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牛此时也放开代总管,跟在郑风等三人身后下楼。郑风等人一到门口,就听万古雷道:“三位随我来,别担心,有我这兄弟殿后!”郑风回头一瞧,是帮了忙的楞头小伙子,这才明白两人是一伙的,于是毫不犹豫跟万古雷进了旅舍后院,被邀到房中就座。楼上的代总管丢不起这份人,等焦大来到面前,赶紧叫他解穴,还得不让人瞧见,焦大把其余三人叫来围住代总管,在其他人看来,他们是站在一起议事,等焦大解了穴,代总管怒气冲冲下楼,哪里还有郑风的影儿?其实,旅舍就在酒楼旁边,他也不好去搜查,只向店伙打听,有没有姓郑的住店。店伙说没有,他们只好到别家去打听。此时,万古雷对郑风等三人道:“在下万古雷,这位叫耿牛,在下年初在开封一家酒楼上听过三位的谈话,料知其中定有隐情,当时匆忙,未与三位交谈。不料今日碰上,特请三位过来一叙,不知郑兄可愿如实相告?”三人听说他就是江南神剑,不禁大喜,向他道谢相救之情。之后,郑风道:“此事事关重大,方天岳现任都督佥事,无人招惹得起,在下不欲牵累万爷,还是不说的好!”万古雷一笑:“方天岳与在下同在燕军效力,在下虽未再任军职,但朝中有不少朋友,郑爷不妨说出冤情,大家再来设法。”开封双义中的老大吴健道:“郑老弟,你处境危殆,方家人找你欲杀人灭口,你不如讲出实情,万少侠当能替你排忧解危!”郑风道:“万少侠在京中虽有官场上的朋友,但只怕不肯相信在下的话,说也白搭,但若万兄不怕牵进是非,在下可以把实情相告。”一顿,续道:“那是洪武三十一年的事,方天岳派人送书信到方家庄,告知老庄主,他已投效燕王,让老庄主派三名高手到北平府听他调遣。来人到北平后,住到东城的天香楼,他自会来联络,不许到王宫找他。庄主便派在下和张由、许刚上北平府,临走时再三嘱咐在指定的酒楼等候。在下等三人到达北平后,住到了天香酒楼的附设旅舍,方天岳在第三天晚上找到了我们。他要我们假扮刺客去刺杀燕王,他说此举旨在取得燕王殿下的信任。在下等说,燕王有这么多卫士,在下等如何能接近燕王,又如何能从刺杀现场逃离,如果被燕王抓住,我等只怕保不住性命。他说他会作好周密布置,包括我们进退自如。他说只要我们帮了他这一次,他就把方家不外传的剑术传与我们作报答。他走后,我们三人十分不安,都说一向自诩为正道英雄的方公子,怎会干出这等欺诈的事来。但我等自小在方家长大,蒙庄主授了武功,方公子的话不听不成,只好听天由命。过了几天,他又在夜间来到,说明天燕王要去个秘密地方考较卫队的功夫,要我们……”万古雷忍不住岔言道:“那天在下亲眼目睹有两名刺客从树上跃下,当即和耿老弟截住他们,被方天岳出剑杀死……”郑风讶然道:“原来两位在场,被杀死的就是张由和许刚……头天晚上,方天岳要我们藏身在他指定的树上,告诉我们要如何做,他说只要我们跳下树来,吓一吓燕王,他会与我们交手两回合,我们就抽身逃走,只要动作快,他如果不追,卫队里没人追得上我们。他说燕王卫队无什么高手,全是一班小人,他只有以救驾来取得殿下的宠信,否则那班小人压在他头上,永无出头之日。他走后,我们三人商议了一番,连夜赶往埋伏地点。查看了地形后,张大哥出了个主意,叫我不要与他们同时躲在一棵树上,到时由他和许老弟下树,我在树上藏着,留一个人有两个好处,一是接应他们逃走,二是防止方天岳杀人灭口。我和许老弟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问他怎会有这种想法,他说既然方少爷想得出这种办法来取宠于燕王,那他就不是个正人君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所以我们也留一手,防个万一。后来的事不幸被张大哥言中,他和许三弟就死在他剑下!”万古雷怒道:“方天岳想出这种卑劣办法欺君不说,还杀人灭口,心肠也太狠毒!”郑风道:“那日我匆匆逃离北平府不敢回方家庄,改名换姓到处流浪。后来经人引荐认识了开封双义,这才吐露心曲,欲谋报仇之计。但方家实力甚强,方天岳又任了都督佥事,凭我们三人之力。这个仇如何报得?于是只能含冤受屈,等待时机。此次天豹镖局与祁连老祖约斗,惊动了江湖,各地武林人都想来看热闹。吴大哥说,他想找一位朋友帮忙,这位朋友行踪无定,说不定会到少华山来看热闹,不妨一同前往,碰碰运气。在下担心方家也有人到场,但吴兄、王兄都说,届时人多,谅他们不敢怎样,否则就把方天岳的丑行当众抖露……”吴健岔话道:“可他们还是动手了,倒打一耙,真是无耻已极!”万古雷道:“两位找到那位朋友了吗?”吴健道:“没有,也许他不会来了。”王阳东道:“这位大哥姓卓名彤……”万古雷笑道:“原来是他?”耿牛一笑,到厢房找卓彤去了。吴、王二人道:“万庄主认识他?”万古雷笑道:“他是我们天豹庄的副庄主,刚才也在酒楼上,只是先离开一步。”正说着,只听卓彤的声音道:“你卖什么关子,我怎知是什么人找我?”一进门,吴、王两人同时站起道:“卓大哥,不认识咱们了吗?”卓彤仔细瞧了瞧,这才认出,笑道:“十年不见,原来是两位老弟,我真有点认不出了呢,幸会幸会,你们也来凑这场热闹!”万古雷笑道:“适才酒楼上,就是他们三位碰到麻烦,卓兄离得早没看清!”吴健、王阳东大是兴奋,他们最崇敬的卓大哥,居然就是天豹庄的副庄主,可见万古雷决不是个平庸之辈,否则卓大哥一向倨傲不驯,等闲人岂在他眼中?这次和万庄主结识,就不怕方家庄的人再找麻烦。当下,万古雷把郑风的事说了,卓彤听得须发皆张,怒气冲天,大骂道:“武林世家竟有这种卑鄙小人,若是撞到我手上,定不轻饶!你们只管跟着我们,看那姓代的敢不敢来找岔!别人怕他姓方的,我卓某却不放在心上!”万古雷道:“郑兄,我修书一封,你立刻赶去京师,到承恩寺拜见道衍法师,把信交给法师后,听从法师指示……”郑风道:“是那位授官不做的道衍法师?”“就是他老人家。我相信法师会将方天岳丑行奏禀皇上,看看会有什么结果!”“好,这就请万庄主修书。”万古雷让小二找来笔墨纸张,当即修书一封。郑风和开封双义商议,决定连夜出城。他们走后,其余人才到万古雷的宿处来打听消息,屋中坐不下,便到天井里相聚。万古雷说了方天岳的丑行,众人都愤愤然。尤其是秦忧、罗斌等人,古雷就是吃了这个人的亏。忽然,小二从前院来,问哪一位是秦爷,他表妹来探访。还有哪一位是万爷,有两位姓罗的大爷造访。话一落音,秦忧跳了起来,也不说话,径自往前院走。万古雷也站起来,问小二:“两位罗爷在大门外吗?”里院门那儿有人道:“万兄,咱们在此!”随着话音,罗燕当先走了进来,正好碰上已走到门口的秦忧,一笑道:“大表哥!”秦忧一怔:“原来是你!”随后罗勤、罗辉也走了进来,万古雷连忙迎了上去,道:“三位也来了,请进请进!”罗燕见秦忧愣愣瞧着她,笑道:“怎么,分别几个月就不认识啦!”秦忧一笑:“哪能呢,只是没想到!”罗燕道:“走吧,别傻站着。”此时严寒等也过来迎接,罗燕甜甜地一一顺序叫了表哥,使他们高兴不已。袁小芳、钟蝶看在眼内,十分惊诧,陶悲他们居然有这么个漂亮表妹,但从未听他们说过,一时间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万古雷立即把三兄妹引荐给不相识的人,大家又寒喧一番,耿牛、罗斌搬来了凳子,请他们坐下。罗燕等见天豹庄有这么多人,十分羡慕,坚定了投靠天豹庄的决心。万古雷笑道:“贤兄妹怎么也来凑热闹?”罗辉道:“说来话长,咱们本想到太原府找你们的,怕你们已经动身,便直接来了华县,北平府咱们是呆不下去了!”罗燕接着道:“黑鹰帮那丫头把北平府的小帮会、街头混混都收归帐下。六月中旬,她发了个贴,请三英门、五虎堂做客,说是有重要事相商。咱三兄妹去了,五虎堂曾堂主没来,只来了总执事张麟。宣蕙英当下很不高兴,问张麟:‘你们曾堂主为何不来?’张麟冷冷道:‘敝堂主有事,宣帮主有话对咱说也一样!”宣蕙英冷笑道:‘咱黑鹰帮是北平府第一大帮,请你五虎堂来议事,那是看得起你们,别他妈的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张麟大怒,倏地站起来道:‘咱五虎堂与你黑鹰帮素无来往,你宣帮主对咱摆的哪门子架子,告辞!’说完扭头就走。站在门口的卫士把门挡住,叫他回去规规矩矩坐好。这四个卫士是宣蕙英的贴身丫头,叫什么黑豹、花蛇、白虎、青龙,女孩儿家,竟取了这种不伦不类的名字。张麟吼道:‘闪开,不然咱张某人就不客气了!’眼看他们要动手,咱们既然在场,不能不管。咱便说:‘宣帮主,你请咱们两家来是为了议事,不是为了争吵,何不坐下来好好说!’又对张麟道:‘张总执事,不要为些须小事破脸,坐下来听听宣帮主有什么高见,你也好带话回去禀告曾门主。’他看着咱时,咱就对他使眼色。他便说:‘好,冲罗姑娘这句话,咱们听一听!’说着转身回来坐下。咱怕宣蕙英节外生枝,忙叫她说出找咱们来的本意。宣蕙英傲慢地挥了挥手,四个丫环分站在门边,然后又对她的总执事吴有光说:‘你告诉他们!’吴有光便道:‘各位,今日请你们来,是商议一件大事。咱黑鹰帮宣帮主智慧武功过人,使黑鹰帮日益壮大,兹为一统北平武林,大家统一号令,方能在江湖上扬名,与武林各大派争个高下,是以请五虎堂、三英门并入黑鹰帮,你们各位……’言未了,张麟哈哈大笑,道:“宣蕙英,你一个妇道人家,竟敢如此狂妄,五虎堂从未将你放在眼内,你想做北平武林霸主,不过是水中捞月亮!张大爷没心思奉陪,走也!’他刚站起身,宣蕙英已从中间座位上跃了下来,出手就是一掌。张麟并不畏惧,举掌来迎,咱们三兄妹来不及制止,只听‘啪’一声响,张麟退了两步,宣蕙英却未移半步,脸上神情极为古怪,似笑非笑,瞪着两只眼睛瞧着张麟。张麟似乎很吃惊,倏地抽出佩刀,却听宣蕙英冷笑道:‘你已经中了咱的掌毒,去死吧!’张麟叱道:‘胡说八道,张大爷……’话未完,他忽然尖叫一声,刀也落在地上,一个身子往后栽倒,在地上翻滚哀嚎,咱们惊得站了起来,宣蕙英冷冷对咱们道:‘瞧见了吗?这就是不服黑鹰帮的下场!’旋又对堂下喝道:“宰了他,把尸身拖出去!’那个名叫黑豹的丫头立即跳过来,一刀切下张麟的首级,对主子道:‘帮主,把这首级送到五虎堂,让曾志云见识见识!’宣蕙英咯咯笑道:‘好极,这是他的榜样!’五虎堂的张总执事,武功与咱们兄妹在伯仲之间,没想到吃宣蕙英一掌就送了命,可见她练腐骨蚀心掌的说法不假,咱们身处险境,就算不怕她,但教她腐骨蚀心掌的豺精若出来,咱三兄妹决不是对手。因此咱对宣蕙英说:‘帮主好武功!三英门合并黑鹰帮一事,咱们回去合计合计,明日来黑鹰帮答复!’宣蕙英道:‘还合计什么?张麟就是你们的榜样!咱要你们立刻答应……’咱回道:‘三英门门徒不少,回去后告诉大家,说说合并黑鹰帮的好处,否则处之过急,一些门徒不愿,逃走了怎么办?’她说:‘敢!咱把逃走的人一个个捉来,剥皮剜心!’咱又道:‘五虎堂那边,也由咱们去劝上一劝,帮主要的是人手,不能都杀光。’她说好吧,限明日早上回话。咱们出来后,马上到了五虎堂,曾堂主闻言后大怒,要与黑鹰帮拼个死活。咱们劝他立即远走,因为谁都不是豺精的对手。他不信豺精坐镇黑鹰帮,经咱们苦劝,他才答应立即走人。咱兄妹回到三英门,召集门徒说了经过,发放了银两,要他们投奔天豹庄,咱三兄妹算了算日子,怕上太原找不到你们,便到此地来等候,你们果然来了……”万古雷道:“好个宣蕙英,看样子要作乱了,她会不会跑到华县来?”罗勤道:“难说,这个人心性已变,她如果听说万兄在这儿,说不定就会来找!”万古雷摇头道:“但愿她别来添乱!”罗辉道:“此次来华县的武林人不少,咱们住的那家旅舍,有几个是精英会的人,言谈间似与万兄有仇,欲乘机向万兄报复。精英会是个什么帮会,万兄知不知晓?”万古雷把精英会的人员以及在南昌的行为说了,然后道:“要是他们来了,要多加小心,知道那几人的姓名吗?”罗燕道:“他们只是四个人,两个年青男子、一个老者和一位姑娘,姑娘好象姓常。”万古雷苦笑道:“又是她,烦死人!”遂把“结仇”经过说了,又道:“我何尝杀了她爹,这全是曾玉麟、方天岳那班人挑拨的,我不明白他们何以要这么干!”西门仪道:“方天岳这个人当真阴险,他挑拨这位常姑娘与你为敌,想来定有深意,那常姑娘武功若非超人一等,就是有什么靠山,否则不会栽诬于你。”冲天鹤柯瑞道:“先生说得是,以我看来,寻仇的怕不止她一个,熊震宇、南海尊者、白云庄的孟辉,他们会不会来?因此我们要小心,明天别出门,以防节外生枝。”万古雷道:“好,明日大家呆在店里,夜里睡觉也要警觉些。”一顿,对罗家三兄妹道:“请贤兄妹搬过来住,彼此好照应。”罗辉道:“咱们也有这个意思。”于是罗辉兄妹去取衣物,众人各自歇息。不久,罗辉等三人来到,罗燕彼安排到袁小芳、钟蝶房里,三人马上亲热起来,说个没完。她们年龄相仿,性情都很爽直,是以十分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第二天,大家三三两两在屋中闲谈,李杰、查俊、褚红、杨大刀、罗辉、罗勤到外面打探消息。据他们回来说,衡山三剑,追风刀、天地双魔等人也来了。衡山三剑等人去联络白道上的人,天地双魔则联络黑道上的人,打出精英会旗号,旨在为精英会扬名。这事引起了轰动,因此茶肆酒楼上的江湖人,都在议论此事。有的感到惊愕,有的担忧,有的赞颂。他们还宣称站在祁连老祖一边,与天豹庄为敌。有消息说,他们试图与祁连老祖联络,不知有没有联络上。众人闻言,不禁担心。若衡山三剑等人与祁连老怪联手,情势极为不妙,万古雷请了几位前辈人物来商议,决定见机行事,若敌势太强,就不必硬拼。傍晚,众人饭后在院子里乘凉,忽闻小二的惊呼声,接着有条汉子闯进里院,查俊、李杰连忙上前截住,问他找谁。汉子嚷道:“俺找万公子,碍你们什么事!”万古雷连忙走过来:“是哪位?”汉子叫道:“是俺,张镇东!”万古雷上前一看,是条黑大汉,面貌有些熟悉,道:“你是黑金刚张兄?”张镇东也有好几年没见万古雷,兴奋地一把拉住他叫道:“你就是万古雷万公子?”此时小二哭丧着脸道:“大爷们交代过,有人找要先通报,可这位爷强闯了进来……”李杰摸出一钱银子给小二:“没事了……”小二这才转怒为喜,转身走了。万古雷一把抱住张镇东:“啊哟,你是是张兄,有好几年不见了,怎会来到这里?”张镇东也激动万分,紧紧抱住万古雷道:“万公子,俺奉公冶小姐之命……”万古雷扯开他的手,道:“快说,她在哪儿?”他的声音都变了,一颗心在颤抖。张镇东虎目含泪,道:“万公子,总算找到你了,放心,娇娇小姐一家平安……这里人多,俺与你进屋子再说……”万古雷道:“无妨,都是自己人,就在这里讲吧!”说着拉他们到众人跟前引荐。李杰又搬了个凳子来让他坐下,众人便围了过来,让他与万古雷在中间。张镇东道:“俺从头说起吧,那日燕王大军入城,小姐盼你到来,谁知方天岳来了,要小姐答应嫁给他,否则就要抓捕小姐一家……”万古雷大怒,骂道:“果然是这小子从中作祟,卑鄙无耻已极,我饶不了他!”张镇东道:“方天岳遭拒绝后派人守住府第……啊,俺忘了说,当天皇宫起火时,宫里的吴公公和韩公公、姜公公便来找小姐,说受公冶公子之托,保护公冶大人……”万古雷诧道:“原来是他们三位,我一直奇怪,除了公冶大人,还有一位老人是谁。”张镇东道:“方天岳派人守住府第,小姐命大家晚间逃出。俺和韩公公、姜公公把守卫的人打翻,连夜逃出了京师。一路沿西南方向走,辗转逃至饶州府,偶在旅舍听人说城外二十里有座庄院叫秋水园的要出售,因是凶宅,无人敢要,俺听小姐吩咐,买下了庄院,躲了一些日子。后因小姐打抱不平,引起官府注意,派人来查问。夜间还有锦衣卫来暗查,被俺和韩、姜两位公公杀了,然后逃至湖中飘荡。因为小姐仗义帮了村民,村民也帮小姐,有几位渔夫愿把自己的船供俺躲藏……”万古雷岔言道:“秋水园我去过,那天还找了渔夫打听,那是一家三口,除了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张镇东一拍手:“哎呀,是你呀!那是陈老大一家三口,他们进城买应用之物。回来时说,有个年青的公子爷打听秋水园的主人,他们以为是官府的暗探,什么也没说。小姐问他公子爷什么模样,猜想可能是你,但公冶大人和吴公公都说不大可能,你在军中任都指挥使,怎会单人独骑来到这种地方……”万古雷跺响一只脚,大声叹道:“唉,唉,咫尺之遥,就只咫尺之遥哪!偏偏又错过了,真是太冤枉呐,唉,这个陈老大呀!”大家也为他惋惜,太不凑巧啦!张镇东道:“也难怪陈老大,他们都已成惊弓之鸟,那天便把船驶往远处。后来到了都昌,没呆多久又到了湖口,在渔村寄住在渔民家,一有风吹草动就往船上跑。那夜公子爷你大声喊叫时,俺九个人都在船上,因为已察觉到有人到村里暗访,所以天一黑就到了船上。公子一喊,大家从梦中惊醒,三条船立即驶离岸边。