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各路好汉正高声谈论着江湖佚事;并各自私下臆测今次九大掌门会齐,究竟是单纯贺喜?还是,别有要事?这时,九大掌门及胡啸英分别由内堂走出。”群雄纷纷起身招呼。一时间,本已沸腾的气氛,更是热络。不一会,英气蓬发的“刀行百里”胡莫愁,和娇滴滴的“旋舞剑”单莺语,及她的闺中好友“九天女”也喧闹地从内室走出。江湖儿女本不拘小节,也不兴作扭捏姿态。所以,即使是大婚之日,也极少遮遮掩掩,避不见人。单莺语隶属的“九天女”,是武林好事之徒,替每年七月五日,必齐聚“碧江”支流“灵湮河”旁“水栈楼”畅谈古今的九位江湖女侠,所冠上的名谓。今日,排行第六的单营语大喜:“九天女”到了四人。五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俏生生的立在堂中,眼波流转,容包生光;看得人目都炫了;为会场添了许多柔和气息与亮丽色彩。五人中一个作新娘装扮的秀丽女子,连步轻移至胡莫愁与单鼎前福一福身,柔声喊道:“公公!爹!”此女即是“九天女”之六“旋舞剑”单莺语。但见她秀眉朱唇,好不美丽,虽有些甫为人妇的羞涩,但眉宇间更多的是愉悦、欣喜。一旁的胡莫愁也连忙朝单鼎及乃父躬身作礼道:“岳丈。爹。”胡啸英、单鼎分别扶起两人。胡啸英老怀大慰,纵声笑道:“好!好!愁儿,可不准欺负我这好媳妇啊。”胡莫愁连连摇手,笑道:“愁儿可不敢呢!"单莺语秀颗通红,佯怒作打状却又羞不自胜。单鼎淡漠的脸庞也浮出一线笑意:“唉!这女儿家尚未入门,便已忘了她的爹了。单鸟语闻言不依,死缠着单鼎撒娇:“女儿怎会呢。”五女中一个神情恬然、容貌端庄的女子,一见慈因尼,便立即上前恭敬请安:“情桦向师父问好。”这女子便是列名“九天女”第二的“妙剑飞雨”施情烨。她是“嶷玫”掌门慈因尼亲传弟子之末。然其根质更胜在上的师姐们,因此已隐为“嶷玫”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她名动江湖的一战,就是与武林年轻辈中八大使创高手“八剑士”之一的“狂剑土”卢九乾,于三年一度的“九派联技大会”中,过招三百,最末以不胜不败收场。要知,当时卢九乾已扬名武林甚久;手中剑曾斩落诸多穷凶极恶的杀人狂。而卢九乾解决此等恶徒,所用招数也不过一百。是以,施情禅一战震江湖,名扬四侮。慈因尼一见施情律,略显愁绪的面容,随即浮现和蔼笑意,点头道:“好。师父很好,你呢?近来可好?”师徒久别见面,自是一番温语暖情。另一旁,“昶山”“逍遥居士”狄翼,正轻拥爱女“飘雪”狄含烟,细细察问,不时发出温雅笑声。说起狄含烟,她排名“九天女”最末。她最著名的,便是那娇憨的笑容;那笑容也不知倾倒过多少江湖好汉。但她人如其号,如雪般晶莹可喜,却也心冰若雪;极少给欲追求她的人好眼色看。且她传自狄翼的“雪中飘”身法,及“凝烟闪”鞭法亦是一绝;不少男子栽倒其下,而有苦自食,未敢喧言。五女中一个腰系短匕、着男装的艳丽女子,腰肢微摆的走向“虎驱派”掌门封夙身边,娇滴滴地唤一声:“爹爹!”封夙豪迈地笑了一下:“清湘,老爹我许久不见你了。”这排名第三的封清湘,江湖封号“追首冰刀”。别瞧她柔弱不堪的模样,她的智计、应变,连一些著名的老江湖也自叹弗如。同时,她腰中短匕“冰刀”,配上她的“寒神十三破”,威力更是惊人。便是她的父亲封夙,也不敢小觑她的实力。五女中又一个背负长刀,举步间豪勇十足、气势奔放的女子奔出,径向“天刀”萧游涯去。女子到了距约十步的时后,背后长刀墓然弹起。她手往后一扬,刀已到手,顺往下劈。“碰”一声,气劲撞地飞洒而散,声势端的骇人.那女子收刀回鞘,拱手道:“翠岚向师父问好!”