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了君山,吃够了湘妃阁的名菜,更在向晚艳霞之中,西眺洞庭的绚烂落日,天际归航之后,小桂终于心满意足的踏上小舟,上溯流江,往湘西一带的深山密林中行去。根据史蛟的介绍,小桂他们所换的小船有个名头,叫三吴浪船。这种浪船,本是航行于浙江西部至苏州,纵横七百里内所专用的小船。此般虽小,却也装配有窗户、厅房,适于远行。但是,这种浪船有一个特点,就是船上的人和物,必须保持两边平衡,不能有多达一石的偏重,否则就会倾斜,因此这种船也俗称天平船。史蛟之所以选用这种浪船,主要是取它的轻巧,适合于在迁回曲折,水流平静的溪道中航行。不过,这种船若是过上水急浪大的流域,或就行之不得。因此,他们这趟上行水路,至多只能行至湘、贵交界之处。至于,接下来的路程,小桂他们便得改行陆路,直接超过苗岭,进入苗疆地域。当然,史蛟“送君”,也只能送到苗岭以前。听完史蛟详尽的解说,小桂并不在乎未来的旅程是坐船,还是爬山,他倒是遗憾,和史蛟三人相处的时日已无多。自从贝氏兄弟们落的潜水脱逃之后,这小鬼心血来潮,决定在水底功夫上好好琢磨一番。想学水功,自然得找诸水之人来教。眼前,有谁比史蛟更适合教授这门十八般武艺之外的第十九门功夫?于是,在行船翻江的日子里,稍有闲暇,小桂便拖着史蛟跳入流江之中泡水。从浮游到游泳,自生擒鱼鳖,剥肉即吃.至水中机物,借水换气等等门路,这小鬼没有一样不感兴趣。而,只要是小桂有兴趣学习本事,他一向全神贯注,全力以赴。凭他的资质,一旦有心用功学习,进展之速,可谓一日千里。碰到小桂如此的学习天才,连带的教导之人都有非凡的成就感。史蛟教得兴起,毫不藏私,便是连一些水底脱琐,水中搏斗所需的特殊诀窍,亦是毫无保留的氢囊以授。不光史蛟乐于将自己所知,一切与水有关的技巧、本事传授给小桂。便是马超和杨拾郎,也因为常被小桂拖下水陪他试身手,他们的水中经验,亦都完全被这小鬼所吸收消化,直令他们对小桂学习能力之强,倍感惊服。当他们所乘浪船,航抵此行的水路终点——一座名为洪江的江边小镇时,小桂在水中的本事,已不下马超和杨拾郎这二个打小即在水里长大的汉子!如今,在码头上,望着被阳光晒成和自已三人一样古铜的小桂,史蛟他们充满感情的拍扶着小桂肩头,无言之中,真情流露。良久,史蛟方道:“小鬼,自己保重,这一路来,咱们虽然没有碰上其他麻烦,但不表示敌人就此罢手。以现今的情势看来,只怕早已有人正虎视耽耽的隐于暗处,等着算计你们,你们四人可得千万小心谨慎!”马超亦道:“是呀!尤其,你们进入苗疆之后,更得注意,听说,苗子们的风俗习惯,和咱们汉人差异颇大,你们可得提防。别让人给陷害了。那些苗子一个个都野蛮得紧,若是不小心犯了他们的忌讳,怕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小桂谑道:“如果真是碰上苗子们不讲道理,那我教找条河跳下去,保证他们追不上我。”杨拾郎狎谑道:“追不上你没关系,他们只要追得上最不擅泅水的宋哥儿,你们可就变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呢!”小千糗大的杠杠鼻子,憋笑道:“唉!我真的是命中缺水,犯忌呐!所以才学不好游泳的。不过,没关系!听说一般苗子对巫师挺敬畏的,如果我真的不幸落入苗人手中,说不得只好委几手茅山法术吓吓这些苗子,搞得好,也不定他们还会把我当做神人,供起来崇拜有加哩。”月癸糗谑道:“通常,会被供起起拜的,都是死人,而非神人!你最好想仔细点。”其他人闻言,不由得齐声哄笑。经此一阵诙谐打趣,倒也冲散不少依依难舍之情。史蛟再度提醒道:“路上,你们自己多加小心了,我们会在铁桨门,等候你们的好消息。”