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聊唐拾义风和却不一定日丽,风和日丽的日子大家都曾感受过,只是单有风和的下午,思潮带动一阵又一阵的激荡,原来没有阳光也同样可以有如此灿烂的感觉。没有阳光的灿烂风和下午,一张圆腮尖颔的俏脸,透过黑白分明的眸子,笑得甜满满的。就因为风和及心中的愉悦,笑容也就十二分灿烂,腮边因为灿烂而带出了一个小酒涡来。你试过没有?独个儿投入陶醉的甜蜜自我构想中,海阔天空任纵横,毫无拘束,向着一个认定的美妙目标狂奔。对啊,是以思潮汹涌,探索那未发生的未来。寻找愉快憧憬的极限,你会发现,原来快乐可以是没尽头,可以是更充实、更满足的快乐。人,唯一不可能被“约束”的就是“思想”,只要你愿意,在个人的想像空间中,绝对可以自由骋驰,畅所欲想,为自己争取无极限的快乐,享尽无终止的满足。有人想飞来横财、有人想一飞冲天,也有人想美貌绝世,但她认为这一切都不必在乎,她只想他。他,是“冷血方唐家”中最出色的第二代人物,也必然是即将统领四大家族的新家主——方失神。冷柔柔好想他,想他的眼神,那带来温暖的眼神。想他的嘴,那带来动人心弦说话的嘴巴。想他的笑容,那带来温馨、体贴的笑容。想他的关切,那带来陶醉的关切。想他的俊逸,那带来真善美的俊逸。想他的可爱、想他的狂傲、想他的英伟、想他的高强,想他、想他,想他成为自己的男人。愈想他,愈想拥有他的爱!愈想他,愈觉得已拥有他以及他一生一世的爱。爱慕,从来可以一发不可收拾,可以不惜一切,可以倾尽所有,表面上冷柔柔还有点自制,但内心上她已是彻底的投入陶醉中,绝对不能自拔。只要现实里稍加触碰,挑起点点情心,那就必教冷柔柔如决堤之坝,情浪翻涌,淹没一切理性。他心中的我留有甚么印象呢?他爱我么?他的眼神在告诉我,咱们少见面,但却早已情投意合了,男才女貌已是天作之合,如今男的智勇才貌俱全,我最少也一样是貌美如天仙哩,咱们当然合衬了。想啊想,想得愈来愈合理,愈来愈甜美!接连的轻微脚步声,来自一双黄绒鞋子,鞋尖有着花带子,当然是一双女儿家的绣花鞋了。冷柔柔的内力虽未能算是上乘,惟是唐芙已离自己不远了,却没半点警觉性,倒相当过分。唐芙抬头望那已呆呆坐在屋顶瓦面上,足有两个时辰的冷柔柔,竟有点替她担忧起来。毕竟这姊姊是“冷血方唐家”四大家族中,算是自己最“友谊”长久的一个第二代。冷柔柔就算如何跟她斗嘴,未到最后也不会主动触碰她残缺的“伤口”。更且冷柔柔有时也会安慰自己,语气上是教训,但总算是一种关心,她只是不大懂得表达而已。替她担忧,是因为好明白冷柔柔深深的在“暗恋”方失神,而这“暗恋”却是极其危险。当一个人的目标是得到一两银,要达成便不太难,快乐好容易会来临。但那个人的目标是一百两银,难度太大,便未必一定能得到满足、快乐,反而好容易沉溺在漫长又迷茫的苦海浮沉中。但冷柔柔爱上方失神,等同必须达成拥有一百万两的疯狂目标,绝对可以想像得到,她将堕入难以自拔的深渊之中。惊梦,是好缺德的行为,但唐芙还是从冷柔柔的温柔美梦中把她唤醒过来。“你徒儿莫问还未回来哩!”唐芙哈哈笑道。一言把她从太美妙的温柔梦境中唤醒过来,脑海编织的一切都突然幻灭,冷柔柔当然有点愤怒。只是先前的那阵阵甜意仍留在心头,不欲感受溜走,冷柔柔只是轻轻的回答:“甚么徒儿不徒儿,他硬要认我为师吧,哼,我倒不认为自己在武功上可胜过这捣蛋家伙。”“啊,明白了,唐芙一上来便唤起他的名字,是因为你整天也思念他,对了,对了,错不了。”脸颊一片红又换来一阵热烫,只是从不在嘴巴输给对方的唐芙,当下还击道:“姊姊啊,我的确在想念莫问那小子啊,因为真的怕他心伤,原来爱他的天仙公主,芳心已容下了另一人哩。”大好美妙沉思给喝破,冷柔柔早已心中有气,还再来穷追猛打,不禁令她肝火大盛。只见眼珠骨溜溜地一转,心头一股烦恶便来,脸色不霁,略带愠怒,喝道:“哼,妹子放心好了,我对那甚么莫问没意思,就留给你投怀送抱好了,放千万个心!”从瓦顶之上跃了下来,嘴巴就贴在唐芙的耳旁大声说着,那阵阵吹动的风,直打入了耳窝内。唐芙干笑两声:“我的好姐姐啊,你对妹子真的无微不至哩,男人不要了便抛给我,哈……,我可成了承受废物的泥洞了吧,你待我如此的好,真的无以为报哩!”冷柔柔总是首先大怒,当下沉下了脸,戳指叱道:“姓唐的,你好蛮不讲理,要是你真的对那莫问毫不动情,大可就此舍他而去,咱们先赶上‘神兵山庄’,跟他从此一刀两段吧!”唐芙皮笑肉不笑,嘿嘿了两声,便道:“哎唷,妹子跟那甚么莫问的关系半分不深,可用不着甚么一刀两段。当然了,有人跟他在澡室内相拥又赤身相依,纠缠不清当然要来个一刀两段!”冷柔柔怒道:“你的话愈来愈过分了!”唐芙冷笑道:“我的话愈来愈贴切了!”冷柔柔也许经验太多,她知悉嘴巴始终是唐芙稍胜一筹,便决定不再纠缠,只道:“好了,你的话留给你自己好了,我已决定立即动身上‘神兵山庄’,你留下来便是眷恋那甚么莫问,哼!”这以退为进的法子果然厉害,当下教唐芙进退不得,犹豫不已。只是在最尴尬的时候,却拂来了一阵风。拂来一阵风有啥稀奇?哪里没有风?风和自然有风。但这阵风却不一样,这阵风有味,一阵腥腥臭臭的难闻气味。除了味,还有影,当然了,人当然有影。一个突然闪现的人,见影闻味,下意识告诉唐芙,这人来意不善,是意图不轨。看清楚更加教唐芙骛讶,是个蒙面黑衣人,非但蒙面,还蒙头、蒙耳,整个头上甚么也没露出来,布巾就连一双眼目也蒙住。唐芙惊讶,是因为一般来说只有一种人会如此装扮,那就是杀人灭口的杀手。蒙面杀手未有杀人,但他的右手却狠狠扣住了冷柔柔的脉门,教她难以挣脱。唐芙抢上前截挡,喝道:“是谁?”叱喝的同时,唐芙已拔剑出鞘,大步前跨,一剑砍向蒙面人的左肩,以图断臂抢救冷柔柔。只不过是电光火石、疾若星火间的工夫,唐芙一剑竟如有灵性般急转旋动,钻旋破斩。如此一式正是唐家真传自剑仙李太白的“天旋剑转”,五指毋须紧握剑柄,以弹指之力扭旋斩杀。这一式由唐芙老爹唐拾义亲传,唐芙使得极为到家,一上来便十成功力挥出,抢救冷柔柔。只是蒙面人却是不慌更不忙,左手突然伸直插向唐芙双目,当下变成以手臂换回双目,来个两败俱伤。唐芙哪有想过救人变成了要失去双目,本来已微跛,残废对她来说实在太可怕,再也不可能承受如此压力了。移步急退,就连剑也弃之不要,登、登、登,连退三步方才安心,只是眼前的变化却教她呆住不能入信。敌人在她后退的同时,竟左手一抄,便执住了唐芙长剑的剑柄,据为已有。失去兵器,唐芙当然惊愕不已,但同时也相当后悔,因为敌人已反客为主,长剑一伸便指住了她的咽喉。登时唐芙再也不敢动弹,那剑尖就在自己咽喉前不足二分距离,只要蒙面人踏前半步,长剑一送,她便再也活不下去。冷汗涔涔而下,这突然而来的惊变,教唐芙完全讶然不懂招架,一种自出娘胎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急袭心头。非只因生命被敌人掌握,还因为先前的一式“天旋剑转”竟轻易被破,这带来的震撼更胜一切。“冷血方唐家”皆师承自剑仙李太白,自师父仙游以后,各自勤练剑法,以求突围而出。原来是四家必须选出第二代人物,于公平决战中争夺成为得胜者,以统一“冷血方唐家”成为新家主。每一家都暗自努力苦练剑学,而其中的唐家唐拾义当然也不例外。生性有点儿疯疯癫癫,行事独行独断的他,合共创出了四式绝学剑招,而“天旋剑转”就是其中表表者。唐芙资质所限,只能学懂四式其中之一,但凭此剑招几近未逢敌手,如今一下子就被蒙面人破招,也就表明唐家大难即将临头了。若有一天此蒙面人决战唐家,岂不轻易可以击杀任何一人?他面对先前的“天旋剑转”,随手变招破招,唐拾义的心血创招在他眼内简直不堪一击,唐家绝对是岌岌可危。当死亡不再可怕,却原来还会更加恐惧,因为跟住而来的是斩尽杀绝,全家灭亡。唐芙动也不敢动,她连这大敌的一双眼也未能察看,未能得悉对方一点一滴的反应。是对头人白家的高手么?还是剑狂弟子?怎么要蒙住脸?对方在冷笑还是甚么?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疑问飞射而出,只可惜任何答案也没有的同时蒙面人戳指一刺,封住了右腰以下的“志室穴”,唐芙当下一头栽倒,失去知觉,不能动弹。冷柔柔当然也感到死亡威胁袭上心头,只是她手腕脉门被扣,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任人欺负。从那张蒙住了的脸庞,突然传出一阵阵呼呼之声,似是野兽觅食一样。已心系方失神的她,真的好害怕对方不同样击倒自己,她唯一就是怕蒙面人色心大动。就在此时,最应该出现的人终于来了,莫问与唐三藏及仆人朱八戒正好赶到来。见到唐芙倒下,冷柔柔又被扣擒住,三人都意识到祸事已临,眼前神秘蒙面人就是关键人物。唐三藏最爱的梦中人被掳,当下惶急起来,情不自禁便欲飞跃上去,只是身旁的莫问横身一挡,截住了。莫问轻松的道:“放心,要杀人便早见血光了,先捉摸来路才动手,小心为上。”此时的唐三藏才略为定神,原来绷紧的脸容稍稍松弛了下来。只是脑袋仍是很混乱,究竟是哪一路的仇家,竟然把眼目也蒙住了?白家跟剑狂的两方也不可能,这神秘人究竟是谁?就在唐三藏茫无头绪之时,蒙面人忽然右手一拉,把冷柔柔拥入怀里,抱个正着。贴身的感觉教冷柔柔十二分难受,极力把香腮侧歪,不欲被对方偷香,努力挣扎。迷醉冷柔柔的唐三藏当下无名火起三千丈,霍然长身而起,人影乍合倏分,猝然抢上攻击。蒙面人不惊不慌,先戳指封住了冷柔柔身上大穴,教她动弹不得,跟住便抱起她左闪右避,又或急退疾走。怎么天下间有如此的杀手?不论唐三藏如何抢上,蒙面人总不肯正面作战,只走着古里古怪的步法急闪,拉开二人距离。莫问看在眼里,竟全然不动声色,犹似是胸有成竹一般,难道他已掌握了甚么?聪明才智绝对不下小白的莫问,单单看着二人追追逐逐,便能窥出关键玄机来,莫问果真深不可测。唐三藏追了一会,狂然暴吼,凌飞掠起,身法急变迅疾,如巨鹰扑噬,怒意厉烈压下。蒙面人却半分不惧,双腿扎定马步,凛然挺掌硬拚,轰出沛莫能御的重掌回击——第二章七洞十二谷轰的对掌双方同时退开三步,算是不相伯仲。唐三藏忽地脸容变得极是狰狞,跟原来的仁慈相貌大相迳庭,脸上乱七八糟的血筋凸现,双目如血,剑眉竖飞,换来是彻头彻尾的异凶狂相,甚是吓人。莫问又哪曾见过怒极猛然急变的唐三藏,只感到他在刹那间已变成一头疯虎,狂性大发。在他心中,最爱最疼的冷柔柔绝不能遭受任何人欺负,否则唐三藏必然把对方来个碎尸万段。唐三藏和身扑前,拔剑出鞘,双目陡睁,血光暴射,半空飘起,已剌出千点寒星,如灵蛇吐信杀下。蒙面人却是不慌不忙,双手把怀中的冷柔柔一送推前,变得唐三藏刺杀冷柔柔,当下急把剑力偏移。侧歪数寸,剑劲就在冷柔柔头上掠过,恰好削下一小撮秀发,教不能动弹的冷柔柔不禁呆在当场,毛骨悚然。蒙面人诡计得逞,火速进步抢攻,竟把冷柔柔当作神兵武器,扭动纤腰,狠狠踢向唐三藏脸庞。疯狂了的唐三藏依然关心玉人,当然不愿伤她,竟不闪不避,任由玉足蹴中鼻梁,“砰”的一声闷响,震退了数步。一旁的莫问却是毫不动容,一派事不关己,己不劳心之意态,视之等闲,索性找个位置坐下休息。唐三藏剑疾苦电,宛似一道黑光,霎时间矮身向着敌人下体斩出数十下,要断腿免得他还有机会闪避。只是蒙面人似是洞悉先机,竟同时也俯身出剑,以剑破剑,数十银光,如天外长河,飞泻急奔挡住攻击。惟是唐三藏的剑招乃家传绝学,都是一气呵成接连出招的杀着,当下来个滚地葫芦,觑准位置,左砍十剑,右砍十剑,忽又身子在地上盘旋飞起,宛如黑旋风一般,前斩十剑,后刺又是十剑。蒙面人急抡剑拼战,左劈右斩,东斩西切的,斩完十数剑来挡又剌出十数剑来截,更且节节后退。挡得狼狈异常,退得惊险万分,唐三藏明显占了先机,当下同一招式杀得更急,原来已沾满了汗珠的额更是湿润一片,柙色愈来愈凝重,大喝一声,斩出剑影如山,疾破向蒙面人前额。剑势骤变,剑芒大盛,蒙面人再也难以跟先前一样气定神闲,急剑猛抬,兵刃交击之声不绝,勉强抵住,同时向后移步,且战且退,被唐三藏的怒剑逼得猛退。原来这一连贯的剑招已舞个完毕,必须略作稍歇才再检讨出击,可是太过关心冷柔柔安危的唐三藏已疯了。那张变得狰狞如凶兽的脸容,带动着如疯似狂的杀势,猛然把力尽的剑再挑起新一道杀浪。因为危急而逼得暴然提升,唐三藏杀得狂野绝伦,蒙面人竟呆住了,怔怔的对着陷于疯狂的他发呆。这绝对不是甚么精彩表演,稍稍一呆便有可能掉了性命,长剑已刺向他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蒙面人万般不愿的剌出一剑,内力同时暴发,剑尖刺中来剑之尖,内力沿剑身疾走,竟能震得原来占着上锋的唐三藏握剑五指甩开,长剑被迫脱手。奇异的剑招教莫问也暗叹佩服之余,唐三藏竟呆在当场,任由对方长剑直取脸庞。非但唐三藏呆了,甚至是被掳住了的冷柔柔,站在一旁的朱八戒,都同时呆住了。原因是他们三人都好熟悉此一剑招,这一招名称是“一剑东来”,创出剑招者便是唯一懂得此招式的唐拾义。对了,是唐芙跟唐三藏的父亲唐拾义,蒙面已毫无意义可言,惟有把一切撕去,露出本来面目。八字眉、小眼睛,一副教人失笑的糊糊涂涂容貌,眼珠滚来滚去,十二分惶恐似的,五十余岁却像个偷窃了甚么的小贼一样,百分百的蛇头鼠目,教人一看便忍俊不禁。莫问忽然道:“呵……,怎么了,瞧见爹爹也认不得吗?这孩子唐三藏页太过分!”猛然教人惊醒的话,果真震撼人心,怎么原来蒙面人就是唐三藏的亲爹唐拾义?好糊里糊涂。怒气冲冲的唐三藏,鼓起了腮,大踏步走了向前,先破解封住了唐芙身上穴道,再回头喝道:“玩够了没有,还不快放下妹子冷柔柔,你难道真的想污辱她么!?活像被发现正偷吃甚么似的孩童一般,唐拾义被喝得乱了手脚,当下放开抱住的冷柔柔。唐芙转醒过来,正好看见先前蒙面人原来就是父亲,顿时无名火起,急支撑身子起来,竟走上前去破口大骂。唐芙骂道:“爹啊,你又来了,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作自受,你干吗总是爱烦人?你愈来愈讨厌了!”唐拾义被女儿痛骂,竟低下头来,不敢反抗似的,只喃喃道:“我只是想帮忙……。”还未说毕,却已被唐芙的斥责谩骂喝止:“帮忙?哼,你早晚都说要帮这帮那,但这十数年来,你总是愈帮愈忙,被你烦个半生不死,这一回你究竟又是为了甚么要扮作蒙面人啊?”唐拾义轻轻道:“我怕……你哥争不到柔柔,便好歹来个突然袭击,让你哥来解围,那便能在柔柔心中奠定大英雄印象,说不定女儿家立即感动便要下嫁,呵……,我功劳可不小吧?”绝对的投入在自我满足中,唐三藏、唐芙早已在孩提时见惯不怪,这爹的行为从来就是如此怪异。唐拾义抢着辩说:“原来的计划好简单,逼你一剑伤了我少许,我便落荒而逃……。”“说够了没有?”唐三藏冷冷的道。唐拾义勉强之下闭了嘴,但仍微有抱怨的道:“当然未够了,只是你俩都不让我说下去……。”看来这身份是“冷血方唐家”四大家主之一的唐拾义,面对子女却是一筹莫展,兄妹二人并不尊重父亲威严,反过来对长辈加以责备、刁难,一反常态,倒教在旁的莫问失笑。