公冶小姐和大家都不敢应声,怕招来敌人,为了公冶大人和夫人的安全,只好装聋作哑。公冶小姐急得直流泪,咬紧牙关不作声,俺当时心里也难受得象刀割一样……”众侠大都未听万古雷讲述过这段情节,一个个嗟叹不已,为他们难过。万古雷道:“我当时不知你们在何处,加之敌势太强,只好出此下策。”张镇东道:“没料到的是,船才动得一动,就有三个人从岸上往船上跳,竟是小姐在京师认识的朋友,一个是飞虎堡少堡主申勇志;另两个是双龙镖局的镖主陈卫张权……”万古雷岔然道:“我早发现了他们,却不料让他们捡了便宜,这么说来,你们在一起。”张镇东道:“是的,小姐与他们很熟悉。申少堡主劝小姐到飞虎堡避难,小姐执意不允。他又游说公冶大人和夫人,说飞虎堡如何如何安全,大人这般东躲西藏不是长久之计。公冶大人和夫人被说得动了心,便答应到飞虎堡去住上几天歇歇脚。小姐无奈,只好不再反对。到飞虎堡后,老堡主一家甚是热情,安慰公冶大人和夫人说,住在飞虎堡不必再担心追捕,请大人夫人放心歇息。哪知才过了两天,老堡主竟然向公冶大人和夫人提亲,要公冶小姐下嫁申勇志少堡主……”万古雷气得骂道:“我早知这小子不安好心!是个十足的伪君子!”张镇东道:“公冶大人回绝了老堡主,老堡主不等大人说完就说,飞虎堡肯容纳大人一家藏身,实在是冒了太大太大的风险,若非小儿申勇志恋上公冶小姐,飞虎堡哪里敢窝藏朝廷钦犯,因此请大人三思,若是两家结了亲,成了一家人,飞虎堡自然该冒这么大的风险。若是大人不允婚,飞虎堡不敢再挽留大人。大人将此事告知小姐,小姐大怒,立即收拾东西准备走。申少堡主又来求情,请小姐留下,说他愿为小姐抛头颅、洒热血,小姐明明白白告诉他,说已经和万公子有婚约,万公子正在寻找她,你申勇志在湖口时亲耳听见的……”万古雷心中大是受用,道:“是的是的,我们早有婚约,他申少堡主该知趣些才对!”张镇东道:“他才不知趣哩!小姐才说完,他就跳了起来,大喊大叫,说这算什么婚约,既不是媒妁之言又非父母之命,你做小姐的怎么这般放肆……小姐也勃然大怒,叫他滚开,命大家立即离开飞虎堡。陈卫、张权也生了气,说申勇志不该这般无礼,愿随小姐出走。申勇志后来改变了态度,向小姐赔不是,愿护送小姐离堡。小姐不理他,不欢而散。申勇志威胁说,他要找万古雷一决高下,要小姐走着瞧,说小姐抛弃他总有后悔的日子……后来,一行人到了寿县,夫人得了病,在旅舍里看病求医。这几天里,俺与张权、陈卫出去打听能不能在附近买到房子,结果在八公山脚下觅到一座小四合院,便买下来住了进去。张、陈两位时时外出打探消息,听到万公子与祁连老祖约斗一事,吴公公主张让俺三人前来寻找公子……”万古雷抬头向天合掌道:“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娇娇一家总算平安!”大家也都松了口气,总算有了娇娇的下落,此间事了,便可以前往寿山去接娇娇。万古雷让张镇东把张权、陈卫叫来同住,张、陈二人见万古雷气宇轩昂、英姿飒爽,气势上也比申勇志强,自己更是相形见绌,公冶娇与他才真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必再痴心妄想。他二人从见到公冶娇的那一刻起,但十分崇慕公冶娇。便他们自知配不上她,一直不敢有非份之想。他们愿意追随在她左右,甘愿为友为仆,为她不惜献出自己的一条性命。因此申勇志再度到京师来时,说起公冶一家的处境,三人便相约外出寻访,以助娇娇一臂之力。哪知找到娇娇后,申勇志竟以婚姻要挟娇娇,二人大怒与申勇志翻了脸,实现了追随于娇娇左右的愿望。此时他们告诫自己,从此后只能做万古雷与娇娇的朋友。这一夜,万古雷激动得睡不着,娇娇的倩影总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想到彼此就要见面,他更是兴奋不已。但明日事关重大,他必须养精蓄锐,对付强敌。除了祁连老祖,还有天地双魔、衡山三剑等虎视在侧,因此他不能出任何差错。于是强行调息,不久进入无我之境。天明,众侠用过早膳,往十多里外的少华山赶去,一路上江湖客络绎不绝,去看热闹。双方约定拼斗的时间是午时初,万古雷等到达时,还差一刻。只见成百上千的武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兴奋地议论着、等待着。万古雷等走到场地中间站定,吸引了周围人众的目光,对他们指指戳戳,高声议论。忽然,响起了锣声:“咣——咣——”循声看去,沿山脚出现一队武士,簇涌着三乘大轿,快步走来。万古雷估摸着,对方不下百十来人,他们片刻间就来到空场,离万古雷等人三丈外站定。“咣、咣、咣!”又是三声锣响,队伍中走出三人,罗斌轻声对万古雷道:“中间那人不知是谁,两边的就是大太保和七太保。”话声刚落,就听大太保喝道:“天豹镖局万古雷,出来答话!”罗斌应道:“祁连老祖出来答话!”七太保冷笑道:“姓罗的,祁连老祖何等身份;岂肯屈尊与你这等无名小辈照面,今日有老祖座下四大天王主持大局,快叫万古雷出来领罪,你小子滚到一边听候处置!”罗斌道:“好大口气……”万古雷岔言道:“在下万古雷,今日应祁连老祖之约而来,请主人出来说话。”他声音很高,但传到人们耳中却是很小,一个个不禁摇头,大名鼎鼎的江南神剑,内功不过如此,怎能与祁连老祖对阵。对方中间的汉子道:“你就是江南神剑万古雷?却原来这等模样,并非三头六臂!”万古雷笑道:“万某是人,自然就是这般模样,不知祁连老祖是不是长了三个头、六支胳膊六支腿,与人不是一个样?”这话引来旁观者的笑声,气得汉子吼道:“万古雷,你给咱住口!今日咱要你的命!”万古雷道:“你是何人,报出姓氏!”汉子道:“大爷乃祁连老祖座下四大天王之首彭豹,且让你多活片刻,老夫有话对今日来观战的江湖朋友说!”一顿之后,他向两边瞧瞧,运起中气道:“各位朋友,天豹镖局赶尽杀绝,毁咱西北道上好汉十三太保,老祖因此召天豹镖局人众到此,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惩治彼等这班狂妄之徒,以晓喻中原武林,凡是冒犯西北道上绿林好汉的狂徒,当以天豹镖局的败亡下场为戒!”这番话,道出了少华山之约的真实意图,解开了旁观人众的一个疑问。祁连老祖派人在嘉峪关下战书,何不亲自率人就在那里把天豹镖局的人杀了复仇,又何必千里迢迢到这儿来?原来祁连老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当着中原武林人的面,杀鸡给猴看,向中原武林示威,为西北绿林张扬!接下来又听彭豹继续说道:“祁连老祖数十年来,以阴魄掌、斩龙刀两大绝技称雄江湖,平生未逢敌手,为西北道上武林之霸主,从无人敢捋虎须。五年前,老祖为将阴魄掌修炼到极致,闭关练功,参悟武学最高境界,于今年开关,获得大成。老祖重出江湖,乃西北武林、中原武林之大幸!今后不论何门何派,不管是西北武林还是中原武林,见老祖青蛇令牌如见老祖本人大驾亲临,届时奉令行事,不得有误!愿意投奔老祖麾下效力者,不可坐失良机,于惩戒天豹镖局狂徒后,速来投效!”此话一出,周围人众纷纷议论,这祁连老祖功夫又有了长进,不满足于西北武林的第一把交椅,他的青蛇令牌要到中原来号令各帮各派、成为中原武林霸主了,这不是太狂妄太过份了吗?中原武林人才辈出,岂愿受绿林巨盗的驾驭?这老小子真是利令智昏!在一片喧哗声中,不时听到有人大骂祁连老祖做梦吃仙桃,痴心妄想……彭豹大怒,大喝道:“是哪个活腻了的王八,胆敢出口骂人,有种的滚出来送死!”这一吼,人声渐渐静了下来。人丛中有人高声道:“姓彭的,你太小觑了中原武林,凭什么青蛇令要号令中原帮派,祁连老祖武功天下第一吗?咱看不见得,莫说中原武林,就连西北道上你那老祖也不能称第一,有人就比祁连老儿技高一筹……”彭豹吼道:“胡说八道,你小子信口开河,犯了灭门死罪。有种的站出来?”那人道:“姓彭的,爷爷并非怕你,今日是你们与天豹镖局拼斗,与爷爷无关,因此爷爷不会出来搅局。刚才爷爷戳了你的痛处,你就暴跳起来,你敢说出西北道上武功第一的人吗?谅你不敢,还是让爷爷告诉大家吧!各位英雄,当年西北道上杀人最多的鬼手刀尉迟轩,才是西北武林道上的第一高手……”这话一出口,引来一片赞同声。彭豹却仰头狂笑,引得大家都注意他后才道:“无知小儿,五年多以前,鬼手刀尉迟轩曾来拜访祁连老祖,引发了一次较技……”场上人众马上安静下来,生怕漏了只言片语,全部集中注意听他往下说。须知鬼手刀尉迟轩当年杀人如麻,中原武林道屡受其害,却一直未能寻到他除害,盖因他杀人后回西北大漠躲藏。一两年后,他又会突然出现在中原各地,杀人越货,抢掠珠宝,然后再次隐踪。人们至少有十六七年没听到过他的影踪,如今突然有人提起,还说这个凶魔与祁连老祖较技,怎不引起大家的关注呢?万古雷此时也动了好奇心,很想听听两个凶魔拼斗的结果,但他忽然听到喘气声,回头一瞧,只见秦忧等四人胸脯起伏,面上有焦急关切的神色,不禁一笑,四个老兄心更急。此时只听彭豹继续道:“鬼手刀尉迟轩在喝酒时,说起他这些年除了教徒弟就是练功,因此武功大有长进,今日特来向老祖讨教,以报二十年前的一刀之辱!各位,鬼手刀尉迟轩与祁连老祖相约交过手,以争西北武林道上的霸主地位。一百多招后,鬼手刀衣襟被划破,不得不承认祁连老祖比他高明……”万古雷身后的秦忧等人忽然同声喝道:“胡说八道,是斗了千招,不是百招!”他们的插话,使万古雷等人大感惊奇。彭豹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打断老夫的话!那鬼手刀输给了祁连老祖的事千真万确,你们知道个什么……”秦忧道:“江湖上传的,你想胡吹可不成,自有旁人知晓,你遮不了丑!”彭豹厉声道:“无知小辈,过一会再取你性命!”一顿继续对大家道:“那日祁连老祖告诉他,你不必急于报仇,不妨再去苦练十年再来。尉迟轩不听劝告,非要比试,结果仍然输了一刀,临走时约定,五年后再见高低……”场上人众听得津津有味,催他往下讲,有人高喊道:“所以祁连老祖闭关练功,就为的是对付鬼手刀尉迟轩,足见鬼手刀武功卓绝!”彭豹喝道:“胡说八道,你小子……”话未完,吵嚷声四起,催他快讲,他只好继续往下说:“今年开春,鬼手刀尉迟轩迫不及待赶来祁连山,正值老祖闭关期满。老祖说,你屡次三番对本座不敬,今日是你最后一次比武,因为你再不能活着下山!尉迟轩口出狂言,说他稳操胜券。老祖于是和他比试,最后以阴魄掌结果了他的性命……”两魔拼斗,一魔丧命,这结果出入意外。彭豹续道:“以鬼手刀的身手,尚且死在老祖掌下,试问各位,老祖难道不是天下第一吗?又有谁能把鬼手刀置之死地……”万古雷听他胡吹,没了兴趣,只听到后面四个怪人的低声议论。秦忧道:“你们相信不相信?”陶悲道:“也许是的。”严寒道:“祁连老祖闭关五年,真有那么大的长进能杀了他?”杨孤道:“老祖并非在刀法上取胜,用的是阴魄掌,咱估计是用了计。”秦忧道:“不管怎样,他大概死了!”严寒道:“是的,死了!”杨孤道:“不会再复活吧?”陶悲道:“既然死了,一了百了。”此时旁观人众中有人喊:“你说的是真的吗?鬼手刀给除掉了,真乃武林之大幸!”又有人叫道:“老兄,大幸什么,死了个鬼手刀,这不出来了个祁连老祖吗?他杀的人决不比鬼手刀少,武林又要遭劫了!”又一人喊道:“怕什么,有少林、武当在,祁连老祖不敢到中原横行!”彭豹怒斥道:“瞎了眼的东西,少林、武当又怎么了,他们敢对青蛇令无礼吗!”有人叫道:“今日就有少林的方外弟子在场,不妨站出来说句话!”立刻就有许多人赞同响应,呼声不绝。此时一个威武的声音响起,只听他道:“各位噤声,今日大家是来看热闹的,瞧瞧祁连老祖与天豹庄的一场拼斗,你们怎么这般不识相,有戏不看,却要自己去演吗?难道你们要出头,代替天豹镖局与祁连老祖交手不成!”这话使在场人众清醒过来,纷纷闭上了嘴。这话确实不错,忘了此行的本意了。彭豹也怕节外生枝,赶紧接话道:“不错,今日大家是来为天豹镖局送终的,就请各位看一场好戏,袖手旁观!”一顿,喝道:“天豹镖局的鼠辈听好了,老夫命你等及时屈膝投效,除了几个元凶必惩,老祖网开一面,从此刻起快快走过来,老夫饶你不死……”耿牛喝道:“俺可没有饶你不死!”彭豹手一挥:“八大金刚何在,速速拿下万古雷等人一伙,敢抗命者杀!”八大金刚齐声道:“遵命!”忽然有人喊道:“慢,老夫有话说!”只见西南角上,走出几个人来,万古雷认出是天地双魔王通、柯典、衡山三剑王昌玉、袁子安、高文超和追风刀张兆,不禁一懔!六人往场中走来,引得大家议论纷纷,许多人认出了他们是谁,不胜惊异。彭豹长期呆在西北,不认识他们:“你们是何人,莫非来为天豹镖局助拳?”王通道:“你错了,我等乃精英会首脑人物,与万古雷这小子有过节,今日与你们联手,将天豹镖局的这一窝狂徒通统杀尽!”“精英会是什么帮会,老夫怎未听说过?”张兆接口道:“老夫追风刀张兆,这二位是天地双魔……”他一一引荐了其他六人,这些响当当的名号,再度使旁观人众兴奋起来,今日之局煞是有味,好戏还在后头!只听张兆续道:“精英会乃天下第一大帮派,无论少林还是武当,都不能相提并论……”此言一出,全场大乱,有吹嘴的,有大骂他吹牛的,有骂他们狂妄无知的……张兆运起内力继续说:“各位稍安无燥,听在下把话说完,各位就知道精英会的份量了!精英会会集了黑白两道的高手……”彭豹喝道:“少说废话,会主何人?”张兆大怒,但为了联手对付万古雷,只好忍气吞声,答道:“会主皇甫楠大侠,总护卫使是魔鹰皇甫佑安老前辈和铁臂翁游敬老前辈,我们六人是精英会护卫使……”此言一出口,全场人众为之一惊,魔鹰居然还活在人世间,而且创建了精英会,由他儿子任会主。而铁臂翁乃武林正道的顶尖高手,却与魔鹰合作,这真是匪夷可思!只听张兆续道:“有他两位前辈为精英会护法,试问天下各门派,能相提并论吗?”大概彭豹眼中只有他们的祁连老祖,其他什么人都不在他眼下,只听他冷笑一声道:“你说的这两个老儿,岂能与咱祁连老祖相比?咱问你,你到场中来张扬精英会是何意图?”张兆大怒,这个浑人实在太狂,但为了大局,暂且忍下一口气,便道:“两位前辈在中原武林无人不知,名声之大,用不着在下多说。今日在下等到此,欲与阁下等联手,除掉天豹镖局一帮狂徒……”哪知话未完,就听彭豹喝道:“今日祁连老祖惩戒天豹镖局,没有你精英会的事,什么联手不联手,除掉几个狂徒,还要你来相助吗?真是无知得很,快给咱站到边上去!”众人见精英会碰一鼻子灰,不禁大笑起来,张兆等人又羞又恼,十分尴尬。王昌玉哪里忍得住,喝道:“鼠目寸光的东西,真不知天高地厚,精英会高手如云,乃天下第一大帮,四海英雄,莫不归心。关东九十九寨总舵把子,混世太保柴子奎率先来归,大洪山于家寨寨主飞剑追魂于永吉随后投效,南昌府梨花庄庄主卫天雄成为本会南昌分堂堂主、襄阳府武林世家一剑追魂方庄主之子、追魂剑方天岳、前军都督佥事与本会……”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彻全场,显示出其深厚的内功。众人循声瞧去,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年青女子走进了场中。中年女子边走边道:“各位英雄,休听王昌玉胡说八道,以谎言欺哄大家!奴家姓祝,名芸,乃关东九十九寨总舵把子柴子奎之妻。几年前,拙夫被皇甫佑安一封书信召去,至今生死不知。拙夫走后没了消息,奴家便派高手进京师打探,却无拙夫踪影。不久之后,精英会派了不少人到总舵,企图使贱妾就范,但贱妾坚决不答应,彼辈便在兄弟们中挑拨离间、威胁利诱,瓦解了九十九寨,这就是事实真相,请大家主持公道,千万别上当!”天魔王通喝道:“一派胡言乱语……”言未了,人众中呼喝迭起,质问王通等有无此事,一时间大乱起来。与祝芸并肩的女子运起内功说道:“各位英雄,小女子乃大洪山于家寨寨主之女于芳,数年前家父也是接到皇甫佑安的书信去了京师,从此音讯全无,精英会一派谎言……”人众中再度掀起喧哗,乱作一团,有咒骂的、有质问的、有起哄的……盖因关东九十九寨和于家寨在江湖上都极负盛名,是以两位舵把子的命运人众十分关心,纷纷追问双魔三剑,为祝于二女鸣不平。祝芸又道:“精英会会主皇甫楠,是前锦衣卫指挥使,依仗官势压人……”衡山三剑倏地拔出长剑,张兆忙叫他们不要动手,以免触怒场外人众,不好收拾。彭豹大怒,吼道:“谁敢搅了今日之局,就是咱们的敌人,你二人滚出场去!”就在此时,忽然有几人腾空跃入场中,众人定睛一看,是八个蒙面人,男女各半。其中两人披金色斗篷,两人披银色斗篷,他们戴的是黑头罩。另四人两男两女戴红头罩、披红斗篷,胸系红绸蝴蝶。这身打扮,刹时震惊全场,许多人喊叫出声:“血蝴蝶!”万古雷等也为之动容,原来冒牌的血蝴蝶就是他们扮的,不知是何许人。