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人俊躺在床上,象个重病已久的人。陈青青端着一碗参汤,站在他床前。苍紫云、郑兰珠、朱仙云、宋芝则坐在客室里,愁容满面。已是十天过去,蓝人俊除了剩一口气,没有知觉没有睁开过眼。朱云彪又率赵贤林、张士相上山采药去了,他们要为挽回蓝人俊的一条命竭尽全力。除青青瘦得连眼睛也凹陷下去了。她的眼泪已经哭干,只有心在流血。要不是少林掌门普善大师及时输入了一些真元,顶多不过半个时辰,蓝人俊就要与世长别了。白骨会已经被消灭,从此在江湖除了名。遗失的各派秘籍都找回来了,唯独没有血字真经。搜遍白骨会总院,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不能找的地方也挖开了,然而就是没有血字典经。抓到的白骨帮众,没有一人见过这本东西。潘老太中毒更深,还是被朱云彪抢救过来了。目前她正在龙凤帮总舵歇息。左山岳的遗体已经下葬。邙山一役中死去的弟兄,也—一得到厚葬。该了的事已经结束,不该了的事也只能暂时搁下。龙凤帮上上下下只有一个心愿,把蓝人俊从阎王爷那儿便拖回来。蓝帮主勇斗当年邙山九魔之首金罗汉的消息,已经传遍大山南北。正道的知名之士,各大门派的掌门,不是亲自登门拜访,便是托人带信,于是龙凤帮总舵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使龙风帮的副帮主、堂上以及参事执事们,成天忙于酬酢之中,苦不堪言。第十一天上午,龙风帮的忠实朋友、麒麟镖局镖生徐海峰来了。他从三月出外走镖,直到今日才回来。左文星、左敬熙、苍震宇与他较熟,便由三人接待。徐海峰叹道:“不料徐某走镖才两个月,江湖上竟然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化,惭愧渐愧,在诛除白骨会的腥风血雨中,在下却安然在外,未能和诸位一道,荡妖除魔!”左文星道:“前辈公务在身,那是没法子的事,不必过于苛责自己了。”徐海峰道:“蓝帮主伤势到底如何?这一路上传说甚多,倒叫在下放心不下。”苍震环道:“伤势之重,令人担忧,时下还未见好转。”徐海峰道:“到底伤在何处,可找到了根子?”左敬熙道:“油枯灯尽,与金罗汉拼尽了内力,要不是普善大师及时输了一些真元,只怕当天就过不去呢!”徐海峰道:“江湖上传说,什么金罗汉突然变成人,能有这等异事么?”左文星道:“哪有此事!了因和尚躲在一尊铜罗汉里是实,仅铜罗汉并非真铜,不过是薄铁镶成,抹了一层金粉而已,当时大家都被瞒过,所以帮主骤不及防救他所伤,否则,还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谈谈说说,徐海峰又到三院楼上去探望了蓝人俊一见他只有微弱气息,不禁摇头叹息。他走后,三人又忙着接待别处来的客人,竟是抽不出一点闲空。又是十天过去,蓝人俊依旧设有回生的迹象,显然已经无望了。帮内笼罩着重重愁雾。这天,左文星、武星、敬熙、吴善谦到嘉宾楼做客,这自然是应徐镖主之请的。席间,杯觥交错,你敬我我敬你,不消多时便酒酣耳熟了。徐海峰道:“各位,蓝帮主伤势真的不能治好了么?”左敬熙道:“只怕是治不好了。”“那么,这帮主之位,该由哪一位继承呢?”左文星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了不少酒浆,道:“还会有谁?