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内是一座甚大的花园,奇花异草,假山瑶石,小池水榭,积尽幽雅。若以霸王庄骇人听闻的庄名来看,这一所幽雅的花园,实不相衬。白旭云顺着一条鹅卵石铺起的小路,穿过花丛,到达一座高楼之前,沿途没有什么发现。这座高楼回廊走廊,雕龙镂凤。十字格窗户上。灯光透明但四周静寂无声,一点光亮也没有。白旭云武功本不弱,施起轻功,终未被人发现。向四周一打量,没发现什么,纵身上了高楼瓦面。略一停,翻身堕落走廊。这楼屋不但富丽堂皇,而且极其宽广。白旭云心想,这大概是霸王庄主所居之地了?他向十字窗格走近,用舌尖舐破窗纸;从小洞中看去。内面是个书房,静悄悄没有一个人,他胆大的轻轻推开窗户,飘身而入。书房内,数盏琉璃灯,正放光明,四壁字书玲珑,古书满架。檀木书桌上文房四宝整齐并列,另有古琴一张,看来不是凡品。紫铜古鼎,香烟缭绕。草莽黑道,竟有如此清幽陈设,令人匪夷所思。书房后,有一道门珠帘低垂。白旭云无闲多去打量书房景色,即向后房窜去。轻轻掀起竹帘一看,灯光掩映中,牙床锦帐,衣橱镜柜梳台,绚灿香绮,这分明是一间女子所居香闺。傲面君子白旭云是个正人君子,一见这是一间香闺,心头一愣。正欲缩身退出,忽听书房外有脚步声音传来。这一下骇得他有点心慌意乱了,给人撞上像什么话,私人香闺,非奸即盗,跳在黄河,也洗刷不清这个污名。可是,书房外的脚步声音,已到达门边了。他身刚藏好,来人已人房内,白旭云从绣幔隙缝中,向来人看去。这一看,不禁令他心头一颤抖。来人是一个千娇百媚少女,上穿一件滚金边紫色缎面红花夹袄,下着深红色摺裙。只是长发披肩,面色苍白,秀眉深锁,杏眼无神,暗蕴泪光,看年龄不过十七。她脚步姗姗,弱不禁风的来到梳妆台前,对镜轻理云发,然后转至一座檀木柜前,双眼含泪望着木柜上一座相框出神,相框用白色绣巾蒙着。半晌,她幽怨地叹了口气,伸出玉手揭去绣巾,现出一个人像来。傲面君子白旭云藏身之处,正在檀木柜左侧,距离不过五六步远。那相框却又是朝着他那一方向侧目放着。他从绣幔中隙缝中向那人像看去,险些惊骇得他叫出口来。原来,那人像赫然就是他自己。他这正惊得呆若木鸡,那少女对着人像却泪如泉涌。听她低低唤道:“哥哥,你可回来了。”白旭云心头猛地一震,难道她已知道我躲在绣幔后?他连大气也不敢吐。少女接道说:“你这狠心的人,为什么不向我说一句亲密的话?往日的温情,如今何在?”白旭云连声喊糟,她一定知道我躲在此地,故意说出这些幽怨的话给我听的。同时,他已证实在庙中几个汉子,将他错认,原来有因的。看来这个同我像貌一样的少年,定是这个少女的情人,这少女对那人一片真情,从他这憔悴幽怨神态,表露无遗,以冷面郎君冷傲孤僻的人,也被感动得有点激动了。少女对人像流泪一阵,拿起人像抱人怀中,又梦呓似地道:“海枯石烂,此心不变,哥哥你回来吧!”白旭云这才松了口气,少女大概是思念情人过度,故有点语无伦次了。少女拥着人像,哭得像个泪人儿,傲面君子表面看来冷傲无情,实际他是个内向的人。愈是这样的人,情感愈丰。他忍受不了少女的哀恻,忍不住竟陪着流下几滴英雄泪来。他急于想离开这里,可又无出路,除非现身与少女见面,这样,岂不更刺痛少女的心?她绝不会知道他是另一个人。正在这时,房外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秀韵使女,脸上出现欣喜之色,气息微喘。急道:“小姐不用哭了,相公回来了啦。”少女蓦地双瞳-亮,明鉴照人,急问道:“小香,你说什么?”小香略缓了一口气,道:“婢子适才在庄主房内听说相公回来了。”少女苍白的脸上突涌笑容,又有点疑惑地问道:“当真?你既回来,为什么不来见我,走,小香,我去!”说着,莲步轻移,就向房外走去。白旭云这才心头一宽,她们走了,他就可以窜出去。那知小香忙拦着少女,道:“小姐,听我说完啦,相公虽然回来了,可未返家……”少女失望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快说!”小香道:“是这样的。庄上有两个庄汉,今天在汾西道上看见一个相公,骑着一匹马,缓缰而行,在他们仔细一打量,那相公却正是离开霸王庄的白相公……”白旭云听到此地,心头又迷惑起来,怎么连姓名也相同?听小香继续说道:“他们大喜,赶紧上前正要问安,那知那白相公理也不理,向他们冷哼一声,放马而去?”少女不解的道:“这是为什么,他们认错了人不成?”小香道:“几个庄汉那会认错人?他们不甘心的紧迫了下去,追得气息咻咻,才发现白相公落脚在宝中寺,他们这才回庄报告庄主。庄主听说白相公回来了,大为高兴,马上叫冯三爷领几个庄汉去迎接。那知……”说到这里,忽停顿下来不语了。少女急道:“怎么啦快说!”