这倒是一件奇怪之事?其实,说穿了却是一点也不奇怪。原来,这一对黄袍老人乃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双包胎,长幼之分,只差了半个时辰。老大心性缓和,最善养生之道,是以头发一根未白。老二脾气急躁,遇事烦心,是以数十年前,就已是满头白发。黑发老人含着微笑,慢吞吞地道:“兄弟,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白发老人一楞八道:“大哥,你难道忘了,我们不是来找骆人龙的么?”黑发老人哈哈一笑,指着骆人龙道:“他不就是骆人龙么!”白发老人又是一怔,道:“他……他……怎会是骆人龙?我明明看到他正要出手伤害柯正雄!”黑发老人也是一楞,道:“卓庄主,这是怎么一回事?”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笑道:“老前辈一定是看错了,骆少侠只是要替他们解开穴道罢了!”二位老人相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骆人龙糊里糊涂和那白寒老人打了半天,这时又见他如此高兴起来,一时真有点莫明其妙,啼笑皆非。二位老人笑了一阵,那白-发老人向骆人龙一招手道:“孩子,你过来,你可真是一飞的儿子?”好大的口气,连日月叟骆一飞,都直呼其名。骆人龙剑眉了挑,心里老大的不悦,蓦地,忽听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轻轻咳了一声,不断地向他打着眼色,骆人龙心中一动,暗忖道:“这两个黄袍老人一定大有来头,得罪不得。”于是面色一整,恭恭敬敬地向白发老人走去。黑发老人瞧了白发老人一眼,笑道:“二弟,性急什么,还是先叫人龙解了他们的穴道,有话慢慢再说。”白发老人一挥手道:“孩子,你大师叔祖的话对,你就先去解开他们的穴道。”骆人龙恍然想起这二人是谁了,不禁又惊又喜,张口结舌地“呵!呵!”了半天,道:“我知道二位老人家是谁了!”黑发老人笑道:“你先解了他们的穴道再谈吧!”骆人龙应了一声:“是!”身形闪动间,已出手如风地解了金风叟柯正雄等四人的穴道。黑发老人见了骆人龙的身法,脸现惊奇之色,瞧了白发老人一眼,白发老人点了点头道:“这身法确实有点眼熟!”一语刚毕,只听逆天翁任性大声嚷道:“小兄弟,你到底弄的什么鬼?还不……”“不”字未了,一眼看到座上的二位黄袍老人,神情一怔,擦了一擦眼睛,惊声道:“呵!原来是你们二位老人家!”这时金风叟等三人,也已认出了座上的二位黄袍老人,慌地都站起来向二位老人行礼。尤其是金风叟柯正雄和飞云叟李守义,见了二位老人,更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内愧之心,咽呜地道:“晚辈真没面目与二位老人家相见了。”白发老人轻“哼!”了一声,却被黑发老人抢先说道:“时也!命也!过去的事,不用再说了,今天能见到你们这样帮助人龙,老朽们已是欣慰得很了。”金风叟柯正雄和飞云叟李守义退到一边,只听逆天翁任性又大声道:“小兄弟,你有了这大的靠山,报仇的事,是指曰可待了,还不快快拜见二位老人家!”黑发老人笑道:“就我们兄弟二人的力量,对人龙的事,只怕也帮不了多少忙。”语声中,骆人龙已然抢前一步,以大礼拜见道:“徒侄孙骆人龙叩见二位师叔祖!”