不是陈子寿就是郑志刚,人家是副帮主嘛!”吴善谦道:“不是小弟说句放肆的话,陈子寿和郑志刚又怎当得了这个帮主?”左文星道:“吴贤弟,休要如此说!”吴善谦道:“左兄,小弟为何不能说,陈子寿是个人物么?武功低微,与走江湖卖苦力卖艺的苦人儿混成一团,当了那么个头儿。可如今龙凤帮岂是他当年的吉凤帮能比的么?左兄与小弟名列洛阳三公子,在北五省也算叫得起字号的人,可陈永寿呢?另外那个郑志刚,江湖虽有字号,但来洛阳入帮并没建树,尽管他是小弟的老丈人,但小弟决不以私废公。小弟以为,老丈人忝居副帮主也不行,只能去任参事。”左武星道:“依老兄这么说,只有潘老太能任帮主了?”“不然、不然,潘老太年事已高,隐居山中多年,不谙世事,怎当得起大任?各位须知,龙凤帮除灭了白骨会,为武林消了一场浩劫,声名之隆,已超出各大门派,龙凤帮若不趁此扩展势力大干一番,岂不是些呆子傻子?”“依你说,这帮主谁当最合适?”左敬熙问。“还须问吗?前辈,自然是左兄了。左见早就成名,一身艺业已达一流之境,伯父左山岳在除魔中壮烈捐躯,左兄与邪魔的周旋最长也最早,对龙凤帮建树甚丰,为人又坦率正直,所以小弟以为,龙风帮主非左兄莫属。”徐海峰拿眼去瞧左文星,见他竭力扳住面孔,其实掩藏不住内心的欢喜,便凑趣道:“左老弟文武全才,倒是担得起这副担子的。”左文星道:“吴贤弟,切勿如此说,为兄无德无能,怎担得起此重任,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左敬熙道:“酒后之言,作不得数,还是不要说的好。”徐海峰道:“左兄,话不是如此说,在下因干镖行,所以未入龙凤帮,但在下一向与龙凤帮呼吸与共,同甘共苦,是以龙凤帮的兴旺与否,在下也十分关切。”左敬熙道:“这个在下知道,只是这个帮主之位,已经作了决定。”几人同时间道;”谁呀?”“陈子寿。”吴善谦大骂道:“荒唐荒唐,什么人作出此种昏庸决定?”“这是潘老太在参事磋商时说的。她说陈子寿是蓝帮主未来的老丈人,所以……”“唉,晦气晦气,陈子寿管得了龙凤帮的事么?”吴善谦垂头丧气。左文星则一口把酒喝干,冷笑一声:“若是陈子寿接任帮主大位,我这个武事堂他就调度不了!”吴善谦道:“对!武事堂实力雄厚,若是不理睬他这个帮主,他不就没戏唱了么?”徐海峰叹息道:“可惜呀可惜,龙凤帮只怕从此要走下坡路了!”左敬熙道:“奈何奈何?喝酒!”徐海峰道:“对,喝酒,一醉解干愁!”左文星吟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李白的诗句说得绝妙啊!”徐海峰道:“左贤住,何苦消沉如此?”左文星道:“小侄明日就搬出龙凤帮,回左府居住,这龙凤帮就让给他们去吧!”左武星道:“堂兄说得有理,我们回左府去重整家业。再闯出个局面来,重振左家声威,比在庸人手下当差何止强上十倍!”徐海峰急忙摇手:“不行不行,各位,龙凤帮之声威已压倒各大门派,如此兴旺大业怎能弃之不顾呢?”左文星道:“不弃又奈之何?”徐海峰道:“在下有个办法,不知各位前听不肯听?”左武星吴善谦同时叫道:“听听听!前辈早该多多指教!”“指教么,不敢当。各位,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要想成就一番事业,手软了可不行。”“请前辈直说吧!”左文星催促说。