小香叹了口气道:“婢子是听冯三爷说的,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冯三爷说,那知白相公见了他们故装不认识,并说根本未来过霸王庄。小姐,你看气人不气人?”少女身子一颤抖,原来有点笑容的娇靥,又转得苍白难看,她极忍耐地道:“也许冯三爷真认错了人吧!”小香道:“小姐你真是,冯三爷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怎会认错人?还有几个庄汉都说是不假啊!”“冯三爷同相公争论了好一阵,相公这才回心转意,同意随他们回庄……”少女轻轻嘘了口气,仰头叹道:“天啊!他终于回心转意了!”小香轻哼一声,道:“相公那是真个回心转意,骗人的啊!……”少女身子又是一颤抖,急道:“又怎样?”小香于是一口气说下去,庄汉如何被点穴道,白相公人已不见踪影等,说了一遍。少女伤心极了,泪水涔涔,慢道:“不,你会回来的,小香,替我将香炉添好,我等待他。”小香看了少女一眼,流下几颗同情热泪,道:“小姐,你也别太伤心,保重身子要紧。”小香走出房外,少女将人像放好,端详地看了一阵,转身来到梳妆台前,薄施脂粉,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披一件白缎绣着金凤凰的披风,向前房走去。傲面君子白旭云,轻嘘了口气,这时,他本可以从窗口跳了出去,但不知怎地,一双腿竟不想动一下。正在此时,忽听得“铿”然一声琴音,悠扬清越,随着一缕清香传入空际,令人脑清神逸。琴音宛如花底呜茑,清脆宛转,又如滩下流泉,幽扬清澈,白旭云听来不禁神往。不一会,琴音转变为哀怨悱恻,凄凉愁惨,白旭云险些控制不住奔放情感现身而出,来用他的热情,去填补少女受创伤的心灵。当他正要一个控制不住之际,忽心灵一动,暗忖:我怎能这样做?我明不是他心上人,欺人灭地岂是大丈夫所为?我虽是为了填补她的创伤,这只是一时之计,不能永久下去,我还是走啊!再呆下去,一个控制不住,害人害己,有何面目见天下人?当下,轻移脚步纵窗而去。绕过走廊,跃下花园,向前窜去。刚穿越几道花丛,蓦地身前现出数人,将去路阻拦,白旭云大吃一惊,立稳身形,向来人打量。来人共有四人,内中除了冯三爷白旭云在古寺见过外,其余三人均是武林健者。其一是个高达七十开外老者,三柳长发,面透红晕,神光逼人,气定神凝的一望而知是武功绝高。另外两个,一个瘦长,一个矮胖,年龄均在五十以上。瘦长老人手提鸟笼,矮胖老人手持一只三尺多长旱烟杆,看来二人功力同红面长发老者不差上下。傲面君子白旭云做贼心虚,一见当面数人,知是霸王庄的人,愣在当地不知所措。红面长发老人凝望了白旭云一阵并无怒容,慈祥可亲的面带笑容,道:“我父女对你不薄,为何不辞而别?我女自你走后,痛哭欲绝。你们虽未成婚礼,但已文定。你如果一去不来,我将有何颜面见江湖朋友,同时也辜负了小女一片真情。你既转到汾西,又不回到霸王庄。最可笑的是你自己都不承认自己了,而且又鬼鬼崇崇夜晚三更偷进庄来,你这一切行动,可能还一个道理来。”白旭云焦急地想:“真见鬼,你这霸王庄我还是第一次来,何曾同他们小姐有什么婚约?”他正要申辩,矮胖老者却笑道:“大哥,不要生气,这娃儿既回到霸王庄,过去的就不必提了。”他转过头向白旭云道:“来来来,娃儿,向庄主陪个不是认个错吧!”原来红面长发老人,就是庄主。那个瘦长老人上前一步,道:“你这娃儿,这么大的人,童心未灭,说走就走,你要出庄到外面玩一玩,也得先交代一声,下次有这种行为,哼,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白旭云再也忍不下去,大喝道:“慢来!”这一声无礼的大喝,却将三个老人愣着,庄主不禁面色一沉。矮胖老头却问道:“娃儿,你受了什么委屈吗?”白旭云举目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我乃湖北荆山三绝剑董斌之徒,姓白名旭云,外号人称傲面君子,同各位前辈素不相识,不知怎会错认了晚辈?”此话一出,庄主气得面色大变。矮胖老人哈哈一笑,道:“对啊!我们早知道你是傲面君子白旭云,你是三绝剑之徒也不假,但怎么说同我们素未谋面,内中定有隐情,不妨说出来听听。”白旭云更感到惊讶、迷惘,怎么那人连姓名师门都与我相同,心中不免有气,乃大声道:“各位实在认错了人,也许有人故意冒姓顶名。”瘦长老者为人比较阴沉,冷哼一声,道:“霸王庄三老在江湖上的名声,有谁敢来放肆撒野吗?这一点,不必狡辩。……”接着应声道:“我再问你,你黑夜进入霸王庄,又私入小姐闺楼为的什么?”敢情白旭云进入霸王庄,早已落于人家眼中。瘦长老人这一问,可将白旭云问呆了,半晌答不上话来,好不容易才勉强说道:“我因被贵庄几个管家认误了人,一时好奇心起,才到宝庄探个究竟,想不到误闯入小姐闺楼,出于无心,尚请原谅!”