只听一个披金色斗篷的人沉声说道:“适才精英会自不量力,夜郎自大,以江湖第一大派自称,狂妄已极……”他声调不高,但喧乱的人们却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安静下来。就凭这份内功,也叫人不敢小觑,大家聚精会神听他说话,何况他语出惊人,全然不把精英会放在眼中。“纵观天下,唯我一阳教才配称天下第一教,教主功臻化境,天下无敌!……”“啊哟!这样的大话,他也敢讲!”有人大声叫道,“教主是谁,报上名来!”金斗篷叱道:“什么人,胆敢无礼!”“你吹什么大气,何谓天下无敌?你……哎哟!”说话的人突然惨叫一声倒地而亡。周围的人大惊,连忙四散躲开。有胆大的几个人蹲下查看尸体,有人说了声:“好歹毒的暗器!”便没入人众中不见。金斗篷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等乃教主座下金衣使者、银衣使者乃血蝴蝶,奉教主钧旨昭告天下武林,我教教主令谕所到处,不论帮派个人,均须设香案接旨,并按令谕行事,不得有误,敢有忤逆不从者,灭其满门!”话声一落,人群大哗。“啊哟哟,这不是接圣旨吗……”“好家伙,出来了个自封的武林霸主!”“不对,是武林皇帝,你听他要设香案接旨呢,哈哈哈,这教主大概是个疯子!”“老夫活了一世,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金斗篷沉声喝道:“无知鼠辈,胆敢冒犯教主,不想活命了吗?本座问你,你比终南二友如何?你的武功、名望及得上二友吗……”人们听他提到终南二友,立刻静了下来。“教主下令,召纳终南二友为殿前使者,无奈二友自恃武功高强,狂妄自大,竟然不识抬举,要与教主比试,自取灭亡。教主以一敌二,五招内击毙二友,其子女门人有五人归降,其余三十人妄图反抗均被活捉,个个受刑而死!此乃咎由自取,不足为训,奉劝尔等江湖帮派,以终南二友为前车之鉴,勿再步其后尘,免遭灭门之祸……”一番话惊得人人目瞪口呆,一时鸦雀无声。终南二友是一对夫妻,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武功决不在各大派掌门之下,竟然以二敌一,走不出五招,死在一阳教教主手上,真是匪夷可思,不知事情的真假。金斗篷见自己的话震慑了全场,不禁十分得意,续道:“今后本教金衣使者、银衣使者所到处,各帮派个人均得以礼相待,否则血蝴蝶将诛除满门,一个不留!”语声刚落,两声锣响,只见祁连老祖一方三乘轿子中的左右两乘轿中,出来两个三十来岁的妖娆妇女,在八名佩刀丫环的簇涌下,慢步走到场中,四大天王、八大金刚均躬身行礼,然后如众星拱月,分立两侧。万古雷十分高兴,没想到今日这般热闹,这场戏的主角不光是天豹镖局和祁连老祖,还有精英会和一阳教,戏该如何收场,连他也不知道,只有拭目以待!祁连老祖一方的两位夫人出场,引起了人众的议论,认识她们的人还不少。有那胆大的大声道:“这不是催命双妖赵季花、王素兰吗?何时投靠到祁连老儿门下了?”有人高声回答:“老兄你真是孤陋寡闻,人家在六七年前就是祁连老儿的夫人了,要不然能有这么大的排场吗?”“咦,老兄你弄错了吧,祁连老儿能要这样的破鞋做如夫人吗,岂不是太丢面子啦!”“瞧你说的,祁连老儿是色中饿鬼,什么样的货色都要,他最喜欢的就是破鞋,哪里还要什么颜面,要不然会大肆张扬,招引那么多人来看热闹吗?还有他自己做缩头乌龟,躲在轿子里不出来,让这两个妖婆出来丢人现眼就是明证。这年头,脸皮厚的人还真不少!”“听老兄这么一说,祁连老儿岂不是成了市面上的街头混混了吗?”“呸!连混混都不如。”“老兄这话有失公允,脸皮厚的人并非只是祁连老儿一人,你不听一阳教那几个浑虫,说什么教主武功天下第一吗?还有衡山那三个没出息的老东西,居然在大庭广众面前为皇甫佑安那老不死的吹喇叭抬轿子,一派奴才相,叫人好不恶心,这些人脸皮不厚吗?”这两人分明是一唱一和讥讽祁连老祖等人,把一阳教连同精英会一锅煮。这两人胆子真够大了,不少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万古雷听出是宫师叔和汤老五的声音,不禁喜出望外,有他们在场,今日可对付强敌。彭豹气得七窍生烟,朝声音传出的方向扑去,大喝道:“鼠辈你滚出来!”衡山三剑也相继扑到,大吼大叫,要那两个人的命,吓得那一带的人四处散开。赵季花娇声喝道:“回来!别让两个鼠辈搅了今日之局,咱们还有正事要处置!”彭豹立即跃回,不再追寻那两人。衡山三剑也只有压下火气,怏怏而回,因为你根本就找不出是什么人在捣乱。他们一走,场上也安定下来,等着瞧下面的戏如何演。此时赵季花又道:“今日祁连老祖为西北道上绿林好汉十三太保出头,惩治太原府天豹镖局一帮鼠辈,精英会与一阳教却借机在此扬名,自诩为天下第一大派,让人笑掉大牙!当今武林,唯祁连老祖为尊,你们该有自知之明,立即退出场外,不准在此张扬……”追风刀张兆岔话道:“夫人此言差矣,我精英会与天豹镖局有过节,愿与贵方携手,将天豹镖局这帮小人斩尽杀绝,这本是件好事,但夫人话中未免过于坐大,精英会总护法皇甫前辈,武林辈份不比祁连老祖低,大家以平辈论交,说什么以祁连老祖为尊,这就……”赵季花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对祁连老祖不敬,言语间这般放肆!”天魔王通冷笑道:“赵季花,十年不见,你姐妹原来做了祁连山的压寨夫人,由此就可以渺视天下英雄了吗?我看未免太狂了……”赵季花岔言叱道:“王通,你好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你给咱滚出去!”王通暴跳如雷:“赵季花,你以为你是谁?狗仗人势的东西,敢对大爷无礼……”四大金刚之首彭豹一声大吼,亮出两柄短斧,恶狠狠向王通冲去。王通哪甘示弱,立即扯出慑魂镜迎了上来。只听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两人以硬对硬,以快制快,瞬间交手三个回合。旁观人众看出,两人势均力敌。片刻后,又战了七个回合,仍分不出高下。赵季花喝道:“住手,咱有话说!”彭豹闻言,只得跳出圈外,气咻咻瞪着王通,大有再拼之势。王通也回瞪着他,似乎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赵季花恨声道:“王通,你精英会今日就算与祁连山寨结下了梁子,有种的不要走,待咱杀光天豹镖局那帮人,再找你算账!”王通冷笑道:“就凭你赵季花,我还没把你放在眼中,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赵季花气红了眼,尖声叫道:“王通,你今日果真要找死吗?”王通吼道:“莫说是你,就是祁连老祖亲自上阵,我姓王的照样接着!”赵季花怒极,一声尖叫,众人只见寒光一闪,她已亮出一柄弯刀,闪电般杀向王通。旁观人众屏息凝神,一个个盯着斗场。催命双妖在江湖上以鬼诈和心狠出名,两人武功虽高,但决不是天地双魔的对手,今日要不是仗着祁连老祖的威势,谅她赵季花也不敢与王通交手。因此大家都以为,只要赵季花败下阵来,祁连老祖就会亲自出马。大家就盼着见老祖一面,瞧瞧是什么模样了,江湖上已有十多年未听到过他的消息。然而,大家都估计错了,赵季花已非比当年,与王通力战二十回合未露丝毫败象,只见她一把新月弯刀出招奇诡狠辣,而且劲力十足,可见她的内功也有了长足进步,王通手中的慑魂镜,竟然奈何不了她,使人们大为惊诧。万古雷仔细观察赵季花的招术,发觉变化微妙,出招奇巧,实是一套上乘刀法,便对秦忧等人道:“这刀法很是高明,值得借鉴!”秦忧道:“这就是斩龙刀法,十分厉害!”严寒道:“她已得到祁连老儿的真传。”杨孤道:“就是咱们的刀法,也不比她强,真叫人出乎意外,祁连老儿闭关五年,没有白费一番心血!”陶悲道:“看来咱们大仇难报!”万古雷问:“怎么?诸位与这女子有仇?”秦忧道:“非也,咱们的仇人是老祖。”杨孤道:“咱四兄弟并肩子上,拼他个鱼死网破,四条命换他一条老命!”严寒道:“值得,就这么干!”陶悲道:“好,同归于尽!”袁小芳大惊,道:“你说什么?为何要同归于尽?我们这么多人,不会只让你们去冒险!”陶悲道:“祁连老祖是咱们的仇人,可他武功太高,人多不过是白送死,这事你不必管,咱们兄弟四人只要拼掉了老祖,死而无憾!”袁小芳看他面色严峻,不象是说着玩的,急得鼻子一酸,掉出了两滴眼泪,道:“为什么要拼命?没别的办法了吗?”陶悲迅速瞟了她一眼,忙把头转开,低声道:“他武功太高,咱们没别的办法。”罗燕道:“你们的仇人也是咱们的仇人,大家同仇敌忾,干么非得拼命不可?”钟蝶道:“咱也有仇人,至今大仇未报,若只知道拼命,咱早就没命了!”万古雷道:“妹妹们说得是,四位老兄别只想着拼命,报仇的事,不争这一朝一夕……”话未完,忽听王通大叫:“不要脸的泼妇,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忙向场中看去,只见王通跛着脚退出圈外,地魔柯典急忙挥动慑魂镜挡住赵季花。场外人众中有人笑道:“赵季花本就是妇人,不是一条好汉,王通你这话算白说!”又有人道:“催命双妖的绣花针不是用来绣花的,一向只用于催命,谁叫你不小心!”只听王通大骂道:“王素兰你这个贱人,胆敢暗算你大爷,大爷饶不了你……”众人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听王素兰冷笑道:“王通,你中了姑奶奶的五毒针,命在旦夕,还耍什么威风,你就等死吧!”王通咬牙切齿:“贱人你等着,大爷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柯典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背起王通就跑,衡山三剑也紧随而去,旁观人众又把目光射向一阳教的金衣使者,等待第二场好戏开场。赵季花将刀入鞘,对金衣使者道:“你们站在这里不走,要做什么?”金衣使者道:“本使来此,意在昭告天下武林,一阳教乃天下第一大教,今后凡有一阳教教众上门,都必须热诚接待……”赵季花道:“够了,一阳教并非江湖霸主,凭什么要号令天下武林,你们未免太不自量,在祁连老祖跟前,有你们张狂的余地吗,姑奶奶命你们马上滚开,休要在此碍眼!”金衣使者大喝道:“住口,你胆敢对一阳教不敬,本座让你知道一阳教的厉害!”话声一落,一个装扮成血蝴蝶的姑娘不声不响扑向赵季花,刀光一闪,两人交起手来。血蝴蝶使的也是弯刀,但弧形没有赵季花的那么大,刀身也比新月刀窄,施展出来的刀法大开大合,刚猛无比。万古雷对众人笑道:“你们瞧,总有人喧宾夺主,我们反而成了旁观者,真叫人好笑!”罗燕道:“这叫以毒攻毒,让咱们省心。”秦忧道:“你错了,祁连老儿还没露面,他就等着对付咱们:”万古雷赞道:“好刀法,这冒牌的血蝴蝶武功竟这般高,刀法颇具大家风范,这一阳教当真不可小觑!”罗斌道:“这些人不是好东西,使出来的刀法却很正道,令人不解!”说话中,场中二女已斗了十个回合。这一来,旁观人众也十分震惊。江湖上突然多了两个自称第一大派的精英会、一阳教,口气都大得吓人,都要凌驾于武林各派之上,他们的人也都展示出了一流的武功,再加上个野心勃勃的祁连山寨,武林从此不得太平,因此大都忧心忡忡,议论开来。忽然,金衣使者喝道:“住手!”血蝴蝶当即跳出圈外,只见那王季兰手一扬,一线乌光一闪,打出了三枚五毒针,哪知对方早有人盯住了她,见她又施暗算,两名血蝴蝶同时把手一扬,打出了四枚三棱钉,把三枚五毒针击落,另一枚三棱钉直射王季兰咽喉。王季兰急忙往后一仰,使个铁板桥,这才堪堪避过,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金衣使者道:“瞧见了吗,本教虎贲卫士血蝴蝶的手段如何,知道厉害了吧!今日本座不欲与尔等争高下,但尔等必须记住,一阳教乃天下第一大派,必须敬重!”一顿,挥挥手:“走!”场外有人叫道:“不知羞耻,明明惧怕祁连山寨的恶鬼,却偏偏要充好汉,呸呸,这算什么天下第一大派,真他妈的丢人!”又有人道:“一阳教在祁连老儿眼前扬威,他却躲在轿子里不敢出来,真叫人纳闷!”这两人分明是在挑拨两边火并,但说的话也合情合理,许多人乘机起哄。万古雷听出是宫知非汤老五的声音,不禁好笑,他们躲在人丛中捣乱,难以找到他们。此时一阳教一伙人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一声沉喝:“一阳教的人站住!”金衣使者等人马上回转身,只觉眼前黑影一晃,一个身着缁衣的高大老头已从空中落到跟前,身法之快出人意外,不禁一懔。场外人众见祁连老祖不声不响突然冒了出来,先是一惊,继而为他的身法喝彩。老头一脸横肉,双目精光闪烁,虎视耽耽盯着金衣使者,道:“你一阳教今日先来向祁连山寨示威的吗?教主是谁,快说!”赵季花等见老祖出场亮相,赶紧躬腰行礼,大声道:“参见寨主!”祁连老祖不理,直瞪着金衣使者。金衣使者道:“本座奉教主令谕,昭告天下武林,本教为天下第一大派……”祁连老祖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马上给咱滚出去,再敢自吹自擂,一个也别活!”金衣使者道:“住口!本座奉教主令……”祁连老祖出手就是一掌,迅快无比。金衣使者连忙一掌击出,两掌相击,只听一声震响,金衣使者蹬蹬蹬退了三步,祁连老祖也被震退了一步,这金衣使者果真了得。旁观人众大气也不敢出,等着两人再拼第二掌。片刻后,金衣使者忽然摇晃了起来,眨眼间仰天倒了下去,这一来,惊得人众发出了叫喊。祁连老祖,果然不凡!此时另一金衣使者恨声道:“一个月内,一阳教定灭祁连山寨,不留活口!”话一完,当先跃走,身法之快,眨眼便没了踪影。其余人带走了尸身,紧跟而去。好,两拨搅了场的人都走了,这回书归正传,该看正主儿较量了,可是偏偏又有人出来打岔,令旁观人众惊奇不已。只见四个气度不凡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扬声道:“我等乃南海尊者座下四龙星,与天豹镖局万古雷小子有仇,稍后再与万古雷小子算帐,万古雷你小子听见了没有?”万古雷笑道:“听见了听见了,你就在旁等着吧!”人众中有人叫道:“啊哟,又是一尊惹不起的神,江南神剑怎么了,到处结仇?”又有人道:“招惹南海尊者,未免太不明智,天豹镖局今日可没有好果子吃!”此时,又有人从另一边人丛中走出来,为首的是个气度不凡的年青人,只听他道:“在下建昌府白云庄孟辉,今日特来找万古雷小子算帐,稍后与之了断!”人丛中有人笑起来:“哈哈哈,这是干什么?莫非天下的名人都与江南神剑有仇吗?”又有人叫道:“武林世家也来赶这趟浑水,今日天豹镖局遭了厄运,栽定了!”祁连老祖满面怒容,瞅了他们一眼,冷声道:“照你们这么说,祁连山寨治不了天豹镖局,还等着你们来收拾局面吗?”姜华一愣:“并非如此,我……”祁连老祖不再理会他们,对着天豹镖局一方,气势汹汹喝道:“谁是万古雷,滚出来!”万古雷道:“你就是祁连老儿吗?万大爷在此!”说着大步走出。旁观人众都未见过江南神剑,此刻一瞧是个年青人,不禁为他捏了把汗。祁连老祖扫了他一眼,挥手道:“来人,把这小子拿下,大卸八块!”彭豹一摆手,八大金刚中有一人走出。耿牛不等招呼,挺身迎上。金刚喝道:“什么人,通名!”耿牛道:“虎力士,耿牛!”金刚冷笑道:“你也敢叫自己虎力士,敢不敢与咱较较力,咱要你开开眼界!”耿牛伸出一支手:“来啊!”金刚道:“握住大爷的手,揪你过来!”两人两只大手紧握一处,开始较力。金刚要把耿牛扯过去,耿牛则把他扯过来,这样的较技别开生面,大家都饶有兴味地瞧着。看两人都是身体壮实之辈,较起力来肯定很有看头。可是,他们失望了。不过相持了片刻,金刚就被耿牛一把扯了过来,步履踉跄,站立不稳,跌了个嘴啃泥。“啊哟,哈哈哈……”旁观人众大笑。金刚一下跳了起来,羞愤之中狂吼一声,扯出鬼头刀劈向耿牛。耿牛亮出直背双锋刀,只用了三个回合,便用刀背把金刚打扒下。彭豹大惊,急忙挥舞两把板斧出战。那金刚从地上爬起来刚走回阵中,就被祁连老祖打了一掌,惨叫声中跌出丈外倒毙。“好残忍的手段!”人丛中有人叫道。耿牛与彭豹斗了十个回合不分上下,发现对方比十三太保和金刚强了许多,当下便加提了功力,猛砍猛杀,占了上风。彭豹两把板斧只顾得防身,毫无回手之力。“好个虎力士,当真了得!”人丛中有人大声称赞。又有人道:“胜得了天王,胜不了老祖,到头来依然是死路一条!”