其实在唐三藏进招对战以后,凭着二人一致的步法、身法,唐拾义又巧妙的破招,更且明明杀力高强,却处处以退为进。莫问何等聪明,当下已大致捉摸到蒙面人必定跟唐三藏大有渊源,故此毫不为唐三藏等人忧心。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唐拾义不敢再说甚么,只呆着低下头任由唐芙痛骂。冷柔柔看着这荒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气恼不已,当下拂袖而去,直跑回房间去。唐三藏傻呆不知所措之际,耳边已响起阵阵话声,原来父亲已挨近身旁,说道:“好机会呀,柔柔对咱们抱怨,你快赶上去详加解释,一定可以拉近二人关系,说不定今夜留你在房间,不让你离开……。”唐芵生气上前骂道:“说够了没有?”正欲继续发表伟论的唐拾义,只好又再死死气低下头,脸容仍是不悦的固执,只是勉强收敛。兄妹二人也深知老父的死硬性子,要劝服实在不可能,唯一对付方法就是唐芙的斥骂,教唐拾义怕。只要他怕,就算是再在此事上胡来,总也有个限度,也就算是功德无量了。唐家就是如此,搞事弄非的不是其他人,却是诸事八卦的家主唐拾义,难怪四大家族之中就以唐家剑法最是平庸。幸而第二代生了个唐三藏,在第二代后人中,武功就仅在方失神之后,总算还有点安慰。唐家两代陷入僵局中,一直默然不语的莫问忽然站起来,笑道:“算了吧,一切都过去了。前辈,怎么你会突然出现的呢?”唐三藏稍稍介绍了莫问,就把他称为冷柔柔徒儿,免得老父又问长问短烦扰。唐抬义一手搭住莫问肩膊,状甚投契的道:“对啊,小兄弟,若非你提起我倒忘了要说明,明天的‘神兵山庄’之会,我得到消息,有好特别的客人会来。”脸色凝重,话声变得深沉低哑,可见唐拾义对这“客人”十二分重视,来者绝对是好厉害的人物。莫问当下问道:“究竟客人是来自哪一门派的高手?”心中不断忖测,应该会是他认识的吧!唐拾义道:“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还是从未露过面,大家对他一无所知。”莫问一脸茫然,甚么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呢?这究竟是甚么来头的家伙?唐拾义严正的道:“要形容‘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实在太难,合共数以万计的高手,数十年以来,一直异常低调,从未在武林争过甚么、夺过甚么,大家只知道对方的存在。”莫问冷冷道:“不可能拥有强大势力,却没有半分图谋的,唯一合理解释,只是‘时机’未到吧!”唐拾义道:“甚么时机?”莫问道:“前辈刚才不是在说,‘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要露面么?那直接问他岂不简单得多,哈……。”唐抬义道:“对啊,怎么我竟忘了如此简单直接的方法,真笨,真太糊涂了!小兄弟,看来你可不简单哩,怎么可能是冷柔柔的徒儿,你来当她师父也可以吧!”莫问笑道:“不……,师父的武功出神入化,她不用动手,你们唐家一门三杰便要斗个难分难解,简直是神乎其技,我哪里能跟师父相比,前辈认为对么?”唐拾义拥住了莫问,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原来是拍马屁神功最出神入化,好……,今夜我来请你饮酒,向你多多讨教。”莫问笑道:“这个看来也是必须了,学懂我莫问的拍马屁神功,把一双子女服侍得妥妥贴贴,那就不会再被责骂了。”一老一少,俨然一见如故似的,投契异常地便往外走,找一间酒肆饮个酩酊大醉,绝对痛快。原来唐拾义就是知悉“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要出现,才连夜赶来会合一对子女。毕竟唐三藏及唐芙江湖阅历未深,一般高手可以应付,但碰上绝世强者,唐拾义便放不下心。莫问尝试在唐拾义口中得悉更多有关“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资料,可是原来他所知也实在不多。一种不祥预感告诉莫问,这一大批高手绝不简单,也不会是莫问可以跟他们建立友谊的人。究竟是谁在带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对方的最终图谋又是甚么呢?眼前,除却“冷血方唐家”、白家、剑狂等众师徒,再加上“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全是不可小觑的顽强分子。一个全新的武林架构,正在莫问脑海中形成,原来兵荒马乱时,武林上彼此都没有停下来。没有了国与国之间的大规模争战,但人与人的斗争,门派之间的杀战,一直未有停止过。莫问在思索,唐拾义却仍不停在饮,饮得半昏半醉,呕了一回又一回,双腿已渐渐支撑不了身体重量,莫问放下银两便把他扶住,勉强带他走路,回客栈去。醉醺醺的唐拾义忽道:“每个人心中总有秘密,你这小子莫问一定也有,哈……,看来你不会说出来吧?不过我的秘密却不想收藏,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莫问笑道:“好,前辈要说便随便好了。”踏步不稳险跌一跤的唐拾义,失笑了起来道:“其实唐三藏根本不是我儿子,他不是我亲生的啊!”当头棒喝般的惊醒,教莫问无言以对!——第三章神兵杀局会位于山上的“神兵山庄”,有着一座双层重檐复棚的古建筑为主楼,造型壮丽。轻烟袅袅,竹梅成荫,尤其红梅盛开时节,更是绚丽清艳,灿如云霞,教人目不暇给。一年四季,“神兵山庄”皆是花木扶疏,丰林拥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分布在九曲桥间,远看优雅别致,走入其中,如堕人间仙境,更觉自然丽质,野趣盎然。莫问随唐家三父子及冷柔柔等一同上山,一般景致倒不会太过留心,只是其中的“篦箕楼”倒教他大开眼界。原来“神兵山庄”的庄主小女子对民间手艺,以绢缎宫花和削竹制成的人形“篦”,甚为钟爱。陈列有近二千种造型争奇斗艳的彩绘工艺梳篦,每一件都刻意精心在其脸容及手执兵器部分,二千个就有着二千不同兵器、二千不同表情,记录了曾来访过“神兵山庄”的不同出色人物。如此心思,倒也值得佩服。当莫问等一行五人抵达山庄,已是人头涌涌,来自“关刀圣门”的门主关千刀,还有关七,“天山刀堂”的王八,“鸳鸯剑堂”、“流云斧门”、“大力戟寺”、“神盾会”、“逍遥矛宫”、“北枪城”、“风雪鞭寨”、“虎叉林”、“铁拐庄”、“十八棍村”、“金弓坊”、“元剑殿”……,还有无数的独立武林英雄。全是在“七重天”的豪杰、强者,人人手执神兵,为着争夺“七重天”的“十大神兵”高手而来。当然,大家最终目标皆为晋身成天下十大神兵榜之一,名垂千古,让所属之门派威震四方。由于天下大定,小白已统一中土,只剩下小小的“天法国”未平,争夺王位已不再可能。武林上的强者,建国立业已是遥不可及的妄想,故此各方英雄豪杰已转移目标,以建立个人威望,竖立各自门派威名,争夺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及攀登上武林盟主宝座为最终理想。“十大神兵”的背后意义,就是以神兵为标准,选拔出天下最强的十大英雄人物。人物的背后为各自门派,也就同时选出武林中最强大的十大门派。得到如此殊荣,自然声势大盛。门派有着威名声势,自然能招揽大量人才投效,也就更大的加强长远实力,最终称霸武林。国家有小白为王,武林也有盟主,同为权力最终掌握者,不错,强者就是有着同一目标——权力。今天的“神兵山庄”内来了不下二百神兵高手,全是“七重天”内的各门各派最出色者。当然,在他们中间,还是以“冷血方唐家”为首,当唐拾义人到大殿之时,谁都肃然起敬。一脸漠然的唐抬义跟昨天在客栈内,被子女斥骂时简直判若两人,他背后的那把长剑,未曾挥出已是寒气大盛,金光从裹住长剑的布帛中隐隐然吐射出来,教人有种神往的迷惑。此剑名为“仇生”,就是当年剑仙留下来的绝世好剑,由唐家收藏,剑鞘则留在方家。原来剑谱分上、下,剑仙李太白各自赠予冷家及血家,只是后来白发魔女愤然介入,杀伤了冷、血二家不少人,更夺去了剑谱。“冷血方唐家”从此结合为一,又小心收藏剑与剑鞘,更有言在先,若白家再来夺剑,便当堂毁掉。白发魔女及她的奸夫剑狂只好依着协议,在今年的约战中才名正言顺把“仇生”剑与剑鞘夺来。“仇生”,绝非一般神兵,他是具有生命力的强者。莫问踏进了大殿,总觉得跟自己原来想像的感觉截然不同,四方八面各路人马,竟都盯住“仇生”。唐拾义等六人成了众矢之的,大家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说甚么争夺成为“十大神兵”,骨子里看来只是为了杀败“冷血方唐家”而来,最好更且能夺去“仇生”。唐三藏替莫问解说:“别大惊小怪,‘冷血方唐家’是‘七重天’之首,大家难免以咱们为目标。”莫问笑道:“那很好,我只是无关重要的人,一会大可不闻不问,任由你们作困兽之斗,我则作个来观赏的客人。”口中说得轻松,但莫问心中却是不一样的思想,他自小阅人无数,单凭直觉,便感到今日大事不妙。大殿中来自“七重天”各门派高手,只待唐拾义等人进了去,便移步排开,把退路密密封死。他大概可以肯定,“神兵山庄”之战是个陷阱。唐抬义父子的洞察能力不及莫问,但也绝非呆钝愚昧之辈,当看到四周各路人物皆虎视眈眈,也就好清楚已陷困局。唐拾义扬声喝道:“怎么了,今日我唐抬义变成一头羔羊了么?大家都盯住我,是甚么意思?”谁也没有反应,只是固守己位,把退路封死,唐拾义等六人完全难以突破出缺口来。唐抬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孩子啊,看来大家对我先师留下来的神兵‘仇生’都一心爱上了,原来大家虽然都是‘七重天’内的好朋友,但为了得到‘仇生’,也就甚么侠义良心也抛于脑后。”一番话明明是奚落众人,十数门派的高手当然心中有愧,只是“仇生”乃剑仙李太白手中神兵,杀力极盛,谁个得到便能一飞冲天,良心这太崇高的东西,早已被置诸脑后。剑拔弩张之际,冷柔柔忽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冷汗直冒,不知怎的竟心跳不住加剧,心绪不宁。她稍作冷静,继而眼目向着四周一扫,当视线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忽尔心头震惊,呆若木鸡。一时间心乱如麻,那高髻乌发的高贵气质,加上她的惊艳微笑,原来一直在盯住自己。对了,是“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带着天生蚀骨销魂的媚态,目不转睛的盯住冷柔柔,踏出如微波的莲步,穿过人群,排众而出,不住的向着冷柔柔发出含情脉脉笑态。毫不避忌的彻底流露爱慕之情,小女子看来是非要得到冷柔柔不可,这外表艳丽的庄主,绝对是满肚子疯狂妄想。唐拾义叱道:“庄主,咱们‘冷血方唐家’看来是被人错误的诱惑上你山庄来啊!”小女子掩嘴轻笑一声,道:“我的大家主,可别见怪呀,‘七重天’各门派的兄弟,都好想完一个心愿,我这山庄论甚么十大神兵,正好给各人来一次良机吧!”“各路英雄都好清楚,单凭他们手中神剑,就算由你儿子指导改过,杀力大大增强,惟是跟‘仇生’又岂能相提并论呢?”“只有手执‘仇生’,成为天下十大神兵高手之一才有机会,故此好想向唐家主有个请求。”唐拾义陪笑道:“又是甚么请求呢?”小女子冷冷的道:“你借出‘仇生’来,让大家都试一阵,练三数天,再来个比试,且看谁才是‘仇生’的最匹配主人。”唐拾义没有回话,只回头望望唐三藏,父子俩相对大笑一阵,笑声传遍了大殿的每一角,笑声中带着极度轻蔑之意,继而唐拾义点了点头,唐三藏便踏出三步。唐拾义道:“原来强夺他人之物也能编织出好动听的解释说话来,我倒真的大开眼界,闻所未闻,佩服佩服。”唐三藏接着道:“咱们唐家没各位般麻烦,来吧,谁能杀尽唐家,我师袓的‘仇生’便由他独占拥有!”简简单单的语句,已把唐氏父子的坚定意志公开,今日原来是朋友的“七重天”众门派代表,要夺取“仇生”,惟有流血。唐三藏不待众人反应,长剑挥出宛似闪电般极快的白光,杀扑向前,人潮立即散开,但意想不到的,却是全没半分混乱,其中的若二、三十人,竟组成了围阵,困住一个唐三藏对战。白光急舞,以攻为守,倏东忽西的战斗,教大家都难以捉摸其身法、剑招。唐三藏既惊且怒,剑风急劲,隐具风雷之势,只是围住他的二、三十位都是一流高手,刻意避重就轻游斗。斗得一阵,大家都以为唐三藏难以突围,忽地长剑投声投息的飞射脱手,唐三藏却如游鱼一般,脚底一溜,反方向的冲射向未有准备的十数人前,一爪便抢向“铁拐庄”副庄主辛树斤。突然而来的怒爪扑脸挖目,吓得辛树斤举起铁拐挡阻,哪知唐三藏却非攻杀,原来是夺兵器。剑指疾刺向右手“中泉穴”,五指登时发麻,唐三藏便轻易夺来了铁拐,疾扫向身旁众人。攻得快时退也快,攻出两招又再回身夺回长剑,右手是剑、左手是拐继续攻杀。身法迅疾无伦,只瞧得众人有点晕眩,就在各人愕然之际,唐三藏的剑法融入铁拐相辅,剑剑进逼,铁拐招招拼命,无一招自救,气势凌厉,愈来愈见飞快急疾。要知其实众门派之间都有私心,大家都为著有机会夺得“仇生”而来,也好希望藉此挫杀“冷血方唐家”的实力。只是个别强来跟唐三藏比拼,无疑是毫无必要,故此谁也不愿轻攫唐三藏之锋锐,尽量避重就轻。大家都在等待,等待庄主小女子如何能先斩杀唐拾义,才放手去对付唐三藏。若唐拾义死了,为免血仇记恨,必须把唐三藏、唐芙都来个一刀两段,在众目睽睽下格杀。若连唐拾义也杀不了,大家夺去了唐三藏的命,岂不白白留下祸根?教杀人的惹来灭门大祸?就是这些私心、关系,唐三藏只感到围杀他的高手都不尽力,甚至是他停下来,大家亦无意抢杀。反观父亲唐拾义就不一样了,他拔出了背后的“仇生”,挥出快剑,剑招只求快,快得教人难以招架,快得对战者难以闪躲,快得无从退避,快得一下来便有十三人中剑受伤。围住唐拾义的都是一门之主,绝非等闲之辈,但一交手便受伤,委实匪夷所思。只是先前唐拾义的剑法实在太快。快,当然有好处,太快的剑令人难以捉摸,但快剑也有不足之处,是剑招愈快,破绽愈大,力气的消耗也更大。一招快剑过后,有十三人中了剑招,但其他的数十人也同时察看到唐拾义的破绽。对付唐拾义跟唐三藏有着根本性的分别,先杀唐拾义才再决定唐三藏生死。故此破绽出现,敌人便同时向他的破绽进袭,毫不留手,绝不留情,刀、剑、斧、关刀、戟、盾、矛、枪、鞭、叉、拐、棍、弓……,全都挟住十成杀力挥出。