“好,直说,在下以为,各位回去后先拉拢一些在帮中有地位的人,联络好了,便提出左公子任帮主最为合适,否则,比武较技,能者为先……”“前辈,比武恐怕不行,潘老太武功最高!”左文星道。左武星道:“不对不对,小弟听仙云说,潘老太中毒负伤后,功力已损大半,永难恢复,此事关系重大,紫云嘱我千万别泄漏,以免动摇军心。”徐海峰大喜道:“那就太好啦,除了潘老太,帮中谁还是左贤侄对手?”左敬熙道:“不瞒徐镖主,除了老夫,就是文星最强了。”徐海峰值:“那还不好办么?只要吴贤侄一嚷嚷,拥立左贤侄为帮主,谁还敢不服?不服者,杀!”吴善谦兴奋地大叫道:“好!就这么干!”徐海峰见左文星本人不说话,又赶紧说:“吴贤任向老丈人联络联络,武星和终南几位联络联络,文星又与苍家共命运,试想,还有谁敢抗衡呢?”吴善谦道:“我老岳丈一同意,欧阳也好、鲍老头也好,还不是一鼻孔出气?”左文星终于开口了:“既然各位诚意拥戴,我左文星决不负各位重托了!”他举起酒杯:“来,干了它!”至晚,左文星等四人全部酩酊大醉,徐海峰派人把他们搀扶回去。第二日,徐海峰又到龙凤帮探望蓝帮主,只见蓝人俊仰面躺着,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在旁守护的陈青青等诸女已憔悴不堪。徐海峰问朱云彪:“朱兄,蓝帮主伤势究竟如何?怎地过了这许多日子,依然不见起色,若需什么稀罕之药,在下镖车四出,可以尽力,以重金收购,总会买得到的。”朱云彪道:“不瞒徐兄,蓝帮主伤势定能好转,只是元气太损,还要些时候而已,性命之忧则无,请徐兄放心。”徐海峰道:“这就好这就好,蓝帮主盖世英雄,武功已臻化境,哪里就会……朱兄若有需要处,只管吩咐。”他从三院回到二院,又去探望左文星。左文星道:“劳除前辈移步舍下,晚辈何以敢当?”徐海峰道:“左贤侄不必客气。在下去探望了蓝帮主,据朱师傅言,帮主伤势定能好转,只需一些时日休养,准保无虞,蓝帮主当世英雄,正道武林公认之领袖,在下听后颇感欣慰。”左文星道:“只怕朱师傅是安慰之言,蓝帮主若能完全康复,自是龙凤帮之福。”徐海峰道:“正是正是,不过,在下又为公子有些可惜。”“此话怎说?”“公子聪明人,何须在下点破?昨夜在舍下酒宴上的情,公子莫非忘了?”“酒后之言,当不得真的。”“既如此,在下告辞,适才所言,就当被风吹了吧!”徐海峰站起来就走。刚走到门口,却碰上了左敬熙。左文星住右侧厢房,左敬熙父子住左厢房,是以二人在堂屋中相遇。左敬熙道:“徐镖主,何以就要走了,来来来,到在下房内叙叙。”徐海峰道:“打扰打扰。”到室内坐下后,左敬熙道:“徐镖主脸色不对,是文星惹你老生气了么?”徐镖主道:“这话不好说,算徐某人多管闲事吧。”“徐兄何出此言?”“左公子云,昨夜宴席上所说方醉后之言,算不得数的。其实,龙凤帮事,与徐某何干?”“糊涂,也太糊涂!镖主,左贤侄少不复事,千万别往心里去,不过,说实话,他也有难处的呀,只是不好对徐兄明言而已。”“啊,有何难处?昨夜不是都说好了么?”“徐兄,话是这般说,真要动起来,只怕并不容易。”“为何?请左兄直言。”“一则是蓝帮主还有康复之日,二则是左贤侄武功到底不如他,三则是潘老太可能会横加干涉,虽说她功力只剩下五成,也不可低估。四是左贤侄威望还不足以让各大门派仰慕,因此,承继龙风帮主位后,只怕不能服众。徐兄,依你之见呢?哦,还有一则,左府财物已被搜刮一空,这……”徐海峰道:“左兄所言,也有一足道理。不过,事在人为,就看左兄有无胆略气魄了。”