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中,雷一金朝前略微靠近了一点,低沉地道:“贾朋友,此次冒险伸赐援手,不论雷一金能否出去,阴阳两世都不会忘记朋友一番盛意!”贾化默默地走着,好半响,他幽幽地道:“用不着你感激,我这是出于自愿……”说到这里,他的脚步在湿地上一滑,身形微微一倾,雷一金急忙伸出左手扶住了他!贾化叹了口气:“为了下一次的约会,我不得不来!”雷一金又随着他走了一段,这位贾朋友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一阵阵侵袭着雷一金的鼻子,香得令人舒服,他扶着贾化的肩膊的左手,不自禁地轻轻地握紧,又轻轻地道:“这条秘道很长,是通到哪里?”贾化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但却谨慎地走着,道:“这秘道可以一直通到后庄的荒山里去……”雷一金又冷静地道:“贾朋友,你何以对青松山庄如此熟悉,莫非……”贾化冷冷地道:“你以为这是一个陷阱,假如是,我犯不着用这么多手脚……”雷一金咬咬下唇,真挚地道:“贾朋友,我们都是从心里感激你。”贾化没有回头:“现在,首先要使你们脱离青松山庄,‘幽冥使者’丰都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到了,他大约已参加了青松山庄的行列!”听到这个名子雷一金不由大大地震动了一下,他双目倏睁,直着嗓子问:“丰都?四川丰都县的丰都?”贾化也为雷一金的语调吓了一跳,他放慢了步伐,惊讶地道:“当然,天下莫非还有第二个丰都?”顿了顿,他又担心地道:“你,你也知道他?雷一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神情……这人令你忌惮吗?”雷一金淡淡地一笑,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平静地道:“没有,天下或者有胜过龙图刀的人,但是,却没有令龙图刀畏惧的人;我只是觉得奇怪;丰都一向高傲孤僻,不问世事,而青松山庄又是白道,竟然蛇鼠一窝,龌龊混杂一起!”贾化重重地哼了一声,似是不高兴地道:“喂,阁下最好留点口德,什么蛇鼠一窝,龌龊混杂?你说人家不好,人家也不见得就欣赏你……”雷一金无声地一笑,道:“当然,否则也不会被人称做邪魔了!”贾化未说话,步下加快了些,雷一金朝后面的人打了个招呼,也快步赶了上去,现在,这条两里来长的秘道,大约快到出口了!渐渐的,雷一金脚下的道路渐渐往上升展,又走了半盏热茶时分,前面已有一阵清新的却是寒冽的风息拂了进来!雷一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低沉地道:“到了?”贾化点点头,用手朝前面指了指,雷一金运起目力望去,嗯,有一列石阶延伸而上,出口处,有一个黑黝黝的物体挡着,雷一金笑笑,他知道那只是一堆干草,因为,从那团东西的隙缝里,他可以看见天上隐约的星光!踏上石阶贾化显得有点紧张,惶急,他吸了口气,略一犹豫,却清脆地拍了两下手掌。随着他的拍掌声,出口外也传来人同样的两下掌声!贾化润润嗓子,窒着声音道:“梁珠。”那团黑黝黝的东西被移走了,果然只是一堆干草,一张轮廓圆润的面孔露了出来,低促地道:“相公,都来了没有?”贾化回头看了看,悄悄地道:“都来了,梁珠,外面的情形如何?”那张面孔动了动,惊惧地道:“可吓死我了,庄里庄外满空的旗花火箭乱飞,还可以隐隐看见人影来来往往,就是刚才,我看见谭执事他们带着一队人奔跑过去,离着我不到五十步远,相公,你们快上来吧……”雷一金突然抢上一步,沉吟地道:“为防万一,贾朋友,我先上!”说着,雷一金双脚用力一曲一弹,有如一条悠矢般笔直地射了上去,他的身形甫始掠出,守在出口边的一个黑衣少女已惊得猛然张大了口——雷一金左手适当地捂在这位少女的嘴巴上,静静地道:“别叫,我是雷一金!”那少女一身黑衣,用黑巾包着头发,一张瓜子脸儿,甜甜的,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假如她不是太过于惊悸而至于面色青白,她可能会更好看一点。