唐拾义凭风辨别,得悉共有四十八人全力攻来,要以“仇生”来截住四十八道杀力,必须全力以赴,不惜玉石俱焚之心。强力一抖,全身如旋风急转,人与剑转成厉烈漩涡,剑比先前更快,也就有着更多破绽。但杀力也一样的强猛无伦,莫问但见唐拾义太过拼命,似乎求死多于求活,猜测他心里定是想着要好歹杀出一条血路,让一双子女可以破开局阵,挽回性命。人在半空漩涡猛转拼杀,当当当的兵器交鸣声响个不停,每个敌人的或刺或斩,全被唐拾义挡开。但每一招都教漩涡溅射出血箭来,四十八人第一轮、第二轮到第五轮攻招,已合共杀出二百四十杀着。当然,漩涡也一样溅射出二百四十血箭,一个人的身体究竟还能有多少血箭可以离开身体?唐拾义虽然为人傻戆,惟是斗志坚强,愈遇危,愈奋战,愈是功力提升,不肯罢休。不罢休,却停止了。唐抬义大概已没有太多余的力气及鲜血,勉强定住身形,支撑着身体,跟四十八高手对峙。反观围杀的众人,每一个都有点怕,因为手中神兵同时都有着缺口,裂开了一点点。“仇生”并非一般神兵,他是极具灵性之物,再斗一阵子,恐怕每一个人的兵器都必折断。“仇生”跟唐拾义恰好相反,唐抬义已是强弩之末,但“他”却是霸气纵横,嗡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仇生”才刚刚挑起强猛杀性来——第四章仇生杀无穷神兵强,人却已弱,神兵并没有主动的生命力,他必须透过人的操控才能出击杀敌。主人若已筋疲力竭,神兵的唯一结果就是被敌人夺去,他的主人当然也只有一死的无奈结局。唐抬义虽形同疯虎,但已是一头伤疲不堪的疯虎,并不难对付,何况“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还是未动手。低下头来,以“仇生”勉力倒插在地,苦苦支撑的唐抬义,当然明白大势已去,凭他之力实不可能保得住“仇生”,他有愧师父李太白,更愧对同门三师兄弟。只怪四师兄弟当中,就以他剑法最是平庸。他咬紧牙根,暗暗自我意决,今日誓要跟“仇生”来个同生共灭!就在四十八位高手正要抢杀之际,原来团团围住唐拾义的约二百人竟裂出缺口来,从外而内,硬生生的“裂开”。两旁的人分别被强大无俦的内力逼退或倒跌,有人感到脸上发热火烫,炙肤生痛,不得不退。有人感到脚步不稳,必须移后,甚至仆倒,不住的裂出一条路来。能令众人退开者,只是一人,一个傲气极盛,长发扎成单辫及股,一双眼目凌厉狠猛的人,他叫方失神。没有人胆敢去阻止他的介入,越过了人群,直至到了师叔唐拾义身前,他伸出手来。唐拾义仍未有抬起头来,但毋须抬头,凭着那种狂傲的气度,那过分的举止,他肯定来者就是师侄方失神。唐拾义道:“你来干么?”方失神道:“我不来,师叔便必死无疑。”唐拾义道:“也不一定。”方失神道:“你还要冒死坚持顽固!”唐拾义道:“你错了,他不一定出你差!”方失神道:“他……?”唐拾义道:“他叫莫问!”方失神道:“混帐,他并非咱们‘冷血方唐家’一分子!”唐拾义道:“那又如何?我只求脱险。”方失神道:“‘冷血方唐家’绝不求外人。”唐抬义道:“要他成为自己人并不难,我有女儿。”方失神道:“无聊,为了拒绝交出‘仇生’,你竟把女儿随随便便的下嫁予别人,不太荒谬了么?”唐拾义道:“对啊,我似如此荒谬吗?”方失神道:“比这荒谬更甚的也有。”唐抬义道:“只可惜这‘仇生’关乎咱们‘冷血方唐家’的成败,我被迫不能荒谬行事,不能胡来!”一番话过后,唐拾义乖乖的把“仇生”递上,心里纵百般不愿意,惟是无可否认,方失神比他更能保住“仇生”。手执“仇生”的方失神,双目向着站在一旁的莫问一瞥,一种绝对厌恨的意态浮现,像是向莫问发出不屑的挑战,充满贬意,既狂妄,且带着好刻意的鄙视。莫问只是回报轻轻微笑,他从过去的挫折中,已学懂了忍,不冲动妄为,不招惹无谓麻烦。现下的战斗,毕竟只是“冷血方唐家”之事,他们之中若有人能平复纷争,他又何苦介入。方失神一再仇视,在另一方的角度看来,他也是不敢低估莫问的力量,这也有好处。只是身旁的冷柔柔却像是入了魔似的,双目凝定,呆呆注视着心上人提剑长身而立,一夫当关,豪气盖天,如此不凡气势,反过来把众多敌人都吓得不敢妄进。方失神喝道:“来吧,你们不是都要来抢咱们的‘仇生’吗?谁认为自己有资格手执‘仇生’?来吧,给我知道,谁认定自己能成为‘仇生’的主人?”大踏步压向前去,原来围杀的四十八人竟同时退后,但万料不到方失神忽然抛出手中“仇生”予左方“神盾会”的会主凌盾,任由对方把“仇生”握在手中。方失神道:“好了,你要得到‘仇生’,现在得到了,你不是认为凭着‘仇生’能功力大增吗?来吧,杀我试试!”凌盾一时间果然跃跃欲试,这原来是剑仙李太白的神兵,竟归了他所有,他当然杀力无穷了。杀!全身化作一道剑光,和身扑掠,急取方失神!全力施为杀出一招,剑光凌厉无比,方失神冷冷一笑便迎上去,融入了剑光之内。光芒大盛的闪动中,不住的传来喀勒喀勒的爆骨碎声,不消片刻,剑光便黯淡下来。犹如一滩烂泥无异的凌盾,软绵绵倒在血泊中,手中“仇生”已回到方失神手上。傲气凌人的方失神再向右一指,喝道:“来吧,‘流云斧门’门主火星,你对自己的一双铁斧没信心嘛,好,我就迭你‘仇生’,你来杀我吧,杀了我‘仇生’便归你所有!”又是把“仇生”丢给火星,剑被握住的同时便扑上去杀,哪知火星一声令下,四周“流云斧门”众门人当下飞射出利斧。十多短斧变作脱簧暗器一般,疾射过来,就是捂脸捂颊也挡之不尽,只见方失神却纵身而起,双腿急踢。原本向着他飞来的铁斧都被蹴回去旋斩劈杀,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落,射出铁斧的门人不是额头中斧便是脸颊破开受伤。一片混乱之际,方失神已逼近火星身前,只是火星却仍未动剑,只持剑傲立。方失神道:“你为甚么不攻我?”火星提剑轻晃,挥出亮丽剑光,甚是欣赏,笑道:“我实在挥不出失神老弟你先前的神釆来。”方失神冷冷道:“你后悔来围杀我‘冷血方唐家’?”火星轻轻点头,道:“确是有点儿后悔,但为了‘流云斧门’,我必须全力一试。”方失神道:“好,现下就是最后机会!”火星点了点头,竟没有挥剑杀前,反而转身向后走,方失神一步踏前上去,“仇生”却突然刺了上来。这一招背向不视出剑,教人极之难防,是火星苦练了多年的阴险歹毒招式,跟他为人完全一样,不肯光明正大拼杀,往往乘人之危又或突然偷袭,教人防不胜防。方失神没兵器在手,只好硬生生收势,双掌合什夹住来剑,跟火星来个内力比并。火星接连催劲,但仍不能令“仇生”得以寸进,方失神冷冷笑道:“怎么了,拼尽了么?”就在最后话声落下之时,方失神暴喝吐力,炸爆出惊人力量来,竟硬生生把“仇生”压退向后,剑柄直刺破他胸口,贯穿而过,登时一声惨嚎传来,杀猪一样的震撼。剑柄仍在火星体内,鲜血不住滴流。方失神冷昤道:“放心,你的心脏位置大概在右方一寸以外,还未破裂,只要小心拔出‘仇生’,你还可活命。”火星当下呆住,他早已算计自己必死无疑,但方失神却未有痛下杀手,他竟愿意饶恕自己一命。方失神道:“门主,你会哀求我么?”火星当下惊喜万分,急道:“饶命,饶命,我火星及‘流云斧门’当然愿意…:哎唷!”这一回的凄厉惨叫,绝对比先前一次来得更加震撼、更可布、更轰动,只因为这是死亡来临前的嘶痛。就在火星求饶的同时,从来不爱饶恕敌人的方失神双手一扭,把“仇生”急转,剑柄便在门主的体内搅动旋转,向横破捣心房,把血脉筋肉都扭成一团,痛得他死去活来。一把将“仇生”拔出,剑柄沾满了血,但方失神一手执住,相当满足,看来他对敌人的血好欣赏。方失神一脚踏住死前痛苦在地上挣扎的门主火星,用他身上的衣服来抹去剑身上的鲜血。一派毫不在乎的冷傲,也散发出好疯狂的意态,只是脸容却是不变的乎和,像是没发生过甚么事似的。剩下来受伤了的其他门人,早已怕得要死,还有哪个胆敢上前挑战,只不住的往后退缩。方失神冷傲地道:“怎么了,你们不都是想拥有‘仇生’么?怎么都不敢上前来取啊?”冷眼横扫,原来围杀的都慑于方失神傲气之下,眼见大势已去,大家都只是偷偷望着“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一切由她来筹划,那就该由她来把事情作个圆满解答便是。就在此僵局未解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喧闹之声,兵刃敲打、喧哗人声不绝于耳。加上踏在地上的沉重声响,一时间教大殿内所有人都产生极之难受感觉,是谁胆敢来“神兵山庄”捣蛋?声音由外而内传入,一下子竟冲入了近五百如疯似狂的怪人,有的是和尚、有的是师姑、有的是道士、有的是道姑,还有作戏子打扮的、作书生打扮的、侠士打扮的、孝子打扮的、乞丐打扮的、士兵打扮的、猎户打扮的以及黑白无常打扮的。每一种类共约有四十人,手持不同兵刃,甫进来后便围着所有人团团转个不停。在围阵的同时,也不住以左右手的兵刃互相敲击,从而发出铿锵之声,教人烦个顶透。突如其来的人潮,人声加上兵刃击打声,带动出诡秘又可怖的杀意,大家看来都陷入一个不知的迷局里。莫问静心留意,但见五百人的步法都异常配合,或进或退,或前或后,都步走八卦,每一步均含八八六十四种变化,绝对的神怪奇异,把原来“神兵山庄”一众人等封死在阵内。一直未有作声已受伤的唐拾义细细声道:“终于来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家伙便要现身。”莫问、唐三藏等都猛然省觉,原来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大驾光临,众人竟都忘掉了。一道雄浑的话声自远方震荡传来,说道:“谁个手执‘仇生’,便把他交给我吧,免我大开杀戒!”话声充满不被方失神比了下来的狂傲,更添几分高高在上的自抬身价,盛气凌人,更不饶人。小女子乃“神兵山庄”庄主,又岂容他人到来捣乱,一声令下,身旁的数十门人都拔出左剑右刀,杀将出去,企图突围。不住团团在转的五百人仍在急步快转,待“神兵山庄”门人扑上来,便一个拔腿,一个冲前抓他胸口,先制住来敌,继而脚步不停,转呀转,似未有过回击似的。一阵过后,原来攻去的数十人都回到圈中心去了,只是原来好端端的一个完整身躯,却一分为十数份。手手脚脚,头颅加上身体各部分,逐一的抛回被围困的人群去,由此可见残杀手段之凶残疯性子。小女子耗尽心机训练的精英门人,不消一阵子便化为乌有,教她好生惶惑,究竟这“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是啥东西?那原来在远方的话声又再传来,但已好近好近了,莫问只觉好熟悉少主人的声音。少主人道:“不交出‘仇生’,我怕山庄内每位都要面对被分尸的痛苦,明白了吧?”莫问好认得的人,只见那少主人已进入了大殿,就是他杀了莫问亲娘芳心,故此莫问一直好想杀他以报血海深仇。对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竟然是太子!——第五章太子战失神眼睛内炽烈地燃烧着光彩,侠气峥嵘,纨裤子弟打扮的公子哥儿,身后紧随着一个失去双目的驼背家奴,手持铁伞,安安静静的伴在三步以外,对了,他竟然是太子。失踪了一段时日的太子,怎么突然会成为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一身傲骨、智慧过人,从来看不起别人成就的太子,一直追求帝王名份,怎么转眼间成了傲然侠客?他来“神兵山庄”又有甚么目的?站在一旁的莫问好应该冲出去斩杀这杀死亲娘的凶手,但他并没有冲动行事,他在等。等甚么?等自己理解了太子的背后一切,才动手。以他一人之力去杀太子,大概也有七成把握。只是太子带来的五百神兵高手会袖手旁观吗?从前的莫问会冲动行事,但挫折每每令人成长,如今的莫问学懂了一再三思,未到最适当时机,还是冷静进一步观察为妙。身旁的唐芙好细意观察莫问,这个自己投入了爱的男人,一举一动也惹来注视。她感觉到今日之战原来已极之复杂,现下再加上莫问跟刚走进来的“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少主人,应该早有矛盾、恩仇,看来今番“神兵山庄”还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回复平静。进入大殿的太子没有把目光投向莫问,他只盯住自傲不群的方失神,不可一世的“冷血方唐家”第二代最出色人物。太子冷冷道:“好剑!”方失神冷笑道:“更值得欣赏的是持剑主人。”太子踏前三步,跟方失神只距离五步,故作忧悒地道:“啊,‘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最出色人物方失神,当然好了不起,神兵、神人,只可惜缺欠了最重要的其他。”方失神脸色一变,却忽然一笑,道:“你说的自然是剑招,家父得自剑仙真传,再由我提升,剑招绝不失礼。”太子摇着头,淡淡道:“你有练剑之意,持志不懈,志气高昂,却是心情未宽,实难挥出绝招。”方失神冷冷的插上一句:“原来阁下今天来教我练剑。”太子笑道:“我练的是‘破日杀剑’,对旭日练破万难之剑、对烈日练杀绝之剑、对落日练飘忽柔剑、对晚霞练回光之剑、对明月练冥想之剑、对流星练飞日快剑,你敢领教吗?”方失神道:“你手中却没有剑。”太子神色淡定的道:“我手中无剑,因为应在我手的剑离我而去,我只得再觅好剑,你手中的‘仇生’便是绝世好剑。”方失神冷冷道:“来吧,阁下带来了五百门人,既然目的只不过是我手中‘仇生’,那倒不如干脆一点解决好了。”同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少年人,炯炯如电的四目交投,杀意正炽烈地燃烧了起来。在旁的众“七重天”帮派代表、门主,竟自觉卑微起来,“仇生”这绝世神兵,该当配上的主人,自然是李太白、方失神及太子这些不世人物,自己又岂能有资格握有“仇生”呢?原来以为有了神兵便能提升功力,但却没想过自己的资质有限。拥有了“仇生”也是徒然。千百年来,多少绝世神兵就因他们的主人只是庸才,未能发挥出神兵的澎湃霸气来,致难以迸发出应有的灿烂光彩。后悔开始在各人心中滋生,他们都信错了小女子,不应上来“神兵山庄”妄想夺得“仇生”。只是更值得后悔的,是好可能会被“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五百神兵高手集体歼灭。死亡贴近身旁,唯一依靠,竟然又是“冷血方唐家”,只要方失神杀了太子,“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五百人便会阵脚大乱,大家再团结一起,由方失神领导下破杀斩敌,才有生机。大家的内心都在埋怨小女子,她却不慌也不忙,依然的气定神闲,欣赏着正要爆发的两雄大战。没有剑鞘的“仇生”又再划出粲然剑光,太子盯住“仇生”,眼目给剑光映照着闪现一片耀亮。