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口冲入上百头猛兽,为首的老道尖声吹胡哨,几百清军见光景,那管带大叫:“兄弟们杀呀。”这批猛兽似发了狂,见人就咬。来的正是飞云道长。这老道驱使猛兽追过来,先是受到杨香武的捉弄,同杨香武恶干一场是假的,引得猛兽们围攻他一人才是真,好不容易平息了群兽们的攻击,早不见了杨香武与小雀儿两个人。飞云道长不死心,他率领兽群追来了。飞云道长想不到就在这青龙山沟中遇上了清军。听了有个军官吼杀声,飞云道长的口哨吹得更响亮,于是百兽齐奔咬,宛似发了疯地咬上去了。那管大人也吼骂:“哪里来的妖道,驱赶猛兽咬官兵,不想活了。”只不过叫归叫,双方人兽大战展开了。这真是天下奇观呀,人兽大战更凶残,半个时辰还不到,地上已死了三百多官兵,地上也死了许多猛兽,其中野狼就有一百多。那位管带大人也凄惨,衣破流血苦守在块大石头上出刀砍,他若是在地上,早被咬死了。飞云道长见这光景,他以为自己捅了大漏子了,因为他乃白云观的老道呀。咬死咬伤这么多官兵,白云观还能回去吗?飞云道长不吹口哨了,他往山林中溜了,去了个无影无踪,留下了不足二十头猛兽便也纷纷往山林中狂奔而去,一时之间山沟内只有凄惨哎呀叫,尽是受了伤的官兵们躺在地上嗥。管带大人好像气力放尽了,他爬在大石头上翻白眼。有人跑来向他报告,八百八十名官兵如今不足三百人,听的那位管带大人头一抬:“收兵,收兵回营。”这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来时欲盗宝,如今宝是什么样还不知道,人马已损失大半。这光景可也乐了杨香武。杨香武就在附近大树上看得清楚,他老弟只差拍巴掌叫好。杨香武对小雀儿道:“天助我也。”小雀儿道:“香武哥,我们是不是去找那位丁玲咚姑娘?”“找是要找的的,只不过我们先去办一件大事情。”“办大事情?香武哥,你办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大事情。”杨香武手指高山峰,道:“你跟我登高山,快去把事情弄妥当,之后,咱二人便去找丁姑娘。”“丁姑娘多大了?”“她大概十四岁了吧。”“一定比我长得美了,是不是呀”她露出一付自我惭愧的模样看着杨香武。杨香武一笑,道:“你们两个都好看。”小雀儿淡淡地一笑,她拉紧了杨香武道:“不论你喜欢谁,我决心将侍候你一辈子。”杨香武猛一愣,但他忽地一笑,道:“还是快去把事办妥要紧。”他拉了小雀儿便往青龙山峰登去。小雀儿这还是头一回来到青龙山,她不知道杨香武为什么急急地登往主峰。小雀儿也不多问,跟了杨香武便飞一般地到了半峰腰,杨香武已对小雀儿道:“你看山峰下断崖处有两棵老松树。”“好大的老松树呀。”“那儿有个大山洞,我告诉你,洞中藏了许多宝物还有金锭银锭好多箱。”小雀儿猛地偎紧杨香武,感动地道:“香武哥呀,你把那么重要地方坦白地对我说,可见你把我当成你的人了,我好高兴。”“我非告诉你不可。”“我知道以后不会对别人说的。”“其实有很多人知道洞中有宝物。”小雀儿惊呼:“真的呀。”“他们知是知道,但却找不到,除了我与丁姑娘二人之外。”“丁姑娘,他长得美,不过我不会吃醋的。”“小雀儿,我要你把毒撒遍那山洞内外,叫那些贪婪的人不敢进洞。”小雀儿笑笑,道:“这没问题,我来布毒。”二人立刻拔身往山峰断崖处奔去。这段路也有五七里远,这就是见山不到山,峰峰之间走一天。一个时辰之后,杨香武拉了小雀儿闪躲在荒洞附近的林子里,他二人不立刻进洞。杨香武有头脑,怕被潜来的敌人看到他。二人在林中看了一阵,看看附近没有人,杨香武这才拉了小雀儿闪入荒洞中。洞中仍然那个样,使用的东西散了一地,杨香武对小雀儿点着头,手指洞中山泉水溪,道:“小雀儿,你看这溪水中的这块大石头,只要把石头移开,人自水下潜进去,那儿有个斜坡,所有的宝物就在斜坡上。”