突然,赵季花蹿了上来,新月刀一闪,劈向耿牛,彭豹气喘吁吁退了下来。耿牛见识过赵季花的武功,立即再加提功力,一把直背双锋刀舞得罡风呼呼,威势极大,将赵季花迫得手忙脚乱,花容失色。她这才知道这蛮汉的厉害,不施用杀手锏只怕不能取胜。正欲运动施出杀手之际,眼角瞟见王素兰手一扬,知道她打出了五毒针,只要对方被打中,自己就可乘机取他性命。但对方似早有防备,刀上罡风一扫,五毒针无影无踪。没奈何,这个蛮汉太厉害,她只有施出最后一招。施用这种办法杀敌,绝对行之有效,但消耗真元不少,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施用。但观今日之局,对方主将尚未出场,若自己战不下对方,岂不是要寨主亲自出战,把对手一个个打死。这样做有损祁连山寨的威名,因此自己非把对手拾掇掉不可,不用老祖亲自动手,就能慑服对方。主意打定,她运起功来,不断把左掌拍出。这在局外人看来是一种奇怪的举动,就象她在用手巴掌替人扇凉一样,十分可笑。场外有人笑道:“咦,她这是在干什么?跳舞不象跳舞,难道在替对手打扇子吗?”有人应道:“她怕人家身上发热,扇凉呢,你瞧她想得多周到,多么体贴对手!”于是引来一片笑声,人们议论纷纷。万古雷也十分不解,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刚好听见罗燕在问秦忧:“大表哥,这妇人用手虚拍,是在发劈空掌吗?咱看着又不象。”便道:“不是发劈空掌,想来她练的是毒掌,想以掌毒把耿师弟毒倒……”“哎哟,那怎么办……”众女一起叫出声。万古雷笑道:“没事没事,耿师弟不惧毒,天下毒掌功都伤不了他。”秦忧道:“不对,祁连老祖的阴魄掌并没有毒……”万古雷一楞:“什么,没有毒?那她不断打出掌风是为何来……”秦忧道:“不知道。”严寒道:“阴魄掌开碑裂石,能震破对方护身罡气,此外有股寒气。”万古雷道:“寒气?莫非她以寒气伤人?”陶悲道:“不可能,这寒气只使人感到一股冷气而已,伤不了人的。”万古雷道:“那就奇怪了,她……”言未了,秦忧大叫一声:“不好……”喝声中人已飞跃而出。与他同时跃出的还有严寒。万古雷惊得朝场中看去,只见耿牛直挺挺倒了下去,秦忧正好一把抱住了他,严寒则敌住了赵季花。这一变化实出众人意料之外,明明是占了上风的耿牛,何以渐渐身手不灵活,直到硬僵僵倒了下去。一时间,惊呼声四起。万古雷正欲飞身而出,秦忧已抱起耿牛跃回,只见他脸色发青嘴皮发紫,一摸腕脉,肌肤冰冷,脉息微弱,当下不假思索,伸掌按到耿牛气海穴上,以罗汉功阳刚之气度入,却丝毫不见好转,内气受阻不得入,又以玉蟾神功之阴柔之气注入,这才通行无阻,气机活动起来,脸色也有了好转,正待再以内力助他康复,忽听诸女惊叫,抬头看去,只见秦忧等四人已全部出场,秦忧与赵季花对阵,严寒已倒在地上,杨孤正与王素兰厮杀,陶悲踉踉跄跄跌倒在地,祁连老祖已扑向杨孤。万古雷大惊之下飞身而出,与此同时西门仪也跃了出去。杨孤正好举掌与祁连老祖相拼,万古雷和西门仪刚刚落地,只听“呼”一声响,杨孤踉跄倒退三步倒下。祁连老祖只退了一步。秦忧此时撇下赵季花,腾身向祁连老祖扑来,存心拼命。万古雷大吼一声,以罗汉功打出一掌,发出响声,威势极大。这一掌旨在惊吓祁连老祖,使他无法和秦忧对掌。果然,祁连老祖听身后罡风骤响,不及出掌迎击正面扑来的秦忧,当即双臂一振,朝斜刺里腾跃出去。秦忧以命相拼,使出了全身功力,却打了个空。而万古雷及时追了过去,施出五蟾神功,以十成功力击出一掌。祁连老祖冷哼一声,以十成功力取他性命。只听一声爆响,两人周围被罡风激起一转尘雾,将两人笼罩其中,旁观人众只见两个人影对峙,看不清面貌神色。但行家都估计到,这一声巨响两人定是出其大半功力,不是一死一伤就是两败俱伤。但观两人身体下陷,僵立不动,必是后者无疑,当下惊得目瞪口呆。就在此时,从两个不同方向突然蹿出几十个人来,大家看得清楚,一拨人以衡山三剑为首,直扑万古雷,一拨人披金银披风和血蝴蝶一道,直扑祁连老祖。这用心很明显,趁此机会产除自己的敌人。离场中不远的南海四龙星和白云庄的孟辉等人,也不约而同扑向万古雷。这一瞬间,众人清楚地看见有一灰袍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见他抢先到了万古雷跟前,一把将他抱起,旋即腾空而起,跃出七八丈,落地时再一个腾越出去了十来丈,片刻间没入了山林里。与此同时,西门仪、罗斌等众侠迎战最先冲到的四龙星和孟将军等人,万古雷被劫他们根本无法顾及,因为眨眼间衡山三剑等人已到,除了罗燕等诸女守卫着负伤的耿牛、严寒等人,其余人全都在厮杀。那一边,一阳教的人也和祁连山寨的人大打出手。王素兰抱着祁连老祖,由大金刚护送,早已遁往山林。罗燕等诸女此时也被精英会的人找上,她们为了保护伤者,拼命抵挡敌人。幸得宫知非、马禾、汤老五等人以及柳铭柳锦霞一伙赶来相助,这才扭转局面。精英会的人见对方有了高手,只得迅速撤走。剩下四龙星、白云庄的人也无心恋战,紧跟着退出场外,众侠这才相聚,由罗斌把宫知非等人引荐给大家。众侠听说宫知非等是万古雷、耿牛的师叔,俱都十分敬重。宫知非首先为耿牛切脉,然后道:“不要紧,他只是中了精寒之气。“遂一掌按在其气海穴上,以内力助他,不一会耿牛有了好转,当即打坐调息,以内力逼出精寒。他又依次为严寒、杨孤、陶悲诊脉,然后摸出炼制的祛毒丹,每人喂了一粒,道:“此药甚热,以内力助药力发散,几天就可痊愈。”众人闻言,大大松了口气。袁小芳、钟蝶眼泪汪汪,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宫知非一一施为,严寒等人果然好转,自己盘脚行气逼出精寒。罗斌道:“师叔,古雷大哥他不知被何人掳去,我们……”宫知非惊道:“什么?不是你们的人?”马禾道:“这家伙轻功甚高,看不清他的外貌,若是古雷落于敌手,那就糟了!”宫知非道:“此人身手极高,若是要古雷的命,戳一指就够了,又何必掳他去,也许是为了救古雷也说不定?”罗斌道:“但愿如此!”宫知非道:“我们是听了消息来的,这祁连老怪不是好惹的,他的阴魄掌已练到了十成火候,能以精寒伤人,耿牛吃亏在没有防备,那妖妇以精寒之气扇他,他却浑不知知觉……”一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老爷子也没料到祁连老儿能把阴魄掌练到至极。”罗斌道:“这精寒之气致命吗?”宫知非道:“那还用说,这精寒之气进了内腑,冻塞了穴道,冻坏了内腑,还能活吗?”罗斌惊叫道:“哎呀,古雷大哥岂不……”宫知非道:“他内力深厚,以掌力震伤了祁连老儿,却不知他伤势如何……”正说着,柳铭等人前来告辞,约好晚间相见。祝芸与祝芳是亲姐妹,好几年不见,祝芳随祝芸走,彼此有说不完的话。他们走后,有一老一少走了过来。老头朝西门仪行礼道:“西门先生,久违了!”西门仪又惊又喜,回礼道:“原来是华兄,十年不见,华兄风彩依旧!”华兄叹口气道:“今日幸得见到先生,不然老夫将要铸成大错!”西门仪诧道:“此话怎讲?”华兄一指随他来的年青女子:“还不是为了她!”一顿续道:“容后再禀,先请西门先生引荐……”西门仪忙道:“各位,这位是老友八公叟,江湖上久负盛名……”八公叟忙道:“不敢,老夫华子平……”一指低着头、局促不安的姑娘道:“劣徒常玲”一顿又道:“还不见过各位大侠!”常玲含着泪,向大家行礼。罗燕看清她相貌,吃了一惊,道:“咦,你不是要找万大哥报仇的那个常姑娘吗?”华子平忙道:“正是正是,老夫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这其中定有误会……”罗斌道:“此事令古雷兄和我等不解,常姑娘几次寻仇,莫名其妙。我、秦兄、耿牛弟等人同属天豹卫,与古雷兄一起冲锋陷阵。常姑娘说什么她老父与古雷兄阵前通名,遭古雷兄暗算的话十分可笑。试想两军对阵,几万其至几十万人马厮杀,那真是动天震地,如大海潮涌,两军相接,除非是认识的人相逢,否则谁又知道谁是谁?更不知道是谁杀了谁!古雷兄事后思量,悟出个道理,恐是曾玉麟、许亮、方天岳从中挑拨离间,别的原因实在想不出来。当然啦,也许姑娘并不认识曾、许等人,究竟姑娘是听谁说,古雷兄杀了令尊,就请当着令师的面,说个清楚,也好让我等释疑!”华子平道:“听见了吗?你就直说了吧!”常玲似感意外,道:“尊驾也认识曾、许两位公子和方将军吗?”罗斌道:“怎么不认识,彼此是仇人……”遂把过去的事讲了个大概,诸侠中大多不知这段渊源,一个个听得扼腕叹。常玲流泪道:“原来如此,我上当了。家父死于万大侠之手,确是曾、许两人说的,他们说是方天岳告诉他们的。我想方天岳与万大侠同属燕王一方,说出来的话不假……”罗斌道:“方天岳一定还说,这事是天豹卫百户张善明告诉他的,白河沟大战时,张善明亲眼目睹万兄与令尊对话并杀了令尊。”常玲讶然道:“尊驾如何知晓?”罗斌道:“张善明被方天岳收买,时时将我等的一举一动报知方天岳,是以方天岳后来把他调到身边当了千户。方天岳为何要唆使姑娘寻仇,今日我才得以明白。原来姑娘的授业师傅是八公叟,方天岳为万兄树一强敌。”华子平厉声道:“如今你明白了吗!”常玲又流出泪来,道:“明白了,我错怪了万大侠,实在对不住……”华子平忿然道:“你一声对不住就完事了吗?为你那子虚乌有的父仇,把老夫骗下山来不说,还背着为师入了邪道帮会,败坏师门清誉……”他越说越气,指着常玲吼道:“老夫今日要清理门户,将你逐出门墙……”常玲大骇,连忙跪下,痛哭失声。西门仪劝道:“华兄,常姑娘上了人家的恶当,并非有意为非作歹,可否看在老夫薄面,饶了她一遭!”华子平气咻咻道:“西门先生有所不知,她居然入了精英会,欺哄老夫说,精英会中全是白道著名英雄,什么衡山三剑、什么金刚掌等等,今日亲眼见到这些人与妖魔邪道混在一起,而且宣称老魔头是恶鹰皇甫佑安……”西门仪岔话道:“她年幼无知,误入歧途,华兄不必看得太重,今后悔过就是了!”此时,秦忧忽然岔话道:“一个人入了邪道也不要紧,并非从此就不能再走正道!”罗斌道:“常姑娘已省悟,前辈该容她有个改正的机会!”其余人也纷纷说情,八公叟这才平了怒气,道:“起来,你说说你是怎么中了邪的!”罗燕、袁小芳把常玲拉起来,好言相劝。常玲止住哭声,道:“那年徒儿到德州兵营探访家父,方知已在白河大战中殉国,便在营中烧香哭祭亡灵,被曾、许二人碰见,以上级官佐之名份,慰勉了一番,问及家世,又见徒儿带着兵刃,又问及师门,便愈发客气起来,邀我进城做客,并答允查找家父骸骨。过了三天,他们说见到了方天岳将军,他为燕王送信给李景隆来到德州,方天岳告诉他们家父是如何如何被万公子杀了,并告诉我某天某日万公子从德州返回北平,要我去报仇,他二人派人助我……那天报仇不成,返回德州,他二人要我回庐州后找周元成,报仇之事须等待时机,今后周元成会助我完成心愿,此刻双方征战,根本无法报仇。我携了曾玉麟的亲笔信回了庐州,那周元成却自己找门来,说接到曾大人的书信要照顾我云云。此后他儿子周雄有提亲之意,被我拒绝,说不报父仇决不论及婚嫁。以后,战事平息,燕王入京,有一天周元成把我叫到家中,说曾大人、许大人和一批朝廷忠臣不愿归降燕王,组成了精英会,旨在帮助救济死难将士的眷属,说我是忠臣之女,也该入会,于是徒儿糊里糊涂便答应下来……”华子平叹道:“你好糊涂,竟这般容易上当!亏得老夫听你片面之言答应为你报仇下山,看清了这伙人的面目,否则岂不越陷越深!”西门仪道:“常姑娘,总坛在何处?”常玲道:“回前辈的话,晚辈不知,庐州是分堂,周元成是副堂主还未设堂主,据我所知,连周元成也不知总坛在何处。”华子平道:“精英会非正道帮派,因此神神秘秘,不知干些什么勾当!”罗斌道:“常姑娘已入虎穴,要跳出来只怕不易,精英会决不会放过她,要多加小心!”华子平叹道:“少侠说得是,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望西门先生和各位大度,不计玲儿之过,将她收留,以避精英会的追究,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西门仪道:“只要常姑娘愿意就可留下,但天豹镖局面临各方强敌,迭遭风险,常姑娘留下也未必安全,是以请华兄和常姑娘三思!”华子平问常玲:“听见了吗?由你决定。”常玲孤身一人在家,母亲年前过世,好不孤独,是以愿意和大家在一起,便道:“徒儿愿和各位大侠一起,只是万公子……”西门仪笑道:“万庄主为人宽厚,决不会与你计较,只管放心!”华子平道:“想来也是,否则以万庄主的身手,你两次寻衅,还不要了你的命?”常玲向西门仪和众人行礼,谢收留之恩,大家纷纷回礼,都说欢迎她来入伙,袁小芳等拉着她问长问短,很是亲热。此时耿牛、严寒等运功已毕,虽然未复功力,但已能行走,耿牛连忙向师傅、师叔们行礼,严寒等则向宫知非谢救命之恩。随后,众人返回旅舍。经大家商议,在此停留两天,一则查访万古雷的下落,二侧让严寒等再调息两天,然后分两路,一路去接公冶娇一家,一路直接返太原。※※※※※※当晚柳铭等人来到,柳锦霞、祝芸也住在鄂州大洪山,对一阳教冒充血蝴蝶一事,柳锦霞十分恼怒,说今后一定要找到她们。罗斌请她们到天豹庄做客,她说以后再来,当务之急是要查找精英会总坛,救出柴子奎和于永吉。大家说好互通消息,今后多联络,联手对付精英会。一个时辰后,他们才告别回去。后两天,众侠搜索少华山,无功而还。第三天,人分两路起程。因公冶娇一家被精英会的人假朝廷之名追捕,因而去八公山的人不能少。有罗斌、耿牛、四个怪人、八公叟师徒、罗燕等三女加张镇东三人共十四人。宫知非等人继续留下查访万古雷踪迹,他们始终放心不下,虽然判断救走万古雷的高人并无坏心,但总想得到证实。于是,大家互道珍重而别。张镇东等人心急似火,担心在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又发生不测,因此催着大家赶路。每日起早贪黑,十分辛苦,四天下来,人马疲乏。罗斌决定在汝州停留一天,让姑娘们好好歇息。她们一直睡到翌日中午才起身,懒洋洋跟大家上酒楼吃饭。一行人占了两桌,男男女女又带着兵刃,十分扎眼。罗斌四下里一扫眼,发现酒楼上的人都盯着他们看,也不当回事,正欲回过头来,却与一双熟识的目光相对。刹那间,他愣住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随即双手抱拳致意,人也站了起来,迟疑地慢慢走了过去,这才看清那一桌上大半是熟人,他们也都吃惊地瞪着他。“杨兄、沙兄、梁兄、沙姑娘、梁姑娘,久违久违!”他多少有些尴尬地念叨着。杨正英抱拳礼说:“罗贤弟别来无恙!”沙天龙、杨正雄、梁建勋、梁雅梅也与他招呼,沙燕只看着他,不出声。一块从小长大的小伙伴,此刻相见却无多少亲切之感,似乎已经陌生。梁建勋道:“罗贤弟请坐,说说闲话。”罗斌不好拒绝,同时也想知道他们在这儿做什么。沙燕本与他相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后来她移情于杨正英、与杨梁两家来个不辞而别,他与她这段情就算了结。几年不见,沙燕风姿依旧,但他已没有再存一丝情意。坐下后,杨正英也不引荐与他们同桌的四个男女,问他道:“罗贤弟为当今皇上立下了汗马功劳,想来已荣归故里,衣锦还乡,不知到汝州来做什么?江湖上传闻万公子建了天豹镖局,这到底是真是假?”罗斌听他话中有讥刺之意,便道:“我与万兄已离开军旅,建天豹镖局自然是真的。只因赴祁连老祖少华山之约回来,假道汝州去安徽看望个朋友。”一顿又道:“杨兄和各位不是投在李景隆麾下吗,如今在汝州做官……”沙天龙道:“李景隆无能,我等空有报效朝廷之心,不愿受其累,早就脱离行径。”梁建勋道:“燕王篡位成就帝业,罗兄、万兄该是有功之臣,不封王也封侯,罗兄、万兄有荣华富贵不享,倒叫愚兄纳闷了。”杨正雄道:“对啊,小弟也觉不解,不知其中可有什么原因,罗兄能相告吗?”罗斌道:“有何不可,万兄被方天岳陷害,同时也为了公冶一家,所以被皇上免职,小弟则是自己递了辞呈,随万兄同赴太原,寻访皇甫楠一伙,以报杀父之仇!”沙天龙冷笑道:“原来燕王过河拆桥,万兄真真是白辛苦了一场!”杨正英道:“可惜可惜,功亏一篑!”罗斌道:“万兄非追逐功名利禄之徒,这其中各有苦衷,非外人所了解!”梁雅梅见话不投机,忙换了话题:“罗兄,少华山之约传遍江湖,结果如何?”罗斌本要离开,闻言只得把当时情形说了说,沙天龙等人听得十分仔细。听完,沙天龙道:“你是说万师弟与祁连老祖对掌,两败俱伤,万师弟中了阴魄掌的精寒之气吗?这精寒之气,头一次听说。”