剑光突然一分为二,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倏东倏西、倏上倏下,就似是那夜里来缠绕人的幽灵一样。太子没有剑,惟有以剑指主守。被耻笑剑招未成气候的方失神,急攻出招招狠辣,不住抢上,织出密密麻麻的剑光烈网来。太子却没有退,依然镇定对拆,剑指不住的戳刺剑身,异常准确的破招贯连,教方失神难以一气呵成。方失神一时间未能占得优势,剑光更锐更急,一招比一招狠!一剑比一剑绝!剑势顿也不顿,如流星闪电,剑意拔起,以长制胜,先刺太子眉心穴,攻势更见凌厉。太子又是剑指刺剑身截挡,但方失神大喝一声,剑尖吐出剑芒,笔直冲刺而前,便要破爆太子右目。太子同样应变奇速,当下双腿用力一蹬,全身铁板桥、鹞子翻身、细胸巧穿云,三记身法,一式同施,险险闪开一剑,更且在半空中踼出一脚,就在方失神脸前半寸擦过。方失神当然没半分损伤,只是表面上已处于下风,未有兵器在手的太子竟占了优势,场中各人均暗暗担忧起来。若然太子挫败了最强的方失神,“七重天”内这些帮派更无人能敌,岂不任由鱼肉、任由宰割?“仇生”飞舞狂旋,方失神踏步而上,剑竟缠住太子追上来,任太子如何退步,“仇生”都总贴住他的身体旋斩。这一招正是方失神自我领悟出来的“寸步难移”,双脚步法追着敌人或进或退,不住的保持紧贴距离。敌人要拒挡“仇生”,必须以急疾步法及身法全力施为,又要尽量以双手带开利剑攻击。由于一把长剑两面锋刃,要防、要小心实在太难,方失神就是窥准此关键,专利用剑的另一部分攻击。反手扭旋,太子侧身弯腰避开,只见方失神暴然大喝,屈腕压下剑柄,以剑柄吐出澎湃内力,疾插“丹田穴”,教太子惊痛之余,“仇生”又横切掠斩,逼得太子要移步退闪。方失神不急不忙,俯身拖剑割腰,教太子必须极力再移步,就在此时,剑柄直插小腿,当下再留伤痛。得势不饶人,方失神以“黏腿”紧紧贴住太子,右腿、左腿逼得半寸不离,任他如何纵跃,也离不开“寸步难移”范围。这一招的启悟,是方失神从老虎扑杀猎物的动作中学懂的。他曾一而再静心观察林中的万兽之王,在守候到目标猎物后,便长时间等待最佳良机出击,每每一击必中。老虎绝对比它的猎物壮强、凶猛得多,但老虎却从不轻率,只要飞扑攻击,一上来便会狠狠咬噬不放。任由小猎物如何挣扎、哀鸣,老虎也从不心软,利齿不住的咬噬,直至猎物再没能力作任何挣扎,气绝死亡才会停止。只要抓住机会,便得咬紧不放!这是方失神从观察老虎猎食时所悟出的道理,人生也一样,良机稍纵即逝,就看你鸵否把握紧紧抓住而已。“寸步难移”的另一意思,是叫自己对敌人半点也不能放松,逼得他紧、逼得他疯、逼得他出错。只要有半分差池,“仇生”便要夺命。一旁的冷柔柔但见心上人已占尽上风,当下内心不住叫好,喜悦之色全溢于言表,甚是激动、兴奋。忽地太子抢身如狂蟒急转,揉身双腿疾踼,掠身似龙翻飞,弹身飞跃九天,四下动作一气呵成,齐施并用,方失神的“寸步不离”终于离开了三寸,就是这二寸,足以扭转乾坤。方失神正要再贴近,一道厉烈如日耀的强猛光芒,竟随太子的拳劲照射轰来。雷霆霹雳之“皇拳”,含天地正气之强能,劲风激荡而来,竟从四面八方涌至袭来。方失神在顷刻间只觉陷入了无可宣泄,裂涛惊雷也似的动气海浪包围之中,四面全是厚厚高大围墙。“皇拳”、“御剑”、“圣上刀”,三朝以前的“皇朝”武学三大神功之一,这一式“皇拳”之“拳倾天下”,足以开天裂地,竟比以前的杀力急增一倍以上。方失神也不肯退避,决意要眼前这太子,彻底的消失,连一块肉、一根骨头也不许剩!“乘风灭浪”!“仇生”不退反进,剑挥出排山倒海剑力,决心破浪杀人,如何坚固的劲气厚墙,也要破碎斩裂。拳劲、剑力,同时引爆炸开!“轰”地一声,二人站立之处,三丈之内的地全裂爆开来,远处也见墙崩砖破。一招过后,太子却未有停下来,“皇拳”之后还有“皇拳”,第二拳的杀力且更强于第一拳,比第一拳更可怕,甚至比“乘风灭浪”加第一拳,还要可怕多一些。方失神又如何?他比较冷静,因为他未有退步,更且手中“仇生”依然挥出同一招式“乘风灭浪”对敌。“轰”地再爆出一声响,震耳欲聋,教人耳膜生痛,功力低微的甚至有点晕眩,险些便要仆倒。已裂开的地似被巨大猛兽双爪抓开,一道又一道的深坑沟壑出现了,原来崩裂的墙登时再爆开倒塌,四周数百人,除了一个莫问之外,全都被强猛劲气推出十步以外,始能再站稳。轰出第二次的“皇拳”,太子便转过身来,他仍是两手空空,剑依然握在方失神手里。太子道:“我早说过,你欠缺绝世剑招。”方失神道:“不错,这是缺憾!”太子道:“你要多久才能弥补此缺憾?”方失神道:“三天!”太子道:“很好,三天大概也可以了。”方失神道:“你不再攻来?”太子道:“当然!”方失神道:“你是我见过最强的敌人。”太子道:“虽败犹荣吧!”方失神道:“败又何荣之有!?”太子道:“败在我太子手上,不会失礼啊!”方失神道:“你的剑法好快。”太子道:“大概是天下最快的十人之一了。”方失神道:“我三天后会比你更快。”太子道:“是比我今天更快,但我的三天之后呢?”方失神道:“我一定会比你更强。”太子道:“我也相信有可能,但第一步是要先让自己来当上‘冷血方唐家’第二代总家主,待傲气狂盛才有希望。”方失神道:“你别小觑我。”太子道:“哈……!”明明是太子被逼退,怎么在二人对答中,却是太子在比试中胜上一筹,压倒了方失神?因为方失神的脸上,竟有道血痕,是先前第二招拼杀中,太子竟夺了“仇生”过来,以剑割伤了方失神,再被他夺回宝剑。“仇生”仍在手,但胜券却握在太子手中。太子没有再纠缠下去,只转身对着莫问道:“怎么了,不会连杀你娘的大仇也不想报吧,来,让我送你母子俩同往阴曹地府去吧!”终于,太子向莫问挑战了!莫问轻轻站了起来,好细心的观察又再观察眼前的太子,再向四周那五百个怪模怪样的高手扫了一整个圈,大致肯定了一些东西,便是这个由五百人组成的大阵,杀力极强。就算是尽小白一人之力,也不一定能独力支撑破阵,这太子难道真的成了甚么“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莫问轻轻转过身,以背向着他好讨厌的太子,说道:“你要我杀你还是自己摘下头颅来?”太子冷冷道:“只要你有能力完成,随便来吧!”莫问能否杀败太子呢?——第六章我早已回宫“红林”是非常大雾的丛林,偶尔清风吹尽白雾,万里无垠,苦闷心情自觉豁然开朗起来。远处有高山,还有辽阔草原,纵目四周尽是成团成片的红、黄、蓝、白、青、紫等密密麻麻野花,颇为可观。“红林”左方有溪流,九曲回肠,弯弯拐拐。低矮的河畔红柳丛生,不少野鸡和野兔都常在灌木丛中出没,只是今天却多了不速之客——吊睛白额虎。它已躲在草丛里一段时间,屏息静气的许久才踏出一步,双目发出凶猛贪婪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五丈以外的一头野兔。老虎好有耐性,前进的速度好慢,总是走上数步便停了下来,许久才再踏步。更重要的是每一步都不会重重踏下,就算是有陷阱,它必然也可以及时后跃,不致堕入死局。它已拉近了猎物跟自己的距离,一再细心推算,只要全力扑冲,那头野兔一定不可能逃避,必然成为它的果腹佳肴。仍未冲上去,只因为它整个下午也嗅到一点点血腥味,是发自猛兽体内的血腥味,也就是间接告诉它必须小心再小心,因为好可能曾经有同伴不久之前在这丛林被杀。杀猛兽最有利武器便是尖刀陷阱,故此老虎在观察四周,选取最适当时机冲前扑杀野兔,同时小心翼翼视察环境。它大概锁定了冲前的路向,又反覆着意每一步的落点,留意叶子在地上的移动。好了,应该不会是掘了大坑的陷阱,就算是,老虎的重心都会尽量留在后半身,前足陷入,也能及时抽身摆脱堕下之势。来了,一切准备就绪。以后腿一蹬之力扑前,触地落下立即弹起,三下起落已逼近野兔一丈范围之内,野兔方才省觉,可惜已实在太迟。只是野兔生命危在旦夕,竟然却一点也不惶恐、惊愕,搞甚么鬼,快被撕开吞噬,不怕么?老虎大惑不解,但却没有停下来,最后的一步扑上,张开血盆大口,噬齿吓人,便要咬野兔,就在最关键的一刹那,老虎竟觉全身发软,四肢再也支撑不了身躯,便倒了下来。还差数寸才触碰到目标野兔,但老虎已是全身脱力,疲乏不堪,如何也不能挣扎站起来。更可怕的是连眼皮也变得好沉重,双目望前,一切变得凌乱模糊,老虎心里慌乱之余,那野兔竟然一跃便跳上了自己头顶,再踏过颈项,坐在它的肚腹上。这时的老虎才感觉到,原来它早已翻转了身,肚腹朝天,彻彻底底的失去所有抵抗力。曚眬的眼前忽然走出了好多人影来,有的嘻哈在笑、有的呱呱大叫,老虎在迷糊中,突觉肚腹一阵刺痛,跟着便没有知觉了。当然啦,被剖开了肚腹的老虎还会有甚么知觉?围着老虎的共有二十多人,有趣的是每一个都是女人,更且全是腹大便便的女人。有的手持利剑、有的手持大斧,但却没有半个是彪形大汉,一律只是邻家二十来三十岁的小妇人。当中只有一人鹤立鸡群,她显然就是众人首领,英姿飒飒,镇定的打点各人如何剖开老虎,先掉弃会腐臭的内脏,再用溪水洗得干净,才缚在带来约两条大木棍上,架成十字,由合共十二个人去抬。“好容易又弄来一头猛虎啊!”“是么,你觉得好容易?”“当然了,公主只洒下了一些粉末在草地之上,待老虎走过,不一会便昏倒,任由咱们宰割了。”“你以为是甚么原因?”“哈……,我当然懂啊,公主用毒,但毒性只是麻醉作用,猛兽如何壮健,也抵受不了,便倒下来。”“好聪明,但毒药如何能教老虎在不知不觉中吸入呢?”“这个我也想了好一阵子,幸而还不太笨,总算给我想通,大概是老虎在奔行时,四肢及身体跟预先洒在矮草丛的毒粉有了接触,一阵飞快跑动,身体因磨擦以致产生热力,热力教原来的毒粉毒力散发出来,跟住便渗透入体内,无声无息间令老虎倒了下来。”“莎莎,你实在观察力惊人,对,你说的全都对。”感叹只得十七岁却腹大便便眼前少女莎莎的人,虽然三十出头,惟是少妇的美态,依然艳光四射。她一身布衣裙钗,但一举手一投足,却掩不住那种动人的高贵气质、超凡美艳。莎莎称她为公主,她当然就曾经拥有公主身份,现今更且已贵中土一国皇后。对了,她就是小白的唯一所爱,耶律梦香公主。梦香摆脱了厄运以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小白身旁,以助他一臂之力,统一中土天下。她究竟心里在想甚么?为啥留在此“红林”内?难道有后着?但找来一大批孕妇又干啥?二十余人浩浩荡荡的笑着抬走老虎,作为他们的胜利品,也是好重要的食粮。一直伴在梦香身旁的莎莎,总是争取机会问长问短,问这问那,嘴巴永远的不肯停下来。莎莎道:“公主,自从你在战乱中救活了我们合共二百个孤寡孕妇,又教大家布下陷阱活捉野兽填饱肚皮,整整一个月时间了,但你还未有说出你有何目的啊?”梦香笑道:“怎么你认为我一定会有目的?”莎莎嫣然一笑,充满着少女纯真感觉,道:“这个当然了,天下间哪有人做事没有目的呢?公主是个聪明绝顶的神人,计划必然精密,咱们太笨,就算你说个明白,也只会懂得一、两成而已。”梦香又是一笑,轻轻摸一摸莎莎的头顶,道:“我认识的人中,要说到能言善辩的你这家伙也算是十分出色的了。”莎莎不住地摇头道:“过奖、过奖,我只是个笨丫头而已!”梦香道:“以退为进,你又岂止是个笨丫头。算了吧,也许是天定缘份吧,既然我碰上了你,便是天意,我相信你不停的烦我,是希望我会把一些你好想学的伎俩传授予你。”莎莎尴尴尬尬的道:“嘻……,只怕我天生太蠢,领悟不到公主的天赋奇能呢?”梦香煞有介事的道:“那你学还是不学?”莎莎连忙走上前,恭恭敬敬跪了下来,说道:“徒儿莎莎谨向师父一拜,我虽天生愚笨,但必努力去学习师父所传所授。”梦香轻轻握着莎莎双手,把她扶了起来,心中在想:“这表面上看似有点冒失的家伙,实际上心思极为缜密,只要有一段时间勤练,必然把她所懂的有关布阵知识以及用毒方法,都掌握在手。”“唯一值得忧虑,就只是莎莎的心性仍未定下来,有种不羁的难以驾驭感觉,也许这只是少女成长时期的必然吧!”莎莎看见梦香正想得入神,非常精灵的未有再说甚么骚扰,她只一心要向公主学习,要自己出人头地,实力非凡。在小白统一天下之前的纷乱时期,给这孤苦无依的弱女上了好宝贵的一课,令她深深明白掌握时机的重要。莎莎原来只是一条贫瘠村落中的一个小女孩,有一天村庄对开的大海,有一艘画舫翻侧了,她便奋不顾身的跳入海去救人。救出的是个公子爷,其他的人一一被恶浪吞噬,整条船就只剩下他一人拾回性命幸免于难。莎莎殷勤的服侍那公子,直至十天以后,那公子却一声不响的便离开了,连道谢的话也没有留下半句。但两个月以后,却有媒婆来说亲,原来公子挽媒来提婚约。公子先前未敢动声,因为婚姻大事皆由爹娘作主,公子心中爱上了莎莎,若说过甚么定情话,回家后却遭爹娘反对,岂不害了莎莎?公子惟有默默把一切心事留在心中,回家求得爹娘同意娶这并非门当户对的贫家少女,才兴高釆烈的去预备婚礼。莎莎嫁入大富大贵之家,不消三个月便梦熊有兆,正满心欢喜期待着未来快乐日子之际,祸事便突然降临。一天,一大群被小白杀得落花流水,跟大队失散了的“天皇帝国”散兵游勇,竟突袭杀来。原来一众战兵饿了三天,狠性逼得他们如疯似狂,集合零星力量,一同杀入城镇,又抢又夺,更且大开杀戒。尽情把战败的苦愁发泄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身上,杀了一整夜,几乎将城镇里所有的生命的都给他们杀个清光。莎莎为人精灵,她及时拔了一条草管,再沿绳落入井内,含住草管,躲在井底水中,未有被战兵发现。有水饮,支持了三天,战兵终于都走了,她竭尽所能,攀着绳子爬出井,重见天日。莎莎回到大屋各处察看,连相公在内,一家七十八口只死剩她一个,家财、珠宝、牲畜……,通通化为乌有。她凝视着一大堆尸首,脑海中禁不住思潮汹涌,感触良多,但就是没有泪流。天啊,祢在作弄我么?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太多,才不过是一阵子而已,转眼云烟,一切又打回原形。当然,实际上是比从前更惨,因为她己身怀六甲,并不可能再嫁人,岁月漫长,她必须好好抚养孩子成人。这就是莎莎在碰上公主前的经历,她在这段可怕的经历当中,学懂了必须尽力把握任何机会。除此以外,还要提升自我能力,不要让自己落于完全受别人控制、主导的情况之下。她的性子从此有了很大变化,机遇巧合下碰上了好出色的耶律梦香,莎莎便锲而不舍的争取学习机会,尽量去令对方先欣赏自己,尽量令自己表现得更值得别人提携。莎莎注意到,公主有着一个好长远的“大计”,她好需要有能力的人在她身边作辅助,而这个人便可以从她身上学到好多、好多突出的学问、知识,自己正好可以把握机会。就跟其他人一样,莎莎并不知悉这位眼前人物,合共收留了二百个大肚婆的美艳妇人,竟原来就是统一天下的小白的皇后。耶律梦香从未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直至有一天,就是捕了老虎回去破落小村的那一天,莎莎才恍然明白这一切。