左敬熙道:“以上各点未有相应立对策时,只怕鼓不起胆量来。”徐海峰道:“在下相助一臂之力如何?”左敬熙沉吟道:“有徐镖主财力相助,这自然好,不过嘛……”“不过什么?但请直言吧。”“不过,蓝帮主一旦好转,潘老太一旦阻碍,这还是不好办哪!”徐海峰低声道:“再想想对策吧,左兄今晚到嘉宾楼来一叙,如何?”左敬熙道:“好,今晚定到府上请教。”徐海峰告辞出来,迳自往外走。一路穿过院子时,他注意到,龙凤帮人心涣散,人人无精打采,一些主要人物都缩在自己屋中不出来理事。连站在门口的卫士也一个个东张西望瞧着大街,蹲的蹲、坐的坐,哪象一个威名远播的大帮派?晚间,左敬熙如约而至。二人在嘉宾楼雅座密谈。徐海峰道:“左兄,在下从总舵回来后,反复思索一番,只有一句话奉赠。‘无毒不丈夫’。左家若要恢复当年声望,在江湖上风光一番,舍此话别无作为。”左敬熙道:“徐兄能否明示其详?”“言到此为止,一切着左兄的气魄了。”“唉,真难呀,这……”“左兄,自古成大事者,岂能前怕狼后怕虎?望左兄与左公子仔细斟酌。”“只怕时机不到。”“此时正是时机,若蓝帮主伤势一恢复,还有希望么?”“可就算文星坐上了帮主之位,蓝人俊一康复又该怎么办?”“这倒是堪忧的大事。”“徐兄有办法么?”“办法是有,不过……”“请说。”“让蓝帮主就这么躺着,不就万事大吉了?”“这……由不得我们呀!”徐海峰微笑不答。“徐兄,请示其详。事成,左氏一家感恩不尽!”“好,左兄既说到这一步,徐某就出个主意吧。况此举都是为了左家,徐某并不得益的。”“是是,在下乡居多年,不谙世事,只有靠徐镖主指点迷津,左氏一家若有成就,当世定奉徐兄为恩公,纵使两助插刀,也要为徐兄……”徐海峰摇手道:“慢、慢,左兄,话不要如此说。徐某助左氏一家立业,并不存半点私心。只要今后互相照顾,做个换心的朋友便足矣!”“是是,请徐兄点拨吧。”“徐某常年走镖,认识了不少江湖异人,得一位朋友相赠,徐某收藏有一种慢性毒药,让人服下后,七七四十九日便寿终正寝。”“啊!徐兄的意思是……”“徐某只问左兄,要不要这种药?其余事徐某并不过问。”“这……”“就是说,此药赠给左兄,左兄给不给人吃,抑或是白白扔掉,都与徐某无关。”“啊,明白了。不过,那终南老儿朱云彪精通医理,只怕会……”“不会不会,蓝人俊已成那副模样,有谁会相信他的话?何以为证?”“对对对!这药怎么个服法?”“简单已极,倒进蓝人俊服的汤药中,不就行了么?”左敬熙又沉思一阵,似乎下了决心,一抬头:“好!把药给我!”徐海峰高兴已极:“这就对啦!”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小包药来,递给左敬熙,又道:“要快些下手,只要蓝人俊服了下去,任何神医也无法再将他救回!”“要放两包之多么?”“不必,一包足够,另一包给潘老太。”“啊!”“怎么?”“好极啦!多谢多谢,如此一来,两个大石头搬开了,其余小石便不足惧,一脚踢开了事。好,在下走了,顶多两日内,请徐兄静候佳音,事成后再宴请徐镖主!”左敬熙兴高采烈把药装进内袋,兴冲冲告辞而去。两天后的晚上,左敬熙急匆匆又来嘉宾楼找徐海峰。一见面,左敬照就叫道:“大事不好啦,徐兄!”徐海峰忙把他带进嘉宾楼的内室。“徐兄,你说那药要七七四十九天才生效,哪知蓝人俊适才一服下药就见阎王去了,潘老太也……唉,同时服药一下死了两人,怎不叫人起疑呢?徐兄,你……”徐海峰并不着急,道:“真死了么?”“唉,哪里还有假呀!”“死了不更好么?”“好是好,只是全帮大乱,引起疑心了呢!”