原来,这二位黄袍老人,乃是骆人龙之父骆一飞的师叔,也就是早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白双仙,由于近数十年来,敛迹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大家都以为他们早已仙去了,想不到他们二人依然健朗如昔,这次为了日月叟骆一飞的公案,竟然勘不破尘念,重出江湖,真是谁也想不到的事。老大黑发仙翁沈时俊,老二白发仙翁沈时杰,在骆人龙脑中并不陌生,在幼年时,他早就听乃父日月叟骆一飞说过,只因万万料不到二位老人家仍留人世,是以一时想不起来。以关系来说,这二位老人可说是骆人龙最亲近的尊长,是以骆人龙在拜见二老之时,感慨万千,有着说不尽的孺慕之情。黑白双仙二老,既是尘念难尽,看到眼前玉树临风般的骆人龙,自是矜持不住,乐得“呵!呵!”而笑,连声:“孩子!不用多礼了,快快起来吧!”尤其,白发仙翁沈时杰生性坦荡,从不掩饰感情,双手一抬,便发出二股内劲,硬把骆人龙托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孩子!真了不起,你这身功力是怎么得来的?”骆人龙想起刚才之战,自己那里是这位师叔祖的敌手,幸而未败,也完全仗恃于石洞中,得来的那套奇妙身法,不由俊面一红,道:“徒孙获奇遇,苦练多年,如今遇上师叔祖,才知仍是差得太远了。”语声一顿,戚然又道:“孙儿这点点功力,只怕难达报仇愿望。”骆人龙自王屋一战后,就从未和人正式拚斗过,自己虽是埋头苦练,努力求进,但自己的功力到底成就如何,却是没有自知之明,这次和白发仙翁动手,用出了十成真力,甚至使出了“天魔武功”,可说是已经尽其所能了,然而依然未曾占得上风,少年心性,自是难免沮丧了。白发仙翁沈时杰一怔,道:“你说你功力差了么?”骆人龙认真地道:“徒孙一向夜郎自大,今天才知仍然不够。”白发仙翁沈时杰笑道:“你可知道师叔祖我练了多少年的工夫了?”骆人龙道:“根据先父所言,计算起来,师叔祖的功力,约在八十年开外。”白发仙翁沈时杰道:“师叔祖八十年修为,用了八成功力,才和你打成平手,放眼武林之中,不要说你这点点年纪,就是和我同时代的人,只怕也数不出三五个人来,你已有了这等成就,还能小视自己么?”骆人龙-想,可不是!这才自卑之感立去,又雄心勃勃起来。随之,骆人龙才将自己过去的-番遇合,详细地禀明二老……二老听了,不住地点头赞叹道:“人龙,你的遭遇虽惨,但你的福缘可也够深厚的了,你要惜福自珍,努力上进才是。”骆人龙唯唯受教。白发仙翁沈时杰忽又一笑道,“人龙,你可知道你那巧中得来的内功心法和奇妙身法,叫什么各称么?”骆人龙讶然道:“你老人家一定是知道的了,尚请赐示,以增见闻。”于是,白发仙翁沈时杰说出一番话来,骆人龙听了这才知道他那可以代替“天魔心法”练成“天魔武功”的内功心法的名称叫“天元心法”,那套奇妙的身法叫“丸曲步”,是五六百年以前,一位名叫辣手张良董建和的奇人留下来的。(关于“天元心法”与“九步曲”的内容特点,已详述于本书上集,恕不再赘。)听了这番话,大家也才知其中还有这多因果,啧啧称羡不止。接着,大家谈到骆人龙第二天与三十六位武林奇人相见之事,问计于二老。黑发仙翁沈时俊指示骆人龙道:“人龙,这是是非老人的一番好意,你对那些武林先进,只要待之以诚,敬之以礼,决不会吃亏的。”骆人龙闻言一怔,就想将是非老人的阴谋说出,刚叫得一声:“二位师叔祖……。”却被黑发仙翁沈时俊摇手止住道:“别的话,你也不用多说了,明白事了之后,你不妨代老朽二人向是非老人致意,将来你出掌武林重任之时,老朽二人也必全力支持。”骆人龙生怕二位老人看错了是非老人,仍不甘心地又叫了一声:“二位师叔祖……”黑发仙翁沈时俊又打断他的话道:“呵!