这一天,是个太过热辣光亮的晴天,远处的云,一朵一朵的,白烈烈又沉甸甸,一铺一铺的卷涌着。烈日照射在身体上,太久了,有点炙痛的感觉。在烈日照耀下的村庄前,大家还未有入村,却有一人守在村口之前,教公主呆住。并不是目定口呆,惊讶中带点早有预感的表现。莎莎在那个男人未开口之前,已猜得出他就是公主的男人,只是绝对猜不出,那男人就是刚刚灭了“天皇帝国”,统一天下的小白笑苍天。对了,公主原来就是耶律梦香,是当今的大皇后,是可以随时杀绝任何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国皇后。有人说,皇后比皇帝更快活,因为皇帝要批阅奏章、要深懂权术之学、要是人中之龙。但皇后的享受比皇帝更甚,既不必艰苦面对烦事,一切有皇帝作主,而她却终日优哉悠哉。皇后是所有女人毕生最终极目标,但耶律梦香却白白放弃了当一国皇后的机会,走到民间去,收养大批孕妇。莎莎不明所以,公主的男人、当今圣上小白又知道个中神秘原因吗?莎莎因为太害怕已有点忙乱,脑筋也一时难以整理出头绪来。小白迎上前来道:“回宫吧!”咱们的皇后却笑道:“我早已回宫了!”——第七章相爱爱难留爱,是一双男女最微妙的永恒维系,打从“剑京城”认识开始,小白便深深爱上耶律梦香公主。公主除了从前的余律令,就只爱过小白一人,二十年来一直追随在他身旁,不论碰上任何艰难危困,依然不离不弃。小白与公主的爱,已住过去二十年间得以验证,爱热烈燃烧,情缠绵相依。排除万难,小白终于在公主的支持下,把“天皇帝国”拔除,正式统一中土江山,成为天下至尊王者。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何公主却躲在“红林”里,不肯回到“剑京城”去为小白登基庆功。当每一个人都在等待公主为小白筹划登基大典,她却静悄悄的去训练一群大肚娘子,真岂有此理!小白并没有太冲动,他好明白自己的妻子,耶律梦香就算变,也一定只会变得更聪明、更精明,她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及策略。公主的笑容依然灿烂,先打开话匣子道:“小白,你没令我失望,终于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建立了统一中土的皇朝,自立为大王,我真的以你为傲,恭喜!”小白忽然感到有点异样,说道:“公主,你的话好奇怪,我内心不期然涌起一种感觉,这怪怪的感觉在告诉我,咱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已拉远了,彼此不似从前的并肩同步。”公主冷冷道:“不错,咱们之间确实已有着距离,当你完成了建国大业梦想,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就更显明。”小白轻轻点头道:“当一命把你的情况告予我,你宁愿留在此‘红林’却不回我身旁,我已明白大概你的意决。”公主笑道:“在拔除‘天皇帝国’后,你也没有立即来找我,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吧?”公主这一句话,明显是指出在小白心中,她的地位并不是排在最先,聪明如小白当然清楚了解。小白道:“伍穷带走了老不死,我必须先追踪截阻,否则后患无穷,及后又碰上二师兄名剑的徒儿。”公主道:“就是站在远处那小子?”小白点头,说道:“他叫马虎。”公主笑道:“相公,你知我为甚么在最后阶段没有出现嘛?”小白走上前,轻轻执着公主双手,话声中充满爱意,说道:“我当然明白,你要我证明凭一己之力打下江山,让天下人都佩服我、称颂我小白一人,声威大震,才堪配为中土大王。”公主内心确实如此的想,多年来,小白从来也有她在旁从长计议。在“剑京城”的初遇,被六太子名太宗孤立陷害,幸得公主英明机智,才挽回了小白性命。二十年来,小白不住成长,在运筹帷幄,用计破敌上,已超越了公主,能独当一面。公主笑道:“相公,你知道嘛,在你不断攀向成功的时日当中,我在你背后,真的时有羡慕感觉。我原来就是公主,我的独立能力,可能作出伟大成功,跟相公你一样出色么?”小白叹了口气,道:“这二十年,你为我牺牲了一切,成就、能力、盼望都全交托在我身上,实在无言感激。”公主笑道:“相公啊,大王啊,既下嫁为人妻,当然要忠于夫君,又岂能说成为谁牺牲呢?咱们有情有爱,我的付出是一种回应,总不能凡事斤斤计较吧!”小白笑道:“但从今以后,公主已不愿再付出了。”公主道:“二十年的付出,太足够了,况且夫君你已得到一生人中最大满足,而我……也应该寻找失落了许久的成就吧?”小白道:“公主在这村收留了二百孕妇,就是要从最基本开始,训练出最忠心自己的死士。”公主笑道:“不单单忠心于我,更重要的是忠心于我腹中那你我的新生命。”小白一阵晕眩,当下探脉,果然从脉象中探得公主已怀有身孕大概三个月,当堂惊喜疑惑交集。公主淡淡道:“失去了笑梦白,我以为此生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只是在‘罪林’中找寻神药,偶然间却被我发现了可以令我腹中骨肉不致打掉的奇药,我想,这孩子是上天给我的大礼。”小白的兴奋、震惊实在难以形容,刚建立了统一天下王国,公主又怀了自己的骨肉,自然百感交集、思绪乱飞。公主保持着一贯的温柔、清脆、好听的声调,说道:“为了好好保护这孩子,我决定人间蒸发,在你的皇朝中消失。”小白想了又想,才轻轻的道:“你怕有朝一日或是莫问、或是梦儿,随便一个回来,便会夺去了他的储君地位,我夹在中间,难作取舍,预先把孩子作了安排,免卷入斗争中。”公主道:“莫问、梦儿都是我亲手养大、训练出来的好孩子,他们俩各有惊人艺业,我腹中块肉能否一样也是天资过人奇才,又有谁可以肯定。就算是,相比已成长的兄长们,他还有太多的成长路要走。若然你下了圣旨立他为储君,只怕必然害苦了他。”小白道:“何况他是你唯一亲生骨肉,相比莫问、梦儿,有更深更亲的感觉,偏袒之下必然会有冲突。”公主道:“只要我远离宫廷,在这里建立我耶律梦香的一切,孩子由我悉心抚养长大,成长后他就能承担一切大任。”小白问道:“你已决定?”公主道:“你会支持我么?”小白轻轻点头,他一直以为自己明白公主需要,公主在他身旁已二十年,好想建立属于她个人的成就,小白绝对可以理解。早已经满肚密圈的小白,本以为一定可以说服她,岂料公主怀有身孕,事情有了突变。一个女人为了她辛辛苦苦才能得到的新生命,绝对可以抛开一切,所有道理都不能入耳。保护小生命是公主下半生最重要责任,母子二人回京去并不难,但这只是最后一着。公主要安排孩子在最好的环境下成长,待她证明孩子有绝对能力胜过随时可能会回来挑战的莫问、梦儿,才会让他回京接任为储君。否则这孩子就留在“红林”附近,快快乐乐过一生便是。宫廷的环境只会令孩子在充满斗争中变得性格极端,公主实在太痛爱这难得的小生命,绝对不愿意冒险。小白道:“要我作出一些帮忙吗?”公主轻轻点头,道:“答应我,要显出你当了帝王的威严及霸气来,一言九鼎,从此以后,小白笑苍天便是天下第一人,不能再跟从前一样,有时拖泥带水、有时太姑息养奸。”小白点头道:“我答应你,一定做个好出色的英雄皇帝,我不可能留下个烂摊子给咱们的孩子吧!”小白说完,便立即掉头转身走,他半分也没有不悦,当然了,能够跟公主再获麟儿,简直是上天莫大恩赐。孩子应该改个甚么名字,小白也没有为此而留下一言片语,他绝对的尊重耶律梦香。她为自己已付出了太多,这孩子的一切,就交托公主来料理好了,难道梦香相信他能主理中土国家,而自己对她连好好去抚养一个孩子也没信心么?虽然心里有丁点儿不忍,但小白还是提步离去,不想再打扰公主。京城正等待他回去,登基大典已是刻不容缓。朝廷的政事、论功行赏、定刑法、分配耕地、定历法、赋税制度、兵制、礼制……,一切一切,都必须由他决定。梦香选择了在关键时候离开,建立一个女人的最美丽阶段,小白只好衷心祝福她,永远是自己的最爱。※※※风和且日丽,“剑京城”就在眼前,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当时只是个无名小卒的小白笑苍天,曾醉卧在“醉红尘”酒舍屋顶之上,那阵子的他,吊儿郎当,闲逸而不为名利争斗。今日,“醉红尘”已凋零破落不复往昔模样,茅舍变成半倒塌的败物,当然再没有客商饮酒畅欢。今天的小白已是足三十八岁,经二十年艰苦努力,终成为中土最强最超然的大王,回到“剑京城”去,是要正式登基。他凝视着眼前的城池,心中百感交集,原来的名剑,跟着是名太袓、名太宗、名天命、名昌世……,多少名家英雄豪杰,曾为了成为一国之君而弄得焦头烂额,甚至掉了性命。重归故土的小白,非但拥有了昔日的“武国”,更且统一了几近中土每一寸土地,小白的成就,正是当年名剑的梦想。名剑曾一心希望有孩子可以继承他的遗愿,但偏偏实践这梦想的,却是他那小师弟小白。正要踏步与马虎一同进城,但那种熟悉又浓烈的杀气却迎面涌来,就跟二十年前所见的情景一样。血发刀客带着一道凛冽寒阴杀气,直逼向“醉红尘”处之小白,冷得好比冰寒雪霜。依然不变的披发,比凄艳血色还要红,杀气满溢的刀客带着他的“泣血”快步而来,血红的双目只凝视看小白,二十年前他在此杀了一群追杀前来的笨人,今天不错,血发刀客当然就是刀锋冷!挥刀气势如恶浪翻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杀力划破长空,破空震出如鬼哭神号的猛鬼咆哮悲泣声。从九天斩下,就似有千百厉鬼缠伴同来,马虎正要发动他反扑之剑,小白却比他先了一步冲出迎上。悲泣声的杀刀迎风嘶鸣,扑面而来,小白的“赤龙”未有出鞙,但锋锐之杀力绝不下于“泣血”。两阵精光迸溅炸出刀剑光芒来,小白震退不了刀锋冷,但对方也未能损他分毫。一招交拼,二人同时落下,刀锋冷立时变得心悦诚服,只说了一句:“果真是不世天人。”双膝一屈,便跪在小白身前,大声喝道:“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诚心弯腰磕首,小白不期然有种异样到不得了的感觉,就是他争战江湖二十年,今日才真真正正的有绝世高手向他诚心跪拜磕首,为王为帝,高高在上,手握别人生死的无上至尊感觉,一下子涌现。小白呆了好一阵子,方才懂得说出两个字来:“平身!”只是这位曾显赫一时,也曾争霸要称王的刀中杀神,却未有站起,只淡淡的道:“皇上,小人在此已守候了你许久,为的是要自己更彻底的向你拜服,果然,皇上只是在武功上便不得不令我臣服。”小白道:“看来你还有所求。”刀锋冷道:“皇上,咱们相识多年,你可认为小的也是一个值得重用的人才么?”小白笑了笑,说道:“你真的有意思为朝廷效力?”刀锋冷仍跪在地上,道:“如得蒙皇上不弃,小的定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白轻轻的扶起了刀锋冷,笑道:“四师兄,你我既为同门,上天有缘份维系我俩,朕当然愿意与你并肩努力,好,刀锋冷听封,朕便赐对你为御前大都督,手执军令,领兵八万,负责护守之职。”刀锋冷当下再磕头道:“谢主隆恩,只是,微臣还有一点点心事,未知皇上能否再如我所愿?”小白愕然在想,怎么刀锋冷变得有点儿婆婆妈妈起来呢?其实在先前的刀剑一式对战之中,小白已感受到对方的刀招有种“老”的迟缓感觉,这一刻此种感受更加强烈。小白道:“卿家还有何要求?”刀锋冷道:“微臣还有一子,好想报效朝廷,只望皇上随微臣走进‘剑京城’,先看一看我这不肖子,是否忠心合用,才赐予一官半职,让微臣了结心事。”小白一阵惊讶,原来刀锋冷竟然有孩子继承,他却一直未有所闻,虎父无太子,此子定必是个将才。更重要的,是英雄迟暮的刀锋冷,看来已把他的下半生、希望,全投向这孩子。还记得当年伍穷的父亲伍担汤掳了他的孩子,害得刀锋冷伤心欲绝,最后刀锋冷为了无后顾之忧,在“天都城”城池下亲手扼杀了己成废人的孩子,功力猛然提升,手刃伍担汤。由此可见刀锋冷虽然冷酷,但对孩子却是极之有情,再得一子,难怪刀锋冷一直守口如瓶把他收藏起来,免得再惹杀身之祸。小白道:“你有啥期望?”刀锋冷轻笑道:“我好希望我的孩子成就比我更大,当然,若皇上能重用他,赐予比我吏重要官职,我便老怀大慰!”小白忽然感觉到,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应突然袭来,这究竟是甚么感应呢?小白不大懂,但隐约间却有种受侵略性的威胁感觉——第八章剑京忠臣梦“十年一觉剑京梦,赢得春阁薄幸名。”只要你是腰缠万贯,走到“剑京城”的“怡红春阁”,你一定感到无比畅快,直觉不枉此生。这里乃青楼名妓汇聚之处,小白当然十分熟悉。华灯初上,四处都传来一阵阵丝竹和嘻笑之声。小白统一天下,再没有大规模争战,江湖难得平静,妓院自然更加兴旺,繁荣昌盛又再现长街。甫进入“怡红春阁”,猜枚行令、唱曲闹酒,追着甜姐儿拥抱调笑,当真是笙歌处处,一片太平盛世。如此抛开一切尽情行乐之景象,实在已许久未有见过,忽然一阵吆喝之声:“姑娘们,来啊,来啊,谁个的屁股儿最嫩、最艳,便可得赏银十两,别害羞,都过来好了。”原来嘈吵的“怡红春阁”,登时喧声四起,女的惊呼尖叫,男的叫嚷不停,乱成一片。二、三十人,当中大半是妓女,一听到白白可得十两银,都当下抛开客人,围到那位豪客身前来。龟奴们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不敢去拦阻,任由大伙儿团团围住豪客,小白好奇之下,也借故上前去看个究竟。只见一个只十七、八岁的家伙,脸如冠玉,俏姐儿一般的精致五官,下巴尖尖,双目灵动,俊得就像个娃儿。但这公子打扮的少年,却把腿子搁在两个妓女身上,背后倚住的又是另一妓女。总而言之,这唇红齿白的少年客人,就簇拥在妓女堆中,左拥右抱,拉这个的脖子给予深深一吻,抱那个的蛮腰又来偷香。脸上总挂着不羁的笑态,一阵儿又发出哈哈大笑,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一看便知道他是个公子哥儿。三十人排在面前,公子一声令下,男男女女都一起脱掉裤子,三十个或凸或扁的屁股儿,尽现人前。那拥在妓女堆中的少年公子笑得眼泪直流,嘻哈倒绝。好一阵才才能平定心情,笑着睁目细看,手中那十两银锭一扔,掷中了左边一个妓女的屁股,力度恰到好处,竟夹在两爿屁股股罅之中,未有跌下。公子又再爆出一阵笑声,半晌才定下来道:“对了,就是你的屁股最嫩最出色,银两便赐给你好了,哈……!”那个被选上的妓女笑得好似花枝乱颤,银铃般笑声,响彻整间“怡红春阁”,教人好为她庆贺。如此风流不羁人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恐怕多多家财也总有一天被散尽,落得一贫如洗。