徐海峰道:“这药在下从未用过,也只是听人所言,没想到一下致命。哎,这样吧,要疑心就让他们疑朱云彪那老家伙去!”“此话怎说?”“不是他一手医治的么?人医死了不找他找谁?”“对对对!哎呀,不行啊!”“怎么不行?”“朱云彪是我亲家,她女儿是我来过门的媳妇,叫我怎能……”徐海峰道:“这我就无法了。”“唉、唉,该怎么办呢?”“走,带我去瞧瞧再说。”“好好,走吧走吧,唉,我老儿急糊涂啦!”徐海峰心想,是你亲家就不能疑了?是你亲家才好呢,你们左氏一脉都脱不了干系!他二人匆匆来到龙凤帮总舵,一进院子,果见人出人进,乱成一团,有的说老天不长眼,这样好的帮主竟然年轻轻就夭折,有的大骂朱云彪是庸医,一下就医死了两个高手。进到三院,只见院中挤满了人,对着楼上不知吵嚷些什么?三楼上站着陈子寿、郑志刚,一片哭声从上飘下来。只听郑志刚大声道:“各位不要喧哗,蓝帮主伤重不治而死,怪不得朱参事父女……”院中人立即乱轰轰嚷了起来。有人大叫:“不怪他怪谁?”有人哭喊:“还蓝帮主的命来!”左敬熙推开众人,带着徐海峰挤上了楼。陈子寿悲声道:“徐镖主来迟,未能与帮主诀别了!”徐海峰叹息道:“唉,恕徐某来迟,可惜可惜呀,当代英豪竟溘然与世长辞,哀哉!”郑志刚道:“徐镖主,请!”进了客室,陈青青被苍紫云、郑兰珠死死拉着,不让她冲进屋去,三女都哭得昏天黑地,让人心酸不已。徐海峰过了内室,果见蓝人俊挺直睡在床上,被罩上了一层白布。朱云彪、欧阳荣、鲍同均在屋内。徐海峰道:“揭开灵布,让徐某最后瞻仰蓝帮和遗容吧!”陈子寿道:“徐镖主非外人可比,请。”徐海峰上前来到床边,俯身掀开白布。“咦!这……”他刚刚出声,顿觉助下一麻,紧接着肩井穴、环跳穴、曲池穴、天宗穴、心前穴,从上到下被几只手同时点中。他忙运功一跃,碰破了窗子往外落去。院中人不知何事,慌得闪开一边。好个徐海峰,人在未落地时,右足尖往左足尖一点,身子又腾起了三丈,望屋顶上落去,还未及顶,一道蓝影一闪,挡在了前面。徐海峰知道再走不脱,提气横移三尺,站稳到屋脊上。那挡住他的人是谁?正是“死”了的蓝人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得慢慢道来,先从徐海峰掀开白布说起吧。他一掀开白布,床上并未睡着蓝人俊,而是神扒张子厚,他正咧着嘴笑呢。徐海峰一惊非同小可,念动功生,他立即运起了护身罡气,并将穴道移开半寸。果然,几只手从上到下点他的穴。郑志刚等人见点了他穴位依然被他走脱,一个个顿时惊得不知所措。待徐海峰跃上屋面,被蓝人俊截住时,他们才纷纷跃上屋顶。此刻,蓝人俊出现在房顶上,把院中帮众惊得瞠目结舌,一个个以手指着,话也说不出来。大白天见鬼,这大概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陈青青、苍紫云、郑兰珠、朱仙云、宋芝则茫然瞪视着屋顶上的蓝人俊,心中充满了疑、惧、喜、惊。他不是明明重伤卧床半月有余吗?他不是气息奄奄已无生望了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哦,姑娘们,别急别躁,等把徐海峰的事了结,一切你们都会清楚的!”这时,蓝人俊开言道:“徐镖主,你就是紫魔二圣之一,失敬失敬,今日总该露出本来面目了吧!”“嗖嗖嗖”屋顶上又跃上来几人,是左文星、左敬熙、左武星。左文星笑道:“徐魔圣,承教承教,可惜蓝帮主未能毒死,在下惭愧了!”