沙燕傲然道:“这是他们瞎编的,天晓得世上有没有精寒之气……”罗斌愠道:“信不信由你!”沙燕冷声道:“我当然不信!”梁雅梅连忙岔言道:“万兄没有了下落,你们没有寻找吗?”罗斌道:“找了,没有踪迹。”杨正雄道:“劫走万兄的那人,是一付什么样的形貌?”罗斌遥头:“当时忙着迎敌,没看清。”沙天龙傲然道:“少林掌门大师已派了人去少华山旁观,相信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待我派个人去少林寺帮你们打听打听!”罗斌道:“多谢多谢!”沙天龙道:“我等在汝州开设了金狮镖局,武功又蒙少林掌门大师指定其师弟惠可大师传授,早已今非昔比,是以金狮镖旗所到处,倒也无人敢小觑。今后天豹镖局有事,不妨知会一声,看在过去的情份上,自当相助。”罗斌道:“原来各位也干起了走镖行当,大家彼此彼此,金狮镖局有事,天豹镖局也不会袖手旁观,只要各位知会一声就是。”沙燕道:“真好笑,金狮镖局有少林寺做后盾,天下人谁敢招惹,会有什么事?还是多操心自己的镖局吧,以后麻烦还多哩!”这话呛人,罗斌心想,她脾性不改,现在又靠上了少林,更是目中无人,不妨损她两句,便道:“是是,在下等自知武功不济,走镖麻烦不少,不过世事多变,话也不能说满了,谁知道谁哪一天要栽跟头……”忽然,同席一位英俊后生岔了话:“这位兄台,听你话中之意是有轻视少林之意。据在下所知,除了无知之辈,天下武林人无不尊崇少林。一个人要不是武功天下第一,不把世间各大派看在眼内,那就是属于无知一类。敢问兄台,你把自己归入哪一类!”沙燕“噗哧”一声笑起来,坐起她旁边的一个美丽女子则咯咯笑道:“褚大哥你这话说得真妙,简直是妙不可言!”罗斌微微冷笑道:“日子长着呢,在下归哪一类,兄台今后去判断吧!”言毕起身,对梁、杨等人一抱拳:“告辞!”那英俊青年道:“慢,你知咱是谁吗?”罗斌冷冷道:“又何必要知晓?”沙天雄道:“罗贤弟,这位是沙燕的未婚夫,少林寺监寺惠明大师的方外弟子,姓褚名槐,江湖人称嵩山剑客,大大有名,你不该慢待,今后说不定有求助的时候……”罗斌大为惊诧,这沙燕怎么又不要杨正英了,攀上了少林监寺的弟子,心中更为鄙薄沙燕,便道:“这位兄台出口不逊,并非我存心和谁过不去。至于求助之说,那是笑话,天豹镖局确信能够自保……”适才讪笑的女子怒道:“你好没见识,天豹镖局算得了什么?咱爹旋风钩蔡泽,是少林掌门的师弟,江湖上无人不知,他老人家亲自坐镇金狮镖局,谁敢招惹?你天豹镖局能相比吗?也敢说这样的大话!”罗斌转身就去,懒得答理。但听见梁雅梅道:“天豹庄不可小看了,万大哥武功高强,这是我们亲眼目睹的……”那女子道:“你们毕竟来登封太晚,对少林武功的博大精深知之甚少,说白了,你们有些孤陋寡闻,自小在京城长大,未得出来闯一闯,长长见识,是以把姓万的看得高于……”梁雅梅最看不惯她,道:“那也不尽然,我们虽未行走江湖,世面倒也不少见!”沙燕道:“我嫂说得对……”那女子道:“咦,还未成婚哩,怎么就叫起了嫂子,叫人多难为情!”沙燕笑道:“迟早都要这么叫…”罗斌回到席上,心想原来沙天龙与旋风钩蔡泽的女儿定了亲,怪不得口气大了。罗燕道:“都是些什么人,为何不引荐?”罗斌道:“是一块从小长大的朋友,可惜后来各为其主,大家互不来往了。”吃喝完毕,罗斌不再去打招呼,径自下楼回旅舍,稍事歇息,便上了路。罗燕有意无意和秦忧走在一起,袁小芳则跟陶悲,钟蝶听了她二人的主意,和严寒并肩,常玲看在眼里,不由去注意杨孤,但只和师傅八公叟走在一起,只偶然和他并辔。晚上四女住一屋,袁小芳问常玲,心中有无意中人,常玲说没有,她就劝常玲亲近杨孤。提起这话题,罗、钟二女也来凑趣,说得常玲动了心。第二天,她也就大胆接近杨孤。四个怪人似乎很是高兴,但一涉及师门来历、家世之类的话题,他们就装聋作哑、闭口不谈。如果姑娘们说起自己小时的趣事,他们就会听得津津有味、兴高彩烈。这次八公山之行,罗燕等三女早就有了解对方身世的打算,是以请求西门仪准许她们同行,可惜一路上来,多是紧赶路,无暇说话。今日中午上路,走得不快,有了说话的机会,可他们又来个死不开口,倒叫她们没了主意。第二天起,又开始紧赶路程,一路风霜,终于到达了八公山。张镇东、陈卫、张权抢在头里带路,进了个小村子,出了村子不远,就是那幢小院。可是他们刚走出村就大吃一惊,只见小院已不复存在,只有烧黑了的断壁残垣,当即赶了过去,吓得话也说不出来。罗斌等在后不这么回事,问道:“三位,这是什么地方?”张镇东跳下马来,禁不住一阵冲动,大叫道:“出事了、出事了!天杀的,是什么人干的好事……俺该早些回来!这可怎么办哪!”众人一惊:“是这屋子吗?”陈卫叹息道:“是的,我们来晚啦!”罗斌道:“快找村里人打探打探!”陈、张二人忙向村子走去,其余人只是看着烧得精光的废墟发呆。张镇东咬牙切齿:“俺不杀绝了这帮作孽的贼囚,一辈子心不甘!”不多会,陈卫、张权转来,说问不出什么情节,村民说是前天夜里发生的事,他们浑然不觉,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小院烧光了。华子平邀大家上山,商讨对策。众人随他来到半山,只见一座小庄院座落在葱郁的林木环绕中,十分凉爽清静。女儿华芝和仆役夫妇慌忙出来迎接,见有这多人来,十分惊奇。常玲和华芝手牵手去安排住屋,十五间屋子足够众侠安顿。大家则在院子里小坐,仆役夫妇忙着烧水沏茶。罗燕等三女见常玲、华芝从一间屋里抱被盖出来一间间铺床,便去帮着两人干活。华芝本来寂寞得要命,有这许多姐妹来,那份高兴就不用谈了,她兴高彩烈问个不停,为常玲等人的经历钦羡不已。半个时辰后,诸侠一个个被安排进了屋,放置好物品,又集在院里喝茶,商讨寻找公冶一家的办法。据村民说,屋子被烧是十天前的事,众侠判断定是有人来袭,吴公公等护着夫人老爷逃走,屋子被人烧了。要说公冶一家落入贼手,似乎不大可能,因为三位公公和公冶小姐武功都极高,脱身并不难。那么,他们去了哪儿?来犯的贼人又是哪一伙?这实在无法推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只有张镇东低着头气恼,一句话也不说。陈卫、张权也只是听,并不岔话,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陈卫才开口。他道:“在下有个猜测,不知飞虎堡与这件事有无干系,待在下与张兄前往一探如何?”张权道:“我也有这种想法,不妨去找申勇志探探口风,兴许能问点什么出来。”张镇东站起来道:“走,找这小子算账!”陈卫道:“张兄你别去,待我二人探了口风回来再作道理,鲁莽不得。”罗斌道:“如此甚好,二位明日走吧。”晚饭时,大家闷闷不乐,草草吃完睡觉。翌日天不亮陈卫、张权便出了门,一路紧赶,太阳西斜时便到了庐州。两人找家上等旅舍住下,打算第二天上午登门拜访。稍事休息,两人找了家热闹人多的酒楼去用餐。刚坐下来便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飞虎堡,说明天是少堡主申勇志承继乃父堡主之位的喜庆日子,老堡主因身体有恙,需要静养,不再过问堡中琐务云云。只有两个中年人,说出些不一般的话。这两人就在他们邻桌,说话似无忌讳。一人道:“段兄,飞虎堡老堡主一向不是好好的吗,哪里来的病,这其中有无古怪?”段兄道:“黄老弟,愚兄也有些纳闷,这事确实令人感到突然,想必是有些原因。”“段兄近日有没有去过飞虎堡?”“一个月前去过,堡主好好的,并无一丝病象,谈话中也无让位的意思,所以……”“以段兄之见,这其中的原因……”“这不好说,愚兄一无所知。”“最近没见到骆二管家吗?”“见到的,大约是半月前的事吧,他进城买应用物品,只听他说来了贵客……”“什么人物?这就有点意思了!”“他没说,愚兄曾问过他,他笑笑说,以后再告诉老弟,这些人来头很大……”“这些人?那么说不止一个了,有几个?”“他似乎不愿多提这些客人的事,随便聊几句就走了,所以愚兄什么了也没问出来。”“这么说,老堡主让位与这些尊客有关?”“不知道,没凭没据,不好猜测。”“骆二管家说这些客人来头很大,这话颇让人费猜疑,少林、武当的掌门无事不会来吧……”“来头大的人在江湖上多着呢,不好猜。”“段兄明日去贺喜吗?”“愚兄有了请贴,自然是要去的。”“小弟也得到一张请柬,明日去瞧瞧热闹。”陈卫、张权互瞧了一眼,仔细再听下去。姓黄的又道:“少华山的事段兄听说了!”段兄道:“听说了。说江湖上又冒出个精英会、一阳教,口气都大得吓人,都有称王称霸的气势,大家说江湖从此进入多事之秋!”“精英会有黑白道的稀世高手坐镇,一阳教则诡秘莫测,在这多事之秋,老堡主让出位子,小弟总觉得其中必有原因。”“飞虎堡是江湖四大武林世家之一,在武林中的地位不亚于各大门派,有谁能迫使老堡主让位?贤弟未免多疑了!”“段兄,并非小弟多疑,庐州城的变化,难道段兄一点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城池依旧,何来变化?”“有人在暗中拉帮结伙,段兄莫非不知?”“愚兄当真不知,贤弟不妨明说!”“周元成家门庭若市,庐州府的镖师、大富人家的护院都往他家跑。一句话,城内有武功的,都是他家的座上客,这不令人诧异吗?”“贤弟这话未免有些夸张,你我二人就没有到他家去,虽说如意刀周元成在咱们安徽省是个人物,愚兄却从未巴结过他!”“不错,论江湖声望,莫说段兄你不比他差,就是小弟也微有薄名,谅他也不敢小觑,但近日与小弟平素有来往的一些朋友,忽然间都夸说周老儿如何如何好,是皖境武林界众望所归的人物。小弟却颇不以为然,和他们争了起来,之后他们与小弟就来往得少了……”略一顿,姓黄的压低了声音续道:“其中有一位劝小弟道,黄兄,这是大势所驱,别为自己惹祸,实不相瞒,庐州练武人都要听命于周前辈,他是天下第一大帮会庐州分堂的首脑人物……小弟说少林、武当是天下公认的大派,莫非是少林、武当要在各地设分堂吗,他说黄兄别说笑,少林、武当自然不会设什么分堂,这天下第一大派就是精英会,周前辈是副堂主。小弟说,原来如此,何不早说,只是这精英会从未听人说过,怎么敢自称天下第一大派,真是狂妄已极!他说精英会的秘密他不能透露,不久黄兄就会知道。这事小弟并不放在心上,直到近日少华山之约,才知精英会是怎么回事。联想起来,庐州有了他们的分堂,飞虎堡与他们会不会……”段兄道:“你的意思是,飞虎堡与精英会有没有来往勾结,照咱看,不会有来往。”黄老弟道:“那就看明天,周元成去不去飞虎堡贺喜,还要看少堡主如何对待他。”段兄道:“精英会庐州分堂并未挂出牌子,就是说尚未公开身份,少堡主未必知晓周元成的身份,接待他也属平常,能看出什么来?”“段兄,若是周元成拉你入伙,你……”“愚兄可不愿受人管束,况这精英会是老魔皇甫佑安父子创建的,岂能做得出好事!”“小弟担忧的是飞虎堡,若是归顺了精英会,那么庐州就是人家的天下,我辈就无立足之地了,因此今晚约段兄来,就为的是打听飞虎堡动向,哪知段兄什么也不知晓……”“飞虎堡决不会屈服于精英会,愚兄与老堡主有十多年的交情,深知堡主处事谨慎,一向不愿多管闲事,怎会屈尊投靠一个帮会!”“但愿如此,上天保佑!”张权、陈卫见两人也说不出个名堂来,便匆匆吃毕回旅舍。张权道:“陈兄,飞虎堡会不会投靠精英会?申少堡主心高气傲……”陈卫道:“明天去飞虎堡看看再说。”“飞虎堡接待了什么客人呢?”“明天看申勇志怎么说。”次日,打听得飞虎堡庆典下午举行,上午一律不会客,两人只好待在旅舍里。申时正,带了礼品骑马来到城西五里外的飞虎堡,只见庄院大门张灯结彩,一伙吹鼓手在门前吹吹打打,飞虎堡大管事郑云在门口迎客,查验请柬;两人牵马来到门口,郑云一看是他们,不禁一怔:“咦,两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陈卫道:“听说申兄就任堡主,特来祝贺,以表一份心意。”郑云道:“原来如此,两位请进!”进了门,马就拴在一边的马桩上,二管家骆峰带他们到第一幢楼客室,放下礼品,又引他们到第二幢楼大厅看茶。这里已坐了好几个来祝贺的客人,彼此面生,只相互点个头。飞虎堡房舍不下数百间,共有五座楼房,成品字形排列在园中,其余大量的平房分列两边,相距二十多丈。楼房后面,有个小花园,里面有两座小楼,是内眷所在地,平日不许外人进入,里面自有一班使唤丫头和仆役。两人知道申勇志住在花园里,便起身出门,到花园去找。哪知才走到第三幢前就被人挡住。“对不住,客人请回大厅,少堡主不见客。”一个武士对两人说。没奈何,两人只得返回大厅。见客人越来越多,其中包括昨晚酒楼上见过的段、黄两人,他们与几个熟人坐在一起,交头接耳谈论。又过了一会,二管家骆峰来到大厅,请宾客到大院左侧的演武场观礼。众人便跟随他来到西侧演武场。那儿本搭有个三尺高的台子,此时已装饰一新,挂有红绸彩球;台上支放着二十多张椅子。面对台上,数百名堡内武士已列队在场。宾客则坐到台前两侧的椅子上。大管家待宾客坐定,运起中气喝道:“有请堡主、贵宾入场!”只听一阵鼓乐声,演武台墙后走出十二名青衣武士开道,后面是锦衣华服的申勇志和五位贵客,在堡内七大铁卫的簇涌下,绕行到侧面石级处登台,数百名武士欢声雷动。十二名武士上台后分列两侧,申勇志和五位贵宾在前排坐下,七大铁卫坐在后一排,不见老堡主露面,引得台下宾客一阵轻声议论。大管家郑云走到台前大声道:“各位,今日飞虎堡双喜临门,少堡主承继父业,就任堡主,此乃一喜……”台下堡众举刀欢呼,表示拥戴。郑云等欢呼声息,续道:“申堡主在大喜之日,迎来了几位贵客,容在下向各位引荐。”他躬着腰,朝坐在申勇志右侧的一位高大魁梧的六旬老头行礼道:“这位是精英会总护卫使、当今最负盛名的武林前辈游敬游老爷子,江湖人称铁臂翁……”台下堡众又是一阵欢呼,而两侧的宾客却惊得面面相觑。他们有的人知道精英会来人,但没有想到会是铁臂翁,他看起来这般年青,也使他们惊诧不已。而有的人万万没想到飞虎堡居然把精英会的首脑人物当贵客,一时惊得说不出话,一个个瞠目结舌。接下来,郑云又躬身引荐坐在申勇志左侧的六旬精瘦老者道:“这位是精英会总执事欧鹏欧老爷子,江湖人称索命阎罗……”台下依例又是一阵欢呼,宾客们再一次受到震动,这位欧老爷子可是个杀人太多、由白道变成了黑道的少有人物。他本来行侠仗义,但下手过于狠辣,人们视他为黑道煞星。第三位客人是精英会护卫使兼襄阳分堂堂主、一剑震武林方志钦嫡孙、追魂剑方天岳。宾客中有的兴奋,有的沮丧。谁能想到,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方家,成了精英会一员。第四五位客人是精英会飞鹰特使曾玉麟、许亮。引荐完毕,堡丁再次欢呼。陈卫、张权听到这些贵客的姓氏,觉得大大不妙了,申勇志已倒向了精英会。此时,大管家郑云又道:“飞虎堡的第二件大事,请精英会特使曾玉麟阁下宣布。”曾玉麟含笑起立,走到台前,从怀中摸出一付白绢,大声道:“奉精英会皇甫会主钧旨,由在下授予飞虎堡主委任书,任命飞虎堡主申勇志为精英会护卫使兼庐州分堂堂主……”此言一出,堡丁按事先吩咐大声吹呼,台下宾客有的欢呼雀跃,有的噤若寒蝉。曾玉麟等欢呼停息,续道:“任飞虎堡大管家郑云为分堂总执事,二管家骆峰为副总执事,七大铁卫为分堂护法……”宣布完毕,将白绢委任书双手递与申勇志,申勇志满脸笑容接过,然后走到台前,接受堡丁参见堂主之礼。堡丁一排排走到台前,躬身行礼,口称:“参见堂主,贺喜堂主!”参见完毕,郑云请宾客到膳厅用膳。陈卫、张权无法接近申勇志,吃完饭只好回旅舍,两人对坐商议。张权道:“奇怪,方天岳不是在京中做官吗,怎会做了襄阳府的分堂堂主!”陈卫道:“天晓得怎么回事,且不去管他,如今武林四大世家有两家进了精英会,有一家与天豹庄结仇,还有一家不知动静。照此下去,精英会不断壮大,天豹庄吃得消吗?”张权道:“先不说远的,说近的吧,你说公冶一家是不是被申勇志勾结精英会赶走的?”陈卫道:“铁臂翁、索命阎罗都是功臻化境的稀世高手,他们要是去捉拿公冶娇,那就危险了,明日去见申勇志,当面问个清楚!”张权道:“他会老实告诉你?”陈卫道:“碰碰运气。”二人商议一阵,别无良法,又不敢去堡中夜探,只有当面问询这一招。第二天一早,两人来到了飞虎堡。门丁认识二人,请他们在第一幢楼的客室等候,去后园通报。盏茶功夫,申勇志来了,一见面就冷笑道:“你二人不是投靠了公冶娇吗,怎么又来找我?”陈卫道:“申兄,看在多年交情……”申勇志道:“我现在是堡主,又是精英会护卫使兼庐州分堂堂主,称呼上不可随便!”陈卫忍气道:“是是,在下错了,申堡主身为武林世家,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为何进了精英会成为他人麾下之将……”申勇志又一次岔话道:“错了,本座在精英会地位崇高,身任护卫使,与衡山三剑这样有名望的武林前辈平起平坐,有什么吃亏的。”