小雀儿更是感动地抱住杨香武吻了几下,道:“我们是一家人了,香武哥。”杨香武忙对小雀儿道:“我们要争取时间,你尽快布毒。”“好,我开始动手了,香武哥,你快出洞去。”小雀儿套上人皮手套,毒药已打开来,杨香武笑笑,走过去,他伸手搓了些毒药,小雀儿吓一跳。“摸不得呀。”“你难道忘了,我已服了参宝,已是半仙之体,什么毒也不怕了。”他果然没有任何反应,看得小雀儿很高兴。这二人在荒洞中布下毒,而且是独门剧毒。杨香武见小雀儿已把洞口附近也洒了毒,他乃是个仁厚之人,便拔出腰上插的“鬼见愁”宝刀,运起玄功,刀指洞口上方断崖划下了四个大字:“洞中有毒。”小雀儿道:“香武哥,你告诉敌人呀,他们就不会上当了。”“叫他们知难而退呀。”说着他又往洞内走。杨香武与小雀儿二人是不怕毒的。“香武哥,你进去干什么?”“我得弄些银子什么的带身上,咱们少不了花用。”小雀儿也正想看秘洞,便跟了杨香武又走入洞中。杨香武脱了外套与长裤,鞋袜放一边,他推开了水中大石头,对小雀儿道:“若有人进来快叫我。”“不会有人进来,洞口有毒呀。”杨香武一笑潜入洞中洞去了。杨香武进入秘洞中找了个小布袋子,金锭银锭他尽着拿,一马扫了大半袋提着潜出来了。小雀儿喜孜孜地道:“香武哥,你拿得真不少。”她为杨香武擦身子,也为杨香武穿衣裳,温柔的动作就像小妇人侍候小丈夫似的那么体贴。杨香武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这二人高高兴兴地走出荒山洞,附近传来一声骂:“妈巴子的,石上刻字吓爷们呀。”猛抬头,附近闪出五个恶人来。不错,扛着火筒的尹老八,腰插铁棒的于七,还有那飞刀手宫天良,刘长春,毛叫天,这五个大盗全来了。杨香武环视附近,他以为马家沟的人马会来,但却只看到这五个恶霸。杨香武吃吃笑,道:“五位别来无恙呀。”尹老八大怒:“妈巴子的调侃爷们呀。”“先礼后兵,乃有风度的表现。”“你小子少来,爷们守在这附近可有多天了,今天总算把你小子等到。”“哈……”毛叫天也笑起来。刘长春伸手,道:“拿来。”杨香武却把布袋交在小雀儿手上,道:“快进去。”小雀儿重重地道:“我帮你,我不怕他们。”于七一声怪笑,道:“这小子怎么又有个姑娘在身边,上回的女子怎么不见了?”他说的是丁玲咚。杨香武已对小雀儿,道:“帮我就快进洞去。”小雀儿提了布袋便往洞中进去。于七见小雀儿转回荒洞中,他双手托起了银丝网发出吓人的嘿嘿冷笑,道:“小子,你故弄玄虚说洞中有毒,你们怎么不中毒?以为爷们相信你呀。”杨香武淡淡地道:“信不信由你。”刘长春厉吼:“布袋里是什么宝?”“金锭银锭。”“如此说来,洞中确有宝物了。”“洞中有宝,洞中也有毒,各位,休要应了那句话。”“什么话?”“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尹老八大怒,他举起火筒子对准了杨香武,道:“老子再轰你一火枪。”上一回他以为在马家沟青龙潭的就是杨香武。上一回他轰的乃是那位倒霉的川南屠魔林虎。毛叫天尖声叫:“别轰他,咱们捉活的先吃他身上的肉。”杨香武听得直冷笑,他火大了。“行,你们想吃我的肉吗?”就在尹老八收回火筒子的时候,杨香武已飞扑而上,他举起了“鬼见愁”,先削破了当头罩上来的银丝网,侧身一刀切向侧面击来的三节棍。刹那间,双方就在这荒洞口狠干起来。宫天良飞身断崖上,反手就是飞刀四把打出去。杨香武腾空使绝招,双手双足全用上了。杨香武也狂叱:“修罗十杀呀。”乖,叫声中从一侧刺来一叉,红毛大汉刘长春厉吼:“戳死你个小王八。”“咔”声连响中,刘长春的叉断了,一边的飞刀正在弹,那于七抛去破网就挥棒,正遇上修罗杀的第三式,他的棒子也到了手背上,棒断手破,三根指头被削断。于七尖叫着抖血外蹦,口中狂烈地:“我要活吞你呀,臭小子。”毛叫天的三节棍抖得哗哗啦啦响,杨香武的身法也灵光,他在空中一个大旋身,手中的两把刀已撩起了鲜血在空中抛洒。是的,毛叫天与于七二人的头上开了花。