小白正在心中暗暗为这少年人可惜不已,身旁跟人来的刀锋冷,已拉住了他的手,走到那少年人身前,喝道:“血儿,还不下跪?你眼前就是当今圣上,一统天下的帝王圣君小白是也!”刀锋冷此语一出,整间“怡红春阁”立时轰动起来,不论正干着甚么事,每人都急急望向小白。小白已非第一回出现于“剑京城”,长街之上认识他的人本来已不少,只是小白未有身穿龙袍,故此并没引起注意。听得刀锋冷一声喝叫,认识小白的人都立即下跪,带动所有人都一同跪下,向小白磕首。众口一词:“参见皇上!”自小白灭了“天皇帝国”后,一切交由徒儿及将军等人处理,独个儿追上去杀伍穷及那老不死。故此百姓回到“剑京城”后,一直都在守候统一天下的新皇小白出现。他的突然现身,令全城振奋不已,每一个人都感到莫大光荣,小白是驱走外侮的大英雄,当然值得尊崇。整座“怡红春阁”里,不论人客、贵宾、妓女、老板……,每一个人都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去磕拜小白。小白是一国之王,一人在上,千万人在下,都要向他俯伏跪拜,都要向他低首称臣。身后的马虎原来也只是站着,但他亦感到一股难以拒抗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把他压得心跳气促。双腿一软,终于跪倒在地,跟众人一样,低下头来向小白称臣。对了,没有一个人例外。“皇上英明,鸿福齐天,万寿无疆!”小白第二回感受被人跪拜的感觉,绝对比先前在城外更震撼,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已是高高在上,那种感觉犹如腾云驾雾,快乐、满足感不住的在升华。心里不停在笑,他花了二十年时间,终于能人所不能,达成了建立王国、统一天下的大任。从前的朋友也好、敌人也好,从此每一个都要俯伏在自己身前,任由他的旨意操控一生。小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道:“很好,你等平身。”众人才敢再抬起头来,但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站起来。那个血儿,刀锋冷的孩子跟刀锋冷,是站起来的六个人其中之一,脸上还带着依样不变的不羁笑意,凝视小白。身后的刀锋冷抢着道:“皇上,他便是犬儿了,绝对是了不起的出色人才,皇上大可放心任用他啊!”小白轻轻微笑,问道:“你叫甚么名字?”血儿推开了身旁的妓女,但却未有整理好散乱的长发,以及那松开了的衣衫,充满信心的道:“禀告皇上,小的名字并不影响我天赋才能、实力,一个名称罢了,我父替我取了二字——中血,刀中血。”小白上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道:“很好,你是四师兄的孩子,计算辈份,朕便是你师叔了。”小白的话还未说完,那性急的刀中血便抢着道:“哈……,希望小的能有机会为朝廷效力,不枉此生便太好了。”刀中血的话才完结,身后两丈之外,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打扮少年,身旁又有一个赤膊的粗眉少年人,当下插了一句:“能否得获英明的皇上重用,当以实力争取表现,决计不是凭借裙带关系啊!”那粗眉少年当下接口道:“大哥说得对,皇上用人惟才,你拉拉扯扯的想要人可怜似的,太不像话了,哼!”刀中血的回应是甚么呢?是刀招!陡然动手,当别人惊觉时,已陷于他的刀网之内,难以突围,寒飒飒的刀风袭来,竟毫不留手。好明显刀中血是想要在小白面前露出他的杀力,好教小白对他另眼相看,以便自己夺得高官厚爵。只是粗眉少年暴喝一声,拔出一枝近五尺长的玉箫来,凌空虚发,杀力破空剌出,竟挟着隐隐雷声,越空锐挫“刀网”。小白看着二人对战,只觉那粗眉少年的步法、姿势,皆十二分熟悉,愈看愈是好奇。斗得一阵,那文质彬彬的少年也按捺不住,一步又一步的逼近前去,手中折扇轻动,似在找寻最恰当的动手机会。只是仍距离战斗中的刀中血大约十步之遥,忽地一大阵药味攻来,头上劲风凛冽,教他不得不回身对攻,截住来势。手持折扇的姓文名杰,跟其弟那粗眉的小子万力原为一伙,小白稍稍瞥见二人出招,脸上已发出会心微笑,大概已知悉两者身份,一股暖意就在心头浮起,十分受用。而截住文杰的人,一身肥肿难分,一张脸儿的两块肥腮好生臃肿,眼目眯成一线,怪模怪样却相当可爱。这发出阵阵怪异药味的胖子,每挥出一招总爱大吼一声,似是以壮声威,教人特别注意。显然,小白好清楚这胖小子的来龙去脉,因为他手中的神兵太奇特,就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神兵名为“百年归老”。对了,这全身会透散出药味来的胖少年,好明显就是上一代“神、魔、道、狂、邪”之中的食狂药口褔后人。他的同一式“百年归老苦苦痴缠”,以双手舞卷挥动,神兵如灵蛇飞转,双掌在适当狭缝中轰出突袭。功力虽未及药口褔,但只是未足二十岁,便有如此奇能神功,倒也是非凡新一代人物了。刀中血、万力、文杰、药口褔的后人,四人在战,除了刀锋冷以外,还有一人站了起来,却未有技入战斗中。他好冷静,身高近七尺,庞然大物手持一个好大好大的剑鞘,剑鞘之内竟有着五把长剑,一鞘五剑,当真闻所未闻。没有战斗,也许是因为他觉得面前的四个人,仍未能给予自己充分刺激,他的眼一直盯住小白,不住的在想,想小白发动攻势,待他好好表现一下他的“杀五剑”来。好奇怪的情景,从未出现过在“怡红春阁”,数十人都跪下来低着头,只有六个人站起来,四人在战,一人站着盯实小白,刀锋冷在欣赏孩子战斗,小白又含笑不语。大家仿佛都在等,等一个解决所有疑问、疑难的决断关键。但关键究竟握在谁手里呢?大战中的四个少年人同时凌空蹑虚,拔步于半空对拼,谁也不肯让一招半式。突然那一直沉默的大个子动了,一下子同时震出五把长剑,手执其一,以一控四,挑斩劈杀向四人处。同一时间,一道急风亦杀入了四人的战阵,斩出一阵阵幻彩剑影,似是那五光十色令人迷惚的泡泡,愈挥愈多。五人同时被剑影泡泡缠身,急于自保破开泡泡,明明斩裂了,但泡泡却又浮出更多,色彩更艳更鲜、更快更密。从剑气化出来的气泡,不住膨胀,斩之不尽,破之不尽,只是愈来愈多,各人也就愈觉危险。刀锋冷笑道:“这就是‘驭剑之气’!”这种人剑合一,人就是剑,剑也是人的境界,若非挥剑者已有数十年用剑深厚功力,实难以祭出如此泡泡剑气。人是剑,剑是人,并非太难达到的境界,只是绝大多数的用剑者,皆被剑所控,成了剑痴、剑狂,为剑而活、为剑而生,手中的剑比自己更为重要,终至沉沦不拔。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达至“驭剑之气”境界,把手中剑使得出神入化,剑气恍如有生命一般,能爆出劲力来。当五位少年人都不住破斩泡泡,发觉泡泡的强力反震,愈来愈难抵受,忽然全数的泡泡被突如其来的剑浪斩碎,同时炸出动气,竟可以把五人都逼出三丈之外,才稳住脚步。“五位好友的下一代,都是好出色的高手,只是大家别忘记,最高高在上的,还是我这颁下圣旨的皇帝。”对了,化解各人争战、斩毁剑气泡泡的,原来就是小白,他一脸王者傲狂姿态站在中央,教大家都低头不敢妄动。小白心里在想:“看来我的生命又会进入全新阶段了,从前是太多太多敌人,如今却是太多太多要亲近自己的‘朋友’!”——第九章杀了你真好“娈童船”惊变!来自左右两方约五百多敌人,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每个人的脸上也带着一种盲目的冲动、亢奋。经验告诉梦见,只有表面上的刺激,才会让孔武有力的人变得如此凶狠,一个最合理的吸引就是银两。甚么杀一个十两银,两个二十两之类,也就足教这群在“罪十八岛”生活的家伙拼死抢杀。群煞恶狠狠的,“刺青堂”的人人执剑,“娈童天宫”的都手持长鞭,好快已逼近“娈童船”。原来被迫留下来的“娈童”,尽皆吓得屎滚尿流,但却连找寻躲避的地方也不懂,只知抱头蹲下,瑟缩抖震。远处大后方,站在一战车之上的少女,正在舞动一道红旗、一道黄旗,指挥两方杀神抢上,但见“娈童船”上传来呱呱大叫惊怕之声,登时乐在其中,更加舞得痛快。“杀啊!给我通通杀个清光,杀一个便有赏银,记得斩下头首,快抢杀哩!”话声显得好坚强的少女,指挥若定,教梦儿看在眼里甚为鄙视,他眼中的女人地位绝不该如此。梦儿自小追随小白身旁,小白的女人就是耶律梦香,公主一切必然以小白为依归,自己只是相陪衬的伙伴。女人,就算强如耶律梦香,也必须降服在男人的眷爱之下,男人是发号施令者,这就是梦儿好坚持的“己见”。梦儿好尊重女性,但只是尊重那些绝对服从男人的女性,就像他身旁的可人一样,天真可爱,就是最值得呵护。气势汹汹的杀人者已涌近船旁,一干人等正要跃身而上,他们包括了江心虎、季强人、李天山、陈大褔、唐永拳、苍刀……,合共十人,全是轻功最了得,也最想先立功的家伙。梦儿手中有剑,剑是“传奇”,但他未有拔剑,因为这群走狗不配,挺足蹴向船边,木头登时破碎裂飞,溅射如箭,十人首当其冲,都同时停住了步。原来高昂的杀志竟骤然冷了下来,彼此呆住互相对望,原来大家都失去了同一样的东西——左眼!木屑化作劲箭,破目毁容,但总算梦儿留手,劲力只发而未尽,否则木屑飞射贯穿脑袋,十人也就必然一命呜呼。“自断一臂,剜左目,懊悔者可以留下性命,若要梦儿大哥动手,先尽碎每人身上骨头,再全身涂蜜,让万虫啮咬,再乱刀赐斩,死他奶奶的十个时辰才死尽!身后的百搭一口气把恐吓的话说尽,正好借助了梦儿的第一招气势,果然冲上来的人都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五百人,看来是好强大的杀力,但总结武力并非是把五百人独立加起上来便是只要先挫伤为首的十数人,令他们丧胆,其后的不知就里,只感到前方比他们更凶更狂者惊慌,整体士气便大受打击。五百人去抢杀,究竟当中有甚么玄机、道理、破绽,你要面对便必须对其中的结构有深入分析、了解。梦儿是小白、梦香的孩子,从小便在兵队的艰苦训练中成长,对用兵之道当然极之理解。五百人抢杀,走在最前方的,绝对不是两腿最长,又或是武功最强甚至跑得最快者。在战阵的对垒中,最前方者往往就是最狂妄或是最不怕死的战士,他们一般都是既冲动又自我膨胀。这些人的思想比较简单,经常以自我为中心,认定他所想的必然是对,也就飞快的好想立功。梦儿应付这些杂乱无章的贼群当然甚觉轻易,他先废去走在最前的十人各一目,挫灭头威,登时五百人便乱作一团。原来走在第二排的贼兵,看到比他们更狂的兄弟们,一下子便被挫伤,会胆敢越过前方十人,再去送死吗?没有人愿意越过经已失去一目的最前十人,那攻势便顿时止住,大家都抬起头,凝视着傲霸的梦儿,昂然立在船上高处。当大家正犹豫不决之际,上头的百搭又传下好骇人的话来,五百人也就变得鸦雀无声,噤若寒蝉。那原来好兴奋舞动双旗的刁蛮少女,看见两方贼兵静如止水,双旗如何舞动也是徒然,一股怒气自心底爆发出来,大声叱喝道:“妈的,妈的,妈的,快给我杀个痛快!”一句话虽然破喉尖呼,只是如何也抵挡不了心底发毛的惶惑,五百人都未有反应,换来只有一人的回答。“好,我就来杀个痛快!”话声方落,只见梦儿已如弹丸飞射扑出,脚踏贼兵头顶,但却未有吐劲,只是轻轻压下。直射跃前,以人为桩借力飞纵,被踩踏的只觉眼前一花,便纷纷倒了下来,不省人事。原来舞旗的少女一阵惊骇,已见梦儿就落在身前,目露凶光的他,手持“传奇”,跟少女相距只有三尺。少女却是毫不惧怕,双手叉腰,把旗掉下,喝道:“哼,本小姐乃‘罪十八岛’主人,难道会怕你不成?”梦儿冷冷一笑,踏前半步,气势狂盛,直逼压向她。没有半句话声,却是教人见了心寒。少女再道:“你听清楚没有,我姓东方的,名叫东方心雪,哈……,你胆敢伤我一条汗毛,我必教你痛苦死十次。”梦儿道:“很好,我好想试试人怎样才能死十次。”缓缓伸出右手,推向东方心云的脖子去,五指渐渐张开成爪。东方心雪自小也未有过男人胆敢向她无礼,仍保持着娇狂之态。只听她吼道:“来吧,有种的便杀了我,杀吧,我就是不信有人胆敢动我半条汗毛。”梦儿的五指突然向上一抓,竟扯住了东方心云的一撮额前秀发,登时痛得小妮子呱呱大叫起来。下面的数百人见心雪被欺负,也好想上来助拳,只是心雪已在梦儿手中,若有差池,激得梦儿大怒,一剑杀了心雪,有谁能给回东方家主一个好的解释呢?眼巴巴干着急,只好任由梦儿摆弄。秀发被扯住,东方心雪当然暴跳如雷,但梦儿却是不理,她连半点劲力也没有,武功低微得很,梦儿占了绝对的上风。梦儿有心要玩弄对方,喝道:“来,你吓怕了‘娈童船’上众人,跟大家先致歉!”拉动秀发,心雪的头儿被迫不住的点了又点,像是向着船上众人谢罪似的,七嘴、八舌看得开怀大笑了起来。心雪死命反抗道:“你……这贱人,我一定要重重报复今天的莫大侮辱,你别自鸣得意!”性子倔强得很的心雪,如何也不肯任由摆布,四肢又打又踢,不住反抗,气力也消耗不少。梦儿冷冷笑道:“好,既然要报复,我就先好好治你,要你心悦诚服,不敢再胡乱撒野!”双腿一蹬,梦儿竟就抱起东方心雪,直飞向前,反方向朝“娈童船”的前方奔去,疾走如电。晃眼间便失去了二人踪影,头领被劫走了,五百贼兵变得群龙无首,不知所措。东方心雪乃东方家主亲女儿,只因为她机灵又霸道,抢着要带领大家来报复,一心寻开心。怎知碰上了梦儿,破天荒的被反过来掳走,“刺青堂”、“娈童天宫”等如何能向东方家主作出合理交代来呢?五百人全失去了主张,团团转的对事情一筹莫展,再也不敢乱闯上“娈童船”,人心惶惶进退两难。七嘴、八舌看得心头大快,但也被百搭劝止,不可以再说甚么话来刺激贼兵们,否则大伙儿疯了冲杀上来,大家就要死个清光。可人天真无邪,不知就里,仍到处观看,瞧瞧下面的傻头傻脑贼兵乱作一团,脸上一阵青又一阵红,有趣得很。不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可人也一如以往的乐天知命,她拥有快乐,只因为简单。※※※梦儿抱着东方心雪发力奔行,强风在脸上拂掠,人如腾云驾雾。梦儿飞跃在大树顶头踏枝而过,一直往前方山上悬崖而去。心雪心性顽强,半分也不惊怕,有时低头望下,反觉有趣又惊险,正好迎合她的不羁性子。嘴巴不肯怠慢,仍不停的说道:“烦人啊烦人,你大祸临头了,要对付本大小姐却换来无尽痛苦噢!”梦儿再也不打话,任由她胡说八道,他心中已有了对付心云的法子,一切已准备就绪。掳走心雪,其实就是兵法上的“擒贼先擒王”。五百人围攻“娈童船”,要一下子杀个清光,对梦儿来说并不太难,但这却并非他最终目的。梦儿有幸来到“罪十八岛”,当然好想“步步高升”,他只想原来属于别人的部属,慢慢归入自己麾下。势力强大,才可能独霸一方,成为王者。杀一批贼兵,传了出去大家都认定你是个滥杀者,就算有一天被迫投效,也绝不可能忠心耿耿。这个当然了,既然首领只是个滥杀狂,伴君如伴虎,谁又愿意全心全意助你成大业呢?