雷一金朝这小姑娘和善地笑笑,转过身去,逐一扶出了贾化,马大器,晏修成等人。这个出口是开在一块平扁的岩石之侧,四周都是高可及颈的野草杂树远处,是群山重叠的暗影,夜风袭来,草摇树动,这草树正好遮掩此处!但是,却也相对的增加了不少风风鹤唳的紧张气氛。马大器四周看了看,一面忍不住喘着气,雷一金苦笑了一下,目光注视远山的阴影,低低地道:“老马,山谷是我们目前的最佳隐蔽!”马大器捂着嘴巴咳了两声,哑着声音道:“只有凑合了,总不能沿着大道到城里去!”良久,贾化道:“雷一金,你可以走了!”雷一金暗然地叹息一声,道:“贾朋友,假如我猜测不错,你应该是‘青松山庄’‘白玉楼’的楼主,我虔诚地希望两位庄主不要给予你报复,否则,雷一金对青松山庄收回的就更大了?”贾化奇异的微笑了一下,这微笑却又被他自己的喉咽所冻结,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半侧过面庞伤感地道:“这要看他们知道了多少。”说到这里,他转过脸来,故作镇定地说:“至少,他们现在还不晓得,或者我掩饰得好,他们永远也不会晓得!”雷一金望着他,雷一金知道他是在故意安慰着自己,事情不可能这样乐观,青松山庄的人不是傻子,尤其“双绝刃”更不是。马大器凑上一步,音哑地道;“老弟,可以上道了吧?”雷一金仰起头来,望着天上闪烁的寒星,唇角在微微抽动,半晌,他喟了一声,轻轻地道:“我们走了,贾朋友,你要多保重,还有,梁珠姑娘!”贾化没有说话,眸子里有一层蒙龙的的光彩,他沉重的,几乎不易察觉地点点头,仿佛无尽的伤痛牵制着他,这些伤痛是什么呢?是为了畏惧他自己所做的事情,或者将要降临的厄运?是为了对他这次的行为所产生的自责与内疚?或是,或是他承受不住这即在眼前的离愁别苦?一行人蹒跚地行去,行在乱石间,小径上,杂树丛,他们行得缓慢而艰辛!但是,他们总算走出去了,走向山边,走向拂晓。天,快亮了!早晨的阳光刺激着他们的双眼,他们顶着晨光,披着朝露,绕着山脚行走。突然雷一金停止了前进,微叹一声,低声道:“二位,乐子来了!”马大器及晏修成一口气尚未喘换过来,闻言之下,全惊得浑身一震,急忙定下心神,朝四周探视。整个“小青山”顶,极目所见的范围之内,包括他们冲出的假阴山,全被无数名体格魁梧形色凶悍的黑衣大汉所包围!这些黑衣大汉站成一个硕大的圆圈,人数之多,约有二三百名!他们手上的鬼头刀在阳光下闪泛着森森寒芒,而那一张张面孔却是冷硬而沉板的,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叱喝,他们竟是沉默的围着四周,用一双漠然的眼睛凝视着业已陷身于重围的三个敌人!暗中叫苦不迭,马大器窒着叫道:“可不是,老弟,这一下算是真来了乐子啦!”晏修成满脸胡须怒颤,睁目切齿地道:“好狠的一群畜牲啊,他们还非要赶尽杀绝不可!”雷一金迷着眼睛环顾周遭,他平静地道:“看样子,‘青松山庄’极可能搬有外援,他本身不可能这多人手,好几百人把整个小青山围住了,嗯,可真看得起我雷一金呐!”马大器用力活动四肢,颤巍巍地挺立起来,他沉重地道:“兄弟,这一场撕杀,恐怕又是免不掉了。‘青松山庄’看情形似乎是要破釜沉舟,硬干到底!”雷一金伸出舌尖润润嘴唇,淡散地道:“你把他们说得全像些人了,老马,硬干到底?妈的,凭什么,就凭他们这群看不中用的废物吗?”马大器忙道:“兄弟,我知道你武功之强,威震武林,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却轻敌不得,且再怎么说,也是敌众我寡啊!”雷一金搓搓手,吁了口气,道:“大哥,你约莫退隐江湖太久了,一点阵仗就沉不住气啦,你看‘青松山庄’围在四周的这些邪龟孙,一个个挺胸鼓肚,蛮有那么两分味道,就以为他们横上了天?不,事实上并非如此,这种场面自我出道至今,已经过了无数次,溅血夺命之前与溅血夺命之后是截然不同的,他们现在装得人模人样,只要一动手,我就能叫鬼哭狼嚎,呼天抢地,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两条腿——”马大器忍不住哑声笑了,道:“我的好兄弟,你可别把话说得太满了啊!”雷一金笑吟吟地道:“当然,我也知道,‘满饭好吃,满话难说’!”