这是红面长发庄主发话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承认了?”他不怒而威,白旭云也不由得有点心寒,但他是个冷傲孤僻之人,胸膛一挺,道:“在下本不是霸王庄的人,连各位老人都未见过一面,我怎能去顶替别人?”庄主面色凝重地道:“荆山三绝剑董斌,同我汾四霸王庄,路有数千里之隔,彼此尚无过节。从你话音听来,是安心来我霸王庄卧底来的,倒放你不得,老三将他拿下再说。”白旭云也只好豁出了,冷笑一声,昂然不惧。矮胖老头,面色一沉,上前几步,道:“你这小子吃了豹子胆老虎心,敢来我霸王庄卧底,还不与我躺下?”话音刚落,人已欺进。别看他矮胖笨样,身形可快极,人到爪到,五指如钩,闪电般抓上白旭云肩头。白旭云那敢怠慢,慌不迭地滑步后退,双掌护胸避过一招,他虽尽了全力,这一招仍避得极其勉强,不禁心头一寒。矮胖老头爪抓空,一愣地低哼一声,随着白旭云后退之势,骈指跨步点向肩井穴。白旭云适才险些失着,哪再让他得逞,护胸双掌,倏地一分,左掌横搁来臂,右掌反击前胸,一招“花底流茑”,用得火侯十分。矮老头乃霸王庄三老之一,功力炉火纯青,在江湖赫赫有名,平时三老不轻易出手,今天对待白旭云,认为是他们三老传人,故乃亲自出手。出手时极有分寸,不愿意伤害于他。那知白旭云功力不弱,不但连避两招,而且出手反击,矮老头便大怒起来,后见白旭云使出一招“花底流茑”,又一愣地手臂一圈一沉,转变为一招“后羿射日”,点向拍来手臂曲尺穴。旁边两老见白旭云一招“花底流茑”,心头一动,相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道:“这小子果然露出底来,这一招,不是平时所用的招数?”当下庄主面色更加难看了。白旭云想不到这矮胖老头如此厉害,这一招“后羿射日”,他委实无法可解,逼得无法,双足一点地,只得向后倒射而去。矮胖老头是何许人?前面两招落空,心头已火起,这一招是安心要将白旭云拿下。他低喝一声,道:“那里走?”如附骨之蛆,声出人到,十指其张,已将白旭云罩于双掌之下。白旭云大吃一惊,顿觉对方双爪有如千钧压力,至压得气得吐不出来。一急之下,竟不觉使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来。只见他身形歪歪倒倒,不知怎地竟被他闪出对方双爪以外。白旭云这个奇怪身法使出来,三老同时“咦”了一声,惊异己极。矮老头一招“后羿射日”,是有十二分把握可以将白旭云拿下,那知对方竟施出这怪异身法,逃出圈外,脸上可挂不住了。他闷哼一声,掌法身形大变。这一来,情势大变,顿时有惊风骇浪,狂飚四起,尘土飞扬,逼得旁观的人也后退数步。白旭云适才避过一招,信心大起,仍将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施出,东窜西闪,只守不攻。数十招过去,矮胖老头的深厚的掌力,竟连人家衣角都未沾上一片,大骇地暗道:这小子数月不见,从那里学来的这怪异身法?红面长发庄主面凝寒霜,双眼精光暴涌,心事沉重已极地大喝一声:“住手!”这一声大喝,山谷回应,震耳欲聋,矮胖老头霍地停手退身。庄主跨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白旭云身前,冷冷地道:“原来你是偷去我‘紫泉古台’构造秘图,寻到吕梁山学得天玄上人的神功,这一切不用解释,都已经明白了,你到我霸王庄,原是为了这份秘图,还害得我那丫头对你痴情一片。……”说到这里,仰天打了个哈哈,气愤填胸的又道:“霸王庄三老,有江湖上称雄数十年,想不到竟栽在你这小子手里,老夫将有何面见天下英雄?”白旭云更不懂他话中之意,乃冷冷地道:“我不懂你说什么,请把话说明白一点,我是第一次来霸王庄,谁偷你什么‘紫泉古台’构造图。”他一面答话,一面暗忖:“紫泉古台”,吕梁山百变鬼影同神拳铁臂佟老前辈,二人也是为了“紫泉古台”的秘图?庄主声调沉重地道:“你适才的身形,分明是‘紫泉古台’中的神功,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我虽不会,却看得懂。”白旭云暗道: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本是天玄上人的绝技,怎又是“紫泉古台”中的神功?庄主又道:“现在你只将我‘紫泉古台’构造图还给我,并告诉我‘紫泉古台’在吕梁山什么地点,我们的误会就此消解,小女也同你即日完婚。你黑夜来到霸王庄,不还是对小女仍有一份情意未了。”傲面君子白旭云,知道这误会愈来愈深,乃转变态度温和地道:“老实禀告各位前辈,你们确实错认了人,听在下之言,赶紧前去追寻各位所要找的人,免误正事。