于七本来往外闪,但他的一手挨刀不甘心,另一手拔了腰刀又摸上,却被杨香武一刀劈死在断崖边,她与毛叫天二人几乎对撞地往崖下摔去。那当然是活不成了。杨香武一举杀了两个大恶霸,他的胆气与火气立刻之间充满了脑门,大吼如虎地道:“叫你们知道厉害。”叫着,人已平飞三丈高,人们可以看到有无数条豪光遍布在他的身子下方,那璀璨的光华发出丝丝响声,带起的是血雨成层。先是宫天良的双手抛飞,他的手上仍然握着飞刀,杨香武飞身半空中就先收拾了姓宫的,他在旋转中,刀切刘长春的脖子,那把钩刀已钩出了尹老八的一肚肠。“轰”声起处,尹老八的火筒子差半尺未轰中杨香武,可也被杨香武的“鬼见愁”杀得他抱面又按肚皮。宫天良双手被切落下地,他出腿猛一踢。杨香武大怒:“留你不得!”说着,他的钩刀反臂杀,一刀削断姓宫的腿,只听那憾山岳的一声长嗥。“哎唷……”宫天良一头裁向断崖下方去。杨香武收刀刚站定,小雀儿一头撞过来,她欢叫:“香武哥,你真行,我本打算助你的,可是……”杨香武抱抱小雀儿,淡淡地道:“我本来不想杀人的,可是你看到了,我不杀他们他们就杀我。”“他们还要活捉你吃你的肉。”她看看地上的死人,又道:“这些死人……抛下崖子吧。”杨香武已把两具死尸抛下山崖,他对小雀儿道:“你的毒药管用吗?”“当然管用,如果有人进洞,三步就会倒下去。”“听你说,我放心了。”他如今目视十里,耳听八里,小雀儿也一样,这二人就要下山峰,杨香武忽地一声低呼:“小雀儿,有人来到了。”“东南方五里以外,唷,来了不少人呐。”“香武哥,是朝咱们这儿来的。”“快,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来了什么人。”小雀儿当然听杨香武的话。小雀儿打算这一辈子听杨香武的话。小雀儿跟她姥姥潜在东北这几年,别的话不用说,她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当个女人要快乐,就不能在男人面前逞刚强,女强人有什么好呀,温柔女人才幸福。杨香武带着小雀儿二人躲在一片崖石荒草中,那地方正好看到老荒洞。这二人刚躲下来,远处飞一般地来了一批青衣人。青衣人有多少,杨香武在暗处一个一个地数,乖,来了六十四个人。六十四个人有一半肩扛的是十字镐与铁锹,最后又上来两个人,这二人一出现,杨香武笑了。“瞧见没有,那个红面怒汉他叫马长江,另一大汉是马长江的兄弟他叫马白水……”忽地,又有一彪人上来了,为首的竟是马长江的老婆石玉人。“千手飞花”石玉人也把石家寨的人马带来了四十个,石玉人的老哥叫石头,兄妹二人并肩走上来。除了人还有两只大狼犬,那是从石家寨带来的。这两批人马聚一起,只一看便明白,今天他们要大干一场了,这也就是说,即是整座山他们也要刨平。忽有人走到洞口前七丈处大声叫:“不好了,地上有血。”马长江立刻走过去,他低头在地上拾了两个指头,吃惊的道:“这儿有打斗。”马白水大叫:“快到四周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死伤的人。”石玉人放出两条大狼狗,只见狼狗噢噢叫着溜下了断崖,狗在崖下尖声叫,可也引来了马长江兄弟与石头兄妹还有十多名大汉。这些人到了断崖,发现了死人有五具。他们再细看,马长江当先仰天哈哈狂笑起来。石玉人也笑,马白水也叫道:“心中有疙瘩,疙瘩就是于七五个人,哈,五个人全死了,这宝便是咱们的了,哈……”“哈……”石头也大笑起来。有个大汉开口问:“当家的,五具尸体怎么处理?”“天葬了。”什么叫天葬?说穿了就是别管了,任他鸟兽食个饱。一行人匆匆又到断崖上,已有人迎面跑到几人面前,他手指洞上方的一块巨石:“当家的,不好了,洞中有毒呀。”“什么毒?”“不知道。”马长江带着人马走到洞口,抬头看,看得他双眉往上挑,口中喃喃道:“这是新刻的,这人的内功比我高。”石玉人却又冷冷一哂,道:“当家的,你相信洞中有毒吗?”