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独孤寂心,独自一人,来到“落风崖”。“落风崖”是一座孤单伫立的危崖,背西望东,山崖之下,内弯成一窝状。它的北、东、南是一片广阔的草坪。他如今就立在草坪的最中央处。“落风崖”特有的冷冽风寒,由西而东,执着地吹拂着他的裳角。遍地生长的黄草,也随之偃倒,弯弯荡荡。独孤寂心徐步踱到山崖之下。强劲的风涛,顺着山崖内凹的弧弯,任性地悬浮飞曳,更显得气浪滚卷,狂野腾走。落风!“落风崖”的落风,是分外使人断肠的落风。明天?“落风崖”的明日落风,是否会同样地一如今日,那么的惆怅,那么的孤寂,那么的摧心刺骨?他没有答案。那是一个只有静待时间的到来,才能解答的问题。“邪尊”凤霞飞啊。飘零残荡的落风下,他与她是否又要展开第二度的生死决?是否?独孤寂心蓦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草翻。风飞。人孤寂。一切如昔。落风依然。“落风崖”就像一个最最无敌的剑手,空舞着它那寂寞得已没有敌人的风刃,远眺着神秘无语的苍天,仿佛能够持续到永恒将它拂蚀掉的那一刻为止。仿佛能够。仿佛!“‘隐者’?是那人的称号?”燕孤鸿不置可否:“总之,他是个人。”“废话。”翔靖相回道。燕孤鸿嘴角撇了一撇。他那惯有的若有似无的笑意,再度飘逸开来。翔靖相忽地沉思不语。燕孤鸿看了看天色,已是近黄昏。他笑了笑,转身便要离开。“等等!”燕孤鸿没有回身。“怎么?”翔靖相迟疑了一会儿。他道:“如果我想要超越你、超越你的横虹刀,那么我该怎么做?呃……我是说你怎么去超越,那些你想超越的人?”问话的口吻,十分艰涩。燕孤鸿还是没回身。翔靖相等着。他等着,燕孤鸿的回答。他深信,燕孤鸿一定会回答,很没来由地相信。“很简单。”燕孤鸿背着他说。翔靖相听着。很认真很仔细地听着。燕孤鸿转身。他看着翔靖相,深逸的眸里,掠过一丝笑意。燕孤鸿说:“跟着我。死命地跟着我。好好地看!好好地听!好好地想!横虹刀的飞行轨迹,会让你这一生永难忘怀。但是,如果当你有一天,能够完全而彻底忘了我燕孤鸿与横虹刀的身影时,那就是你可以超越我的时候。”翔靖相笑!因为,他也要飞了。在“横虹孤雁”的羽翅下,他“北鸿”也将翱飞!任情而自在地翱飞,他知道,他终于可以飞了。因为!燕孤鸿将会告诉他,该怎么飞。飞刀-飞人-飞心。北鸿刀的飞翔,终于能够将他的风华,散弥于天。这时,燕孤鸿那坚韧而气势滔天的背影,已深刻地刻镂在翔靖相的心中。那的确是永难忘怀的背影。九月三十。下午三时。“荡世”的乱,即将于“落风之役”中,展现无遗。神州与异域的大对决,正在进行。落风腊腊狂动。旋飙的落风,野气十足地吹拂着遍生的漫漫黄草。秋色的萧瑟,完整呈现在“落风崖”下。“鬼舞教”教众,共集聚有千余人。他们背对“落风崖”内凹的弯弧,顺风面向中原一方?九大门派以及神州其他帮派,联合共有一千二百多人,则伫立于“落风崖”的正面,也就是东方。自“夕奔河”一役以来,这是中原与异域的第二度交战。血气沸腾。杀意酝酿。一触即发。“禅林”掌门“虚僧”印法大师,开口道:“凤施主,想不到短短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竟以敌人的身份,会了两次面。血腥却仍是依然。可悲可叹啊。施主,以为然否?”凤霞飞邪样地笑了笑,没有答话。她两眼的精芒,穿过两人之间的空地,直射入印法的眸里去。印法心头狂跳,暗叫不妥,忖道:“怎么她竟如此的沉凝,一反上回的嚣然媚态?莫非,有诈?嗯……才数月不见,看她眸里那隐隐浮浮的锐芒,功力明显的已有大幅的跃升。