萧游涯冷寒的睑,未见任何波动,只是回道:“有进步,好!”但语气中仍不自禁露出喜意。这动作豪迈的女子,乃是“慈皑”十大弟子之首‘明没腾”岳翠岚;位列“九天女”之四。一手“选刀”刀法,称绝东北武林。“黑土”黑道大豪“落潮诡萧”黑吟戏,就曾当众大赞岳翠岚,说她是东北少辈第一刀。而她也的确不负此誉;手中刀力挑东北大盗“魔行脚”赤飞。虽然,后来赤飞负伤而逃,岳翠岚亦是伤重返派。但能打伤纵横黑土十几年的独行大盗,已足以震荡江湖,盛名远传。方才,岳翠岚所使的刀招,乃是“慈皑”“绝寒刀法”起手式“立刀天城”。凡“慈皑”下山弟子拜见师尊时,必先施展此式,以尽显本身近来功力,让其师判断是否有进步。岳翠岚得天独厚,天资卓越;自少便得以司练“慈皑”不世刀法“逸刀”。十七岁,即刀法有成。因此本来的“立对天城”,应是硬劈地面,由其师瞧刀入地几分,以断定弟子进展如何。然而,岳翠岚却能将“选刀”心法,融人“立刀天城”之中;使她得以控制四散的刀气,声势也就更为惊人。以萧游涯之冷漠,乍见此式,也不免对岳翠岚的功力日进,感到欣悦。“好刀法广众人纷纷附和。这时,阿福领进了独孤寂心。一个黑暗似的幽魂,飘然来到。终于开始!风雨路摇,天下云荡,人间情仇如何了得的时刻,到了。到了!独孤寂心缓步踏入堂中。他那浑身透发的黑暗气息,已气随人至,冰冷地围绕着整个会场。方才,犹自热炽的气氛,因他的到来而全然消散。受着众人惊疑的目光,独孤寂心并不加理会。他径自走向一个两头鬓发、相貌威武的大汉。倏地,一旁异声陡响!一个快疾的暗影猛然袭来。独孤寂心身于奇绝地颤了颤,如鬼触地避过黑影。同时间,右手拔剑,悍然一军。一道弧形剑气,如电划过虚空,急劈偷袭的人。一声“手下留情广和一阵残呼声,并时响起。“碰”的一声,偷袭者跌翻地上。独孤寂心收剑。衣袂飘飞声响起。印法大师第一时间掩到那人面前。独孤寂心沉默地望了望那暗袭者与那把深深插入柱梁的小尖刀,不理会印法。印法合掌,口领佛号道:“施主,出手即伤人,此举不赚过于狠毒吗?”独孤寂心嘲笑似地重复:“狠毒?狠毒?”言下之意似乎为,到底是他狠毒?还是闷声不吭偷袭他的人狠毒?那右肩鲜血狂喷的中年男子,左手急点右肩穴脉,翻身站起。他狠狠地盯着独孤寂心道:“你便是第五宿‘孤独’独孤寂心?”独孤寂心做愕。虽说“孤独”的装扮百年不易。但似乎也不该如此快便被人认出,毕竟“孤独”已不履江湖十五年。整整的十五年。更何况,他的姓名,也从未曾在江湖中流传过。除非。嗯!他的行踪,已在某些有心人的算计之下?瞬间,独孤寂心深透的双眸里,倏地亮起一道厉芒。任何针对“孤独”的行动,就代表着挑衅,与死亡。眼前男子,可有这种觉悟?这一连串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致于到那受伤男子起身问话时,才有人反应得过来。连声惊呼不绝于耳。当然,九大掌门早已知晓“孤独”的来到;并不惊慌。在场人亦不乏见闻广博的人;一听来人,竟是血腥的代名词的“孤独”时,都不由的面色惨白。不少人心中都不由暗自测度,这杀人魔一族的最新传承者,来到此处,究竟又要作啥?巴少冠还要说些什么时,印法已插嘴问道:“施主究竟是不是‘孤独’?”独孤寂心自报名号:“独孤寂心。第五宿‘孤独’。”众人见他自认为新一代“孤独”,不禁哗然。胡啸英昂然一笑:“独孤少侠,想来这次的任务与胡某有关?”独孤寂心点头:“正是。”‘咽不知,是受委托要杀我呢?还是想夺财?或者是尽歼我断水堂?”‘有人想见你。”独孤寂心说出一个令众人惊疑的答案。胡啸英闻言有些讶异:“咦?就这么简单?”独孤寂心没答话。那意思好像是说,就这么简单!“那么是何人想见我?”独孤寂心眼中射出一道嘲弄似的白芒,直照胡啸英。胡啸英更感心悸。但看到独孤寂心眼中那份强烈的不屑之意,仍不由地勃然大怒,喝道:“好,阁下既不肯赐教。