至于在下适才露的一点小技,是从吕梁山上一个异人处学来,我实在不会什么‘紫泉古台’中的神功,根本也不知道这种步法是‘紫泉古台’中的绝技。在下言尽于此,希望能信任我。”他的话,虽说得十分恳切,但不能令三老相信。庄主适才委曲求全的言语,也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事。现见白旭云不接受他的好言,立时面露杀机,喝道:“好狂妄的小子,接老夫一招试试看。”白旭云大吃一惊,这庄主功力比矮胖老头又深厚许多,身形一晃,施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勉强避过。饶是他因变得快,半边左臂麻木得已举不起来。他吓得一身冷汗。庄主一掌落空,嘿嘿干笑两声,身随掌进,倏地之间,连续拍出五掌。这五掌拍出,直如排山倒海之势,白旭云那敢存大意,镇定地施起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东窜西闪,身形如水中游鱼,滑溜至极,看来脚步全无章法。但庄主凌厉无比的五掌,又已落空,仍是连衣角未沾上一点。庄主攻出五掌落空,停下身来,双眼冒火地紧盯着白旭云,他实在被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所惊骇了。白旭云虽然躲开五掌,人却闹得气息咻咻了,庄主这惊人的五掌,是他闯荡江湖以来仅见。庄主打量白旭云一阵,问道:“白旭云,你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确是从‘紫泉古台’中学来的吗?”白旭云没好气冷然道:“不错,这是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但我不是从什么‘紫泉古台’学来的。你们已打了我一顿,可抵消误入贵庄之过,我失陪要走了。”庄主仰天打了个哈哈,这哈哈之中,含着无比的愤怒,万分杀机。笑后道:“你还走吗?”白旭云也冷哼一声,道:“要走就走,谁也不能留我。”庄主脸上满布杀机,左手轻拂三柳长须,右掌拳屈当胸,极从容地道:“恐怕由不得你!”话音未了,当胸右拳已猝然打出。庄主这里一拳打出,花丛中蓦地有个少女惊呼一声,道:“爹爹手下留情!”但终于迟了一步,庄主那一拳早已打出。傲面君子白旭云本是全身戒备,庄主右拳打出,他的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已施展。双手均快逾疾电。白旭云虽应变闪避得快,终于慢了一步。就在毫米之差,庄主拳风已扫到左肩一点。顿时打了个寒噤跄踉地后退三步。他心头大骇,赶紧调息运气,立觉得左臂臂儒穴似有一丝冷气,砭骨刺肌随着气血行走。他面色苍白,闹不清只中了庄主一丝拳风,怎会有冷气入体。正愕然大惊之际,忽一阵香风送过,面前闪来一人。白旭云还未看清来人,那人快极的手指起落之间,连点了他左臂肩井、臂儒、曲尺三穴。这一来,更令他大惊失色,赶紧身形一飘,闪开三尺向来人看去。来人,原是闺楼中的那位小姐。白旭云不由一怔,这姑娘为什么也要对我下杀手?他正要开口责问,那少女却面朝着庄主,幽怨地道:“爹爹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毒手,……”话未说完,珠泪沾尽罗衫。白旭云迷糊了,她点了我左臂三处大穴,反说她爹爹对我下毒手,这是什么意思?他一再调息运气,觉得左肩那一股砭骨刺肌的冷气,只停留在肩井穴之上,不再随气脉行走。他豁然醒悟地暗道:难道我中了庄主的毒手不成?这时庄主却厉声道:“瑶儿,过来!”瘦长老头举步来到少女身侧,挽起她的手臂,冷然道:“瑶儿,有话等会说,别伤老父的心!”少女星眸扫了白旭云一眼,随着瘦长老人走了过去。白旭云火可大了,冷哼一声,道:“庄主拳风高明,佩服之至,迫不得,在下也要现丑了!”他豁出了准备使出从神拳铁臂学来的玄掌与庄主作最后一拼。庄主冷然道:“死在眼前,还不自知。”傲面君子白旭云傲然喝道:“不见得!”话落身已欺到,只见飘身法中,掌影如飞。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他的身法本极怪异,再加上这一套奇妙的掌法,更令人无可捉摸;顿时闹得庄主真有点手忙脚乱之态。少女见白旭云数月不见,居然在外学会这样怪异身法及掌法,芳心大异:同时见白旭云竟然不顾往日一点情意,同老父拼命,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瘦长老头冷冷地向少女道:“这小子来霸王庄盗‘紫泉古台’构造秘图,去吕梁山学得神功,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少女心如刀割,大惊道:“叔叔,‘紫泉古台’密图是他盗去?”