“很难肯定。”“那就派个胆大心细的进去试一试。”“派谁?”他回头看人马,没有一个人当英雄。马白水指着两头狼狗,道:“叫它们进去一试,如何?”石头已点头,道:“对,对,叫狗进去试一试。”只不过两条狗不进洞,石玉人有办法,她取了一块酱牛肉,对准洞内抛进去,口中呼叫着:“咬回来,咬回来。”两条狼狗忽地一跃奔入洞中了。两条狗也上当了,只见它们进去三丈不到,便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了。这光景看在马长江这些人的眼里,都愣了。更令他们吃惊的是洞中传来烈帛声与轻烟飘,两条大狼狗已仅存毛骨了。情况如此,谁敢进去呀。忽地,马白水冷笑,道:“正因为如此,咱们更加肯定洞中有宝,哈。”他反而笑起来。石玉人回头问:“兄弟,你笑必有好主意。”“好的主意要大家来想呀。”马长江沉声,道:“可能是两个贼偷儿设下的陷井了。”石头摇头,道:“两个老贼不会的,他们只希望把人毒死光。”“难道会是那个小兔崽子杨香武干的。”石玉人顿了一下,道:“那小王八蛋他是不会用毒的。”马长江咬牙,道:“咱们千里迢迢而来,先是失了千年参宝,如今宝物在眼前拿不到,叫人好恨呀。”忽地有个汉子走过来,他冲着马长江一礼,道:“当家的,小子我就有主意。”马长江大喜。“快说,你有什么主意?”那人满面笑着道:“当家的,世上有两种东西可去毒。”“什么两种东西?”“一种是水,一种是火,用水可以冲洗,用火可以毁毒,不信一试便知。”马长江也点头,他吼叫起来:“洞外无水,洞中有温水可不能进去取,你们快把柴火搬到洞口放火往洞内烧。”马长江这是下达烧洞的命令,就是肩扛十字镐的人也都往山林中搬树枝。马白水大叫:“先把火烧着了往洞内掷进去,定要把洞中的毒烧毁烧尽。”看吧,上面大汉忙起来了。先是,洞口升起火一堆,再把树干燃起来,从洞外使力往洞中抛,直把几百斤枯树枝尽数填入洞中闷烧起来,火苗子由烟变成了火光往外冒。马长江一行人闪退在三十丈外,一个个把一双手指起来,巴掌拍得带笑,等着进洞去挖宝。上百人席地坐,又是刨子十字镐,又是刀枪带火炮,取了干粮啃着吃,一个个也笑开怀。那位出馊主意的仁兄还走近洞口往洞内望,口中还不停地道:“水火无情似有情,水火有情又无情,老天爷送给人们的两件最基本宝物,看你如何运用它。”马长江在远处问:“烧得如何了,还有毒吗?”那人高声回应:“当家的,洞中正在烧得旺,快了。”他这话刚说完,冷不丁洞中轰地一声起处,好一股烈焰烧出来,好像是火山爆发了。那是一股巨烈的火焰,刹那之间把那汉子裹在火焰里,火焰喷出十丈外,那人只叫了一声:“哎呀。”当那人倒毙在洞口的时候,所有的人吓坏了。所有的人也往崖下逃,因为洞中正发出怪声呼呼噜噜的,火焰喷出十丈远,天上有火光,山在摇,地在动,山上的大树一晃一晃地快倒下了。说穿了,这乃是一种自然现象。什么样的自然现象呀。原来这山洞中流的是温泉,地貌温泉连火山,原本冒出了含带有硫磺的温泉,经过了烈火的燃烧以后,等于是引线一般引得它爆炸了。火光喷出山洞外,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出馊主意的仁兄死得可也凄惨。马长江率人马退到半山抬头看,他吃惊地道:“洞中什么宝贝发了怒呀。”他老兄至今还不忘宝,听的众人也发呆,谁知道什么宝物在发怒。马白水道:“哥,咱们等,火总是会熄灭的,火灭了咱们再进洞中挖宝。”石玉人也点头,她对石头,道:“哥,叫人马好生歇着,养足精神再挖宝。”于是马家沟的人与石家寨的人,集中在一个斜坡上看山上的奇景。山上的奇景正是那个大荒洞中的火焰。大荒洞中的火焰可看三十里,尤其是在夜间更是看得有五十里。别说是五十里了,十里外的山头上就有一对老人在迭足大叹呐。这二老不是别人,杨得寸与琴痴婆二人是也。这二老自青龙河上坐着棺材漂到后山外,河中二老又把杨香武与小雀儿二人任其在浪中挣扎,二老已在岸边爬上岸。