还有一件事,你也应告诉是非老人,就说老朽有意带你回山小住数日,在你来下山之前,一切事务由金……”看了金风叟柯正雄一眼,忽又改口道:“由红柳庄五庄主卓老弟代你处理。”骆人龙见师叔祖两次打断了他的话,心中一动,料想师叔祖必有深意,同时,既然明天要跟他们回山,有什么话尽可待以后再说,于是,也就不再提是非老人之事,只恭声问道:“请师叔祖见示明日相会地点。”黑发仙翁沈时俊道:“明日傍晚,我们在汉口太白居酒楼等你。”接着,转向白发仙翁招呼道:“老二,我们也得走了!”白发仙翁沈时杰又嘱咐骆人龙道:“人龙,你可不要误了时刻,你要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不容易学到你大师叔祖的一身绝学了。”此老真还非常喜欢骆人龙,生怕骆人龙大意失去了机会。骆人龙含着感激的眼泪,送走了二老。大家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是非老人便亲自来请大家到后山去。后山,并没有什么使人生疑的设置,只有一片广大的松林,三十六位武林奇人,便零零落落的散居在松林之后。骆人龙也明白是非老人要他到后山的意思,是为了表示对三十六位武林奇人的尊敬,以后辈之礼来拜见他们,而不以将来武林盟主的身份,召见他们。骆人龙由于事先已从逆天翁任性口中知道了这些武林奇人的底细,同时,又看不出是非老人假面日之后,安排这次会面的真正阴谋所在,自然也不便多事,只以恭敬的态度,得体的谈吐,坦荡的胸怀,诚心诚意的和这些人周旋了半天。就这半天的工夫,他已争得了这三十六位奇人的友情,并也博得了是非老人自我欣赏的称许。当骆人龙把黑白双仙的意思告诉是非老人时,是非老人竟毫不加以阻止,反而催促骆人龙急急上路。骆人龙一点也不耽误的赶到汉口,在太白居楼见到了黑白双仙。黑白双仙已经叫好了现成的酒菜,待骆人龙吃了,便带着骆人龙匆匆地离开了汉口,向东而去。骆人龙在汉口时,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一肚子话都无从说出,离开汉口之后,便滔滔不绝把对是非老人的怀疑都说了出来。那知黑白双仙听了,毫不为奇地淡淡一笑道:“我们都已知道了!”骆人龙惊讶得合不拢嘴道:“二位老人家都知道了?”白发仙翁沈时杰笑道:“我们知道的,只有比你多,不会少,要不是这老魔头太难应付,我们也不会亲自下山来找你了。”骆人龙沉吟了片刻道:“他自称是非老人蔡功亮,如果说他是大魔头,何以江湖上对他的名号又极生疏?他到底是谁呢?”白发仙翁沈时杰道:“如果他用血影人魔莫降的名号,便不会有人不知道他了。”骆人龙打了一个寒噤道:“是他?”原来,骆人龙也知道血影人魔这个凶名。血影人魔肆虐江湖于六十多年前,以心黑手辣,身法快捷如电著称。因为他功力高绝,行踪诡密,平日为恶作案,从来无人得见他的真面目,至多见到一缕血红的人影而已,这是因为他每当行恶之时,最爱穿着一身红色衣服之故,所以便被称为血影人魔。他足足在江湖上骚扰了十年之久,各天门派费尽了心力,不要说消除他,就连他的长像如何都没有摸清楚。因为,凡是有机会见到他的人,大多逃不过他的毒手,纵有极少数知道他本来面目的人,也莫不禁苦寒蝉,生怕一旦泄漏出去,惹来灭门惨祸。后来,也不知怎的?血影人魔突然在江湖上消声敛迹了。积威之下,六十年来,犹自令人谈虎色变。骆人龙虽出生极晚,但从他父亲日月叟骆一飞口中,闻知不少江湖掌故,骤然听说此魔复出为恶,自是难免要惊呼出声了。白发仙翁沈时杰道:“当然是他!”