矮胖老头道:“不是他偷去,那会这怪异的身法掌法。他在霸王庄时,你可见他有这玄妙的武功?”少女难过极了,放眼向斗场看去,见老父不敌的节节后退至一块丈圆的青石地板上。意中人似打出火来,紧追不舍。她已明白老父的心事,赶紧向白旭云娇喝道:“你还不停身放手!”话说完,又娇哭起来。白旭云一听少女娇喝,不由举目向她看去。见她长发披肩,披着一件白缎斗蓬,面色忧郁苍白双眼含着晶莹泪水,人如带雨梨花。心头不忍,不由手上慢了一慢。可是身子却一停,一转身,脚已踏上青石板上。庄主在傲面君子纵上石板,他人已退到石板尽头。听得自己女儿娇喝,意在点醒白旭云,眼藏怒意向少女瞪了一眼。脚尖一用力,向石板一点,白旭云立身之处,石板突然一翻,现出一个隐井,身上向下猛沉。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的提气上跃,庄主那得意形色,呼呼两掌,猛然向你身上压来。白旭云那能抵抗得了,经重如千斤的掌风一压,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直往隐井内猛坠……白旭云一坠下陷井内,上面青石板又恢复了原样,他大吃一惊,这时身上压力已减,才猛提一口真气稳住身形,约下堕五丈,双脚才落地面。地洞内漆黑无光,他索性盘膝坐在地面闭目调息起来,半晌,睁开双眼,才对当前景物,看出一个大概轮廓。这原是用大麻石砌成的一个洞穴,前面有一条通道,潮湿之气扑鼻,丈远外,他就看不清了。他立起身,顺着通道弯弯曲曲摸索前进。好一阵,通道走尽,眼前出现一个石室。自落下地洞后,他就没有侥幸有逃出去的打算,反正豁出了,走到那里算那里。那座石室,双门虚掩,从门缝中透出一丝光亮来。白旭云先一打量,这通道似到这石室为止,别无出路,他奇怪,庄主即用计将他引堕入此洞内,当然是个绝陷井。那么这个绝地,这个陷井,竟会能灯火?他轻轻暗自冷笑,身已受制,还有什么顾虑,便傲然推开木门,踏步入内。在黑暗中呆得过久,猛然一见灯光,反而会双目生花。这石室似乎甚大,正对面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光亮暗然看不出四周景色。他此时反而显得镇静起来,将灯芯放大,顿时光亮加大一倍,他正要借着灯光四周打量去,蓦地身后,“哗啦啦”一阵金铁撞击之声,他愕然一惊急忙回头看去。这一看,怔得他赶紧侧过头去后退数步,心头跳动不止。原来,他身后赫然立着一个身无寸缕,赤裸裸的妙龄女郎,左脚踝上拖着一条不粗不细的铁炼。赤裸少女原先似乎没有看清白旭云,在他一转身过来,看清面貌时,也不由愕然半晌,她才惊异地道:“原来是你……”这语气,分明是她极熟之人。傲面君子白旭云何曾见过这尴尬场面?面对着一个赤裸女郎,那不令他脸胀得绯红,不但不敢举目去看她一眼,连少女所说的话,心慌得也未听见。赤裸少女没有一点羞涩,叹了口气,道:“白旭云你怎知道我囚禁此地?”白旭云又是一怔,怎么这少女也知道我叫做白旭云?仿佛是老朋友似地,真怪!因感觉怪,禁不住侧过头,举目看她一眼。一双眼,刚扫上她那付晶莹胴体,心头又猛跳不止,赶忙又低下头去。赤裸少女接着道:“看来,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我……”什么?她这意思,分明把我当作她极相好的人,这不是见了鬼?白旭云低着头心里咕嘀道。少女又极亲密地说道:“过来,我们谈一谈,我虽身无寸缕,有点难以见人,但在你面前,又有什么关系哩。”白旭云仍低着头不说话,身子也不移动一下。少女幽幽地叹息一声,道:“自从你离开霸王庄,庄主就将我囚禁起来。原来,我以为是我两人的事,被庄主发现才将我囚禁起来,后来才知道是为了‘紫泉古台’构造秘图……。”白旭云眉头一皱。少女继续道:“白旭云你知道我们庄主有个镇庄之宝‘紫泉古台’秘图吗?巧得很,就在你离庄之后,发现已不翼而飞,丢掉了!”“紫泉古台”既是镇庄之宝,怎会大意丢掉?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何人?一连串的问题,涌上白旭云脑子里。“一发现‘紫泉古台’失落,庄主硬说是我偷藏起来,因为我是小姐贴身使女,‘紫泉古台’是藏在小姐楼中遗失的,除了我外,没有别人。”白旭云暗中哦了一声,原来你是那个小姐的贴身使女,怪不得你有嫌疑,可是你这丫头同化装为我的那个人又是什么关系?噢!他猛然醒悟暗说:糟了!分明丫头同那个白旭云有了不正常的关系,日后假如传到江湖,叫我这个被冤枉的白旭云如何做人?