“邪系”果然古怪、不可小觑。必须谨慎!”“凤施主,如今我们还可收回成见,各自撤兵,以免生灵涂炭。你可要再斟酌斟酌?”印法再劝道。际此乱世之时,印法以为能不动干戈,便最好能不动。否则,只是徒添冤魂战鬼罢了。是以,他才如此的苦口婆心。凤霞飞还是没回话。她仍旧注视着,远远的天际,理也不理。印法数度好言相劝,都得不到凤霞飞的具体回应!只有沉默的漠然以对。即使印法能够毫不动气,但是,立在他身旁的诸多中原人,却早已心生愤怨、根不得马上冲上,来一场大厮杀。“大师你又何必跟她多言?徒浪费了口舌。照我说,我们马上动手,一举铲除这些入侵神州的王八。不用与他们废话。”“匡都派”掌门桑季矢喊道。跃跃欲试的人,纷纷赞同。“不。桑兄且慢,狄某看那凤霞飞邪气之盛,犹胜上回‘夕奔河’一役。我们可大意不得。如今,实不宜轻举妄动。而且……”相山派“逍遥居士”狄翼轻摇折扇,温尔道。桑季矢气悍势猛,质问:“而且,怎么?”狄翼折扇连连摆动,一脉的风流俊逸。“而且!看她的样子,好似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嗯……或许是,还有该来的人。所以!她才不立即动手。”桑季矢不服道:“狄掌门,你又是从何得知,她还有未完之事,或是正在等候该来之人?”狄翼徐然道:“桑兄请看!如今,正是生死交会的危殆时刻。但,那凤霞飞却一副空然虚旷的模样。尤其是,她老是望着北、南方,这样的举动,实在突兀至极、不合常理。以她身为‘鬼舞教’教主之尊,于此危时,又怎会如此精神弥散?这之中必有因由。是以,在下大胆测言她尚有事未完成。她还在等。但,她在等何事,或者等何人,就不是区区可以妄自猜语的了。”“会不会是,别有诡计?”一旁前来助阵,享誉岛土的“驰电三刀”老大梅陌之疑道。“驰电三刀”老二吉铭舍也附和道:“嗯。极有可能。番族向来鬼计多端。我们可不能不防。”狄翼皱眉寻思片刻后,才道:“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她断无施开诡计的余裕。这‘落风崖’背西朝东,北、东、南都是一片空旷,若要,真有什么诡计,这里绝非一个好地点。”“驰电三刀”排行最末的陈毅出道:“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另有伏兵?”“应该不会。我们的情报网,早已全面运作。如果,‘电骑魔院’、‘冰舍’埋伏附近,我们理当早就知晓。这一点,狄某还算是有自信。况且,据我们可靠的消息研判,‘鬼舞教’早已与‘电骑魔院’、‘冰舍’拆伙,该无合作的可能。”“冷剑”单鼎冷冷注视对面。他的手正颤动着,非常非常细微地颤动。“狄兄,看来你的推测,最是合理。凤霞飞该是在等人。”“哦?”狄翼笑了。单鼎续道:“‘邪系’是天下练气四源之一,向来暗邪阴蕴,鬼妙难言。看凤霞飞如今的模样,功力至少较先前狂增一倍以上。这想必是她在近期内施了某种邪术,硬冲过‘邪系’增幅真气时,所附有的生死危关,是以,才会有种阴森的冷气缕缕送来。在下大胆妄言,以她现在的实力,绝非我们九大掌门任何一人,所可匹敌。”这话一出,旁人都是一阵惊疑。须知,虽然九大派掌门,并非是当今神州最强武者,但至少都是一派宗匠,一身技艺当然是非同小可。但是,如今身为九派之一“靛痕派”的掌门单鼎,竟说九派掌门无一人是凤霞飞的对手。这就令人不得不大大讶异了。九派掌门中最强的“天刀”萧游涯,不发一语。只是,他那冰寒的星眸,更是精莹辉闪、赫赫冷冽。龙土南面、赫赫有名的水际大帮“铁舵”舵主金蜀擘,插嘴问道:“单门主也认为,那劳啥子‘邪尊’在等人,但是,却不知等的人是谁?可是‘鬼舞教’的援手?”