骆人龙半信半疑地道:“六十年前都无人识得血影人魔面目,六十年后的今天,两位老人家又从何而知是非老人就是血影人魔的复活呢?”黑白双仙起初是笑而不答,被问得急了,才漫应道:“到时候,你自会知道。”骆人龙无奈,只有空白纳闷。这天,三人一行,来到西天目山。进入一座山洞。骆人龙打量洞中情形,诸物简陋不说,而且,也不像是高人隐居之地,乃迷惑地问道:“二位老人家就隐居在这里么?”白发仙翁沈时杰笑道:“你嫌这里不好,是不是?”骆人龙苦笑道:“侄孙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觉得这里不像是有人长久居住的地方。”白发仙翁哈哈大笑道:“不错,这里并不是我们隐居之地,而且老实告诉你,我们也没有什么工夫可以传授给你的。”骆人龙-愕.道:“二位老人家不是……”黑发仙翁沈时俊截口道:“我们的工夫,就是全部传授给你,既比不上天香老前辈的天香绝学,也敌不过血影人魔化身的是非老人,你学了根本没有用。”骆人龙听了丧然若失,觉得这二位老人家真会开玩笑,平日无故地把自己带到西天目山来。白发仙翁沈时杰见骆人龙一脸失望的神色,便道:“孩子,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要你到西天日山来的,其中总会有点理由。”骆人龙精神一振道:“不知二位老人家有何安排?”白发仙翁笑道:“你将来能否胜得过是非老人,就在此行一举了。”骆人龙只觉血行加速,有点紧张地道:“请二位老人家把事情直说了吧!”黑发仙翁笑了笑道:“人龙,你知不知道血影人魔在六十年前,怎会突然消声敛迹的?”骆人龙见黑发仙翁把话又扯开了,也不知他用意何在,只有苦笑道:“血影人魔六十年前突然敛迹的原因,侄孙从未听人说过,实在不知道。”接着又叹惜地补上一句道:“只怕除了他本人以外……,突地,脑中灵光一闪,“呵!”了一声道:“二位老人家一定知道其中原因吧!”黑发仙翁点头道:“过去,只有一个人知道其中缘由,现在,算是多了我们兄弟二人。”骆人龙笑道:“二位老人家今天告诉了侄孙,就算又多了一人知道血影人魔的底细了。”旋即问道:“但不知最初一人是谁?”白发仙翁笑道:“就是六十年前使血影人魔消声敛迹之人骆人龙“呵!”了一声道:“原来血影人魔是被迫敛迹的。”黑发仙翁感叹地道:“‘天魔武功’别走蹊径,如说天下无敌,固然言过其实,世间却仍有几种绝学,可与并驾颉抗,不分上下,但真正能克制它的,就老朽所知,恐怕只有六十年前使血影人魔敛迹之人。”骆人龙欣然道:“二位老人家知道那老前辈隐居之地么?”黑发仙翁点头道:“老朽二人自是知道。”.骆人龙满心兴奋地道:“二位老人家可是要带侄孙去叩见那位老前辈?”黑发仙翁摇头道:“那位前辈,二十年前就死了。”继之一叹,又道:“死在血影人魔手中!”骆人龙但觉心头一落,脸上涌起了失望之色。黑发仙翁不胜感慨地道:“那位老前辈制住了血影人魔之后,不该一念仁慈,允许血影人魔改过向善,积修善功,以赎前愆,以致三十年后,反而落在血影人魔算中,这血影人魔心机之深,为人之险恶,由此可见一斑了。”骆人龙道:“三十年岁月为时不短,难道那位老前辈就始终看不出血影人魔不可救药么?”黑发仙翁道:“那位老前辈最后虽是知道了,无如为时已晚,已经中了血影人魔的暗算,无能为力了。”骆人龙心中极为难过地道:“难道那位老前辈就此认命了不成?”黑发仙翁朗声道:“当然不!那位老前辈毕竟为后世武林留下了一条生路。”骆人龙宽慰地吁了一口长气道:“总算还好!”黑发仙翁向白发仙翁点了一点头,白发仙翁举掌向洞壁上一抓,洞壁上裂出一个小洞,从小洞中取出一只鲜红的瓷瓶,交给骆人龙道:“这瓷瓶之中,有那位老前辈的一封书信,你看了之后,就知道我们找你到西天目山来的用心了。”