一顿,忽然恨声道:“这都是公冶小贱人逼的,我对她一片忠心,她却不顾廉耻,私下与那姓万的小子订下终身,既然你这般无情,我也只好无义,偏不让你和那姓万的小子得逞!哪知我还未及动手,姓万的小子就短了命,纵使还有一口气活着,那也会变成个废人,这叫作天报!但公冶娇小贱人依然恋着他……”陈卫岔话道:“申堂主怎么知道?”申勇志道:“本座怎么不知道?如今小贱人在本座手中,她还敢嘴硬……”陈卫忙道:“什么?公冶小姐在府中?”申勇志道:“自然不在,她另有好去处。”张权道:“在哪儿?”申勇志道:“你想救她吗?嘿嘿嘿,本座劝你死了心,就凭你二位手上这点功夫成吗?”张权性直,愠道:“在下功夫虽不济,但也要尽一番心力!”申勇志冷笑道:“张权,你二人肚腹里打什么鬼主意,别当我不知道,打见到公冶小贱人那天起,你二人就掉了魂魄!可那小贱人根本就不把你二人放在眼里,只对我申某人有两分情意。要不是万古雷这小子认识她在先,她定会与本座双飞双宿。因此你二人只是白费心机,毫无自知之明,居然弃本座而去,讨好巴结那小贱人,以为只要跟在她身后,就能讨得一点欢心,真是愚蠢透顶!”陈卫不让张权说话,道:“堂主错了,我二人自知配不上公冶小姐,所以从未作非分之想,我二人只是属守一个‘义’字而已!”申勇志忽然沉下了脸:“你二人死乞白赖缠着那小贱人,怎么会离开八公山,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会儿又从何处回来,照实讲!”陈卫道:“堂主怎知我等在八公山?”申勇志道:“本座怎么不知,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你当飞虎堡就这么无能?”陈卫道:“这么说来,是申堂主引导精英会的几位高手,到八公山加害公冶小姐一家?”申勇志道:“是又怎样,你莫非要替她出头?快回答本座的问话,你二人上哪儿去了!”陈卫料想瞒不过他,便道:“我二人上少华山看热闹去了,刚刚回来……”申勇志叱道:“胡说八道!你二人必是受公冶娇那小贱人指派,到少华山去寻找万古雷那小子,结果失望而归,你休想瞒我!”张权忿然道:“不错,我二人没见到万公子,但万公子却没有死……”申勇志道:“没有死才好哇,让他和公冶娇以后双双到地府中去见面……”陈卫道:“申兄,在下奉劝一句,做人不要太狠辣,公冶小姐与你无仇……”申勇志叱道:“住口!你不配与本座称兄道弟,本座的事哪有你指手划足的余地!”陈卫仍然沉住气,道:“申堂主,我二人是来打听公冶小姐消息的,小姐去了哪儿?”申勇志道:“凭什么要告诉你?小贱人去了哪儿,与你二人有何相干?”陈卫道:“我二人愿追随小姐马前鞍后,以尽朋友之谊……”“那好,就跟着到地府去见阎王爷吧!”张权实在忍耐不下,叱道:“你好无礼,当年在京师,在双龙镖局我弟兄何时亏待过你,管你吃住,大家都是好兄弟,没想到你投靠了精英会后,竟这般猖狂起来……”申勇志冷笑道:“谁让你二人跟那小贱人走,对我无情无义……”张权道:“公冶小姐不答应你婚事,你竟丧心病狂铤而走险,投入了精英会……”陈卫忙道:“好了好了,说这些无益,人各有志,不可勉强,大家兄弟一场,不必争吵。在下求见老堡主一面,请堂主代为通报。”申勇志道:“老堡主不见客,你别妄想!”陈卫道:“家父与老堡主相识多年,家父去世后,曾蒙老堡主垂顾,时时遣人来京师看望,作为晚辈,来飞虎堡看望老人家也属平常,堂主说什么妄想不妄想,真叫人不解!”申勇志道:“少噜嗦,你我之间已无什么情义,除非你二人知过悔过,投入我分堂效力,过去的事才可以一笔勾销,否则……哼!”陈卫道:“我二人既然找不到公冶小姐,就打算回京师再开镖局,堂主好意心领!”申勇志道:“说得好轻巧,既然找上门来,你二人还想离开飞虎堡吗?”陈卫心里叫苦,表面不动声色,道:“在下不解堂主何意,请堂主明示。”申勇志道:“你二人既然去了少华山,一定结识了万古雷的同伙,你把个中情形老实招来,半点不得隐瞒!”陈卫道:“我们在约斗的那天下午赴到现场,根本来不及与他们说话,万古雷受伤后被人劫走,接着就是一场混战,我二人便一走了之,急急赶回八公山禀报消息……”申勇志狐疑地盯着他看了片刻,道:“你二人是不是想投靠天豹庄?”陈卫叹口气道:“我们只是奉小姐之命见万古雷,他不在了,我们自然不会去天豹庄。”申勇志道:“天豹庄成得了什么气候,不久就会在江湖上除名,你二人放聪明些,不要自寻死路。”一顿,续道:“好,看在过去的面份上,今日放你们离堡!”陈卫碰了张权一下,站了起来,道:“多谢堂主,我二人这就回京师,今后再相见!”申勇志一挥手:“去吧!”卫陈和张权恐怕他改了主意,急急走到大门,解了马缰,连忙回城。一到旅舍,收了东西换了家旅舍,以假名住店,在房里商议行止。陈卫道:“好险,被他扣在飞虎堡才糟,你我快商议出个办法来,尽快回去报信。”张权道:“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这厮已死心塌地归顺精英会。我看公冶小姐定然是落在他手里,不如现在就走,回去叫人来救小姐!”陈卫道:“你不听他说,公冶小姐不在堡里吗?他的话真真假假,不可全信!”张权道:“今夜潜进堡中,探查明白。”陈卫道:“堡中防守甚严,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你我失手,连个报信的都没有!”张权道:“那么依你如何?”陈卫道:“我在堡中熟人不少,七大铁卫与家父也很有交情,或可从他们嘴里听到些消息,不管如何,都该试上一试。”张权道:“你如何去见他们,让申勇志这厮知道了,还能脱身吗?”陈卫道:“只有冒险一试,午膳后去。”两人于是到街上去用午膳,陈卫留心着走动的人流,看有无人蹑踪,却在人丛中发现个熟人,灵机一动,赶快走到对街,对前面一个匆匆行走的青年汉子道:“纪兄纪兄,止步”!纪兄回头一瞧,十分欣喜,道:“原来是陈兄,什么时候来庐州府的?”陈卫笑道:“这不刚刚进城吗?走走走,找个酒馆边吃边谈。”纪兄道:“不成啊,小弟还有事,到堡里去吧,小弟在家为兄接风。”陈卫道:“不妥不妥,吃了再去不迟,你有天大的事,总不能不吃饭吧!”纪兄道:“我进城为家父配药……”“怎么,纪叔生病了?”“嘿,一言难尽,咱们慢慢再说……”“先吃饭,吃了饭愚兄陪老弟去见纪叔,相信纪叔不会怪罪于你!”纪兄想了想,道:“好,上云香楼去,那儿的酒很好,由小弟作东,为哥哥洗尘。”陈卫大喜,替他对张权引荐道:“这位老弟姓纪,名小龙,是飞虎堡七大铁卫之三纪南叔叔的嫡子,纪叔与家父最是交好。”张权忙道:“在下张权,久仰令尊大名,缘悭一见,今日与纪兄相识,实是大幸!”纪小龙年仅二十三四,人生得端正,为人谦和,免不得又客套一番。三人进了云香楼,要了个雅间,点了酒菜,先叙离别之情,三杯酒后转入正题。陈卫道:“纪叔得的什么病?”纪小龙叹子口气,低声道:“两位不是外人,小弟以实话相告,家父不是生病,是受了内伤,调养了七八天,不见好转,叫人心忧。”陈卫也轻声道:“怎么?飞虎堡有外敌?”纪小龙道:“两位今日来到,可知飞虎堡已正式挂牌,成为精英会庐州分堂了吗?”陈卫不再瞒他,道:“实不相瞒,我二人昨日下午还去参加了盛典……”话未完,纪小龙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两位也是精英会的人?”陈卫道:“哪儿的话,精英会的头儿是什么人,我辈岂甘与之同流合污?愚兄万万没想到,申少堡主竟然与之为伍,老堡主为何不露面,又为何不阻止这桩丑事,真令人不解!”纪小龙道:“陈兄这一向去了何处?前些日子不是和少堡主打得火热吗?”陈卫道:“让我仔细讲与老弟听……”他把为公冶娇与申勇志翻脸以及从少华山回来后的情形,一一说了个详细。纪小龙放了心,道:“原来如此,请恕小弟多疑,这实在也是迫不得已,若不小心谨慎,只怕性命不保”陈卫道:“老弟说得是,我与张兄已得罪了申勇志,从他嘴里什么也套不出来,我猜想他就是去八公山侵扰公冶小姐的罪魁祸首!”纪小龙道:“你猜对了,正是他!”“可否把仔细情况说与愚兄?”“这事小弟并不清楚,先由精英会那帮人来了之后说起吧……”原来,十来天以前,飞虎堡忽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拜帖上赫然署着铁臂翁、索命阎罗、追魂剑等人的大名,堡主不敢怠慢,亲自率少堡主、七大铁卫到大门口迎接,然后请至一楼会客处看茶。堡主道:“游前辈及各位大驾光临,敝堡甚感荣幸,不知前辈此来,有何吩咐?”游敬道:“不敢,此来拜会堡主,一则久闻大名,缘悭一见,特来拜望,以慰生平之渴慕!二则代精英会礼聘申堡主为护卫使并兼庐山分堂堂主,以便彼此携手,共创大业,不知申堡主意下如何,总不至于拒绝吧?”堡主闻言大惊,七铁卫也瞠目结舌,这事实在太过突然,叫人莫明其妙。申堡主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道:“多承前辈厚爱,但飞虎堡从来在江湖自立,并未有过入帮入会的打算,精英会此举,未免令人不解,这是从何说起?”游敬道:“这有什么不解的,精英会看重飞虎堡在江湖上的声誉,因此老朽亲自来庐州礼聘阁下,申堡主不难从中看出精英会的诚意。否则,等闲之辈,要老朽亲自出马吗?”申堡主一向只爱栽花不喜栽刺,不愿得罪江湖同道,因此能不破脸就不破脸。当下道:“是是,承蒙前辈垂爱。但在下有一问请教前辈。精英会由皇甫佑安父子主持会务,不知精英会创建的宗旨是什么?”游敬道:“本会聚天下练武精英,在武林中独树一帜,与各大派抗衡,不让他们专横跋扈、颐指气使,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说堡主觉得理由够了吗?”“够了够了。在下感到奇怪的是,前辈何以会和黑道人物共组精英会……”“皇甫会主早年就入军旅,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怎能说是黑道?况老朽与其志同道合,从来看不惯以武林泰斗自居的少林、武当,他们依仗人多势众,横行江湖,老朽参予组成精英会,就为的是称雄武林,与少林、武当抗衡!”“这么说,精英会要与少林、武当为敌?”“那就看他们自量不自量了!”“飞虎堡向来自扫门前雪,不参予帮派之争,是以辜负前辈美意……”“你不愿参加精英会?”“祖训规定如此,还请前辈鉴谅!”方天岳岔言道:“堡主此言差矣,我方家庄也一向不介入门户之争,但江湖上风波迭起,势必波及自家。本会护卫使左信元前辈,就与飞虎堡有过节,倘若会主不劝止,左前辈早来寻仇。此是一例。如今本会敬重飞虎堡,堡主若推拒不入本会,岂不是瞧不起本会吗?”七大铁卫之三的纪南,性情最为耿直,闻言怒道:“什么话,飞虎堡不愿入伙,难道要强迫不成?世上只怕没有这条理!”欧鹏道:“你是何人,敢来岔嘴!”堡主忙道:“有话好说,不必争执。这事关系重大,容我等仔细商议再说!”方天岳道:“申兄年青有为,不妨劝劝老父,免得说僵子大家面子过不去!”申勇志道:“入不入伙,全凭自愿,飞虎堡岂是怕人威胁的?各位明智些才好!”游敬道:“入不入会,由不得你们,本会聘书已下,即日生效,不如吃碗敬酒!”堡主道:“前辈此言未免欺人太甚,飞虎堡自上代祖先创业起,历经三代,从未被人侮弄过,也从不向帮会屈膝,老夫决不入会!”游敬道:“你切莫后悔,意气用事只会毁了飞虎堡,你当真要吃罚酒不成?”堡主道:“老夫再三相让,你们逼人太甚,飞虎堡决不屈从精英会!”游敬冷笑道:“好得很,老朽久闻飞虎堡八十一式流星剑法甚为了得,今日正好讨教!”欧鹏厉声道:“申老儿你且权衡清楚,若不识时务,小心断子绝孙!”纪南喝道:“住口!你休出狂言,大爷就见识见识你欧鹏的手段!”曾玉麟道:“堡主,在下有一言相劝,若要比试武功,大家不妨点到为止,若是堡主输了,那就任了堂主,不要走漏消息,坏了名声。若是我等输了,自然不敢再劝堡主入会。这样做大家既切磋了武功,又保住了体面,堡主意下如何?”堡主原不愿扩大事态,当下道:“好,一言为定,就请各位到后院来。”于是,堡主带一行人进了第三幢院子,这里宽敞平整,无人来往。纪南打头阵,对付欧鹏。纪南使雁翅刀,欧鹏使九环刀,两下里厮杀起来。斗了三十个回合,纪南被欧鹏一掌击伤,败下阵来。游敬道:“老夫出手,飞虎堡的人只管上来就是,免得延误时光。”七大铁卫之首在堡主示意下出战,那游敬空着两手,小臂上各套一付牛皮袖套,只十个四合便把铁卫之首一掌打翻。堡主正欲上阵,铁卫之二抢了先,走不过十个回合便被打翻。堡主无奈,抽剑上场,施出浑身解数,与铁臂翁大战了五十六个回合,被铁臂翁一掌击在胸上,当场吐了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四大铁卫见状,欲与游敬拼命,被堡主抬手制止,申勇志惊得扶起爹爹欲往后院走,被游敬喝止道:“慢,少堡主与我们回到前厅,堡主由四铁卫搀扶回房。老朽这一掌已将他真气震散,从此成了废人,但却保住了性命,你若不顺从老夫,当即取你性命?”申勇志一听,心胆俱寒,只得垂头丧气跟着游敬等人返回前院客室。游敬道:“你父冥顽不化,老夫不得已出手惩戒。如今他功力已失,今后由你继任堡主,并任精英会护卫使兼庐州分堂堂主,你若拒绝接受,老朽要了你小命,打杀七铁卫,让如意刀周元成来飞虎堡任堂主,飞虎堡从此在江湖除名,何去何从,你扔下一句话!”方天岳、曾玉麟、许亮又把话来劝他,他听说曾、许原来的身份,不敢小觑。彼此年龄相仿,人又俊俏,先自有了好感,况且别无选择,不如任了堡主兼堂主,独霸一方,为所欲为,不再受父亲管辖,倒也威风痛快。于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服从精英会的调遣。此时,铁卫之四、五又带了爹爹的话来,自即日起,由他继任堡主并答应入会。他当即道:“既是堡主之命,无不遵从!”纪小龙说完,又道:“堡主失去功力,为保申家血脉基业,与七铁卫商议,暂时屈从精英会,请七铁卫铺佐少堡主,今后谋求复仇大计。但少堡主却与方天岳、曾玉麟、许亮打得火热,天天相聚晤谈,十分投机,老堡主的心意早被他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入了精英会。把精英会的人安置到堡中款待,待如上宾。精英会来庐州府的高手不止游敬五人,还有八人住在旅舍,全被他请了来。又过了三四天,他们忽然外出,申勇志带来受伤的四铁卫和十个武士相随,第二天下午回到飞虎堡,据说抓来了几个人。我因爹爹受伤,无心过问……”陈卫忙道:“关在何处?”纪小龙道:“听说在后花园……”陈卫道:“事关重大,请贤弟打听清楚!”纪小龙道:“迟了,昨日夜间,精英会的人悄悄走了,听说抓来的人坐了一辆车……”陈卫、张权急得一下站了起来:“去何方?”纪小龙摇头:“不知道,但小弟可去打听,下午来见两位兄长回话。”陈卫把自己来庐州的意图说了,纪小龙这才明白原委,答应一定设法打听明白。饭后,各自分手,陈、张二人在旅舍静候。过了两个时辰,纪小龙匆匆而至。一见面,纪小龙道:“小弟找几位铁卫叔伯打听了,他们也不知把人带往何方……”陈、张二人急得直叹气,焦虑万分。纪小龙道:“对不住两位,精英会那伙人行动诡秘,就是去八公山,几位叔伯也不知究里。到寿县住下后,晚间才出动,到了个村子跟前,叔伯们被留在村外,说拦截逃跑的人。半个多时辰后,申勇志又来,叫众人回庐州,说是要抓的人已得手。至始至终,四位铁卫叔伯都不知抓了什么人,有几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们只是跟着跑了两天路。”陈卫道:“老弟已尽力,多谢!望令尊不要屈从精英会,若飞虎堡难以栖身,可和贤弟到太原府天豹镖局来,大家联手对付精英会!”纪小龙道:“家父性刚直,决不屈服,至多为了堡主,阳逢阴违,大哥的意思,小弟一定转禀家父,请大哥放心!”陈卫把天豹庄和镖局的情形说了个大概,嘱纪小龙父子保重,他与张权要连夜赶回八公山报信。于是,互道珍重而别。※※※※※※万古雷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周围黑黝黝的,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过了几天。他觉得四肢无力,就象大病了一场。回想与祁连老祖动手的情形,只觉得对掌时突觉一股极寒之气,透过穴道钻入内腑。他立即再运罗汉功护体,但已经来不及两掌罡风相击。