左敬熙接道:“你那药被朱兄收下,瞧瞧白骨会害人的玩意儿是怎么制成的,总算有了点用处,徐魔圣你该放心了。”这时,人影一晃,潘老太也上了房顶。潘老太道:“老身丧失了五成功力,好让你横行无忌,你该大大放心了!”徐海峰又惊又怒,明白自己上了人家的圈套了,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他狞笑一声道:“左敬熙、左文星,你们心怀叵测,自己想窃据帮主之位,事败怎么通统推卸到在下身上来呢?”蓝人俊道:“魔圣,不必再装,这都是我们设下的圈套,你挑拨又有何用?听着,徐海峰,从鸡公山回来我就注意你了,还在夜间探查过你的行踪。如今闲话少说,把血经交出,自废武功,我们则放你一条生路,如何?”徐海峰怒火填膺,狞笑道:“蓝人俊,你以为你胜得了我么?有种的,一对一,决个生死,你敢么?”蓝人俊冷笑道:“奉陪!”徐海峰道:“你们听见了么?我与他们帮主决一胜负,你们不得插手!”蓝人俊道:“放心,龙凤帮向来光明正大,以一对一,决无第二人插手!”徐海峰道:“好!动手吧。”蓝人俊道:“且慢,我有话说,你把血经藏到哪儿去了?”徐海峰道:“能告诉你么?”“如果你输了,愿说出来么?”“如果你输了呢?”“放你走,决不阻拦!”“好,如果我输了,就把血经交出!”“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两人说完,各自运功,互相盯视。院中观望的人以及陈青青她们,听了上述一番对话,总算明白了一半,欣喜之余又担了一半的心。徐海峰既是“二魔圣”之一,武功必然超凡,蓝人俊虽说未伤重而死,但毕竟是受过伤的,这一场凶狠的争斗下来,只怕凶险已极!陈青青小声道:“真是的,这些男人行事莫名其妙,对付这种狠心的妖人,一轰而上不就把他毙了么?还讲什么一对一呀!云姐兰姐,我们上去群起而攻之吧!”紫云劝道:“青妹千万不可,徐海峰过去隐藏了身份也隐瞒了武功,单看他上屋的身法就知非同一般。室内郑前辈等都在,居然留不住他,你我岂是对手?”说话间,房上开始有了动作。徐海峰举起两手,双掌各旋一个圆圈。潘老太叫道:“罗汉镇魔十三爪!是先夫独门绝技,帮主小心了!”说时迟那时快,不等蓝人俊回应,徐海峰已出了手。徐海峰五指箕张,一个“泰山压顶”当头抓来。蓝人俊使出“望月十二式”中的‘推狮望月”,头一侧,左掌向徐海峰腕上搭去。徐海峰不过是虚招,右手急缩,左爪随脚向前一探,一个“掏心抓”,夹着五股劲风,直奔对方心窝。蓝人俊右掌下切,切其腕脉。徐海峰变爪为掌,反手拍蓝人俊臂肘。他二人在屋面上较量,双方动作不大,使用的都是小巧功夫,绝无一片瓦楞被踩坏。众人见二人身轻似燕,而手上发出的劲力却十分吓人,对徐海峰的功夫都感到吃惊。瞬间两人交手二十回合,方向位置也挪够了几处,但彼此毫发无损。两人战得兴起,手上劲力渐渐加重,而且接连对了三掌,只听“啪啪啪”三声,两人都摇动了双肩,往后退步,但仍无一片瓦被踩坏。两人重又扑向对方,越打越激烈。又是五十回合过去,双方均无败象。围观诸人心悬上了半空,料不到徐海峰竟有这么了不起的功夫,真就走了眼了。这时双方的把式都是朝致命处下手,只要稍一疏忽,就会命丧当场。突然,两人忽地跃开,相距一丈外。徐海峰举起手中的蓝布条,道:“看见么,你的衣摆被抓下了一条,你输了!”众人闻声大惊,急忙瞧着蓝人俊。蓝人俊道:“慢着,你也输了!”说着左手从背后亮出来,捏着一块褐衫。蓝人俊道:“你的左袖!”