坐在地下的晏修成,这时侧过脸来,充满信心地道:“马前辈,虽说雷一金与你谊乃金兰之交,但是,恐怕你也未曾亲眼见过恩公大开杀戒的场面吧?老天爷,那就活脱像是九幽境的阎王爷人了凡,阿修罗的魔尊越了界,简直就不忍目赌了,卢山一劫,我是亲眼目赌的境地,那时,我方始明白古人所云‘血流成河’、‘尸集如山’是个什么样的寓照了。”马大器低沉地道:“修成,我跟雷一金兄弟缔交,当时的情景,与你没有两样,认真说起来,我也应该称呼一声‘恩公’,但雷一金兄弟不弃,与我金兰订交,我退隐之后,雷一金兄弟也返回师门习艺,我虽未见他开杀戒的场面,但是,就我所遇上的那几次也足够领悟了,他的本事不但狠,不但绝,不但厉害,更残酷的没有一点人味,只要他一开始拚杀,唉,那与平常的他便像成为两个人了。”雷一金吃吃笑了,道:“这是什么场合了?你二位还一搭一档地在替我吹擂?我看你们佩服我是假,藉此壮胆才真吧?”马大器与晏修成俱皆失声而笑,忽然,马大器疑惑地道:“兄弟,怎的对方没有动静?”晏修成四周环顾,亦纳闷地道:“不错,‘青松山庄’的人们不可能只是这等将我们包围在中间,为什么到现在还未曾有所行动呢?”雷一金安详地一笑道:“或者,他们在商量对策,或者,在虚探我等是否尚别有图谋,另有对手,总之,他们会极其谨慎小心,因为他们不愿冒险,‘龙图刀’在他们心目中总还占着很重的分量!”马大器笑呵呵地道:“说得有理,兄弟,有理!”马大器悄悄的,道:“晏老弟,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对的上上之策啦!”晏修成接着道:“那么,我们也和他们对峙着干杀?”雷一金笑了,他道:“大哥说得是不错,但今日我们便来个相反的,采取主动,制敌机先,大哥,如何?”马大器忙道:“全看兄弟你的意思了,我跟晏老弟是唯你马首是瞻!”雷一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笑,踏前一步,清越地大声道:“‘青松山庄’的朋友们,各位呆鸟似的站在那里发愣,相信也不是滋味,既然你们有意,我们也有心,便何妨开始热闹热闹了假如你们客气,我呢,便老着脸皮先行招呼也是一样!”雷一金这一开口,虽说是嘻笑怒骂兼而有之,言词中所含蕴的血腥气息却是浓重无比,包围在四周的数百名黑衣壮汉,俱不由纷纷互观,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就在这时——右后方,一个冷峭沉厉的语声已接着传来——“你是雷一金?”雷一金缓缓转身,嗯,在那边一排丛林之前,也已站出四个人来,这四个人一字排开,那启声者是个年约六旬,高瘦干黄的老人,这老一袭黑袍,斑白的头发向后梳了个结,细眼窄鼻配上一张削薄的嘴唇,形态之间显得寡绝冷酷无比,他的旁边,却是两位成为鲜明对比怪异人物!一个面如白玉,凤眼朱唇的白衫儒士,另一个虽也同样穿着一震白衫,模样却奇丑呕人,大麻子,朝天鼻,倒吊眼,尚生着一对八字眉,这两个白衫人站在一起,一个俊俏秀逸,一个恶虬丑陋,看上去,便觉得俊的越俊,丑的越丑了!两个白衫人的身侧,哈,不是别个,便是夜间吃足了雷一金苦头的“青松山庄”东跨院院主萧光宗!雷一金皮笑肉不动的一笑,道:“不错,我是雷一金,阁下当然不会是太上老君,玉皇大帝,想必是‘青松山庄’大庄主‘天绝剑’萧斌萧大庄主了?”那启声发话的老人,果然正是“青松山庄”的大庄主——“天绝剑”萧斌,他不理雷一金的谬诮,寒森森地道:“雷一金,你真是胆大包天!”雷一金点点头,道:“我承认,要不,还在江湖上混个鸟?”萧斌干燥无肉的双颊蓦地一抽搐,他重重一哼,怒道:“雷一金,现在我让你满口胡柴,狂妄跋扈,用不了多久,我就叫你锉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雷一金吃吃一笑,吊儿郎当地道:“只要你老人家有这个办法,萧斌,我便如你的意,反正,嗯,我也活得不耐烦了!”萧斌一双细长的眼睛闪射出有如火焰般的愤怒光芒,那削薄似刃的嘴唇微微一抿,他又暴烈地道:“雷一金,我问你,石室及地窖里的本派所属,可全是被你杀害的?”雷一金点点头,道:“萧斌,虽然你那些狗腿子是栽在我手里,但用词方面却须斟酌一下,地点也有修改的必要,那不是地窖,是老姑井地牢,你那些手下是想杀我不成而被我反杀,并非我发了贱先去宰割他们,这一点,你先得弄清楚!”