众人疑思。一阵静默后“‘孤独’!”三个声音说出这个名号。三人分别是,“仙子剑客”云破月,“天刀”萧游涯,还有,“剑花室”室主南宫剑花。“剑花室”位于胜土南部,乃是纵名胜土的“北神机,南剑花”两大超然帮派之一。室主南宫剑花,以一手“落华剑法”,和绝计智慧,傲笑江湖、披靡当代。南宫剑花风流飘逸,如今虽己步入四十之数,但仍具有一股奇特的引人魅力。“哦,连五姑娘和南宫先生也如此认为?”“雷火客”封夙讶然说道。南宫剑花洒然一笑:“这该是最合理的推论。想那‘邪尊’不可一世,却被刚在中原武林窜起的‘孤独’击伤。这口气想来她是忍不下去的。”云破月则淡淡一笑,不说话。这时,南宫剑花眸光一转,便看到鬼祟躲在唐梦诗身后的“星芒”左思。“噫?七姑娘啊,你也来了。”左思“噗哧”一笑,探头出来道:“讨厌啦,南宫叔叔,怎么叫人家七姑娘呢?我是思儿啊,你老人家可能贵人多忘名,不记得思儿了呀。”南宫剑花摇头苦笑,道:“唉!什么老人家?你南宫叔叔我可还不认老。快别这样唤我。真是岂有此理啊!南宫叔叔怎是什么老人家?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这捣蛋鬼,谁叫你躲着的?你本来便是‘九天女’老七。你在外面游荡久了,想来与南宫叔叔必很是生疏。所以,南宫叔叔为免你尴尬,才称你为七姑娘啊,这又错了?”南宫剑花词锋厉害,左思招架不住,连连不依道:“呀!南宫叔叔,思儿哪有跟你生疏啊?”“你明明就躲着,叫我怎么相信呢?”左思娇哼一声:“思儿说不过你。我不说了!也不听了。”南宫剑花长笑,道:“真是不说、也不听?可是,你爹要南宫叔叔带口讯给你。这你也不听吗?”左思灵眸一转,忽然嬉皮笑脸的,向南宫剑花福了一福,道:“思儿跟叔叔赔罪了。您大人大量,可别把思儿的话,搁在心底噢。”“好。好。好个鬼灵精。不愧是‘神机坊’‘相神’左舒的女儿。能屈能伸啊!”南宫剑花笑道。站在狄翼身边的“飘雪”狄含烟,掩嘴笑道:“这次,七姊可碰上大克星了。嘻!”左思作揖时,觑到狄含烟满面的笑意,还不忘向她扮个鬼脸。本是十分僵硬的氛围,在南官剑花与左思的一段对话后,变得轻松不少。看来,这“南剑花”之智声,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想必是有鉴于中原一方的气氛过于凝重,完全不似于异域人的悍勇以待、信心十足,而故意与左思来一场轻松的谈笑,以便化解沉闷、僵硬的气氛。在这未动手的前刻里,神州便已微露躁象,等真正开始血战时,又有多少人能维持水准,不慌不恐、不惊不乱?毕竟,神州武林高手们,已有多年未曾聚合上千人以上,与别区人搏击了。南宫剑花的疑虑和思索,并非没有道理的。“南宫叔叔,我爹说些什么啊?”南宫剑花向四面望了望,忽然岔开话题,道:“想来,诸位必定很是奇怪,何以中原第一智者‘相神’,竟未亲来此处,规划筹谋,以助各位声势,对吗?”“嗯。”大多数人心中,的确存有这样的疑惑。左思娇声插入道:“有南宫叔叔就够了。不是吗?我爹来不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啊。叔叔你,可是咱们胜土的智囊!正所谓‘北神机、南剑花’。你别谦虚呀。”南官剑花听完,笑了笑道:“鬼灵精,你啊!你这帽子扣得还真大。南官叔叔可不是谦虚。要知,你南宫叔叔和你爹相交数十年,怎会不清楚你爹真正的智慧底蕴,究竟有多惊人?虽然,我与你爹齐名,但须知这仅是在胜土啊。在神州真正能与你爹并列斗智的是中原第一策士‘白手’司徒蕾。我南宫剑花可不敢妄称齐名。所以,思儿你这马屁拍得恐怕很不是恰当。”“哼!