那胡某惟有领教‘孤独”的不世奇功。”“拿刀来。”胡啸英右手摆出,摊开。一旁门人自有人将胡啸英驰名江湖的“断水刀”取来。独孤寂心全然不理会现场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他再重复一次问题:“去,不去?”刀,入手。这话一出,胡啸英更是火冒三丈。他断水刀一挥,吼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请得动我。”说完举刀狂劈。“断水堂”十帕常(约三十公里)外。一处小森林中。数百名扮相古怪、奇装异服的外域人,隐在当中。其中一个生得千娇百媚的美人寒煞音脸,用种节奏奇快的话说道:“我与卓座主、六护将及“紫座”座下五十人前往即可。其余人守好此处。待我等回来,小得擅自离开。”接着,那女子娇哼一声,又道:“这次,若不给神州人士一些颜色看,倒让他们小觑我们异域人。”“走!”那女子轻喝。一个纵跃,她率先穿林而出,直往“断水堂”去。身后,随即飘出数十条人影紧跟着她。胡啸英断水刀直取独孤寂心头部,气势勇猛无伦;让人不敢小看这狂怒出击的一刀。然而,独孤寂心却依究是那一副天塌不惊的泰然状。他右手一引,挂在背上的“心剑”,已然出鞘。“心剑”是“孤独”的另一标帜;剑长五尺约一点五公尺。剑身与剑柄接合处,有一诡港的心状红玉,号“剑心”。心剑,随着“孤独”的传承,也已留世百年。独孤寂心身子往后略倒,足轻蹬,人斜斜往后冲起;心剑就在这动作带来的距离空间里,快奇地点住断水刀刀尖。“当”的一声,刀剑交击!胡啸英一个跟跄,往后跌退数十步。独孤寂心则借势飞起,于空中一个转圈,瞬息间又来到胡啸英眼前。胡啸英暴喝:“来得好广他右手握紧断水刀,在虚空中急劈数十刀,铺成一片刀幕,盖住独孤寂心,这正是“断水刀法”之“水沧沧”。独孤寂心不惧不恐。他那经过生死难关粹练而成的自创划法“肢脉”之“寒星点点”展出;辜然,一片剑光,如高垂夜空的星辰,闪闪没亮般在独孤寂心身前爆开。刹那间!剑光如雨丝般,无孔不入地渗进胡啸英的刀幕之中。胡啸英大骇,手连忙一回,横刀在胸前。他双手持刀再一推;一条匹练似的刀光,砍往独孤寂心的腰腹。独孤寂心不闪不避,原式刺向胡啸英。胡啸英则是不及收刀避剑,眼看两人就要两败俱伤。谁知,独孤寂心身子竟不可思议地斜斜腾飞开来,让过断水刀。同时,心剑一送,急点胡啸英身上穴脉。胡啸英不能置信、不能动弹地,呆立原处。穴脉,是指真气流走的规律路线。穴是点;脉是线。对战时,若能于瞬间看破对手真气流动的速度与方位,并且恰到好处地点住真气的流转点或行进的路径,便能给予敌手某种程度的伤害:包括身子僵直、血脉不顺、昏迷、不醒人事、身体官能运转不灵等;严重者足以丧命。“当”的一声,断水刀落地。这快极的过招,霎时发生,却也霎时结束。群雄的反应是,呆愣!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胡啸英可以白手兴起“断水堂”是有其相当艺业的,绝非侥幸。而如今,他竟在一招——只有一招便已落败。这教人如何能信?如何能不怀疑?连九大派掌门也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虽说,胡啸英是因为受到心剑挥洒时,那从剑身四处飘散的奇异光晕的影响,而导致难辨虚实,惨在一招下败北。但独孤寂心出招的妙绝、时机分毫不差的掌握,都在在显示出,他,是个高手。高手!绝顶的高手。群雄中大部分人,都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憾。他们惊叹于“孤独”百年不败神话的名符其实。唉!实在非同小可啊!