雷一金在老姑井,除了破去三道兽栏,并未杀伤一人,他承认的目的,他猜想可能是他新朋友贾化所为,贾化为了救他们,狠心地杀害了自己人!而雷一金又知道贾化可能是“青松山庄”“白玉楼”的楼主,因此,他竟一肩担承了杀人!萧斌咆哮一声,厉声道:“好个利口小子,不管谁先找谁,地点对与否,我的属下惨遭杀害却是事实,雷一金,这些血债你必得一笔笔地偿还!”雷一金慢条斯理地道:“我早就说过,我这条命好端端地摆在这里等你来取,唔,人生乏味哪!”萧斌面色速变,咬牙切齿地道:“雷一金,血债血偿,青松山庄属下不是任人宰割的,你双手染满青松山庄门人的鲜血,身背青松山庄门人的血债,我要你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地报偿!”雷一金搓搓手,笑道:“这不是在等着了,嗯?”萧斌气得五内如焚,七窍生烟,他大吼道:“好狂夫!”雷一金不愠不火地道:“我是狂夫,你呢?你是老狗才,十足的狗奴才!”萧斌满口钢牙咬得“喀嘣”作响,睁目竖发地道:“雷一金,别人畏你‘龙图刀’虚名,我姓萧的却不含糊,旧仇新怨,不共戴天,眼前一拼结算了吧!”雷一金神色突寒,冷厉地道:“少给我来这套把戏,姓萧的,你吹胡子瞪眼吓得住谁?娘的,为了一个女人,竟甘愿作人家的走狗,似你这样的窝囊废,在我雷一金手里已经不知摆平了若干,你表面像人,肚子里却和一头畜牲无异,披着你妈的一张人皮,却净做不是人做的事,见利忘义,替奸妄当帮凶,维护叛逆,出卖同道;见色忘本,欺瞒武林,数典忘祖,你他妈的还在这里人模人样,像条狗似的狂吼狂吠呢。萧斌,你丢人丢到南天门啦!”雷一金目光如刃,又接着狠狠地道:“‘三元会’魁首桑青,霸占属下的未婚妻,却妄言染指他的姬妾,为了杀人灭口,以叛帮罪判以极刑,是我路见不平,拉了一把,一计不成,再计又生,桑青推着李善痛脚,胁迫他以下三流的龌龊手段诱擒与我有金兰之谊的马大器与晏修成,你这老浑球,不但招揽了这件事,为了一千两黄金,为了一个臭女人,居然妄顾是非,非但听磨他们,凌辱他们,更想藉他们来诱人壳。很好,不管你心肝是黑是红,我便老老实实来了,可惜你毒虫猛兽咬不了我,如今你又大排阵势,意图以众凌寡,想利用你那些不像玩意的手下来吃我。萧斌,你算在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萧斌面色赤红,青筋根根暴起,两边的太阳穴也在“突”“突”跳动,他气涌如山,发稍上指,嘶厉地大吼:“千刀杀,万刀剐的雷一金,我马上就分你的尸!”这位愤怒至极的“青松山庄”大庄主正待挥手下拿所属围杀上去,一侧,那个俊逸洒脱的白衫人已沉声道:“大庄主,且慢!”在怒火焚心中,白衫人的几个字却有如一剂冰雪泼进了萧斌的胸膛,他立即停止自己的动作,长长吸了口气!语声变得平静得多,道:“司马兄,有何见教?”被称为司马兄的白衫人微微一笑,道:“萧庄主,时辰来到,小不忍,则乱大谋了!”萧斌悚然醒悟,他用手一拍自己脑门,赔笑道:“幸而司马兄提醒,要不,我还几乎犯了大错……”那白衫人淡淡地道:“雷一金小辈出言刻薄,舌利嘴刁,这是老套了,他骂,让他骂去,我们只当是‘东风吹马耳’,不值一笑!”萧斌逐渐恢复了冷静,他笑道:“正是,正是。”二人之间对答,雷一金听得清清楚楚,“时辰未到”,什么时辰未到呢?是他们另有帮手尚未赶齐吗?丰都,幽冥使者未到?抑是另有别的什么花招正待施展?这却不能不防啊……雷一金尽管暗里在动着脑筋,表面上却依然安详闲淡,他撇撇嘴唇,笑眯眯地道:“穿着白衫的,说风凉话的朋友,看样子,你大概就是所谓‘阴逸’的司马长虹了!”那白衫人平列地看着雷一金,冷冷地道:“很感荣幸,想不到素未谋面,鼎鼎大名的‘龙图刀’雷一金却也认得出我‘阴逸’司马长虹!”雷一金吃吃一笑,道:“你这付熊样子就是金字招牌,要死不活的,阴阴沉沉的,长相偏还文绉绉,雅儒儒,一看就正像你的道号——‘阴逸’与你身旁另一位丑无常般的伙伴一样,也一看便知道他即是‘毒煞’尉迟操了!”雷一金斜瞅着那位奇丑无比的白衫人,又道:“我说得不错吧?你奇就奇在那姥姥不亲,舅子不爱的尊容上,这也是你的独家标志,尉迟操,是吗?假如我的记忆不错,你尉迟操那个‘操’字,敢情上就是三国时代那个奸雄——‘曹操’那个操?”长像丑恶的白衫人——“毒煞”尉迟操,倒吊的三角眼暴睁,凶光闪闪中,他声如破锣般厉烈地道:“雷一金,你死定了!”