总之,南官叔叔你说得全是对。思儿说得全是错。每次思儿碰上你,总是词穷,总是头疼!哼!”左思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你也用不着装得如此委屈。你心里打的主意是什么?南宫叔叔可清楚得很。不管怎样,你爹这次可是干交代万交代,要我把你带回去。所以,不论你再怎么地可怜,你南宫叔叔也只有铁着心肠、视而不见,硬把你拉回去了。”“呃!”左思计穷无语。看来,这软硬不吃的南宫剑花,果真是她的克星。“唉。又被你岔开了。我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南宫剑花拈着颐下的美须道。“哼。”左思大大地翻眼,不理南宫剑花。于是,南宫剑花续道:“诸位可知为什么?”“谁不知道啊!当然是爹为了防范未然,准备抵御南岛、“冰舍’可能随后发动的突袭嘛!”左思虽然刁蛮,但心思的确不凡。她很快便能掌握,两大智者行动背后的真意。不愧是“相神”左舒之女。“猜得好!猜得好!不枉左舒老兄如此宠你。不枉也。不枉。宠得好啊。”南宫剑花欣慰地笑着说。左思两眼亮起,慧黠色再扬。“思儿猜得好,可有奖赏?”“奖赏?可以。除了不回家外,其他都好商量。好商量。思儿要什么啊?南宫叔叔想法子,替你找来。”左思白了南宫剑花好几眼,嘟起嘴不再说话。谁都猜得出,她想要的正是不回家。南宫剑花这一问,便堵住左思的词锋,厉害非常。南宫剑花见左思那闷着脸生气的俏模样,不由苦笑摇头:“那有女孩子家,这么爱往外跑的!总之,思儿定要与叔叔返家便是。这且不谈。对了,另外在下还带来一个重大的消息。”“什么消息啊?”狄含烟对这能压倒娇蛮的七姊的南宫剑花,相当好奇地问道。北漠、南岛两大阵营。“霸劫王”耶昆汗问道:“公孙老弟,你看‘鬼舞教’的胜算如何?”‘寒锥”公孙桢道:“很难预料。尤其是,凤霞飞竟然对独孤寂心动情,那就更没可能推想了。这一场战役的变数太大,不是小弟我能够断言的。”耶昆汗闷吼一声:“女人,哼,实在不可靠,只会败事。”公孙桢哈哈笑道:“她愈不可靠,‘鬼舞教,伤得就会愈重,我们也就更能有所获。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小弟我还真是希望,她能大大的动摇,最好是让本已一统的‘鬼舞教’崩解,那对我们就更有利了。”“不过,凤霞飞能以一介女子之身,成为雄踞异域的‘邪尊’,必然有她惊人的技艺和智慧,我们倒是绝不能小觑她。”耶昆汗粗中有细,果不愧是傲立一方的当代霸主。“耶老哥,你这话有点苗头。”“苗头?老弟指的是?”“凤霞飞出身‘邪系’。她那一身阴柔合蕴的邪功!据说是‘邪系’一百年来最为超卓的不世高手。耶老哥你出身‘魔门’,照你看来,那风霞飞是不是真有邪凌天下的资格?”“哼。这本王也不敢说。数千年前,咱们这个世界所有武功的源流,都是出于两个开天辟地的传奇武者的手上。一人是天翻老祖,另一则为地覆仙子。这两大异人!毕生为了天与地、阴与阳、道魔佛邪的修炼问题,争论不已。最末临死之际,他们两人才各收了两名弟子。天翻老祖收的是一僧一道,地覆仙子录为弟子的,则是一对夫妻。这四人即为‘佛脉’、‘道派’、‘魔门’、‘邪系’最初的创始人。那一僧一道,起初倍受那对夫妻的欺迫,而潦倒不已,但,风水轮转,实是至理。四十年后,一僧一道分别臻达‘大欢喜’、‘三元归象’的大成境界,而那对在三十余岁,便将潜力狂撑至最极处的夫妻,却感情碎离,分散两地,各自招收弟子,度过功力进无再进的凄凉余生。从那时开始,‘佛脉’和‘道派’便凌驾在‘邪系’与‘魔门’之上。并且,取得优势的佛道,合称正道,而‘邪系’、‘魔门’也就很自然的,被冠上旁门左道的称唤。