小桂四人直道放心,这才和史蛟等人拱手作别,转进小镇。此镇不大,是因临江而繁荣。因此,镇上不乏车、仍、店、脚诸般行业。这些行业,多数为龙蛇混杂之属,自然街上来往的行人三教九流俱全,多的是言谈粗旷的人物,黑话术语更是满天飞,到处充斥着野气和狂器。走在铺有青石板的大街上,小千直犯嘀咕:“这个小镇挺邪门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客途道:“这里的人事,看起来就令人觉得非常复杂。我也觉得.如非必要,咱们还是尽早离开,此较妥当些。”小桂没有异议:“咱们问清楚了方向就走。”月癸不住四下打量道:“我也不喜欢这个古怪的地方。不过,越是这种龙蛇混杂之处,越容易找到乞丐才对!”她正说着,迎面既来了个仅十岁的小丐儿。月癸大方拦了上去,那个小乞丐先是略带疑狐的打量着,待他看清月癸手中的打狗棒和背上那只麻布包袱时,意外的大叫:“我的天爷,你怎么跑来这里?快跟我回去吧!”说着,这个小乞丐侧步上前,伸出右手似要去拉月癸,却以身子挡住旁人视线,飞快的回指,朝月癸比了个手势。月癸会意笑道:“家里有谁在?我还赶着和朋友出去玩哩!”“玩什么玩,回家再说!”小乞丐如她扮个鬼脸,拉着她就跑。小桂他们正党得奇怪,月癸已略略失笑的前三人招手道:“快来!我被自己人绑架了。”小桂领悟道:“他们刚才在说咱话!走吧!有人请咱们做客,不去不好意思。”三人用即加快脚步,跟上月癸他们。那个小乞丐拉着月癸左弯右转,经过一条偏僻无人的长巷,钻进一家大杂院。他刚踏进大杂院门内,已然大声嚷嚷:“少帮主到,洪江分保所属弟兄快出来接驾!”随着他的叫嚷,大杂院里面已有人声回动。小桂他们随后则入,不禁好奇道:“怎么公开嚷嚷,不说暗语了?”小乞丐理所当然道:“现在是在咱们丐帮的地盘上,自然不用暗语呢!”月癸呵笑解释:“凡是本帮所属的眷属,年龄在十岁以下的幼齿,按规定是不发给包袱的。但是,为了与寻常的乞儿有别,我们自有一套办识的手势和沟通暗语,以免泄因身份。当然,这主要是针对小孩好玩的天性所设计的制度。”小桂眨眨眼:“这个制度,大概又是由你所创的吧?”月癸笑道:“这一次你猜错了,这个制度二十几年前就有了,是师公的杰作。”这时,大杂院内已涌出二、三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小孩就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这些小乞巧一看见月癸,早已欢喜着蜂涌而上,缠住月癸少帮生长、少帮主短,一派天真之情,随之洋溢。这些小乞丐如此忘情的叫笑不休,搞得后面的大人们想要正式参见都有些困难,只有一个劲儿苦笑不已。最后,一名年约四旬,身材瘦长,相貌平凡的中年乞丐不得不出声喝停,这些小乞丐们方始吐舌眨眼的安份下来。中年乞丐急忙上前,躬身道:“洪江分航找主,一竿横天桑瑜,率分舵弟兄见过少帮主。不知少帮主今日来此,有失远迎,尚清少帮主见谅。”月癸摆手笑道:“桑舵主免礼,众家兄弟免礼,我都不知还自己今天会抵达此地,他们又如何等着接我?没有出迎是正常。桑舵主,你就甭客气了,我们此来,主要是来向你打呼路况的。”她激扬一下,转口好奇问:“这个洪江分舵我坯是第一次来,为什么这里小兵特别多?”桑瑜笑道:“这是由于洪江镇情况特殊,帮中在此所设分舵,乃为隐伏性堂口。故而,来派驻此的弟兄,必定为家族成员,以便掩外人耳目,所以小孩从自然就比较多些。”月癸恍然,直道了解。这才又导入正题,寻问由此进入苗区,如何走法最快?桑瑜遣散了小孩和其他丐帮所属,与小桂等人就在天并处蹲下身来,就地画起地图,为四人解说左近地势和通向苗岭方向之路。