但也有不少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其中之一是,萧游涯。他面上漾起狂喜;衣裳无风自动,缓缓飘浮着。同时,他眼中战意也臻至炽盛的狂烈状态。看来,他已如弓上之箭,不发不可。果然!萧游涯一个欺身,迅速来到独孤寂心身前。他背上长刀跳起,萧游涯左手一抄;刀在手,斜斜举着。“本人‘天刀’萧游涯。领教!”独孤寂心感受到,萧游涯那份心狂难抑的徽越;也知道萧游涯出手在即。他淡淡地说:“五招内,我若胜你,让我带走胡啸英?”萧游涯不加思索,仰天长啸后,应承道:“好!”“萧兄,不”有人出言阻止。“无妨,让萧掌门试试!”狄翼挥扇说道。这里的绝大多数人,也如同狄翼一般,都不相信独孤寂心能在五招内,胜得九派里武功属称第一的“天刀”萧游涯。两人对答后,阔大的空间,竟奇异地铺上一层沉重的气压。围观的人都极之深刻地感觉到,由独孤寂心和萧游涯身上所发散出来的强烈杀气。萧游涯长刀微晃,在身前远了一匝,化作一道暴电,砍往独孤寂心右肩。独孤寂心耸肩,心剑如晨曦乍现般,由背后骤然弹了出来。他食指轻挑剑柄,心剑受劲若风车般旋转起来,恰恰化去萧游涯猛极的一刀。萧游涯长刀缓了一缓,扭手松刀。长刀倒转一圈,刀柄敲任心剑剑尖上。“当!”剑、刀分别弹回两人手上。萧游涯抚刀,道:“一招。”随即刀交右手,涮!涮!涮!三声;六团刀花,绽放似地迎向独孤寂心。独孤寂心食、中指并出,挟回心剑。他右脱一沉一起;心创如游龙般,敏捷地破人刀团的中心点。两人乍合又分。第二招已过完。仍是胜败不分。萧游涯的面容愈发冷凝;目中神芒却相反的更加狂放、更加耀眼。独孤寂心却依究是不动不静,深沉的紧。只是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古怪气旋,黑蒙蒙地更加明晰。“气脉!”仿佛是来自黑暗魔狱似的声音,宣告着。独孤寂心右手一紧,如大海般浩瀚不绝的真气,源源注人心刻。萧游涯知道独孤寂心劲招将出;也不多说,抱刀守神;霸狂的真气一如怒涛,于体内流转不息。心剑那块暗红怪绝的心状物,竟慢慢地明亮起来;变成晕红的。如夕阳般的昏沉和颓丽。那种灿艳,在全然墨黑的心剑中,尤其显得突兀非常。萧游涯神色依旧不变;但心中却也不免为那诡异的情境震撼。群雄里不少博闻之士都暗下寻思:“江湖传言,‘孤独’佩剑能增强使用者的功力,看来不假。瞧邵心块物内里的气旋,竟隐隐急速地流窜着。每循环一周,气势便更加攀升,色泽便愈发明亮。当真是异物!”当众人各自惊疑时,独孤寂心竞将心剑抛向空中。连惊诧的时间都没有,萧游涯已反射性地电般扑向独孤寂心。他手中刀划出一道长虹,盛狂的刀气弥散着;将独孤寂心周围的空间紧紧吸住。独孤寂心一声嘶啸,亮震九天。他陡地跃起。于虚空一喝:“轮芒击!”心剑恰恰攀到最顶点,正处于回落的状态下。独孤寂心手一抄,心剑奇妙地隔着手飞旋着,并没有沾着手掌;便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隐在手与剑之间,在操控心剑一般。就在心剑飞快旋转之际,萧游涯忽然感觉不到独孤寂心的存在。这是一种十分玄奇莫名的感觉!既现实却又虚幻。萧游推明明可以看到独孤寂心和疾旋的心剑,但他却无法感受到独孤寂心那本应强大无祷的气势。难道独孤寂心这一击过来,竟没有丝毫丝分的真气贯注其中吗?这是不可能的。这么想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独孤寂心已达“天人一体、人剑惟一”那样的至高难测的境界。蓦地一瞬间,萧游涯的眼中,只剩下一道车轮似的黑芒。天地与独孤寂心都,消失了!——bnb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