“我被囚禁数月,吃了多少冤枉苦,负了这个罪名这倒没有什么,只是心中丢不下你,你为什么要偷偷离开霸王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人儿,快过来亲亲我,我是多少想念你啊!”说到最后不成话。白旭云眉头又一锁,他不得不开口说话,乃冷冷地道:“姑娘,你可认错了人,在下虽是白旭云,可不是你心想的那个白旭云,因被霸王庄庄主认错了我,才陷入此洞内。”他接着将经过说了一遍。赤裸少女愕然,疑惑地道:“天下那有这样奇事?不但音容一样,连姓名也相同,这是不可能的!”白旭云急道:“我乃昂然七尺之躯,对姑娘岂打诳语,听姑娘声音,你同那白旭云必有极亲蜜感情,必能辨别出来。”赤裸少女一阵迷惘,一双亮晶晶的眼光,紧盯着白旭云脸上。半晌,才道:“你过来,让我看看,我会辨别出来,如果你真不是那个白旭云,我有办法,帮你逃走。”白旭云心头暗喜。但他可碍难了,怎好向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少女接近哩?双脚像生了根似地,仍一下没有移动。赤裸少女道:“你不过来让我看看,那能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我受了铁链的限制,一步也不能前进了,你过来吧!我记得那个白旭云鬓发间有颗红痣,不仔细看,难得发现。”白旭云心想,既然鬓发间有颗红痣可以辨别,我将让她辨别一下吧!当下转身过来,两眼一接触到那一付丰满晶莹肉体,两个耸立如山的乳峰,心神一荡,吓得赶紧低下头,走了两步又停下身来。赤裸少女这时借着灯光看见她熟知的那一副清秀英气逼人的面孔,芳心大动。同时念头一转,拖着铁链退了回去,坐在一张大木床上。道:“我看不要好久,庄主就会捉拿你了,你是真也好假也好,只要我看一下。就设法帮你逃走。”白旭云计上心来,随手脱下黑披大氅掷了过去道:“请姑娘将大氅披上,我就过来!”赤裸少女接过大氅,浅浅苦笑道:“我不知庄主为什么这样处罚我,将我剥得光光地,好在这石室内不太冷,要不然我早就冻死了,好啦,现在你可以过来了!”傲面君子白旭云这才低着头走了过去,来到少女身边,就闻到一种少女内所发出来的香气,心头又不住“卜通卜通”跳起来。赤裸少女立起身子,伸出玉掌,将他左边鬓发分开一看,那有什么红痣,她这才确定当面少年是另一个人了。她十分奇怪,天下竟有生得这么相像的人,连姓名也是一样。她心头一转,故惊叫道:“你这鬓发上不正是有颗痣吗?你这狠心人。骗得我好苦啊!我整个身子都献给你,而你竟弃之如履,好人儿,良心何在?”她不等白旭云有所申辩,早将一双玉臂紧紧圈在他颈脖上。大氅滑落在地面,赤裸裸的娇躯,投人他人怀抱中,两眼透着可怕的青春火焰,珠泪儿还涔涔下滴。白旭云可慌了手脚,伸出双掌,想推开她的玉臂,但手掌一触到她软润无骨的肉体,心神一荡样,就一点劲力都没有了。他焦急道:“姑娘快放开手,我确实不是你那意中人,你不能以这么小小的记号就能确定的。”少女更将他搂得紧紧地,双峰挺在他胸前,热烘烘,软绵绵,又加上一阵少女的幽香,心神更难稳定的有点飘飘欲仙了。她一面娇啼,一面将玉颊向白旭云面孔上擦去,道:“白旭云,你不能这样不承认自己,不能这样狠心丢掉遗弃我。可记得,过去我每夜偷偷被着小姐陪着你?可记得,我们恩恩爱爱海誓山盟?自从你离开霸王庄,我是多么地想念你啊?我现在赤身裸体投入你怀中,别以为我是下贱无耻,要知道我早已是你的人了,我们快亲热一阵,将我铁链弄开逃去吧!好人儿,快!”说着,侧过头,一张樱唇,猝然盖上他的嘴上,白旭云大吃一惊,正要侧过头去,那知少女一条丁香之舌,很快的伸人他口内,如娇龙游水,揽个不停。白旭云年龄不过十八,正值青春旺盛之年,血气方刚,那能受得了如此春情火焰撩拨,禁不住昏淘淘地心神晃惚起来。少女见他渐人圈套,手臂搂得更紧,樱唇尽力吸吮,接着身子向后一倒,仰卧在木床上,白旭云整个人就俯卧在她赤裸晶莹的娇躯上。他这倒卧在少女娇躯上,反而将脑子惊醒过来,大吃一惊地猛然一阵使劲,就挣脱了少女搂抱,立起身来。他这一使劲,突然感到四肢寒冷刺骨,全身颤抖起来,面色也变得苍白,伤势可发作了。少女见傲面君子挣脱怀抱,本是一腔怒火正待发作,转眼一见他神色大变,不由吃惊的问道:“你中了我们庄主冰寒功?快先运气抵住寒气不要攻入内腑。”白旭云因适才猛力一使劲,将那小姐替他封闭的穴道消除,故而伤势发作。此时觉得刺骨寒气,渐由四肢向内脏攻入,现一听少女说是中了冰寒功,禁不住心头一凛,他知道这冰寒功乃天下至毒之功,一经被中,除了霸王庄独门解药,另无别法可想。他赶紧坐在地面,运气守护内脏,不令寒气攻入。赤裸少女现时将一阵荡冶之气收敛,不安地道:“这冰寒功,除了我们小姐那里有解药外,别无他法,他虽暂时能守护内脏,但过了十二小时,冰寒之气仍要攻入,到那里,纵有解药,也无可救了。”