大震之后,内腑翻腾,双脚下陷,内体冰冷得就象塞进了几块冰,刹时手足僵直,知道要糟,若是对方再出掌,他只有等死的份。幸好老家伙也受了重伤,不能再出第二掌。他于是以剩余的功力逼住心头那股冰寒之气,试图将它逐出体外,哪知却毫无作用。就在此时,场中大乱,有许多人向他扑来,可他动也不能动。忽然间,有人近身点了他睡穴,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活着,便懒得再动,他发觉手脚已不再僵直。可心里仍有一股寒气在躁动,使他十分不舒服。渐渐地,这股寒气漫延开来,顺经脉穴道扩向四肢,手脚又渐渐僵硬起来,吓得他连忙运起罗汉功,方才发觉气息微弱,他只剩下了一成功力。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差点叫出声来。便连忙控制心头慌乱之情,思索解救之法。他与祁连老祖对掌时,运的是至刚罗汉功。因为听说对方练的是阴魄掌,便想以阳刚之劲去克制,哪知却被对方寒精之气透穴。那么玉蟾神功能不能以阴柔之劲逐出寒精呢?为了自救,只好冒险一试。若不成功,只怕再加重内伤,但事已至此,只怕是顾不得了。他于是默诵心诀,运起玉蟾神功逐那股阴寒,不到半个时辰,手脚已无适才僵硬,丹田那股精寒也不如先前那般冷冻,证明玉蟾神功能化去这股寒气,便继续运功调息。一个时辰后,手脚暖了过来,试着慢慢坐了起来,打起盘脚继续运功,两个时辰后方醒来,自觉丹田寒气减少了些,不禁欣喜若狂。他感到内力有了增加,已有二成功力,便继续运功。待再次醒来时,神清气爽,丹田内寒气又少了些。他睁开眼来,发觉洞内有了光亮,知道已是早晨,正欲起身,却听得轻微的脚步声,连忙躺倒下去,只见一个人从拐角处走了进来。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在池州府结识的酒翁。当即又坐了起来,却听酒翁道:“快躺着,别动!”万古雷只得依言躺了下去,道:“前辈救晚辈一命,大恩大德……”酒翁道:“错了,老朽只救了你一付皮囊,却救不了你一条命。你中了阴魄掌的精寒之气,老朽虽运功助你,却无法把这股寒气从丹田替你迫出,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时时发作,直到要了你的命,天下无人救得!”万古雷一惊:“这阴魄掌如此厉害,岂不是天下无敌了吗?”酒翁道:“胡说,阴魄掌虽厉害,也并非不可战胜。你只要与祁连老儿拼掌时闭住穴道,他就无奈你何。以你的功力,不会败给他,可如今你已后悔莫及,成了个废人!”“此话怎讲?请前辈示下。”“精寒之气在你体内时时发作,你既然运功御寒也无济于事,待你体内残存的功力消失殆尽,你一条命也就完结,不是废人是什么?”万古雷心中颇不以为然,但不说破,只叹口气道:“听天由命吧!”酒翁又道:“你失去功力并非坏事,从此可以退出江湖,不必再去纠缠江湖恩怨。”万古雷道:“晚辈那些同伴呢?”“他们已走,你已经昏睡了五天五夜。”“我们这是在哪里?少华山上吗?”“不错,这是一个秘窟,任何人找不到这里来,你可安心静养,就在这里升天吧!”酒翁说说走了出去,不一会从隔壁端来一碗稀粥和两个馒头,外加一碟卤牛肉叫他吃。不见食物还好,一见顿时就饿得慌,赶紧坐了起来,接着稀粥就往嘴边凑。酒翁“咦”了一声道:“老朽还说来喂你,你居然自己坐了起来,真是怪事。”万古雷顾不上说话,他生平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粥和这么香甜的馒头、卤牛肉,如风卷残云,一下就吃了个碗底朝天。酒翁道:“你这是饿坏了,还要不要?”万古雷道:“惭愧,若有,还请前辈再给些馒头来,若有稀粥和牛肉,不妨也……”酒翁又去了隔壁,端了碗粥,三个馒头,半只卤鸡来,万古雷也不客气,通统吃下肚。酒翁摇摇头道:“想不到你还是大肚罗汉,够了吗,还要不要?别撑坏肚子!”万古雷吃出一身汗,舒畅极了,道:“够了够了,前辈用过早膳未?”酒翁道:“都被你扫光了,哪有咱的份?”“啊哟,这怎生是好?……”酒翁去外间拿了酒和鸡进来,问他:“你要不要也来两口?”万古雷道:“喝两口吧。”酒翁把酒葫芦递给他,他喝了两大口,满颊生香,赞道:“好酒好酒!”把葫芦递还。酒翁道:“要喝再喝个够吧,反正你在世上也没多少日子了,得乐且乐。”万古雷笑道:“不喝了不喝了,前辈请用吧。”一顿续道:“前辈也来少华山看热闹?”酒翁道:“池州分手后,老朽就一直跟着你。在南昌府,那三个年青男女要暗算你,被老夫点了穴道,看你怎样处置。你杀了人家的爹,现在女儿又送上门来,你要不要斩草除根。总之,老朽在考查你。”“这又为了什么?”“老朽想收你为徒。本来,老朽从未有过这种念头,等闲人老朽也看不上。在池州府见了你之后,不知为何就动了心。在南昌府,老朽见你招惹的是非多,并非安份守己之人,对你便失去了兴趣,懒得再跟着你。不料又听到你与祁连老儿的约斗,动了好奇心,便到这儿来瞧瞧。现在老朽知道你是谁的徒弟了,幸亏老朽没收你当徒弟,要不岂不是自搬石头自砸脚?哈哈哈,这也是天意,误打误撞把你送到老夫手中。现在,你该对夫说实话了。”这一番言语,尤其是后面的话,使万古雷莫明其妙,便道:“前辈的意思在下不懂……”“你自然不懂,你要是懂了,还吃得进这么多馒头稀饭吗?不要紧,老朽问一句你答一句,慢慢你就会懂了。”“是是,请前辈垂问。”“你师傅是谁?”“家师有三位,一位姓沙,名……”“胡扯,一个人怎会有三个师傅?”“在下确有三位师傅,并无虚言。”“好,哪三个?你只要说出姓名来即可。”“沙宏、狂叟、觉禅大师。”“什么?你居然编了谎来哄老朽?”“前辈何出此言?晚辈岂敢把什么人都拿来当做师傅,而把真正的师傅放在一边?”“你袋中的小铁片环是什么玩意儿?”“是一种暗器。”“这暗器叫何名,谁教你的?”万古雷心想,追命飞环刺声名太坏,宫师叔再三嘱咐不要泄露名称,我就随便取个名搪塞就是了,因道:“此称名环镖……”酒翁冷笑道:“是吗?谁传授的?”万古雷道:“是一位姓宫的前辈。”“把姓名说出来!”“叫宫知非。”“他不是你师傅?”“不是,在下的师傅是沙……”“够了够了,你当老朽不谙世事吗?你不是宫知非的徒弟,他怎会传你这种暗器?”“他老人家与家师狂叟交好……”“慢,狂叟的姓名你没说。”“在下不知老人家姓氏……”“你又在胡说!听着,老朽念你是个将死之人,不对你动刑,但你若再敢胡说八道,老朽就以分筋错骨手法治你,看你老实不老实!”万古雷见他双目凶光闪烁,料想不是说着吓唬自己的,他这样逼问,定有理由,得小心应付。于是道:“狂叟师傅从未见示姓名,否则在下哪有不说出恩师姓氏的道理?”“你是不是宫知非的徒弟?”“不是,在下称他老人家师叔。”“他现在在何处?”万古雷心想,先前他就说知道我是谁的徒弟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接着问追命飞环刺是什么玩意儿,再接着要知道宫师叔在何处,莫非他是宫师叔的对头不成?这样一想,便道:“他老人家行踪无定,晚辈也不知他哪儿去了。”“咦,看来不动刑你是不说真话的了!”万古雷见他放下酒葫芦,看样子真要动手,灵机一动,突然向后一倒,浑身打起抖来,以示那股精寒之气又在丹田作怪。酒翁一愣,缓和下来,道:“等你发作过后再来问你,你再不说就动刑!”万古雷其实并不完全是装的,此时寒气又从丹田中冒起,使他灵机一动,借机使计。这股寒气已被他炼化了不少,因此发作得并不厉害,他故意夸张欺哄酒翁。酒翁注视他一会,道:“老朽已为你耗去了不少功力,你一时也死不了,待老朽去城里买些应用之物回来,你也就发作过了。”万古雷待他走后,急忙运功逼住精寒。此时他已恢复了四成功力,另有酒翁贯注的一股内力,一时之间还不能融和。他先逼住精寒,后设法把酒翁注入的内力融和,半个时辰后仍未能合一,只好又去逼那股精寒。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寒气又去了大半,他于是继续运功。一个时辰后,寒气已经消失,功力恢复八成。此时,他轻松地吐了一口气。既使酒翁要对他下手,他已能自卫。功力恢复八成,听力也敏锐起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入耳,他赶紧倒下躺着。不一会,听见酒翁在隔壁放置东西,待进来时带来一大股酒味,想是在城里灌足了老酒回来。一见躺着睡觉,便又踅了回去。不一会就传来一阵鼾声。万古雷连忙坐起,又听了听,确认酒翁已经睡着,寻思逃出洞去为上策,免得有了冲突不好,毕竟人家救你来此,帮你保住了性命。他四周瞧瞧,发现神罡剑就在壁角,摸摸身上,飞环刺和银票都在,于是站起来拾起剑,朝洞口走去。来到洞口,发现隔壁有一洞穴,酒翁靠在石壁上打盹。一条通道经过洞穴往前延伸,便轻轻走过洞穴,沿通道往前走。通道斜着往上去,绕了几个弯,成螺旋形,上到顶端,见一出口,被灌林丛遮蔽。越过灌木丛,便来到洞外。只见满山苍翠,不见出路。当下也不管方向,施展轻功,往前飞奔而去。他的想法是,先离开酒翁越远越好,慢慢再辨别方向,寻找下山这路。他一阵狂奔,在树林里飞蹿,足有半个时辰,方才停下步来打量周围。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峡谷,耳听淙淙流水声,便沿着小溪往下奔,一个时辰后,终于出了山谷,来到了山脚下。再往前奔,只见远处有个村庄,便直奔村庄而去。在村里找到农夫,打听方向,买了匹马当座骑,直奔华阴县府,由那儿出潼关奔河南,转道入皖,去八公山。晓行夜宿,一路紧赶,这天到了八公山麓,按张镇东所说寻到了村子,见到的是一堆瓦砾,哪有什么院子。找村民打听,方知原委,料想公冶一家又出了事,不禁焦虑万分。接着又上山去寻找八公叟的宅院,好不容易才找到。敲了敲门,一个仆役出来问他找谁。“华老先生在家吗?”他说。仆役道:“不在,尊客高姓?”“在下万古雷,与罗斌、耿牛、秦忧……”话未完,仆役忙让开身道:“原来是万爷,请进请进,主人留有书信在此。”万古雷大喜,忙跟了进去,仆役从屋中取出一封书信奉上。他拆开一看,方知公冶一家已被精英会方天岳等人劫走,诸侠去庐州府追踪,公冶一家不知被带到何方。落款的是罗斌,书于三天之前。他立即辞别这位仆役,赶往庐州,但天色已晚,只好在寿县用餐。天黑后上路,直奔庐州,马疲走不快,天亮时方到,找了家大旅舍歇息。这一路上来,他夜夜行功,已将酒翁注给他的内力融合,不仅功力恢复原状,还增加不少。他坐床上行功一个时辰,精力尽复。罗斌等人到何处去追踪铁臂翁游敬呢?他们在庐州能打探到公冶娇一家的下落吗?看来只有到飞虎堡去寻根究底了。于是除了吃饭,他都呆在房间里,直呆到二更将近,方才换上夜行衣,从窗口跃出,直奔城西飞虎堡。不到顿饭功夫,他已进了大院。只见周围黑沉沉一片,并无人巡逻。五幢楼房无灯光,只有后园有灯光闪烁。他小心地进了花园,防止有暗桩查觉了他。这花园不算大,有一幢小楼,楼下楼上都有灯光。他轻轻从树上一跃,蹿到了走廊上,贴着墙站立倾听,客室有人说话,声音苍老,有气无力。“这么说来,我儿甘愿降贼……”一个清朗的声音岔话道:“爹,命孩儿答应游老前辈的是爹,爹说话怎又不算数?”“当时爹要你答应任精英会庐州堂堂主,那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一味顽抗下去,申家岂不绝了后?因此爹用的是缓兵之计,待挺过了这一关,再想办法。现在爹伤势有了好转,几经思量,方才定出出逃之计,你竟然……”“爹,并非孩儿不愿出逃,但又能逃到哪儿去呢?精英会高手如林,若派人追踪,爹又失去了武功,孩儿如何能保得住爹爹性命?”“那依你说,就这么忍辱下去吗?”“爹,精英会并未侮慢飞虎堡,孩儿任总坛护卫使,与衡山三剑、追风刀这些前辈平起平坐,十分荣耀。再任得庐州分堂堂主,皖省武林,无不以飞虎堡之命是听,这又何等威风,飞虎堡的声望,从未有如此之高……”“精英会有天地双魔、索命阎罗、恶鹰这班魔头作祟,必将祸害天下武林,若飞虎堡为虎作伥,精英会消亡之日,势必祸及飞虎堡……”“爹爹未免多虑了,有皇甫和游敬两位稀世高手坐镇,这世上只怕无人能敌!”“爹的话你竟然一句也听不进去吗?”“爹,你说咱们要逃到何处去?”“不管到哪儿,为的是脱离贼巢。”“爹,飞虎堡还是飞虎堡,怎么成了贼巢?”“飞虎堡如今成了庐州分堂,你说是什么?”“爹,飞虎堡众多的丁壮,咱们能弃之不顾,就这么撇下他们逃去吗?”“这是万不得已的事,以后他们会明白的。”“爹,你身体不好,早些睡了吧!”“慢,你……”“啊哟,孩儿早就想睡了,有话明日说吧!”此刻申勇志出了门,从走廊那一头下楼去了,只见他头也不回,出了花园。“唉!孽障,不听老人言,以后……”万古雷心想,这老者定是堡主,他已失去功力,又不甘心屈服于精英会,不如走去见他,看能不能打听出点什么来。主意打定,从墙角转出,大步进入客室。申堡主正自老泪纵横,忽见个人走了进来,不禁一怔,道:“什么人,敢闯私宅!”万古雷抱拳行礼:“在下夤夜冒昧来访,惊忧了前辈,还请恕罪!”申堡主见他有礼,便强自镇定道:“你是何人,找老夫何事?”万古雷道:“能否容在下坐下回禀?”申堡主见他气宇轩昂,不象为非作歹之徒,便道:“好,坐下说话。”万古雷道:“在下万古雷……”申堡主一惊:“咦,你就是江南神剑?”“正是在下……”“不是说你与祁连老祖同归于尽了吗?”“在下并未丧命,那祁连老儿恐也活着。”老堡主精神一振,道:“久仰久仰,你果是江南神剑的话,老夫也有事拜托!”“前辈若信得过,在下一定尽力。”“你听见老夫与犬子的说话了吗?”“听见了一些,知道前辈失去功力,不愿屈服于精英会,想离家出走躲避……”“原来你都知晓了,你的踪迹未被我儿发觉,足见轻功高明。”一顿续道:“少侠来找老夫有何事,不妨先说!”“在下意欲打探公冶一家下落……”“啊,你是说被游老儿拘禁之人?”“正是正是,请前辈道其详。”“老夫所知不多。自那日被游敬那厮以内家掌力震破内气之后,便在这小楼上静养。才过了两天,夜里来了人,把老夫惊醒。只听对面房间有人说话,道:‘公冶老儿,你夫妇就在这屋里住,不许出门一步!’旋又听一个姑娘的声音道:‘让翠喜、凤喜随我父母住楼上!’只听方天岳笑道:‘小姐,两位老人家有程夫人、俞夫人主仆侍候,难道还不够吗?’那小姐道:‘方天岳,你卑鄙无耻!’方天岳怒道:‘住口!你已落到我手中,再敢猖狂,先把你老母剁去一个手指头!’小姐恨声道:‘方天岳,你走着瞧!’又听一个老者的声音劝道:‘公冶小姐,大人和夫人落在他们手中,暂且忍一忍就是了,不必多言。’接着犬子的声音道:‘公冶娇,你还想着那姓万的吗?他与祁连老祖同归于尽了,不知你心中滋味如何?’公冶小姐道:‘申勇志,你投降效精英会,没皮没脸,还有勇气和人说话吗?真是无耻已极!’小儿气得骂她:‘你私下里与人定终身,才真是不知羞耻……’方天岳岔话道:‘申兄,怎么回事,公冶娇与那万古雷私定终身吗?’小儿道:‘不错,是她自己亲口说的!’方天岳问公冶小姐:‘真有此事?’公冶小姐道:‘不错,有又怎的,与你何干?’此时游敬命他们不要再开口,安置大家睡觉。第二日早上,老夫便被抬到外间的第五幢楼。小儿就任堡主和堂主的那天夜里,把公冶小姐他们押走了,第二天老夫才知道,因为又把老夫搬回来。”“他们去了何处?”万古雷焦急地问道。“这事老夫问过小儿,他说公冶一家是朝廷重犯,往京师那边去了。”万古雷寻思道:“不错,方天岳要立功,把公冶一家送交朝廷,早该想到这一点的!”申老堡主又道:“老夫知道少侠救人心急,但老夫有一言相劝,不知当说不当说?”“前辈有何指教,尽管说就是。”“不敢。老夫以为少侠一人,决不是游敬等人的对手,因此不可孟浪……”万古雷急着要走,岔话道:“是是,晚辈决不冒险,但晚辈必须查出他们到底去了哪儿,事情紧急,前辈有何事相托,就请直言。”申堡主知他急待离去,便道:“少侠以后若有机会,请助老夫一臂之力,摆脱精英会。”“这个……若少堡主甘愿效忠精英会……”“请少侠看在老夫面上,替申家留后。”万古雷道:“今后事不可逆料,在下与精英会会主皇甫楠有杀父之仇,立誓要灭了精英会。倘若有那一天,在下定牢记前辈的嘱托。”申堡主叹了口气:“精英会势大,少侠定要谨慎从事,以免报仇不成,反受其害!”万古雷又一揖:“多谢前辈教诲,在下要去追踪方天岳等人,以后再来拜望前辈!”话声落,他人已掠出门外,片刻就到旅舍,留下银子,到马厩牵了马,叫醒小二开门,径自出城往东而行,直奔京师。中途在一个镇上换了马,夜里继续赶路,第二天清晨便到了京师。用过早膳,在旅舍略事歇息,径直往承恩寺来。道衍法师见到他,十分高兴。