小桂他们这才明白,其实此地距离苗岭,竟然还有百十来里的路程,赶得快些,最少也得两头见日,才能进入山区。待掠过苗岭之后,才算是开始进入苗疆地域。打探清楚路线之后,小桂婉拒了桑瑜留宿之极,与月癸等人告辞而去。桑瑜亲自将四人送出了长巷,方始返回大杂院。想起适才被众娃娃兵拥族的盛况,月癸忍不住咯咯笑道:“以前我觉得和小孩一起玩,应该是挺有趣的一件事。但是,直对今天我才了解,原来被一群小鬼所纠缠,其实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客选打趣道:“你和小鬼已经到约了大半年,怎么还不明白,小鬼即是麻烦的代名词?一个小鬼就够让人头涌的,何况是一群?”“少来!”小桂抗议道:“别把我这个小见和那些小鬼混为一谈,我这么识相的人,怎么可能去纠缠别人?咬憨呀啦!”小千道:“你不是不会纠缠,只是时候未到,还不懂得何谓纠缠!”“什么话?”小桂瞪眼道:“难道我这种人,还有可能成无赖或登徒子?”月癸顺理成章道:“人当然不可能变,因为你现在已经是了。”小桂正要对此有大加驳斥,走在他身边的小千忽然“哎晴!“一声,抚着胸口往前栽倒。他本能的伸手抱住小千,忙问:“怎么回事?”小千倒在他怀中,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却是咬牙切齿道:“找麻烦的来了!扶我坐下,我非得给对方一教训不可!”小桂将小千缓缓扶坐地面,客途沉稳道:“需要我们怎么帮忙?”这时,小千脸色已略见缓和,他环自四顾,发现自己等人正经过一座水塘前面;而这水塘左右仅为青竹环绕,唯一空旷的正对面,有一微微城起宛似坟头的圆丘。小千冷然一笑,自乾坤袋中取出二道纸符,交给小桂。“你有机会表现自己的水功了!”他对小桂道:“水塘若有任何东西出现,你尽管将这两道符,往它们头上贴就对了!”小桂接过纸符,直道看我的!小千接着拿下额朝对面点了点:“瞧见对面那座坟似的土丘没有?那是假的。施法的人就是躲在那里面,向我动手脚!我还不确定他是否有同伙,所以等我被他的法时,你们帮我留心竹林里,有无动静。不过,除了小桂下水水捉妖之外,客途和月癸你们俩,千万别轻易妄动,以免误中邪法。”客途和月癸连忙点头,表示明白。小千盘膝坐定之后,双目微阁,开始喃喃念咒语,他的双手亦循着咒语指东画西,打起手印。片刻光景,那一池平静的水塘,忽然似沸腾了般,滚荡起来。塘中波浪越掀越猛,颇有卷袭上岸之势。小千丝毫不为所动的依旧盘膝端坐,结印颂咒。小桂他们微感紧张的盯着无风起浪的粼粼水面。忽然——那滚腾的水面无端打起漩涡,咻咻有声。蓦地,漩涡之中射出二条黑影。小桂断喝一声,手持纸符,技空掠起,迎向自水中出的黑影。人在空中,瞥目之下,这小鬼已看清楚自水塘中突现的怪物,竟然和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身才较矮,仅高一尺六、七,发长乃地,双目血红,全身长着短毛!这两个怪物看见小桂飞扑而至,红色的眼睛眨个不停,口中发出阵阵咳吱!叫声,倏地,它们将口一张,两股儿臂粗的水柱自怪物口中射出,冲向半空之中的小桂!小桂嘿地开声吐气,凭虚的身形有如钟摆,倏乎左右闪移,避开水柱。他身形再旋,便生生掠向左侧水怪钓头顶,深省一拍,纸符随着“啪!”然一记响头,正中水怪头额。中符的那个水怪发出一声尖锐的歧叫,浑身升起一阵水雾,刹时蒸发的无影无踪。另一个水怪见状,惊煌的吱吱乱叫,头一栽,便扎入水中逃逸。“哪里逃!”小桂身形急泄,跟着水怪坠向依然打着游涡的水面,溅起大片水花。水中——小桂被漩流带得打了个踉跄,他立即用上史蛟传授的诀窍,划臂脱出漩涡的范围。瞥目之下,他很快便找到潜逃的水怪,当下,拨掌踢腿,人如愿枪,飞快追向水怪。水怪入水,身形自是滑溜无比,左冲右闪,躲避卸尾追至的小桂。