原来,那封书信是出自一位自称长恨生的前辈奇人之手,长恨生在这封书信中说,他制伏血影人魔之后,因为一念生仁,只把血影人魔禁闭在一座石室之内,自己便隐住在附近,长期监视。二十年悠长的岁月过去了,那血影人魔竟以无比的深心,表现出澈底悔过自新的诚意,请长恨生点死了他气海穴,破去他的天魔内功,以示再无异心。大约又过了十余年,血影人魔才又请求长恨生准许他以待罪之身,出外积修善功,以赎前愆。长恨生认为既然已经点散了他天魔内功,已不足为害江湖,于是,便让他以是非老人的新面目重入江湖,替天行道。起初,长恨生还不大放心他,又在暗中考察了他数年,见他确实做了一些行侠仗义之事,认为他确已洗心革面,这才放松了对他的监视,安心回山隐居。其后,血影人魔还一片虔诚地,常常回到山中,看望于他,有时,并一同共处几天,说些行侠江湖之事,以博取他的欢心。一直到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在一顿晚饭之后,血影人魔才忽然露出了魔鬼面目,当着长恨生的面,露了一手天魔绝学,这无异是说,他的天魔内功完全恢复了,而且,也不再把长恨生放在眼中了。长恨生一怒之下,便待和他动手,那知真气刚提,立即发觉使他抱恨终生的事已经发生。原来,血影人魔早在若干年之前,即已乘他不备之际,对他暗中下了隐形之毒。因为毒性奇特,不经引发,纵是神仙也发觉不出来,等到一经引发,功力再高,也已无能为力了。就这样,血影人魔反过来点了长恨生的穴道,把他囚禁于石室之内,每隔一段时日便回来折磨他一次,使他受尽了肉体的苦刑。长恨生本可一死了之,可是想到血影人魔能再次造恶人间,都是因他一念之差而起,自己纵是百死,也赎不了遗害江湖的大害。因此,他只有忍死待机。他等待甚么呢?原来他虽是一念仁慈,估错了血影人魔的恶性,以致反被其害,但万幸的是,他那能够克制“天魔武功’的一册武功秘笈,却是藏到一处人迹罕到的隐密之处,没有被血影人魔搜去。只要那本武功秘笈被人发现,便不怕没有人来克制血影人魔了。长恨生忍死等待的,就是想方设法使别人发现他那本武功秘笈。终于有一天,他得到了一个说来非常渺茫,却聊胜于无的机缘。一只小松鼠进入了那囚禁他的石室,他灵机一动,抱着万一的想法,画了一张草图,写了一封信,装在一只引人注目的红色瓷瓶中,绑在小松鼠身上,希望上天见怜,传到一个可托之人手中。那知一直到二十年后,那只瓷瓶才被黑白双仙得到。骆人龙看了瓶中遗书,慨叹一声道:“不知二位老人家在什么地方发现这只瓷瓶的?”白发仙翁笑道:“你是耽心那长恨生前辈么!”骆人龙道:“侄孙猜想,二位老人家在获得这瓷瓶之后,-定已在附近山中找过那位长恨生老前辈了。”黑发仙翁笑道:“孩子,你猜得不错,我们找过了;而且也找到了那囚禁长恨生老前辈之处,一座幽洞!几根白骨白骨旁边有用指力所刻的‘死有应得’四字,另外洞壁上留有计年刻划,终断于二十年前,算时间,距离这书信发出的日期,只差了三天。这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白发仙翁接着道:“这瓷瓶是我们听到你父亲被害的消息,下山调查真相,路经武夷山得到的,算来已有五年左右了。”骆人龙道:“二位老人家想必已经取得那‘武功秘笈’了吧?”黑发仙翁摇头道:“直到今天为止,那武功秘笈仍在原处未动。”骆人龙道:“二位老人家为什么不取出来,以挽救江湖浩劫呢?”