在方丈室,万古雷说了经过,请法师设法打听公冶一家被关押在何处。道衍法师诧道:“有这等事?方天岳已被皇上革职,他莫非想要立功复职不成?但老衲在朝廷并未听说公冶大人被捕的消息。”万古雷一愣:“方天岳被革了职?”“不错,开封双义和郑风持贤侄书信来见老衲,老衲第二日就秘奏皇上,念其靖难有功,免去都督佥事之职,贬为庶民,永不录用,郑风等人没把这消息告知贤侄吗?”“原来如此!难怪方天岳入了精英会。郑风等人还未见到愚侄,所以不知此事。方天岳抓捕公冶大人,只怕是为了立功赎罪……”“何以见得?”“公冶大人之子公冶勋护卫建文帝逃亡在外,皇上认定公冶大人知道建文帝去向,因此定要把公冶大人捉拿归案……”话未完,道衍法师道:“贤侄不用再说,其实皇上并非定要捉建文帝,此中玄机老衲一直未曾对人说起。捉拿公冶大人,只是方天岳的主意,老衲断言,他不会把公冶大人交朝廷处置,因为他不可能再复官。”万古雷一怔:“师叔此言当真?”道衍法师道:“贤侄你试想,捉来建文帝又如何?杀了还是拘于狱中?”万古雷不假思索道:“天无二日,自然是杀了,留下终是祸害!”“建文帝何罪,该处死?”“这……小侄说不上来。”“既无杀的理由,杀了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须知他是太祖传下的天子,比不得旁人。”“但若不杀,由其在外,倘若振臂一呼,仍有忠贞之士率兵勤王,燕王这龙椅又如何坐得稳?因此愚侄猜想,断不会饶恕了建文帝。”“贤侄忘了,皇上已照告天下,建文帝死于火中,有宫女指认尸骨,言之凿凿。倘建文帝不甘流亡,欲抛头露面,只要一口咬定是假冒建文帝,天下人又如何能辨得真假?”“这……师叔说得是,但总有忠贞之士……”“皇上已坐稳龙椅,天下臣服,况建文帝东躲西藏,怕被官府查觉,他决无胆量去投奔哪一个地方官员,而地方官员又有谁敢窝藏废帝?所以建文帝登高一呼,四方勤王之兵由各地涌来之事,断不会有,否则燕王又怎能挥兵直下京师,不战而克。因此,任建文帝四处飘泊,做个平民,总比捉来杀了的好!”“这是皇上亲口说与师叔的吗?”“没有,皇上从未对老衲议及此事。”“那么,只是师叔的推测?”“替建文帝剃度为僧的是僧官溥洽大法师,他还设坛作法诅咒皇上,可谓罪该凌迟处死,但老衲密奏皇上,请开释大法师,皇上准奏,非但不问罪,依然让法师做僧官。这事意味深长,贤侄当可从中悟出些道理!”“就是说,建文帝若知道这消息,就该明白,只要他不再以废帝身份出现,就无性命之忧,只管安心做他的和尚去……师叔,是这样的吗?愚侄的猜测不知对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又何必说破?”万古雷叹口气,不再多说。道衍法师道:“方天岳又在公冶大人身上做文章,一是为了公冶小姐,一是为了贤侄。皇甫楠杀了令尊,必然对贤侄处处设防,不除去贤侄,他寝食不安。依老衲之见,若能抓获公冶大人一家,就可要挟贤侄。贤侄一时找不到他们,他们也会找上门来。”万古雷道:“师叔说得是,这皇甫楠不知藏在何处。若不往京师来,又去了哪儿呢?”道衍法师道:“皇甫楠是前锦衣卫官员,自不会藏在京师,只在京师设下耳目。依老衲推想,此人决不会隐在荒山野岭,盖因彼辈追求功名富贵,一向穷奢极欲惯了,怎耐得荒山之清苦,况古有‘大隐于市’之说,老衲料定他们一定藏在某个城之中,决不会错。”万古雷道:“多谢师叔点拨,京师分堂由欧炎主持,愚侄前往一探,或可得些消息。”道衍法师道:“除魔卫道,风险极大,贤侄多加小心,以后与愚师叔多加联络。”万古雷心急似火,辞别法师,径自到六顺巷去找宫知非,哪知人还未回来。罗斌留言上曾说,宫师叔等人在少华山寻他,真是不巧。从六顺巷出来,经过承恩寺广场,却被他撞见一个熟人,京师镇天镖局总镖头黄兴隆之子黄飞羽,便赶过去招呼道:“黄兄,久违了!”黄飞羽愁眉苦脸,心情沉重,抬头一见是他,喜得一把拉住他衣袖:“啊哟是万兄呀,有救了有救了,天不该亡我镇远!”万古雷诧道:“黄兄何出此言?”黄飞羽竟然滴下两滴泪珠,哽咽道:“一言难尽,万兄随小弟去家中一叙!”万古雷道:“黄兄遭了灾祸吗?”黄飞羽镇定下来:“回家说回家说!”镇远镖局就在大功坊上段,离广场不远,不一会便到。万古雷见镖局门口进进出出,来到一进院子,只见几个镖伙正吃饭,人人无精打采,蹲在阶沿上。进到第二院,来到客室坐下,黄飞羽对一个仆役道:“快把我爹和顾兄他们都请来见客,说有好消息!”那小厮甚是诧异,把万古雷多看了两眼,便匆匆奔内院去了。黄飞羽道:“这些年不见万兄,传闻万兄投奔了燕王,后又听说在太原开设了天豹镖局,又与祁连老祖约斗于少华山,说是同归于尽,不料万兄却好端端出现在小弟眼前,真是万幸!小弟眼前难关,只有请万兄相助!”万古雷道:“好说,有用得着小弟之处,黄兄尽管直说。只是小弟也有要事缠身,在京师不能停留,黄兄不妨先把难事说出,彼此再斟酌斟酌,想个万全之策。”黄飞羽一愣:“万兄也有急事?这就太不凑巧了,敢问万兄何事奔忙?”万古雷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但只说个事端吧。公冶小姐被精英会的人劫持,小弟从庐州府追来,扑一个空……”黄飞羽一惊:“啊哟,这便如何是好?”正说着,总镖头黄兴隆、神枪顾仲贤和顾玉刚、顾玉梅兄妹相随走了进来,万古雷忙站起来行礼:“二位前辈、顾兄、小姐,多时不见,还记得在下万古雷否?”众人大喜,彼此又寒喧坐下。此时又进来个年青少妇,经引荐,是顾玉刚之妻潘雨荷,华山派掌门的女弟子。顾玉梅和黄飞羽已结了亲,两家便重振旗鼓,重新开张镖局。黄飞羽等大家坐定,道:“爹、岳父,兄嫂,万公子有急事到京,本不想烦扰,但镇远镖局面临灭顶之灾,只怕是顾不得了,因此由我先向万兄叙述经过,再商议对策如何?”黄兴隆道:“若得万公子相助,事情大有可为,你就把经过告诉万公子吧。”顾仲贤道:“老夫无异议,说吧。”黄飞羽道:“靖难之役结束,天下复归太平,我们又开始走镖,仗着过去的声誉,倒也平安无事。不久我和玉梅妹妹完了婚,有岳父一家相助,镖局生意十分红火……”万古雷心想,定是失了重镖,贼人势大,光他们两家出头也无济于事,要我助他们去索镖,可我哪有这个闲空呢,真是要命……“哪知就在三天前的下午,子午刀欧炎派徒弟送来张请帖,原来是做生日大寿宴客。我们与他几年未有这交往,尤其是前些年他一统京师武林与万兄为敌之后起,数年间未照过面。请帖有两张,一张是给岳父一家的。经商议,大家都是京师武林人,便备了两份礼,届时去欧府祝寿。那天欧府十分热闹,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没料到我们在入席时,却见到了曾玉麟、许亮入坐了主宾席。随后寿翁起立向大家敬酒致谢,说曾玉麟有重事向大家宣告。曾玉麟笑吟吟开言道:‘各位,今日是欧老前辈双喜临门之日,一喜是欧前辈华诞,二喜是欧前辈荣任精英会京师分堂堂主……’他这么一说,不少人起立欢呼,多数人却噤若寒蝉,一个个瞠目结舌。那曾玉麟续道:‘本座与许公子身为总坛飞鹰特使,奉会主之命前来驾寿,并宣谕诸位,京师武林今后归属京师分堂,若有冒犯分堂堂主,不听命行事的,总坛将派护卫使、金鹰武师、银鹰武士诛杀满门,不留活口。望诸位慎重处事,以免害了家人!’一番话,气得大家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不一会便走了不少人,我们也连忙离开。当时,并无人起来顶撞,冲着欧老儿的面子,也忌惮皇甫佑安父子,大家心照不宣。回来后我们一家人商议,不必理睬欧老儿,看他们有什么花招……”万古雷道:“欧老儿早就以京师分堂堂主身份到过南昌梨花庄,参与抓捕公冶一家,却原来直到三天前才公开挂牌。”黄飞羽续道:“原来如此,他们是在暗中行动。昨日上午,欧老儿派儿子欧杰、徒弟陈晃上门,邀家父、岳父到他府上一叙。两位老人家说局务缠身,改日再登门拜访。欧杰板下脸来道:‘事关镇远镖局存亡,两位不去,只怕后悔莫及!’我便劝两位老人家不妨去听听欧老爷子的高见,由我和顾兄陪着去。到了欧府,欧炎在客室会见我们,开门见山道:‘恭喜二位,经老朽力荐,请二位任精英会京师分堂副堂主,副堂主共有四位,还有两位是……’家父不等他说完,岔言道:‘对不住,我等走镖之人,成天忙于琐务,无暇参加帮会,欧堂主盛情心领,告辞!’欧炎沉下脸来道:‘慢,还有一事……’说着从桌上拿起封书信读道:‘请黄镖主一阅。’家父问:‘这是什么?’欧杰在一旁冷笑道:‘黄镖主一阅便知!’家父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份委任状和一份通谍。文告上说,镇远镖局收归精英会京师分堂,以后经营所得之利分五成,四成交总坛,一成留作镖局开支。家父大怒,道:‘岂有此理,这不是太霸道了吗!’欧炎道:‘此乃总坛通令,限两日内回复,若不遵从飞鹰令,后果自负!’家岳接过通令看了一遍,又递与小弟与顾兄,小弟连忙道:‘回去商议,后日答复。’家岳临走时对欧炎道:‘不可逼人太甚!’欧杰冷笑道:‘有话找总坛谈去,对分堂说何用?’家岳道:‘总坛在何处,你当老夫不敢去吗?’欧杰道:‘放心,只要你们敢不遵从通令,七天内总坛金鹰武师、银鹰武师就会找上你的门。若是对几位另眼相看,说不定还有护卫使大驾光临!’家岳道:‘欢迎欢迎,只管来就是!’欧杰阴笑道:‘前辈知晓护卫使是哪几位吗?晚辈不妨引荐几位,衡山三剑三位前辈、天地双魔两位前辈、关中双煞两位前辈……我看有这几位就够了吧,不必总护卫使游老前辈、皇甫老前辈大驾亲自光临……’他说得十分得意,欧炎和他的门徒都笑了起来。我们当即告辞,回来商议对策……”顾玉刚道:“欧杰亮出的都是一等一的大魔头,凭我们两家和二十多名镖师,万难抵敌,因此打算关了镖局,可镖局又不是说关就可以关的,有的镖车外出未归,有的货主已与镖局定好走镖的日期,所以进退两难。万兄既然来了京师,还望助一臂之力!”万古雷十分作难,他这里要搭救公冶娇,不能耽搁,可镇远镖局的事又不能不管。他略一思忖,道:“欧杰说七天内总坛的人会找上门来,这无疑是说,总坛不在京师,要五六天才能赶到……不对,分堂要先报消息,总坛才会来人,这一往一返需要五六天,可见总坛离此不远,那会是在什么地方呢?”黄兴隆道:“贤侄估计不错……”言未了,万古雷突然想起,劫持公冶娇一家的人中就有曾玉麟、许亮,他二人三天或四天前到京师,那么其余人会不会也到京师呢?看样子应该在京师多查访两天。主意打定,才又专心听黄兴隆说话。“……老夫之意,镖局只有关门,若贤侄能在京师停留几天,等镖局了却俗务,关了门后我等离家暂避,不知贤侄意下如何?”黄飞羽道:“万兄也有急事,须得想出办法来,一点也不能耽搁!”接着把公冶娇的事说了,众人不禁扼腕叹息。顾仲贤道:“既然公冶小姐一家罹难,我等岂能坐视不管,当尽镖局之力,查找线索。”万古雷道:“当年我家的店铺、码头还有私宅全部都被皇甫楠占了,如今大概还在他手中,此外他在京师秦淮河畔有几处私宅,但不知确切地点,再有怀庆坊金牛巷的房舍,原是他安插武林豪客的地方,如今他虽然隐迹于外地,这些房舍只怕还在他手中,都可以探查。”顾玉刚道:“先用午膳,然后分头去打探,把镖师镖伙都派出去。”万古雷道:“如此甚好,多谢各位!”黄兴隆道:“贤侄休要这般说,皇甫楠祸害京师武林已非一日,我等与他已是誓不两立。今后与贤侄天豹镖局联手,一南一北,共同对付精英会。老夫相信京师武林不甘受其驱使者还大有人在,大家携手同舟共济,谅他精英会也无奈我何,老夫今日就去邀约同道。”万古雷道:“好极!天豹镖局与镇远镖局南北呼应,相互照料,当保镖货无虞。”众人越说越起劲,压在镖局众人心中的阴云也就消失,一个个变得精神振奋起来。黄飞羽又派人去叫了一桌酒席,大家开怀畅饮。此时,镖伙来报,有位自称姓罗名斌的罗爷来拜访黄少镖主,万古雷大喜,对众人道:“兄弟们来了,不愁人手也!”众人极是高兴,黄飞羽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不一会只见他带了罗斌、耿牛进来。万古雷叫道:“两位老弟,愚兄在此!”罗、耿两人大喜:“啊哟,大哥也在……”万古雷替大家引荐了一番,重又坐下。忙不迭问:“秦兄他们来了吗?”罗斌道:“都在都在,大哥你伤好了?”万古雷把在山洞养伤的情形说了,众人都惊奇不已,江湖上从未听过酒翁其人。罗斌道:“好了好了,大家一路都牵挂着大哥,盼望大哥能见到我留下的书信,没想到会在京师黄兄处见到大哥,真是再巧不过!”一顿,续道:“我们从八公山返回庐州后,陈卫兄又找到飞虎堡铁卫纪南的儿子纪小龙,经他设法打听,夜里精英会的人是往东去的,有两辆马车。我们当即向东追赶,沿途打听,果然有两辆马车和一些骑手经过。后来一直追到京师,便没有了消息。我们住在北边太平桥附近的昌隆旅舍,天天出外查访,三天来没有结果。今日小弟忽然想起飞羽兄,不知还在不在京师,他地头熟,或可打听些消息,便和耿贤弟前来……这下好了,大家重又会集,以免你牵我挂……”又一顿道:“镇远镖局重又开张,该向各位道贺,我只顾说自己的事,未免失礼了,请前辈们包涵则个!”万古雷喜滋滋道:“有几位兄弟姐妹在,足可和精英会一搏,不怕人手不够!”黄飞羽喜道:“有几位仁兄到京师?”罗斌道:“连我一十五人,男十女五。”黄飞羽道:“好极好极,我这里住得下,请大家都来局里住吧!”顾玉梅道:“男的住二院,女的住内院,现在我就去叫人准备房间。”说着站起来走了。罗斌道:“人多打扰,恐镖局不便……”黄飞羽笑道:“哪有什么不便的,镇远镖局差点就关门大吉,有你们来,再好不过!”万古雷说了精英会逼迫镖局就范的经过,罗斌这才明白,怒道:“真是欺人太甚!”又坐了一会,罗、耿回去叫人搬家,万古雷等则继续用膳。饭后,在客室坐等罗斌等人。黄飞羽、顾玉刚带镖师镖伙分头到街上打探消息。半个多时辰后,罗斌等人来到。大家见到万古雷都十分高兴,常玲却低着个头,不敢和他说话。华子平要她向万古雷行大礼赔罪,被万古雷止住。陈卫、张权和黄家也是相识的,他们只坐了一会,便回双龙镖局去看看,不打算过来住。其余人经万古雷引荐,免不了又寒喧客套一番。顾、黄二老与八公叟特别亲近。万古雷问起严寒等人伤势,他们已恢复如初,丹田中的寒气已炼尽。万古雷也说了自己的受伤经过,下次遇上,要先闭穴才能交手。耿牛道:“原来如此,俺与那贼婆娘交手时,她把左掌来扇,发出一股寒气,俺不以为意。可是过了片刻,寒气钻心,全身冷僵,一头栽倒不省人事。下次遇上,闭了穴道,看她还有什么手段可使,俺非把她宰了不可!”万古雷道:“我替你输气时,罗汉功不管用,可与祁老儿对掌时,忘了这一点,又以罗汉功对敌,吃了大亏,以后再不会让他占到便宜,他最好别再来招惹我们。”杨孤道:“老弟你为救我们而受伤,多谢!”万古雷笑道:“老兄,自己人不说两家话,你我弟兄还说什么谢不谢的。”黄兴隆与顾仲贤对视了一眼,心中十分惊异,这些年青人,身手竟这般高。严寒道:“咱们此次也得了教训,对付阴魄掌总算有了办法。这祁连老祖是咱们四兄弟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不来招惹,咱们也要去找他,这事还不算完全结。”万古雷道:“我差点忘了这一点,实在对不住。四位老兄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过些日子我陪四位上祁连山找他!”秦忧等四人听了这话十分高兴,异口同声道:“多谢老弟!”罗燕向姑娘们使个眼色道:“咱们是天豹庄的人,要去大家一起去!”袁小芳、钟蝶齐声道:“不错,一块去!”四个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同声道:“不成,祁连山寨不是好去的!”袁小芳招手把罗燕、钟蝶、常玲叫过来,轻声道:“我们也你瞅我我瞅你,然后一起说:‘就是要去!’明白了吗?”于是四女学着四个怪人的样,夸张地瞪起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齐声道:“就是要去!”说完齐把眼光看着他们。秦忧等人一愣,又相互瞧瞧,那边众女也相互瞧瞧,学得维妙维肖,引得众人大笑。四女忍不住也咯咯咯笑起来,四个怪人也咧开了嘴,嘿嘿笑个不住。万古雷摇着头笑道:“难得难得,四位也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不一会,顾玉梅、潘雨荷带大家去自己的房间,把随身物件安置好,重又聚在三院的天井里,说说笑笑等候黄飞羽和顾玉刚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