杨得寸的手中抱了个金盆抬头看,带着老伴上高山。二人已在山上耽误了许久,找个地方可以看到他老的藏宝洞。不料这一天大荒洞中喷火焰,杨得寸二老看得几乎快发疯了。是的,一辈子的积蓄,这一回全完了。杨得寸抱紧了金盆,道:“老伴哟,咱们只有这个了也。”琴痴婆双目见泪地道:“还想取些金锭呐,可好,怎么进洞呀?”“等,总会等到火熄灭。”二老贼不出面,就在山上藏起来了。可这二老天天夜里看远方,远方的荒洞火正旺,好像再烧十天也烧不完。其实何止十天呀,马家沟的人已在荒洞附近等了半个月,他们粮已尽,火还越烧越是旺。马长江这批人马正在无计可施,忽地远处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个老道士。是的,飞云道长来了。马长江见是个老道,便淡淡地施一礼,道:“道长何往?”飞云道长指着高山火洞,道:“贫道发觉山上冒火,赶过来了。”“那好,在下陪道长上去看看。”“贫道已看到了,火很猛,那是有根之火,接近了是很危险的。”“什么叫有根之火呀?”“水有泉,火有根,有泉的水源源不断,有根之火永不会熄灭了。”马长江听得顿足,道:“妈巴子的,咱们白忙忽这两年了也。”石玉人忿忿地道:“可恨那个杨香武,被他食用了咱们马家沟之宝,千年参宝,便宜了那小子。”马长江咬牙切齿,道:“我要找那小子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边的飞云道长叹口气,道:“各位,这儿是不宜久留了,老实对各位说,贫道也是一路桑迹打听之下才来到此地。”马长江双目一厉:“难道道长也想分食那杨香武?”“贫道并不要杀人,只想等他死了以后拾取他身上的骨肉回去炼丹。”马长江抬头四下看,道:“那小子来了吗?咱们没看见呀。”马白水一边开口,道:“哥,于七,尹老八他们不是死了吗?必是被那小子杀的。”马长江吃一惊,道:“凭他一人能对付尹老八五人呀,他成精了。”飞云道长点着头,道:“服了千年参宝的人,武功已至化境,贫道就是明白这一点,才不敢对他存下野心,只能等他的尸了。”马白水看看石头,石头乃石玉人的哥。石头这时候就同意飞云道长的话,道:“那小子大闹我石家寨,能从楼顶飞走,妈的,老子就以为他成精了。”马长江一听顿足,道:“完了,完了,我们就是遇上那小子,也无法子收拾他了也。”瞬间,他抬头看山洞,山洞的大火喷得远,附近的林木早焦了。马长江对飞云道长,道:“道长,你能想个办法咱们合作收拾那小子吗?”飞云道长猛摇头,道:“放眼当今,怕是无人能收拾那位小施主了也。”马长江一听泄了气地暴吼一声:“回去了,收兵了。”一时之间,马家沟与石家寨子的人全撤走了。飞云道长也走了,走得满无奈的。于是,杨香武与小雀儿出现了。小雀儿看着火洞,道:“香武哥,洞中之宝全完了。”杨香武却哈哈一笑,道:“咱们有这么一袋金锭与银锭,已足够了,至于洞中的宝物,对咱们已是不重要了。”小雀儿带着几分感动地道:“从前同我娘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感觉上以为宝物越多,银子成万最快活,可今天同香武哥在一起,又见你不为洞中宝物而动心,知足,满意,不争,不夺,倒是令我从心眼里钦佩香武哥你的伟大。”杨香武看自己鼻尖苦笑笑,道:“我伟大呀,哈,天知道,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把我们先人的宝物再送回北陵的……可是……”“你先人……北陵,是什么地方呀?”杨香武这是说漏了嘴地以手按往嘴巴,道:“你忘了我说的这几句话,全当我没说。”他是小王爷呀,如今怎能把身份吐露,这万一别人听去,他就别想太平了。小雀儿心中一紧,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听了杨香武的话,立刻有反应,道:“不论香武哥什么来历,小雀儿永远是你的小雀儿。”