小桂在心中暗驾一句:“他妈的!我若逮不住你,这阵子的水功,岂不是白学了!”心中想着,这小鬼身形修扭,人如游鱼,迂回折转,自斜倒包抄水怪。水怪见人打斜刺里冲来,惊急的调头,朝反方向脱逃,岂料,小桂蓦的抉臂蹬腿,朝斜上急窜,赶过水怪,复又一个转折,正好拦在水怪去中正前。那水怪先是不见小桂身影,再抬头,怎地小桂已迎面冲来,待要转向已是不及,只有猛地朝小桂撞击!小桂微微扭回,身形倏斜,避开水怪冲撞,顺手挥拍,将纸符按上水怪顶门。那水怪在水底一阵痛苦翻滚之后,瞬间,亦消失无踪。小桂浮出水面,换口大气,得意笑道:“搞定啦!”他轻松划向塘岸,翻身上岸。这时——小千蓦地双目倏睁,并指划喝:“水中游龙,护吾正宗,速速苏醒,遵吾号令。起!——随着这个“起!”字,他并指的手刀猛然击向在掌,只闻“轰!”然一声雷鸣,水塘之中竟盘旋升起偌大一股水柱,犹如一条水晶巨龙腾空直起,猛朝对岸的圆形土丘扑去!“哗啦!”巨响,漫天扑落的水柱,将那土丘击得粉碎!一条人影,身着黑白两色道袍,尖叱着自土丘内冲再飞起,天上彤云滚滚,随即,金蛇蹿闪,霹雷骤现,将如龙的水柱击溃,哗然散落!水塘两侧的竹林,在狂风中呼呼号啸。忽然——无数青竹之叶,如千万柄飞刀利刃,随合狂风运前四人立身处激射而至!小千脸色倏沉,迅速取出奉命所携的孔雀翎,插立身前,双掌平叠胸前,沉喝道:“凤凰隐孔雀.开天,五雷正法,神火速现。破邪!”他平叠的双掌,蓦然分飞,一阵金雷爆响,凌空轰击的霹雷,像是突然长了眼睛般,纷纷落向竖立于地的孔雀翎。蓦地——孔雀翎霞光太盛。金翠耀目的华彩斗然爆涨,不仅将小桂四人担罩其中,变幻无穷的七彩艳霞,更如锦屏翩舞,扇然直射无际,冲散层层阴彤!那些飞射而至的如刃青叶,遇上霞光,瞬息火化,顿成飞灰。对岸的阴阳法师发出一声惨厉长号,口喷鲜血,碰然坠地!瞬间,云开天清,彩霞四敛。四月恢复正常,平流的宛如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一般。月癸嘘了口长气,揉着眼睛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原先遭到暗算的小千,此时却保个没事的人,收安了孔雀翎,站起身来,呵笑不已。小桂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吃吃笑道:“乖乖!咱们今天真的是大开了眼界。”客途嚷声叹服:“道门斗法,果然厉害!看似如梦虚幻,结果却真实的致入死地,个中玄妙,想想也挺骇人的。”小千笑道:“所以,世人害怕法术,不是没有原因的。”月癸依旧半信半疑:“对面那个阴阳门的法师,真的完蛋大吉?”小千轩眉道:“你若不信,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他死了没有。”他们四人沿着水塘绕往对岸。那名闻阳法师面朝下,俯趴于地。月癸伸出无情竹,将他翻过身来,只见此人双目突瞪,七孔流血,死状甚惨。月癸忍不住干呕一声:“人的死相,果然难看。”小千道:“本来,我并不想对他这么狠,但是,他不该出犯法门大忌,在斗法之中,对不明究里的无辜者下手。他发动青木飞煞咒法时,显然是想将咱们四人通通消灭;我不过是借他所施之力,反击于他,结果他就死得这么难看了!这真的是叫作法自毙。”小桂沉吟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他是如何盯上咱们?以他刚才有备而来的情况而言,他似乎早就知道咱们一定会打这水塘前经过。否则,他如何安排藏身之处,和交使那两个水妖作怪。对了,那两个水妖是什么名堂?怎么长得跟人那么像?”小千解释道:“那两个就是所谓的水鬼。