雷一金拱拱手,道:“别急,朋友,时辰一到,我说不定就上路,但是,可也说不定哪!”“阴逸”司马长虹生硬地道:“‘瓦罐不离井口破’,雷一金,你听过这句话吗?这些日子,你狂也狂够了,可惜只能昙花一现,威风的日子只怕也就到此为止了。”雷一金舐舐唇,道:“那么,送我终的就是列位?”司马长虹淡淡地道:“还不够你生死哀荣的吗?”雷一金皮笑肉不动的龇龇牙,摇头道:“可怜哪?就只你们几个不成气候的邪物怪胎,便送了我的终,我恐怕就是死也难以瞑目啊!”司马长虹耸耸人发的一双浓眉倏轩,阴沉地道:“雷一金,不要把你自己捧得太高,不错‘龙图刀修罗’是一块金字招牌,‘龙图刀’的传人,也是叫得响的字号,但猛如狮虎,亦有衰为萎顿的一天,坚似的柱石,终也会蚀磨倒塌,天下没有永远屹立不倒的英雄,更没有所向披靡的霸才,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称强一世!”雷一金闲淡地笑道:“你这道理很对,司马长虹,但只有一点你搞错了。”司马长虹冷冷地道:“哪一点?”雷一金负着手,安详地道:“英雄不能永远称霸,柱石亦终蚀磨倒塌。对的,只是那要看在一种什么的情形下才会有这等结果,或是悠悠时光的蚀损,青春年华的老逝,或是新的强者崛起,无可避免的病苦折缠,有了如上的因素,才会发生你所说的那种情势,但遣撼的是,目前并非如此,放眼一看,阁下等并非三头六臂,我又正值年轻力壮,似乎不会就这么快便拱手称臣、”司马长虹古怪的一笑,道:“等着瞧吧,雷一金,看看我们谁的道理对!”此刻,雷一金身后的马大器忽然低声道:“兄弟,这些家伙光练口把式,并不急着动手,事情似是有些反常,你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雷一金早在狐疑了,闻言之下,他小声道:“一定有不对的地方,大哥,我也在纳闷。”马大器四处环视,略现惶悚地道:“兄弟,你可想出了些端儿?”雷一金摇摇头,道:“不敢确定,可能他们尚约请了什么厉害帮手来到,也可能他们还在考虑动手的方式……很难讲。”站立一旁的晏修成担忧地道:“恩公,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时间拖长了对我们总是有害无益,就这么干耗下去,也不是那么回子事!”马大器又低促地道:“而且他们老是没话找话说,显而易见的是在消磨时间,兄弟,我们不能等着亏吃!”雷一金方待答话,那边,司马长虹又阴沉沉地道:“雷一金,便老实告诉你吧,我们所有迟迟未采取行动,乃是在等待一位好手赶来,如若你怕呢,不妨现在就开始较量,假使你想见认见认,正可等着我们那位能手来到之后再一并分个强弱!”雷一金眼珠子一转,明白对方是在用激将法子,他是不吃这一套的。他豁然大笑,道:“司马长虹,你的那个朋友还要多久才能赶来?”司马长虹见雷一金有些入壳的倾向,他心头十分兴奋,表面上却仍然平淡如事,慢吞吞地道:“快了,至多也只是盏茶的工夫便来,怎么着,你含糊了吗?想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雷一金往前两步,背负着双手,暗中连连向马大器与晏修成示意!扬起眉毛笑道:“是谁呢?”司马长虹冷冷笑着,笑道:“只怕一说出来就惊破了你的胆子。”雷一金笑笑道:“乖乖,有这么个厉害吗?”司马长虹一仰头,道:“你不相信吗?”就在这个“吗”字甫始飘散在空气中,雷一金的身形已闪电一样暴射而至!一侧的“天绝剑”萧斌立即昂然地大叫:“小心!”在吃惊里的司马长虹与尉迟操倏然分跃,萧光宗也慌忙倒掠!但是,黑影倏翻,雷一金却已斜身扑向左边!几乎没有看清他的任何动作,对立在左边的十几名黑衣壮汉便秋风扫落叶尖嚎惨叫着纷纷跌滚出去!血肉横飞,兵刃乱抛,而雷一金绝不稍停,长笑一声,凌空弹回,快速得就像他原本就没有移开方才站立的地方一样!“阴逸”司马长虹,“毒煞”尉迟操、“天绝剑”萧斌与东院主萧光宗,四个人刚才领悟过来上了当!雷一金却已返回原地,好整以晰的含笑面对着他们了!萧斌气得险些窒息过去,他暴跳如雷地大吼着:“雷一金,你这个奸刁狡诈的小人,杂种,你你你……你简直不要脸!”雷一金双手互搓,不愠不怒地笑道:“先给你几分颜色看看罢了,大庄主!”“阴逸”司马长虹恨得面色发青地道:“这就是你成名立万的一贯手段?