白旭云运气一阵似觉好多了,这也是他所中冰寒功只有一丝丝,不然,早就不济了。他缓过一口气,才问道:“你们庄主是谁,有这么狠毒的功夫?”少女道:“我们庄主乃江湖上赫赫有名人物,名震天下。大庄主寒冰奇掌东方斌、二庄主金翅东方林、三庄主金龙爪东方海,小姐名东方瑶群,外号人称花底流茑。”白旭云又问道:“到底白旭云是怎样一个人物,怎么同我同名同姓又生得一样?”她笑了笑道:“数月前,庄主忽由外面带回一个生病的少年,庄主说在旅途中遇上,见他生得不凡,是个练武之材,带回后将他病治好,就收他为徒了。”“那人自称为三绝剑门下姓白名旭云,师父已死,故流落在江湖。”“他不但人生得英俊,而且善体人意,三个庄主及小姐都喜欢他,不久庄主就将小姐许配给他。”“我名叫翠亭,是小姐贴身使女,不久也被他迷住,被他花言巧语就失掉了身子。”“数月前,他不知为了什么忽然不辞而别,他走后,小姐又发现‘紫泉古台’构造秘图失踪了,因此我就被囚禁起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珠一翻“啊”地一声,似醒悟地道:“我明白了,‘紫泉古台’定是他偷走了,这个狠心的人儿!不但害了我,还害了小姐,真奇怪,为什么你生得同他一模一样,连姓名也相同。怪不得霸王庄全体都认为你是那个人。”其实,她如果不是发现白旭云鬓发间,没有那一颗红痣,还不是错认到底。她现在见白旭云中了冰寒功,才将私情打消,说出真心话来。翠亭又道:“现在怎么办哩?要不如你暂时承认你是那个人,让庄主或小姐拿出解药来救你一命再作计较。”白旭云坚毅地道:“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岂能贪生怕死冒充别人,我做不到,再说,我拿什么‘紫泉古台’秘图交还给你们?”翠亭沉吟一阵道:“如此说来,你们只好先逃出地洞再说,迟了恐怕逃不了。那油灯旁有一把钥匙,你拿来将我铁锁打开。”白旭云心想,先能逃出这个地洞再计较也好,他起身在油灯旁取下钥匙,交给翠亭。翠亭将铁锁打开,但一道铁圈仍扣在脚腕上无法除掉。她轻松地摔环节铁链,披上黑大氅,拉起白旭云道:“庄主这人心最狠,他将我剥得一丝不挂,将钥匙放在油灯边使我能看不能拿。想不到天可怜我,你竟然也陷入这石室内,将我铁链打开。他更想不到,我还知道这石室另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到外面。这密室是他三兄弟准备万一有什么事故发生时的一条退路。”说着伸手向墙壁上一按,后壁立现出一个小洞。她反臂将油灯扑灭,拉着白旭云穿出洞外。走出石室,是一条深长狭道,翠亭走得很快,看来她的武功不在白旭云下,不一会走到尽头,穿出地道,来到后山崖边。翠亭一穿出地洞,加快脚步,白旭云现在一点也不用力,一用劲寒气即随气血向内脏攻入。行走间,全由翠亭托着奔窜。好不容易翻过了山崖,这时天正晌午,白旭云实在不济了,翠亭只好就地寻了个山洞,窜了进去。这山洞极其隐蔽,约有六七丈深,现出一个四丈宽的大洞,中间有一个崖石相隔,分出两间来。翠亭心思倒也仔细,就将白旭云放在内层。这时,白旭云伤势更形恶化,四肢不停地颤抖着。翠亭深情地吻了他一下,流下几滴泪,道:“你在此好心休养,我去霸王庄要解药,我们小姐是个好心人,她定会给我解药的,你放心好了。”说完,又深深地吻着他。白旭云见翠亭对自己一往情深,又去冒这么大的危险索取解药,也不好过于拒绝,只好让她热吻一阵。吻后,翠亭飘身出洞而去。白旭云运了一阵功,又将寒气止住,不再那么颤抖得厉害。他靠在崖石上,脑子涌起无限难解的思潮。第一个难解的问题:“江湖之中竟有这种神奇之人,能将自己化装同别人一样。吕梁山两个神拳铁臂,其中一个是百变鬼影所化。他的目的是在胁取‘紫泉古台’构造图。那么化装为我的人,而且连姓名也顶用了,那他为了什么呢?若说他是为了盗取‘紫泉古台’构造图,也不用顶用一个相距数千里的我的姓名。难道我同他有什么仇恨故意栽污不成?”“如此看来,‘紫泉古台’大概是有两分地图,神拳铁臂所执的一份,是‘紫泉古台’地图,霸王庄所藏的一份是‘紫泉古台’构造图。怪不得神拳铁臂寻找‘紫泉古台’所在之处,三十年不得其门而入,就是没有‘紫泉古台’构造图。”“‘紫泉古台’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内面藏着什么神功?按霸王庄庄主说,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即是‘紫泉古台’内神功一种,那神拳铁臂既没有进入‘紫泉古台’怎么懂得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还有百变鬼影怎么也懂得?”