多年来从小白、梦香公主处所学到的军事谋略,慢慢应用在人生之中,梦儿也在不断成长。他现下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太过娇生惯养的东方心雪,如何教她学懂尊重别人,的确是件不太容易的事。但梦儿好有把握,要教这刁蛮少女贴贴服服。当首领者,就是必须懂得要下面的人如何贴贴服服,梦儿要攀上当领袖的高峰,一心成为此“罪十八岛”岛主,就连怀中的刁蛮少女也对付不了,又如何可以成为霸者!?梦儿快步不停,抱着嘴巴不饶人的东方心雪,抵达悬崖之上,当下放了心雪一同站住,面向笔直峭壁。梦儿笑道:“怎么了,感觉可好吗?”面向死亡深谷,就算是懂得武功也自心寒,何况是个平凡的小妮子,心头好自然的不停猛跳。惟是那种刁蛮不肯低头的性子,仍是教她极力表现出倔强、好胜。深吸了一口气,挺胸收腹,东方心雪笑道:“不错啊,风景着实很好,空气也着实难得清新。”梦儿冷冷道:“你好像相当自傲、顽强?”心雪转过头来,双目狠狠瞪了梦儿一眼,说道:“少给我发问题,我是主人,问题该由我发出。”问与答,在当惯了主子的人来说,原来有着好重要的分别。主人发问,下人便要清楚作答。主子不问,下人也许还要更技巧的去表现出自己的意向来,免得主人恼怒。只是在问与答之间,下人千万不能发问,因为身为主人,哪里会答你的笨问题。你必须从主人的行动、言论间揣摩个中意思,捉摸不了便要备受责罚。东方心雪从来不会被人问这问那,只有她去责问别人,如今梦儿一来便犯忌,又难怪她好激心。梦儿虽被心雪大声咒骂,却是未有动怒,只一手扣住她的手腕,轻轻笑道:“你既不肯答我,就只好用我的方法来找答案好了!”心雪不明正大惑不解之际,竟感到梦儿用手一拖拉,她整个人的重心便移向前,失足滑倒,便堕下谷底去。只是她一人下堕,在半空中无物可攀,既不懂武功,又慌又乱,脑海中竟闪出了一个大字——死!她哪里想到梦儿竟敢推她下崖杀死,来个分尸惨不忍睹,心头立即僵冷发呆,全身冒着冷汗,双目紧闭,等待失去知觉的一刹那——第十章痴想梦成真完了,完了!东方心雪半生都是横蛮不爱讲理,对别人动辄骂个狗血淋头才觉痛快,今天报应终于来了。不一阵子,也许是疾若电闪的一刹那,她的一切感觉就会完全失去,短暂生命将归于虚空。只是她心里却有一丝悲苦,那还未得到解脱的恨,到死了仍难以平息。自己是失败者,好生遗憾。一种固执真情,未能化解,总觉上天太作弄人。心雪想呀想,愁思不住涌来,当然好想哭个痛快。但不可以哩,她曾告诉自己,此生也不会再哭,哭只是弱者所为,她必须好坚强。已堕下许久了,怎么仍未跌得粉碎?一阵愕然惊觉在心底浮现,才发现自己好像已没有再往下堕,这是甚么原因?张目大胆去看,哇!竟在半空中停住了,背后似有甚么吊住,教身子未有再往下堕。回头细看,原来又是那梦儿。他竟然双脚插入了峭壁,踏壁借力,伸出手来抓住她衣领,教她不致再向下堕。既是震惊又有点害怕的心雪,再也不敢胡乱说话,只怕激怒梦儿又再放手,她便好可能粉身碎骨。为了不想惹怒梦儿,心雪嗫嗫嚅嚅的道:“好……了,咱们不要再斗下去,算是彼此平手,不分胜负,我带五百人退去,从此交个朋友便是,就这样吧!”小雪生怕有意外,只好尽快提出解决法子,在她来说这已是最大让步,但反观梦儿,却是毫不动容。心雪正要再说下去,哪知背后一轻,梦儿竟又放了手,任由她向谷底堕下。梦儿却一直的追在后,以双腿插入峭壁中代作步行,如履平地,双目冷冷凝视心雪,不发一言。心雪手忙脚乱的大呼叫嚷,可是任凭她如何嘶叫,梦儿也未有伸出援手,下堕的速度愈来愈快,吓得她心儿也快要跳出来。梦儿忽然一脚伸出,只用右脚掌把心雪扯停,令她不再继续跌下,总算是有惊无险。飕飗山风吹来,心雪背后只有脚掌支持,重心左摇右摆,不住摇晃,教她更加胆颤心惊。心雪已吓得魂不附体,嘴巴不停抖动,脸青唇白,全身也在抖震,再也说不出甚么话来。梦儿凝视了她那慌惶的样子好一阵,才不慌不忙道:“你要保住性命,便要当天发誓,从今以后拜我笑梦儿为主人,一生一世服侍体贴,否则咱们缘份已尽,你再掉下,我就往上别去。”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梦儿的脸冰冷如霜,发出最后警告,只要小妮子说句不,生命便会立即结束。冷汗从东方心云的额上涔涔而下,过分巨大的压力教她难以透过气来,登时哇声痛哭起来,呜呜咽咽的眼泪直流,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抖动,真的怕得要死。原先的一副刁蛮、倔强、坚定,一下子崩溃了,再也难以欺人,哀伤得不得了。梦儿那冰冷的脸却未有因此而转变,他没有被感动,只冷冷的再道:“我数三声,再听不到我要求的说话,便休怪无情!”支持住心雪身体重量的腿轻轻移动,立时吓得她惊叫尖嘶,再也不敢坚持,连忙道:“是……,我东方心雪……当天发誓,从今以后拜笑梦儿为主人,一……生一世服侍,救我……救命呀!”早已怕得两唇发白,不住颤抖的心雪,突然再感整个人凌空飘起,跟着便被拖住手,一直拉住向上去。梦儿踏在峭壁上,不住弹射升高,直至山巅原来之处才放下了依然面青唇白的心雪。心雪呆呆未能定神,站着如木不动,只是不住的喘气,刚才的惊吓足教她三魂七魄齐飞逝,整个人如堕冰窖,好生可怜。梦儿却大声喝道:“面见主人,还不跪下!?”一声令下之余,心雪竟感到右颊被火辣辣的掴了一个大巴掌,痛得她眼泪飞溅之余,人就更加呆滞,不懂作出任何反应。一刹那后,左颊又遭另一巴更痛更可怕的大巴掌,这一回实在太痛,脑际模糊一片,只意识到“跪下”两个字,当下便不敢再怠慢,立即猛然下跪。梦儿终于稍感满意,走至另一旁,一脚踢来一块大石,就落在心雪身前,跟住一屁股坐下来。此时的心雪方才定下神,但仍忍不住满眶泪水,双目凝视梦儿,未知他有何摆布。梦儿不说甚么,先把一条腿搁在跪在他面前的心雪肩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自小便受到无数人的忍让、礼待、奉承,如今却被梦儿极尽侮辱,心雪悲从中来,又再难忍泪水,不住的哭个没完没了。梦儿怒道:“你哭甚么?”心痛又哀伤的东方心雪,哪里能立即停止哭泣,说出道理来呢?但只是稍一迟疑,责罚便来了。梦儿突然吐力,脚重重压下肩膞,痛得心雪惊呼尖叫,梦兜却是怒瞪着眼,凶巴巴的道:“怎么了,现下主人向你发问啊,有问题不肯作答,是以为你才是我主人么?”厉声叱骂,吓得心雪急急忙忙说道:“不……不敢,我……哭,只是因为自己忆起一些傻事来吧,主……人……别误会。”梦儿轻轻点头,腿上的压力稍放松,教心雪好受一点,跟住又再问个一清二楚。梦儿道:“怎么会是由你率领贼兵杀上‘娈童船’?”心雪道:“我……刚刚跟‘娈童子’在一起,闻得此事,觉得有趣便自动请缨,带领五百人来杀个痛快。”梦儿道:“你好喜欢杀人?”心雪道:“在‘罪十八岛’,谁有更强实力便可以在‘合理’情况下杀人,喜不喜欢只是个借口。”梦见道:“你杀过多少人?”心雪道:“仆……人只杀过不足十人,其余的,大致都是命人所杀,我……不大有关系。”梦儿道:“你还想再试试杀人的滋味么?”心雪道:“没甚么想或不……。”梦儿道:“不,我觉得你想。你便一定好想,来吧,我带你去杀人,你要杀个痛快,杀个片甲不留!”心雪登时双目发呆,她大概已知悉梦儿的用意,心里百般不愿,但她敢作反抗么?在“娈童船”前,五百贼兵仍在等待着失了踪的心雪,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众人正等得心焦,终于见到她回来了。只是在梦儿的拖带之下,甫出现在众人面前,心雪便立即跪在梦儿脚下,看得场中每个人都简直不能置信,呆若木鸡。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梦儿喝道:“来,给我让大家得悉你的决定!”话语尽是命令感觉,教五百人都惑然不解,心雪缓缓的站了起来,向四周一扫,便道:“从今以后,我便绝对遵从笑梦儿,你们都是我带来的,必须也归向他,明白了没有?”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半句话来,都以为这个甚么梦儿定是下了些诡异奇药,把原来高傲的心雪迷住了。心雪突然拔出身旁一人的佩刀,更且一刀斩杀,剖开了他的胸膛,怒道:“谁个不从,我便把他立即处死!”五百贼兵都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心雪忽然再道:“别烦了,我已决定下嫁笑梦儿,既为他妻子,当然效忠我夫君,这道理我看没有人不明白了吧!”说罢,心雪便依在梦见身旁,千依百顺般,甚是体贴。四周贼兵当然惊骇不已,但却突然失声爆笑。“恭喜啊,原来是嫁了如意郎君!”“大小姐动情了,难怪咱们都猜不透啊!”“快……,快回去通知各方朋友齐来饮宴吧!”此起彼落的祝褔声,从中央处一直散播出去,喜气洋洋溢满周遭,大伙儿都向东方心雪祝贺。为啥梦儿无动于衷?因为心雪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惟有让他们以为我答应下嫁你,这样才能尽得民心,这些狗奴才要听令于我,也就一样会听令于你了,否则真的要杀个清光啊!”这一句话正好刺中笑梦儿的心窝,他就是想要得到人心,只要能令大家归顺,便有希望统领“罪十八岛”。脑海里转了又转,不住的思潮起伏,他终于想通了,东方心雪的误打误撞,刚好撞中了问题的核心。“罪十八岛”为东方家主所有,偏偏家主无子继承,东方心雪是长女,只要梦儿娶了她为妻,岂不就可以顺理成章踏上岛主之路,有一天可以称王称霸吗?但……问题又来了,这究竟是真姻缘还是假鸳鸯?梦儿凝视着依偎怀中的心雪,他还是第一次留意对方的眼神。双目乌灵如梦,竟充满柔情千缕,又似水妩媚,跟原来的刁蛮骄横怎么又截然不同?她的心房不住在急速跳动,好快、好快。脸蛋上的红霞,似花儿一样鲜艳,甚么先前的倔强之色全都不见,换来是婀娜妙姿,迷人得不得了。梦儿原来只一心教训这自以为是的刁蛮女孩子,但最后竟弄巧反拙,变成了东方家主的入幕之宾。他心里仍是犹豫未定,抬头看去“娈童船”,可人正注视着他俩,但可人竟没半分愤怒,还不住的挥手,开心高叫。可人只是个好简单的女孩子,半分机心没有,当然不会作出一般女儿家的妒忌行为。梦儿想了又想,事情的发展实在太顺利,他的狂傲感觉不住高升,就似是成功已握在己手,上天早已为他安排一切,凡此种种,只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我,才劳我筋骨,磨我心志吧!好,既然路直顺境,好应该上前疾冲,梦儿忽然想到,他日与东方家主相见,必定会对他的作为有所评价。必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来,才能教东方家主另眼相看,内心不住的在细想,终于想通了。梦儿道:“好,为着庆祝我跟大小姐即将大婚,好应该找一处地方来作新房,这里有哪一处最适合呢?”“西面的‘雍雅赌坊’有最豪华馆子啊!”“不,滩头前面的房子可看海,最浪漫。”“才不是哩,住在‘东方家主’大宅最为适合啊!”“混帐,那岂是嫁女,男家要有适当的地方啊!”“就住在城中大街吧,哈……,大家可以随时赌个痛快嘛。”“不,住在我家好了。”七嘴八舌的闹个没完没了,只是梦儿其实早已心中有了决定,他轻轻的道:“心雪,你可知我想住在甚么地方嘛?”心雪看着他那凌厉杀气的眼神,绝对感应到个中的狂傲,她淡淡的道:“你想要拔起一个门派,作为自己的基地。”梦儿笑道:“哈……,知我者莫若心雪,但一个门派太单调,是先拔一个,再除掉另外的一个,合成一双。”好荒唐的狂妄,要灭绝“罪十八岛”上十八门派其中之一,又岂是如此轻易,梦儿看似疯了。梦儿道:“先拔掉‘娈童天宫’,再除去‘刺青堂’,哈……,好事成双,不错!不错!”心雪望着似疯又狂的梦儿,她竟然冲口而出道:“你……真的好像我所认识的另一个人,跟他一样的霸傲神态。”梦儿道:“是谁?”心雪道:“我爹东方家主!”——第十一章两老生杀问“有留意么?”“这个当然,他很具潜质。”“甚么潜质?”“太多方面的潜质。”“有潜质把整个‘娈童天宫’拔掉么?”“我对他有信心。”“有眼光,但就是太过狂傲。”“哈……。”“你笑甚么?”“不是绝对狂傲的人,又如何能令你另眼相看。”“对,只是他比狂傲还添上一点点难测的霸气。”“何以见得?”“这叫梦儿的家伙,当得悉心雪的身份,竟还胡来。”“我也就是特别佩服这一点。”“一个太霸太狂傲的人,会对主子好大威胁。”“你认为他会威胁我?”“当然了,因为你是东方家主。”“东方家主又如何?”“既身为家主,就必须维持‘罪十八岛’的秩序。”“你想我赐他一死。”“其实二死、三死也可以。”“哈……,你在妒忌他。”“这个当然,还加上不少的恨!”“你确实应该恨他,但好难改变心雪啊,她的眼神已告诉任何人,必下嫁那个叫梦儿的家伙。”“也不一定。”“是么?还有转机吗?”“有,只要他死了,一切就必然改变。”“他可能轻易死去吗?”“不大可能。”“那你如何要他死?”“我刚见过‘娈童子’,还跟他谈了半个时辰。”“你把梦儿的武功路数先告诉他。”“当然,但这还未够。”“还欠甚么?”“我最重要的是把梦儿的武功缺陷清楚为他解释。”“童子接受你意见么?”“一点也不接受。”“那你岂不白费一番工夫。”“不,童子没接受我意见,却接了我十招。”“嗯,全是你模仿梦儿的招式。”“对,甚么也瞒不过家主一双眼。”“童子现下应该好清楚梦儿的武功,他的胜利杀敌机会好大,哈……,我的大女儿可要变成寡妇了。”“不,我会迎娶她。”“你就是偏爱高傲又难得手的女人。”“更何况她曾掌掴我。”“你好记仇。”“对,我绝对记仇。”“我大概记得,你身上有一道血疤,是我一招所伤。”“我永远铭记于心。”“只要有机会,你会对我进行报复。”“当然,十年了,从未有过犹豫。”“怎么你始终未有动手?”“因为还未有十足十的把握。”“大概何时会有这把握。”“一年后吧!”“恭喜!”“不一定恭喜,我也许会被家主所杀。”“你对自己竟没百分百信心?”“因为你也同时在不断强化,我怎可能知悉你的未来实力,但我发誓,有机会我会尽力一试杀你。”“很好,一年,我一定等你。”“谢谢!”“但现下你先听我这家主命令,到‘娈童天宫’去察看一下,我要你再深入一点了解那笑梦儿的真正实力。”“看来他已动摇了家主的心。”“这个当然,我极渴望一剑把他斩杀。”一对长满白胡子的超级高手,站在一个高塔之上对话,秃头的便是掌管“罪十八岛”的东方家主,而乱发披散的,是家主好友,也是他好小心防范的一个敌人。在“罪十八岛”上,东方家族一直深信一句话,每一个在岛上存活逾一年的人,都是大敌。存活一年以上的人,必然是好不平凡者,既能避开赌坊的烦缠,又未有因贪色以致失掉生命,这人可不简单。不简单的大贼,最希望当然是夺去“罪十八岛”,这乱发披散,曾被东方心雪掌掴的就是其中之一,梦儿当然也是当中的一分子,都是必须好小心对付,又或随时先击杀者,以防后患。