雷一金,你还有没有一点道义,讲不讲一点风度?”雷一金吃吃一笑,道:“对你来说,这些全用不上。”他舐舐嘴唇,又道:“而且,我现在就要动手,鬼才上你们的邪当。各位,我们不再等下去了,假如你真的尚有一个硬把子要赶来,那么,他或都正好赶来收你们的尸,替你们掉上两滴老泪!”“阴逸”司马长虹厉声道:“雷一金,你是害怕了?”雷一金大笑如雷,不再多说,身形倏晃已到了他们面前,“天绝剑”萧斌一震,急速旋开!宽大的袍摆飘动中,一柄金芒灿丽的三尺短剑已狂风暴雨般反罩过来!不分先后,“阴逸”司马长虹腰间一探突挥,一把细窄如指,刃绵似带,却又锋利无比的软剑亦在漫天寒光中劈至!“毒煞”尉迟操却是双手各执一只蓝汪汪的,只有半尺长短,奇形怪状的“九瓣钢莲”冲上!这对“九瓣钢莲”乃是由九片钢刃铸打成一朵莲花之形,每片钢刃全是又利又亮,莲心中,却伸出一截尖锐短锥,非但看上去凶恶森酷,而且,无可置疑这对家伙还经淬过剧毒!萧光宗使的是一双“虎头钩”他虽也围攻上来,却显然余悸未消,只敢在较远处伸兵器,比起其他三个人,这位大院主是差了点啦!倏弹而起,雷一金身形在空中飞翻滚,他大笑道:“妈的,又用起群殴战来了!”萧斌紧紧跟扑,三尺剑颤似幻着波浪光层,又似千蛇飞舞,急密凌厉的狠攻猛戮,司马长虹的软剑挥霍闪掠,寒光如练,连空气都在打着呼哨呻吟了,尉迟操则与萧光宗目一侧包抄,硬截雷一金后路!这时——四周包围着的黑衣大汉已经迅速将包围圈缩小,一声叱喝之下!十余名形色精悍,凶神恶煞似的大汉已在两个瘦削的中年人物率领下扑向马大器与晏修成!马大器睁目切齿,脸孔赤红,他展张双臂,狂笑道:“来吧,狗杂碎们,来吧,老子就用这双肉掌和你们拚!”晏修成早就在地下抓起两块拳大石头握在手中,他悲壮地叫道:“马前辈,我们豁出去了,再不济,也要在这些狗操的身上取回点代价!”那两个率众扑来的中年人物,左脸颊上生有一撮痣毛的是“青松山庄”另一个大院主“铁臂”陈明仁,另外一个头大微秃的角色,则就是他们“武厅”的副厅主“血影飞梭”庄风文了,跟随在二人身后的十多名大汉,即为“青松山庄”的一些护院!“铁臂”陈明仁狞笑着,叫道:“漏网之鱼,釜里游魂,你们就试试看!”十余名护院呐感一声,分散合围,刀刃如雪,锐风破空,马大器首先暴喝厉叱,腾挪闪移,双掌劈舞翻飞,奋力抗拒!晏修成也豁出去了,胡眉俱张,双目如火,迅速躲让回避敌人如雨攻击!他双拳紧握石块,前砸后敲,上截下打,与马大器同心倾力,堪堪将对方第一轮急攻抵住!在旁掠阵的“铁臂”陈明仁怒哼一声,吼道:“那两个匹夫,你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说着,他立即招呼旁边的庄凤文道:“老庄,我们一起上了!”庄凤文有些迟疑地道:“这……这不大好吧?”陈明仁一跺脚,低促地道:“什么节骨眼了还讲这一套?老庄,能放倒一个是一个,别磨蹭,我们上吧!”庄风文无可奈何,只好点头,两个人闷不吭声,闪电般从两侧分左右攻击上去!但是,就在此刻——半空中人彰猝闪,无数掌形像旋飞的血刃,那么突然而凌厉的急泻而下,事先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警惕,就这么随着那条人影雷轰电射骤然罩落!强劲的风声涌起呼啸,锐利的力道带起空气的旋滚,快得无可言喻,“青松山庄”这边十多名护院已有五个长号着横摔出去,个个喷血如雨!其他的人正在尖叫着仓惶退避,内中又一人被晏修成缠身滚进的飞掷一石砸得头裂浆溅!来人,嗯,是雷一金!甫始攻近的陈明仁和庄风文二人赌状之下,不由骇得拼命跃退,雷一金行动如电,一记“攀月摘星手”倏展,猝光掌刃中,陈明仁已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庄凤文也摔成了个大马爬!“小心点!”雷一金吼出一声,暴掠而出,却刚好迎上第一个狂追过来的“天绝剑”萧斌!三尺剑的光芒飞也似猛卷狂劈,风声如啸,雷一金闪挪旋舞,七十七掌,一口气同时反抛!萧斌急忙躲移,一侧,司马长虹的软剑又长又虹贯日般置射而下,尉迟操的“九瓣钢莲”也猛烈攻到!翻腾,飞跃,出掌,弹腿,雷一金在同一个时间里做着别人无法同时施展的动作,其快似风、似电、似鸿掠九天!在这剧烈的拼斗中,雷一金突然感觉到全身一阵奇冷传来,这感觉虽只一刹那,却牵制了他的身手,险险乎被司马长虹软剑点上!