黑发仙翁叹道:“当时我们下山,一则要调查事实真相,再则也要找寻于你,后来不怛没有找到你,三堡四派的所行所为,更使人见了生气,同时,又没有找到可以承受长恨生前辈绝学的适当人选,以致-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今天,如果再找不到你,还不知要拖到哪年哪月哩。”骆人龙听得忍不住眼睛一热道:“侄孙知道,二位老人家一切都是为了侄孙,此恩此德,侄孙永世难忘。”白发仙翁笑道:“为你也好,为天下武林劫运也好,你也用不着婆婆妈妈的了,现在我们就去把秘笈取出来,给你练好上面的工夫,你就可以对付是非老人了。”此老坦诚热情,根本不让骆人龙多说,就带着他出洞向天目山深处行去。走到一处树木稀疏,灰崖黑石地区,只见四周怪石怜峋,恶形恶像,要不是有图求,只怕谁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寻幽觅胜。三人按图索骥,停身在一块形如卧虎的怪石之旁,黑发仙翁点头道:“就是这里了!”白发仙翁跳上那形似虎头的突出石角上,盘膝坐下,运起八九十年修为的神功内力,作力下压,不久,地下传出一阵闷雷之声,距离那虎形怪石丈外的石壁上,突然裂开一条石缝。黑发仙翁道,“人龙,你可以进去了。”骆人龙看出二位老人无心入洞,遂不多言,举步向石壁裂口中走去。进入裂口,是一条拱形甬道,甬道深处有一间石室,室内石桌石凳之外,别无他物。石桌上玉匣一只,匣内果然放着长恨生所说的那本秘笈。秘笈无名称,全书不过寥寥三页,总览全书,并无一招一式,只是-篇读来极不顺口的古文。骆人龙看了一遍,脑中一片茫然,竟不知全文说的是什么东西。如果骆人龙不是心理上有了准备,说甚么他也想不到这篇东西会是“天魔武功”的克制之学。也就因为骆人龙心中有了准备,虽是一时看不懂文中深义,却是不敢对之小看。洞外传进白发仙翁的声音道:“人龙,你找到了那本秘笈了么丁”骆人龙道:“找是找到了,只是文义艰涩,一时难明。”黑发仙翁道:“夺天地造化之学,自是不易领悟,如果谁都看得懂,还称什么绝学,你且把他牢记心中就是了。”骆人龙道:“我们不把它带走么?”黑发仙翁道:“你能记在心中,岂不胜似把它取走,须知怀壁贻祸,何况,前贤绝学,应归有缘。”骆人龙肃然受教道:“侄孙敬领教诲。”于是骆人龙化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那篇文章熟记不忘。以骆人龙的绝世才华,都化了如许时间,才能记住,可知那秘笈的艰深玄奥了。待骆人龙记熟全篇秘笈,物归原处,走出石洞时,已是夜色茫茫了。黑白双仙早巳在附近相好了一座干净的山洞,供作骆人龙参研秘笈之用,大有非悟彻其中道理,不让骆人龙下山之势。骆人龙虽是惦念三堡四派的安危,可是,也能深体二位老人家的至意,只有努力不懈的全力以赴。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骆人龙差不多已把那篇秘笈背诵了几万遍了。所谓熟能生巧,加上骆人龙的绝世聪明,终于,在第四十五天上,被他在灵机一动之下,悟出了全篇至理。原来,这篇秘笈讲究的是:以平制奇,以正制反,以实制虚,是一种驾凌招术变化以上的武学原理,其精微之处,在于无形胜有形,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一种超脱的境界,已进入形而上学的范畴了。水涨船高,骆人龙的武学造诣,因此又迈进了一大步。飞快的时光,眨眼又是数十天过去,骆人龙大功告成,以至,黑白双仙纵是联手合击,也已不是骆人龙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