至今不变!”“哦!想不到还有如此秘闻。耶老哥的见识,真令小弟我大开眼界。”“可惜啊,数千年以来,咱‘魔门’,与‘邪系’的许多历代的绝世高手,都试图要改变邪术魔功的缺憾,但都不可得,以致于门人愈发零落、声势更惨跌到最谷底。”“这又是为何?”“老弟你出身‘道派’,想来必是以内力吸取在恒存于天地的大自然纯气,并将之转化成体内真气的一环。对吗?”“确实如此。”公孙桢沉音道。耶昆汗傲然一笑:“那老弟你可知,咱‘魔门’是如何习练真气?”“这,我只听闻‘邪系’、‘魔门’,常用极端痛苦之法,精炼真气。至于,实际的情形如何,我就不太知情了。”“哈!老弟已说到重点。‘邪系’、‘魔门’的确是用痛来激发人体内蕴有的浩大潜力。所以,往往咱们在瞬息间所修得的功力,会超越道佛同时间修炼的成果。但是,道佛的真气修炼无止尽,而邪魔则有其先天的限制。”“这又是为何?”“很简单。因为,内与外的分别。”“内与外?”南宫剑花洒然道:“左舒兄据来源十分可靠的消息研判,‘邪尊’凤霞飞可能有点问题。”狄翼不解:“问题?什么问题?”“不会吧?看她眼中,邪芒四露!锐气狂放,非常的强啊!爹刚才不是也说了吗?她怎会有什么问题?”狄含烟娇俏地插嘴。南宫剑花微笑道:“九姑娘说得不错。依凤霞飞目前的情势看来,她的确很强。但如果我没猜错,那该是她硬将‘邪系’中的某种邪功,施诸于己,以致她现在才能拥有这样的功力。”“某种邪功?那是什么?”狄含烟好奇心分外分明。“想必,这所谓的某种邪功,南宫兄与左兄都有所推断与定论了,对吧?”狄翼紧接着说。南宫剑花眼中,慧光充盈。“正是。”他回答。“噢!是什么呢?南宫叔叔。”狄含烟彻底地被激起兴趣,赶忙追问。“哈。九姑娘这一声,可叫得亲切啊!不像某人。”“叔叔你想要思儿,还有九妹叫吗?”左思终于开口。“岂敢。岂敢。我”“快说啦!”左思不让南官剑花再岔开本题。南宫剑花苦笑:“‘邪心不动’!我们认为,凤霞飞定然会使上‘邪系’‘鬼舞教’的千古奇功‘邪心不动’。”“邪心不动”四字一出,在场九大掌门与不少名宿侠隐、老江湖,便立即惊然变色,大为诧异。“‘邪心不动’?”左思迷惑。一直没说话的“黑纱”雪夜舞,掩嘴惊道:“是‘邪心不动’!南宫先生可是肯定?”狄含烟看雪夜舞一脸的讶异貌,不由追问:“八姊,你知道吗?”雪夜舞沉凝点了点头:“嗯。我听师父说过。”“八妹快说来听听。不然,有某个人又要叔叔长叔叔短地卖弄聪明了。”左思喊着。南宫剑花只有苦笑。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这一个好侄女,胆敢如此嘲弄他了。雪夜舞瞄了南宫剑花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这才说道:“师父说,‘邪心不动’是种可压制情意的绝世奇功。练者心中有情!以四根‘邪针’穿胸人心,藉之转情入邪,化练内力,以吸收天地之气,增幅本身真气功力。这种将本身无穷绵细情意,转化成媒介,而来吸取自然精华的破天邪功,是‘邪系’十三秘术之一。师父也说过,这邪功将不受邪魔先天限制,以足可登履天道之途。”“转情入邪?登履道途?含烟不懂。”狄含烟眉头大皱。雪夜舞隐在黑纱之后的丽容,轻轻泛起一道笑的涟漪。她道:“八姐也不是很懂。”“嗯……”一旁本含笑听着的云破月,她那面容上飘着的柔致笑意,缓缓没失在她的脸上。“五姊,你怎么了?”左思关心。云破月星眸探向南宫剑花。“南宫先生,你与左老伯的意见一致?”“没错。我与他看法一致。”云破月再深思。“那么‘邪尊’的目标,就不是这次的征战了。”“耶?”不明就里的人,一片惊疑。