雷一金直冲空中寻丈,不禁心头猛跳,他在一怔之下立即恍然大悟,老天,他不知在什么时候中毒了!有如一抹灵光闪过他的脑际,雷一金跟着明白了对方所以一再拖延时间的原因,这些人是想待他毒发倒地时来个兵不血刃,不劳而获啊!但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呢?在哪里中的毒呢?而毒性发作前的征兆已经产生了,还要多久就会彻底完全发作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呢?于剑刃中穿掠,钢莲的瓣刃下飞旋,雷一金出手开始慢了,身形也较前迟缓,现在,他急速地将本身真气在作最适当的调度!司马长虹一边急攻狠杀,一面阴侧侧地道:“雷一金,大约你已心中有数了吧?可还须要我告诉你,我们的那位厉害帮手是谁?”雷一金闷声不吭,“龙图刀”已经出手,但他并不抢攻,紧守门户,探取守势,龙图刀舞得风雨不透,使四位围攻者难越雷池一步!这样相持了半顿饭之久,雷一金动作加快了,猛烈地抖手三十掌攻向司马长虹,掌势涌起,又不分先后地给了萧斌十七腿,尉迟操二十一肘,身形暴斜,龙图刀一线泻往萧光宗,把这位东跨院院主逼得几乎就差点叫了妈!翻腾闪挪中,雷一金冷森森地道:“是你妈的头!”司马长虹进退奔移里,嘲讽地道:“任你满口秽言,雷一金,你也骂不多时了!”雷一金“呼”的从萧斌金芒射卷的三尺剑上掠过,顿时下了决心,狠宰毒杀,速战速决!这时——萧光宗的一对虎头钩在银光如电里由下而上,急攻金胸腹!但是,雷一金却毫不躲让,反而猛烈沉身而下!萧光宗大吃一惊之下几乎愣了,他牙根紧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加快速度挥钩狠插——在此一瞬间,他也根本来不及去想敌人如此反常的道理了!同时,司马长虹见状惊呼:“快退!”双方的接触是快捷无伦的,而变化更是快捷无伦的,司马长虹警告甫始出口,雷一金身形已骤然快异地在急沉的堕落势子中顿了一顿!于是,萧光宗的双钩便全没用着上力,刚好站在雷一金衣衫上!人们的瞳孔来不及迫摄情况的演变,雷一金已似水中游鱼也似的“呼”的顺着萧光宗的钩身打了个旋转!同时,他的左掌已结结实实地在萧光宗胸膛劈落了十八掌!当这位“青松山庄”的大院主窒息般号叫道连连滚翻出去的一刹那!“毒煞”尉迟操已鬼魅般适时暴进,“九瓣钢莲”挟着两团蓝汪汪的光彩,猛震雷一金背后!雷一金断喝震耳,霍然电光石火般翻弹,“血刃掌”的前五招,“逸鬼索魂”、“钟道擒灵”、“千树梅花”、“苍龙入海”、“回风八打”在瞬间合并融汇推出!掌势汹涌,浩浩滔滔,似群山齐颓,巨浪掀天,又如流星交掠,锐风呼啸,尉迟操的一对九瓣钢莲立时在他奋力暗震中将十八瓣蓬刃抖散,蓝光闪闪,飞罩雷一金!但是,他自己却在眨眼间挨了十七掌一刀,整个躯体翻上半空,又落石一样重重摔落!猝然倒仰贴地,怒矢般反射向后,雷一金方才脱出那十八瓣猝毒蓬刃的震击,斜刺里,司马长虹锋利的软剑又拉成笔直飞戮左臂!“喀嘣”一咬牙,雷一金的身形又像先前一样,奇异无比地在千钧一发中贴着敌人的剑刃往上掠!但是,剑刃不比钩身,“嘶”的一声,雷一金左肋已被割开一条五寸长的血糟!司马长虹厉笑一声,飞快后退,雷一金尚是横身贴剑,挥掌抡刀却已不及,就在这切齿锥心,眼看对方即将逸脱的刹那,他猛狂啸似泣,猝然张口,一股血箭已经漓漓地泛闪着腥赤光芒暴射飞标!这一看,使任何人全出人意料之外,那“阴逸”司马长虹猝不及防,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已被雷一金那一股血箭当脸撞上,这一撞之力,竟然将他震得仰飞起来,直跌出七八步远!雷一金的这一手,乃是他最为狠毒的救命绝招之一“震腑箭”,也叫“血刃箭”,是用自己胸腔内的热血逼挤成箭,杀伤敌人的一种至高奇的内家功力!自下卢山后,一共用过两次,前一次是搏杀“金家庄”庄主“七步加风掌”金宣,今天则用在“阴逸”司马长虹身上!现在,“天绝剑”萧斌业已心胆俱裂,魂飞魄散了,“龙图刀”雷一金的精湛武功他已亲眼目睹,并且亲身领教过了,尚无比的骇怖震撼着他,至极的惊恐笼罩着他,使这位“青松山庄”的首脑人物斗志全消,除了逃命之外,任什么也不想了!