徐海峰抬起左手一看,果然如此,袖口被撕去了一截。他怒道:“好,平棋,还再战么?”蓝人俊道:“奉陪,不见生死不散!”“好,本座自会打发你上阴间的!”徐海峰说完,猛提一口真气,右手缓缓抬起,中指竖立,四指弯曲。潘老太又惊叫道:“少林一指定乾坤!”蓝人俊则缓缓举起右手。一眨眼,两人同时发动。“嘶——”一声刺耳的尖叫过后,只见蓝人俊的肩胸处,渗出了一大片血渍。而徐海峰则前胸及腿上都渗出了血渍,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眼突出,样子十分怕人。“啊!”一声尖叫,发自陈青青口中,她立即从走廊上跃出,一下蹿到房顶,向蓝人俊冲了过去。就在这时,徐海峰大吼一声,向蓝人俊一指戳出。而蓝人俊则出了一雷掌,“轰”一声罡风扫出,紧接着左手一扬,打出了阴劲。陈青青被罡风震得倒退七八步,踩坏了好多片瓦,被潘老太一跃拦腰抱住,才没有跌下屋去。此时,徐海峰发出一声闷哼,向前扑倒,再也不会动了。蓝人俊面色苍白,倒坐在房檐上运起功来,胸前及臂上的血渍也无暇再管。陈青青挣脱潘老太的怀抱,跑到人俊身边,却不知要如何去止血。潘老太及时喝道:“不能动他!他自有止血之法!”果然,蓝人俊又举手点了自己的穴道,然后闭目入定,不理会陈青青。朱云彪也赶紧到了房上,站在一边护法。郑志刚喝道:“左堂主,速按原计划执行,迟则生变!”左文星答应了一声,立刻点起本堂执事及帮中下手,匆匆出门去了。一个时辰后,蓝人俊运功醒来,神气大爽,站了起来。陈青青呆望着他,叫道:“大哥,你受伤了么?”潘老太道:“回屋说去吧!急什么?”陈青青脸红了,便赶紧跃回三楼走廊。大家进室后,朱云彪也问蓝人俊伤势如何,要不要服药。蓝人俊道:“无妨。徐海峰的一指定乾坤还未练到十成火候,否则,今天就凶险了。我施展五指针时,未用十成功,本想留他一条活命,让他交出血字真经,不料反被他所伤,我要是以十成功力运出五指针,本该挡得住他的一指定乾坤的。这少林功夫实在厉害,我的护身罡气也被冲破。后来。我见他提足了功力,又要施出一指定乾坤,实在无法,只好以一雷掌要了他的命!”陈青青道:“真是的,你还发什么善心?要是把小命也搭上,那真是活该!”张子厚笑道:“想守寡么?”陈青青骂道:“呸呸呸!净说不吉利的话!”又对宋芝道:“芝姐,你不管住他的嘴么?”宋芝立刻喝道:“臭男人,又在惹青妹妹生气,你还不闭上嘴!”张子厚伸了伸舌头:“姐妹相护,做男人的真苦啊!”大家笑了起来。左文星等这时回来了,兴冲冲夹着个包,放到方桌上:“喏,总算找到了!”蓝人俊大喜,立即打开布巾,一部血写的真经赫然就在眼前。人俊捧起血经,喃喃道:“何老爷子,血经终于找到,你老地下可瞑目了。”啊,一部血经,佛门至宝,为了它,人们付出了生命盼代价,在场诸人怎能不激动、不感慨、不兴奋呢?人俊一页页翻着,直到“大菩萨藏经”翻完,才见到了这样的字:“罗汉混元功法”。以下,写的都是玄衣修罗郝杰的武功。潘老太双手捧着,泪流满面,感触万千。第二日,白马寺僧众由方丈大师率领,全部出迎龙凤帮一行人。蓝人俊请潘老太手捧血经,亲自交到了方丈法缘大师手上。全寺僧众含泪行礼,恭迎血经归入白马寺藏经阁。一行人又由方丈大师陪同,祭奠了去恶和尚的石英塔。方丈大师的感激之词不必多言,众人心中的感受也一时说不清。死的死了,生者犹生——xmwjw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