杨香武指着自己,道:“记住,你永远叫我杨香武。”“省去杨字叫你香武哥……也可以叫你亲哥哥。”杨香武一听笑了。他手指高山上,道:“荒洞中原是有一股温泉的,怎么会水变成了火,而且那么大的火,真奇怪。”小雀儿道:“香武哥,咱们走吧,你不是要去找一个人吗?”杨香武看着火洞口开了口:“是的,我们快去古北口。”“我们远去东北的时候,也经过古北口,那条路我是知道的。”“古北口内有个丁家堡,丁婆子就往在丁家堡。”杨香武要找的不是丁婆子,他要找的是丁玲咚。因为他听了红衣女侠的话,一定要找到七王妃在大漠失散的女儿,那个女儿如今也已十四岁了吧,可能就是丁玲咚,因为丁婆子是个女魔头,她有个外号叫“大漠鬼婆子”,黑道的一霸。这二人双双往西南方走,杨香武的布袋里装的可是金银论斤称,他扛在肩头上。这一天遥遥已看到长城了,忽见迎面来了一批人。这批人来得慢,只见老老少少拖家带眷的还用担子挑了娃儿走过来。这批人有多少?数一数就有四十多。杨香武就奇怪,这批人是干什么的?他也觉出这批人怪可怜得衣衫褴褛赤着脚。双方错肩要分开了,杨香武突然一声吼:“站住。”他的吼声大,来的这批人都站住了,有个半百大汉走到杨香武面前,他先施了一礼,道:“你叫俺过关外闹胡子,可咱们都是穷人呀。”杨香武双目一亮:“你们是那儿人?”“山东银”山东土语把“人”念成“银”。“哟,怕有千里路呀。”“咱们走了半个月。”“出关干什么?是不是想抢参呀?”那半百大汉摇摇头,道:“挖参,想也别想。”“我看你们这拖家带眷地出关外,你们这是想在关外落户吗?”“不落户能成吗?”杨香武面皮一紧,道:“怎么说?”“小兄弟呀,自从满人入了关,各路藩王封疆土,咱们的田地尽被他们圈去了,为了活命,只有结合起来往关外生活呀!”他看看杨香武背的布袋,又道:“咱们已长年未吃过白馍与肉了,你……”杨香武听得不愉快,这些年关内汉人遭了殃,什么也全是别人的了。杨香武对那人,道:“我问你,你们这一族谁是族长?”“就是我呀!”“你们是山东哪个地方的?”“就是出甜梨的莱阳县呀!”杨香武不问了,他心中明白,如果朱家王朝在,哪会有这时的可怜景象呀。可是他也在心中骂,骂的是朱家当家的不成器,宦官当道奸臣不绝,生生把江山断送。杨香武当着这些人的面,他伸手往袋中摸,摸了五个银元宝,外加一个金元宝。这光景看得这批山东人物瞪了眼!杨香武他把手一伸,道:“拿去,东北去开荒,不能饿肚子,收下吧。”那老者都愣了。“你……你……这是送我们的?”“是呀!快收下。”忽地又过来几个女人,她们也伸手要,早被老人喝退,老人叱道:“人家少侠送咱们这些已经够了,你们把少侠当成财神爷呀,有求必应是吗?”他又提高声音,道:“都过来,向少侠叩个头,叫声谢谢!”杨香武忙拦住,道:“休来这一套,各位,我可以对各位坦白地说,我是个贼呀。”那老人吃一惊,道:“你是个贼?”“如假包换是个贼!”“妙呀。”“妙什么?”“如果天下的贼都是少侠你这样,贼就伟大了。”杨香武指着自己,干干一笑,道:“我伟大呀,哈……”笑着,他拉了小雀儿便走。杨香武与小雀儿走得像飞,只一晃眼间,人已在半里外了,还传来了二人的哈哈笑。那老人与他的族人呆住了。老人半天才开口:“你们看到了吗?人家二人身上带有刀呀。”有人接上口:“大爷,是不是传言中的剑仙呀,他们会飞。”又一人开口道:“人家真本事,还好我们哥儿几个未出手。”老人回头一瞪眼,叱道:“出手,想出手抢人家呀?狗屎!”“我们暗中抄家伙,只差未出手,大爷,咱们有田也有地,不就是被关外的八旗抢去了吗,有机会咱们抢他们的,有什么不可以呀?”那老者沉声叱道:“他们是好人呀,送了咱们这么多金银,我们还能再下手抢他们吗?”他指着已消失了的杨香武与小雀儿二人又道:“还好你们未出手,否则你们谁能打败他二人呀!”大伙听了,面面相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