有如一抹黑烟,萧斌闷不吭声,飞也似掠出五丈之外,他双臂急挥反扬,整整一百支笔杆似的“金蛇箭”便骤雨般洒向了雷一金!雷一金狂笑着,吐气如老龙哮天,他双掌倏伸,微沉猛翻。于是,在一片震耳的“哗啦啦”暴响:扣,平地起雷,一股有如江河缺堤也似的无形罡气猛卷急扬,抉着移山裂鼎的万钧之力,呼轰飞震萧斌!这是“须弥芥子功”!一百支漫空射来的“金蛇箭”突然遭遇到这种威力无匹内家罡气,俱不由在一阵狂飚里激散反折,断落残堕,金屑如雨中!萧斌瘦长的躯体“呼”的一声被抬上半窄,他身上插满反震回来的他自己的“金蛇箭”,就那么哀号着,手舞足蹈的远远跌落五丈之外!雷一金方始吁出一口长气,全身又突然一冷,就像一下子将身体跌进了冰窖里,那种冷透心刺骨,几乎就能连血液都冻结了,但是,这种奇冷的感觉似先前一样,骤来又消,不过,紧接着他就开始头晕目眩,心头作呕,呼吸也有些艰幸起来!本来,他已将体内之毒物控制住,使它集中于一隅,事后可以破肤放毒,但由于两度妄用真力,使体内剧毒又扩散伸展。雷一金勉强咽了口唾沫,竭力振作精神,急急回顾马大器与晏修成那边,这一看,他又险些令他大笑起来!原来,晏修成正愣呵呵的也在朝他看着呢,晏修成身边的马大器,左臂上鲜血淋漓,皮肉翻卷,看样子似是挨了一刀,没有人再围攻他们,四周,尚可看见那些渤水般纷纷逃窜的黑衣大汉的背影!他们一个个奔逃得那等快法,你推我挤,前倾后踏,简直已集狼狈、仓惶,惊恐之大成了,人人有如丧家之犬,呼号如泣,真是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啊……雷一金摇摇摆摆地向那边走去,吃吃笑道:“兵败如山倒哪,二位,这些灰孙子们逃得可真快。”如梦初醒,晏修成急忙过来扶住雷一金,边焦急地问:“恩公,你,你受伤了。”雷一金舐了舐干裂的嘴唇,用力摔摔晕沉的脑袋,音哑地道:“先别管我,老晏,你跟大哥没有吃什么大亏吧?”晏修成低促地道:“没有,你方才一过来放倒了他们七个好手,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也已逃了,个个直劲后退,待到你一口气将他们的大庄主及几个帮凶摆平,剩下的即心惊胆寒,一哄逃散,就如同现在这个情获。”。雷一金“啧”了两声,沙哑着嗓子道:“我看,‘青松山庄’的二位庄主,‘地绝剑’萧坤该现身了。”马大器忧急地走了过来,连连点头道:“当然……兄弟,且先不去讨论这些,你的伤势看样子不轻,得马上医治,为兄的这就背你离开此地!”雷一金摇摇头,道:“一离开就死定了!”马大器大吃一惊,慌张地道:“这,这话怎说?兄弟,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你左肋的伤势是不轻,但却还要不了命。”雷一金哑吃吃的一笑,潺弱地道:“我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大哥,你道我只是外表这点浮伤?妈的,我中了毒哪!”马大器仿佛一记焦雷响在头上,大大地摇晃了一下,他目瞪口呆地道:“什……什么?你中毒了?中的什么毒?在哪里中的毒?先时你还好生生的啊!”雷一金软绵绵的先行坐下,他舌头宛似打了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但……中了毒是不会错的。”一边,晏修成几乎吓掉了魂,他颤声叫道:“可不得了,可不得了……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恩公,你如今感觉得怎么样?”雷一金吸了口气,艰涩地道:“头晕目眩……全身酸痛……加上一阵阵发冷……”马大器忧急攻心,双目也已见了泪光,他哽咽着焦急地道:“怎么办呢?到哪里去找解药,可恨‘青松山庄’这些王八羔子,狼心狗肺的东西!”雷一金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看……说不定还有个最后……希望?”马大器惶急加上惊忧,忙道:“快说,兄弟,你快说还有个什么希望?为兄我卖了命也要替你设法!”晏修成也慌忙地道:“快说呀,恩公,哪怕是要小的心肝,小的也给恩公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