只是,杀一个不简单的人,必须好好筹划。东方家主三代以来,还得以保存祖业,当然不可能是侥幸。首先,应尽量了解他,正好他要杀上“娈童天宫”,从杀战中可得悉梦儿的真正实力。一个时辰后,东方家主便看见他回来,这已七十岁的老衰翁,竟然还贪色,好想得到只十七岁的东方心雪,真有点过分。老衰翁复姓司徒,名大一,他奔跑极快,看来有一大堆说话要报告,先前杀战一定精彩万分。家主道:“你竟没有加入战团?”大一道:“对,忍得好辛苦,但好值得。”家主道:“洗耳恭听。”大一道:“那梦儿竟一手拖着心雪,一手执剑杀上‘娈童天宫’,那三百级的‘天梯’,刹那间成了长长血路。”家主道:“他的剑法如何?”大一道:“还未登峰造极,但一剑杀了三十八人。”家主道:“好,好得很!”大一道:“更好的在第二剑。”家主道:“杀的人比第一剑更多?”大一道:“不,都一样又是三十八人。”家主道:“更好是因为……?”大一道:“一剑四段,是每个人都裂分四段。”家主道:“好剑。”大一道:“剑的名称是‘传奇’。”家主道:“甚么,是飞鹰的‘传奇’?梦儿竟拔出来了,‘传奇’选了他为主人。”大一道:“继而是血流成河,我只留意心雪。”家主道:“她一定好痛快。”大一道:“痛快得不停在笑,她必定心中有所突破。”家主道:“对,她以为梦儿一定能杀我。”大一道:“应该是了。”家主道:“这女儿真的好恨我。”大一道:“你也确实可恨。”家主道:“我只是奸过她数次吧!”大一道:“但你是她爹啊!”家主道:“哈……,惟是这女儿却非我亲生。”大一道:“当年她娘不应该把她带来‘罪十八岛’。”家主道:“还记得她亲爹么?”大一道:“当然记得,神相风不惑,哈……,他也许连自己的女儿正在此岛上也算不出来哩!”家主道:“风不惑还留在那伍穷身边,心雪正好是我的重要棋子。”大一道:“心雪好可怜,但杀她之前,先要让我玩个痛快。”家主道:“你还是先应付那梦儿吧!”大一道:“这家伙一剑在手,真的更胜狼虎,疯狂到不得了,终逼得娈童子要亲自出来迎战。”家主道:“十招!”大一道:“只八招。”家主道:“娈童子好令我失望。”大一道:“不,那‘传奇’杀性太强,失去一臂已算万幸。”家主道:“他一定改攻下盘。”大一道:“这也是我提示娈童子的最重要一环。”家主道:“斗个旗鼓相当,一定好精彩。”大一道:“当然,梦儿中了十一鞭。”家主道:“啊,太大意又戒剑招始终未是绝学。”大一道:“嗯,剑招是他的缺点。”家主道:“娈童子一定乘胜追击。”大一道:“对,挥出了一式‘投鞭断流’,杀力千秋。”家主道:“中计了。”大一道:“对,中计了,那梦儿一直在诱他。”家主道:“换来的代价一定好可怕。”大一道:“是一双腿。”家主道:“啊,彻底败了。”大一道:“但仍未死,未死的人可以作出恳求。”家主道:“以整个‘娈童天宫’换回他的性命,嗯,这家伙真无聊,他的大部分财宝也押在我钱庄里。”大一道:“这也是你不去阻止梦儿的原因之一。”家主道:“当然,杀了娈童子,一切就归我所有。”大一道:“故此娈童子唯一希望就是保住性命。”家主道:“他可以成功么?”大一道:“成功了。”家主道:“梦儿竟大慈大悲,饶他不死。”大一道:“对,梦儿没有杀他。”家主道:“哈……,跟这小子的性子相违背啊!”大一道:“也不一定,梦儿不杀,只是让一众曾被他玩弄过的娈童来报仇,一刀一剑,把娈童子凌迟处死罢了。”家主道:“梦儿始终是梦儿。”大一道:“他已正式成为‘娈童天宫’新主。”家主道:“好,好得很。”大一道:“家主另有所想。”家主道:“嗯,是天下十大神兵之战。”大一道:“啊,你……属意笑梦儿代表‘罪十八岛’出战。”家主道:“不,我属意他手中的‘传奇’。”大一道:“占为已有,再利用来争夺成为天下十大神兵?”家主道:“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吧!”大一道:“家主快可心愿得偿了。”家主道:“他的一百开路先锋,已依着命令,杀上来‘刺青总堂’,梦儿与心雪则押后。”大一道:“要送给梦儿一份礼物么?”家主道:“这个当然。”大一道:“我来送么?”家主道:“好,也应该由你作主动,你是‘刺青堂’总堂主啊!”对了,一直在对话的,原来就是东方家主与“刺青堂”总堂主司徒大一,他俩原来在等待梦见和心雪。梦儿已拔了“娈童天宫”,不消一会儿,这轰动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罪十八岛”。但梦儿还未肯罢休,他正浩浩荡荡的走去“刺青总堂”,只要把这门派也连根拔起,笑梦儿就是“罪十八岛”上,势力仅次于东方家主的人,梦儿正迈步向着此一目标。只是这目标如此容易便能完成吗?当梦儿踏上“刺青总堂”的山路,触目所见的都是尸首,全是他派来的开路先锋。而大堆尸首之前,站着两个老人。东方家主、司徒大一,两个要杀梦儿夺去他手中“传奇”的人——第十二章神相再点兵时近正午,晴空万里无云,阳光耀目。海浪声的陪伴下,两位认识了许久的朋友正在海滩前漫步,也许彼此已太久未有过这样的闲情,路竟不容易走完。伍穷再回“天法国”后,这是第一回找来神相风不惑伴他同行,看来他需要这国师的辅助。伍穷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白浪涌上滩头,竟似被深深的吸引着,凝视了许久仍未有再踏步。他笑了笑,指着大海道:“有一天,小白新建立的王国要来攻我‘天法国’,杀势必然比海浪更狂。神相,你认识了咱们二人已久,就算是投靠小白,他也必然封你一官半职,晚年更好过。”神相突然躺在滩上,衣衫当堂尽湿,但他却看似毫不在乎,还十分享受似的。伍穷笑道:“你躺下来就是解释。”神相轻轻松松的道:“对啊,大王也不妨一同躺下。”伍穷受不住神相的游说,犹豫了一阵子,终于也伸了伸懒腰,跟住便一同躺了在滩上。神相道:“感觉如何?”伍穷笑道:“要是能静心躺在此,当然是好享受啊!”神相道:“我记得在‘剑京城’外有个滩头,那个滩的沙比这里幼细,海浪又温柔,阳光如何炙热也不会灼伤皮肤。又记得‘皇京城’附近也有海滩,细沙如云,半块石头也没有,好洁净。”伍穷道:“对啊,这里已是咱们‘天法国’最好、最出色的滩,但相比其他,明显是被比了下来。”神相道:“但我还是选择了躺在这里,道理好简单,因为这是我祖宗的国土,我的身体与灵魂,就是‘天法国’的一部分,大王,能死在自己的国土之上,或为国而殁,是种荣幸啊!”伍穷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已得到了非常满意的答案,神相的智慧一向非同凡响。对了,“天法国”仍能屹立不倒,成为“四国四族”中唯一存留下来的势力,并不全因为有个伍穷,而是因为这国家的人民跟其他的都不同,大家都有一颗效忠之心。好愿意为国家的兴盛、壮大而抛头颅、洒热血,也许因为大家都被上天亏待,早学懂自爱两个字吧?从前的“天法国”,只是被各大势力瓜分的一个贫困地域,这里的人民都是以当“人牛”为生。自伍穷登基以后,一切才慢慢转变过来。伍穷绝不会忘记当他正式为王,力拒大敌兵临城下之际,小白竟舍他而去,带着“铁甲兵”离开“天都城”。二人的关系从此决裂,但整个“天法国”的民众,却不计一切,都愿意跟伍穷同生共死。融雪令敌人可以补充兵力,“天都城”已再难固守,但从各国各族纷纷回归的“天法国”子弟们,却令整个“天法国”扭转了乾坤。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役,震撼了整个天下,“天法国”凭着赶回国效命的众多子弟兵,众志成城,竟把庞大的敌人联军杀个片甲不留,令“天法国”真正的再抬起头来。神相仍然跟伍穷躺在滩上,细听急浪之声,笑道:“大王婉拒皇上皇的建议,不肯跟‘马亚’等五国联成一线,为的就是不再让‘天法国’堕入被瓜分的危机中。”伍穷冷冷笑道:“那家伙也太小觑咱们今天疯了的‘天法国’啊,皇上皇就是心智未成熟。”神相道:“你怎么不在宫中便杀了他,还让他安然离去?这家伙死心不息啊!”伍穷道:“他回去后,终带来了‘马亚’等五国联军,合共最先来的十五万,相信还有不住随来的哩。”神相道:“看来五国非逼得咱们愿意签下联盟之约,此事才肯罢休,否则一定兴起战祸。”伍穷笑道:“神相,还记得你当上‘天法国’皇帝的一段时间,也试过亲自点兵么?”风不惑当然记得,当年他跟“皇国”决战,以相取人,挑选出一大批战兵上阵,最终却大败而回。他的以相取人没有半分出错,错只错在他忘了先替自己看相,为王为首的他,脸相的气色太差,也就连累下面战兵,终致大败而回,这一役的教训好大,神相从此再也不敢挑兵上阵。只是伍穷的眼神却告诉他,今天风不惑可以再试一次,伍穷对他有绝对信心。神相只好勉强受命,就在此时,远处沙尘飞扬,合共八匹快马飞驰而至,就在二人不远处停了下来。首先下马的,便是好崇拜伍穷的江南,他来了“天法国”才不久,但竟已变得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坚毅,更冷酷、更自信。满身鲜血的他,身后跟着七个同样是好勇猛的少年,也一样是污血披满身,伤痕累累。江南与众少年跪下道:“拜见师父,也许是杀了三天,偷袭次数不变,五国军营已有了严密防范,今日咱们只剩下八人。”伍穷冷冷道:“三日前开始,原来是共有十八人,现在剩下的可不足一半。”江南道:“是弟子领导不力,请恕罪。”伍穷道:“今天杀了多少敌人?”江南道:“八十!”伍穷道:“但也同时被斩杀了二人。”江南道:“我们遇上了埋伏,都是在回程时,太轻松了,没预防会中伏,大意换来教训。”伍穷道:“三天以来,你合共带领的十八人,连今天在内,杀了多少敌人呢?”江南道:“回禀师父,只是三百二十人而已。”十八人,牺牲了十人,但却换来对方三百二十条人命,绝对好应该赞赏的战绩。只是在伍穷统领下的“天法国”,绝对不能就此满意。因为相比“五国”又或小白的王国,他们实在太渺小了,必须自强不息,每一条“天法国”人命的牺牲,都必须换来好重要的代价。伍穷道:“江南,你明白我为何要你们一连三天,冒大险到敌方阵营偷袭杀人么?”江南道:“当然明白,师父要让我们来证明,‘天法国’的战兵,杀力比‘五国’强许多许多,要他们不寒而栗,远远见到‘天法国’战兵攻来,都惧怕不已。”伍穷道:“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这八位少年,你们可知道,为甚么自己竟能神勇无敌,只伤不死嘛?”江南八人面面相觑,看来这绝对是难以解答的问题,他们只是拼死而战,从没想过生还是死,尽情去杀,最后保住了性命就是,原因嘛,也许是太狂狠而已,但这就是答案么?伍穷笑道:“风国师,你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好了。”风不惑当下上前,轻轻的道:“相由心生,你们好应该在出战前先留意一下自己面相当天的气色。”江南自小家贫,怎可能对甚么相学、气色有半分认识,身旁的七人,也一样出生低微,对相学之说所知甚是贫乏。风不惑再加以说明道:“你们年少正行眉运,看啊,每一个人都是浓眉如鹰,飞扬拔起,有着雷霆杀气,正是千刀杀不死,神勇是铁眉,只要眉毛不损,根本只有你杀人,要死绝不容易。”江南只感茅塞顿开,原来有些在他认知以外的能力,是他不明白的,却主宰了胜负,也操控了命运。风不惑道:“你们且先回去休息吧,但从此以后,切记好好保护双眼的鹰眉,千万别被利器破眉,破了,便一切完蛋。”江南等人人当下不住的向神相道谢,然后再拜别伍穷,上马先回去“天都城”稍事休息。伍穷看着八个小子离去,说道:“他们比当年的芳心更笨,名太宗骗芳心任他玩弄,神相骗了八个黄毛小子,讹说甚么鹰眉之相,神勇无敌,他们也就信以为真。”风不惑道:“唉,人就是如此了,表面上都对自己有着莫大信心,固守实力必胜之道,惟是心底却在怀疑,反而是一句好片面的玄学批论,却坚信不已,像握住了甚么真理似的。”伍穷道:“这也是朕要你当上挑选战兵的元帅唯一原因,这群未上过战阵的新兵,你只要在他们面前说,哪个气色最好,正处于人生最大运气的高峰期,他必然好想上沙场。”“以相论胜负、成败,已超脱了合理二字,大家没有批评之能力,只好认同神相之说,也就挑起了无限自信。”风不惑道:“大王要利用我这方面的才能,我当然尽力而为,只是敌人有十五万兵,咱们要挑选多少人上阵呢?”伍穷道:“一万!”风不惑愕然道:“大王,这可不同江南他们偷袭啊,堂堂正正的在沙场争战,两军对垒实力相差太远,恐怕难以侥幸得胜。”伍穷冷冷道:“你去跟挑选出来的一万战兵说,一是一举击杀、一帆风顺的意思,不能变也不能改,多一个会一败涂地,少一个更加不成,一万是命中注定最幸运人数,相克十二万。”风不惑不再说甚么,看来伍穷是好刻意要把“天法国”推向全国疯狂的境地。他要每一个人都投入这场“疯波”里,每个人都受他的疯狂影响变得狂热起来,伍穷不再是王,简直是神。在他领导之下,大家能力提升何止十倍,“天法国”将成为最强者,有一天甚至可能反过来灭了小白的大国。风不惑在想,伍穷要超脱,要百姓对他有着跟庙宇内的神像一样的感觉,他的话又岂止是圣旨,更接近一种神明的启示。神是无所不能的,神绝对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只要“天法国”内的每一个人,都认定伍穷是神,他便会降下神迹,令“天法国”屹立不倒,反过来以弱胜强。风不惑也开始明白,为何在“天都城”的大街市集,三天前竖起了一个十五尺高的大石像。石像就是伍穷,他要一步一步的令民众把他神化,让这种潜意识的感觉不住在他们脑海中植根。这神化的理念,还要广传开去。打进“五国”及小白国家中每个百姓的脑海里,让每一个人都渐渐认同、接受。当大家都认定伍穷是神,还会跟他作战么?神已降临大地,原来神派他降世,主宰生命的人中之龙、天人,都必须退让,因为神来了!在这世代,太迷信的人心,正可被伍穷好好利用,这也是他能够反败为胜、压倒小白的唯一可行法子。神,伍穷就是神!来敬拜你们头上的神明吧,有伍穷保祐,必然家宅平安,又有喜乐又福泽绵延子孙。每一天,在大街上络绎不绝的人们,都纷纷前往伍穷的石像前祈求、跪拜、上香。香火一天比一天鼎盛,伍穷这“真神”,渐渐在大家的思想中植根,为神而殁、为神而快乐、为神而高歌,每一个人都许下不一样的承诺,伍穷已不再是平凡的王者。伍穷罕有的亲自来到大街市集那石像前,并没有表明身份,但见人群不绝,都向“他”跪下梼告、求问,诚心之极。神的计划已完成了第一步,他正慢慢把自己模样的小石像,运出“天法国”去,让更多的人来敬拜。好快,神便要统治大地!他是神,也就正式超越老不死、万寿圣君,千万信众要维护他,焉能不杀败小白!?今天的“神”,却有异样,神像的额下,竟有血泪自左眼流下,教每一个下跪的信众都惊骇不已。神为何流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