“幽谷兰那个女魔头居在湖南衡山,怎会跑到这里掳去幽谷兰冷晨清?她们两人外号怎么这样巧也相同?还有神拳铁臂同冷晨清之间,似有一段极深的关系。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旅栈中,那个神秘女郎,送我衣装宝马,她是什么人?既对我这么好,又不现面,为什么?”这一切真令他费解,想不到江湖上是如此的诡谲险诈,变化万端。他正沉思着,忽听小洞外有人走来,他想翠亭身手不弱,这样快就转来了,大概解药弄到手吧,一来我得要好好地谢谢她。正想着,来人已进入石洞内,可没有进入内层,就在外一间停下。来人进入石洞内,嘘了一口长气:“冷妹妹你的伤可好一点,这一路走来,可累坏我了!”他接着又想到:“‘紫泉古台’构造图怎么会落到这个‘白旭云’手里?”他正沉思时,又听得隔壁洞室内那个少年道:“冷姑娘,你是怎么被幽谷兰掳去的,你同她有仇吗?”幽谷兰冷晨清道:“那女人我根本不认识她。那天夜晚我们在吕梁山破庙城,不是约好了去采探神拳铁臂佟老前辈吗?因为时间还早,我们正闭目行功之际。忽肋下一紧,我就被人点中穴道。在我醒来时,已是在一个客栈里。”“那女人是对我很好,她叫我不用怕,不会伤害我的,我问她为什么要掳我,她说为了要向神拳铁臂佟老前辈索取一件什么‘紫泉古台’地图……”两个白旭云在两间石室中,同时暗暗“哦”了一声。受伤的傲面君子白旭云心说又是‘紫泉古台’,真怪,这同冷晨清有什么关系哩?立在冷晨清面前的“白旭云”心说:我说幽谷兰这个女魔头,为什么来到吕梁山掳个少女而去,必有原因。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同‘紫泉古台’地图有关。他心头一高兴,即问道:“你同神拳铁臂是什么关系呢?”冷晨清道:“我根本不知道同神拳铁臂有什么关系,我们在吕梁山见过两个神拳铁臂,你是知道的,对我没有说出我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也问过那个女人,她说日后我自会知道,当时没有告诉我。我们在客店住了一夜,她替我借了许多衣服,第二天就将我带到一个深山洞里,点了我的穴,并告诉我是两个人。”傲面君子白旭云一听这声音,不禁愕然,这人说话的声调来怎么同我一样?他不敢大意,恐怕来人发觉对自己不利,自己正受重伤,无力抵抗。忽听一个少女叹了口气道:“我说过是不小心摔破了一点皮,没有妨碍。又蒙你救我一次真感激你,在吕梁山不是你我早已病死了!”白旭云听来神经一紧,血液沸腾起来,这说话的少女,分明是幽谷兰冷晨清,她同谁在一起?他赶紧勉强仰起身子,恰巧崖石间有一个小洞穴,他即从洞穴中向那边石洞看去。那会错,可不正是幽谷兰冷晨清。他转眼再向那个同他声调一样的男子看去。天啦!这男人,赫然是他自己。他这一惊大骇,一阵冰寒之气,随着血液翻腾攻入了内脏,人也就昏了过去。好在他只中了一丝冰寒之气,虽攻入内脏,经他本能的昏沉中一运气,就将寒气阻塞着,不令攻入心脏。不一会,人即醒了过来。“无疑地幽谷兰冷晨清将那人错认为我,那象自己一样的人是谁?他就是霸王庄不辞而别的那个白旭云?”白旭云心里这么嘀咕着,现时他伤势极重,不但不能同人交手,而且全身寒冷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心头极度难解的是幽谷兰冷晨清本是被幽谷兰掳去了。那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她身后却被一个发现她们,摘了下来。那人,即是目前欲奸污冷晨清的这个少年。在幽谷兰去到吕梁山主峰,可没寻着神拳铁臂。她放心不下冷晨清,就留言离开回转到冷常君隐身之处。但人去楼空,冷晨清人影已杳。她的一番心血,岂愿白费,于是她到处追踪寻找。幽谷兰这女魔奸险诡谲异常,在途中替冷常君换下新衣,就在新衣内面早做手脚。暗地放置一种特别香粉,冷晨清穿上新衣后,无论到天涯海角她沿途都有香味遗留下来,她即可闻到这香味追踪。因此,她寻到此地来。假如她迟来一步,事情还不知闹到什么地步。幽谷兰一进洞穴,才知道冷晨清原来被这个少年掳来。这个少年,她在吕梁山破庙中见过,并不惊奇。她惊奇的是这少年怎会对冷晨清施出残暴行为来?她没有理会他,也未将冷晨清穴道解开,只将她衣服穿好,挟在肋下,向那少年道:“你速去通知神拳铁臂佟浩,叫他带着‘紫泉古台’地图来衡山换取这个姑娘。告诉他,这姑娘是金羽茑的女儿,三个月下来,别说我幽谷兰心狠手黑;”说完,出洞而去。这个欲奸污冷晨清的少年,为什么要冒充白旭云的名号?他到底是谁?现时暂且不谈,以后另有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