狄含烟笑意陡敛,一脸迟疑地问:“五姊,你在说些什么啊?他们都已发帖约战中原武林了,难道这竟是一个玩笑?”耶昆汗闷哼道:“就是,内与外。”“有什么分别?”今日陡闻邪道佛魔差异的公孙桢,虚心请问。“所谓的内与外,指的是内力扩充景况的差别。”“什么?”“内力是人体吸取外在天地恒存之气的媒介。这点,公孙老弟你不可能不知吧?”“当然。内力是用来吸取、炼化真气的。这小弟自然知晓。”“那么,公孙老弟你所属‘道派’的修习方法,是否就内力与真气的修为同时并进?”“这是理所当然的。惟有,掌握呼吸的节奏,与天地同步,才能将体内隐藏的内力诱发出来,继而吸收天地自然气息,既丰厚内力的吸取功能,再之则能精进真气的修为。”“那么,‘佛脉’也是同样?”‘‘不。略有差别。道是阴,佛是阳。道若是柔,佛则是刚。这就如同于,‘邪系’与‘魔门’的柔刚之分。这些,耶老哥又怎会不知道?”“也就是说,不论佛道都是内力与真气并进。对吗?”“对。嗯,难道‘邪系,、‘魔门’不是?”“公孙老弟说对了。‘邪系’与‘魔门’专注于内力的潜在激发,以转取外围之气,练成体内真气。也就是,内力与真气的进展,并非同步行进。而是,内力狂涨,在瞬息间强取自然之息,以狂增真气涨幅。这么说来,好像也与佛道没个两样。到头来,还不是内力涨,真气增。但要知,佛道是同步的,也就是真气同时也会带动,内力吸取能力的增加。然而,‘邪系’、‘魔门’却不行,当内力与潜力,发挥到身体所能承负的最极限后,就不能再涨升。那时,只能维持额峰的练气状态,至死方休,再不能进。这就不同于老弟真气可以永无止尽成长的‘道派’。”公孙桢点头道:“原来如此。但是,佛道的修为,却必须有恒心毅力,甚至乎天资的高劣,也大为重要。若无心无力,也没有生禀异赋,那么不论再怎么修习,都难窥大道啊。”耶昆汗大笑道:“没错。习‘佛脉’、‘道派’之人,便恍若两极,可以达到无尽强处,但也可能修炼数十年仍旧一无所成。而‘魔门’、‘邪系’则透由外部的刺激,只要受得了痛与苦,就可将习练人所有的蕴藏潜力,完全发挥出来。这之间一利一弊,实在难以兼具。这也就难怪,邪魔道佛不能合流,互相排斥了。想想,若不是佛道受限于天赋努力的影响,那,‘邪系’、‘魔门’岂非早便消亡殆尽了?哈哈哈!”云破月凝重道:“‘邪心不动’是邪到极处的旷世奇术。正因为它邪到最底限,所以当然也就可达到先天之境。这正是,穷则变、极则转的天然化育的至理。”“五姐在说些什么,你可懂?”“旋舞剑”单莺语拉着胡莫愁问。胡莫愁两眼发直,一脸苦涩笑意:“你五姊,以她‘剑阁’阁主的身份,已足以跨足天道。她的话,岂是我区区可懂得的?”众人也大多听不明云破月的话意。南宫剑花笑道:“五姑娘的意思是说,‘邪心不动’是置诸死地而后生、绝处逢生更迎春的……”狄含烟听得满脸糊涂:“更迎春?南官叔叔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更何况,凤霞飞不是‘邪尊’吗?她施展‘邪系’的武功,怎还有什么绝不绝处的?”云破月柔声道:“八妹,简单一点说,‘邪心不动’就是‘邪系’巅峰之功,它能跃立天道。”“奇怪耶!它是一种邪术,不是吗?它既是邪的,怎么还能跃立天道?还有,五姊你还没跟烟儿说那是什么绝处啊?”“邪只是天地的一种面貌罢了。并不是恶的惟一真相。它既是天地全貌之一,当然也就足以登步天道。这没什么奇怪的,不是吗?”“那绝处风霞飞的绝处,指的是什么?”“‘孤独’。”“又是他?关他什么事?”是呀!关独孤寂心什么事?众人的心里,纷纷闪过这样的疑惑——OCR书城扫描,第一王朝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