它们受阴阳法门之令,藏在水底对我发射鬼矢煞——就是一股所谓的鬼气、邪气,造成我的心绞痛。还好,我身上带了孔雀翎,邪崇上身,自动化消,所以没有太大防碍。”他微顿之后,接着道:“至于,想知指咱们的行踪,这并不困难。只要水镜法学得稍具火候,便能利用任何水面为镜,查探出咱们下落。若是功力高的人,还可以利用水饮法,监视所欲监视之伯一举一动,而且完全不为对方所知。”“这么厉害?”月癸突发奇想:“那些担心老公有外迁的女人,倒真该学学这门法术。”她这话说得其他三人哈哈失笑。小千捉谑道:“你如果想学这门法术,以备将来使用,我可以免费教你。”这小妞啧笑道:“如果对自己的老公已经无法信任,我看也不用监视什么了,干脆一刀把他阉了,省得麻烦。”“哇呀!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他们这厢正说着,水塘彼端已掠来数条人影。从这些人们落的身法看来,显然也是群练家子。这些人看见对岸的小桂他们,互望一眼,分做两路,飞快的朝四人包抄而至。来者共有七人,穿着一式红色竹笼长裤,上身打着赤结,手握鬼头刀,显然是同个组织所属。为首一人,体格魁梧,身材高大,定额青脸,横眉坚目,悍野已极。这人冷然扫过地上的尸体,而后恶狠狠的旺向小桂四人。青脸大汉冷厉道:“地上这人是你们杀的?”“是的话,如何?”小桂似笑非笑道:“不是的话,又如何?”“是的话,要你们偿命!”青脸大汉狂悍道:“不是的话,说出何人所为可以绕你们不死。”客途温吞一笑:“你这个人倒是顶公平的。像你这种人,现在江湖上可不多见了!不过,你又是谁?和地上躺的这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出头?”月癸嘻嘻笑道:“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龙虎会的好汉们。”青脸大汉冷冷一哼:“小乞丐,算你有眼光,大爷正是龙虎会三阿哥,青面狮王齐百岳!”小千搓搓下巴道:“据我所知,过去龙虎会和阴阳门,并无特殊交情。齐三当家的,你确是惩地好兴致,竟然帮阴阳门论起公理来了。”齐百岳语气不善道:“小杂毛,你懂什么?以往,龙虎会和阴阳门的确没有交情。但是,如今俱为新联盟的成员,彼此便是盟友。更何况,黑云道长来到洪江,一直借住住在本会。如今他意外身亡,龙虎会自然要追查。老实说。人是不是你们杀的?”齐百岳身后,一名獐头鼠目,眼神不定的汉子突然想到什么始的,踏前一步,在青面狮王齐百岳身边一阵嘀咕。齐百岳神色激变,凛然道:“使们可是风神四少?”“答对!”小桂弹指而笑:“你身后那只老鼠,倒是挺有限光的,一猜就算中咱们是谁。”月癸啧谑道:“你这小鬼也挺会看人的嘛!咱们这位狮子王身后的伙计,正是有邪鼠之称的吴非,人家可是龙虎公里的军师,自然是见多识广,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客途看着脸色倏变的龙虎会一伙人,好脾气笑道:“齐阿哥,我看你不像个坏人,不过,你们似乎用错了军师。”齐百岳狠辣道:“凭你这小子,还不配来对我龙虎会评头论足。风神四少是我们新联盟所属的头号大敌,先是这一点,包足够大爷要你们小命。更何况,还缀上黑云道长的命在里面!今天,你们甭想活着离开洪江镇!”小千有趣的笑了:“我说,狮子王,齐老三,你认为光凭龙龙门下七位鸟人,就能摆平咱们四人?”小桂叹口气道:“才七只小猫,还不够师兄一个人宰的,哪还要咱们动手。”齐百岳的狠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四个胎毛未脱的乳臭小鬼,除了狗掀门帘的本事,是不是还有别的真功夫!”月癸啧弄道:“这个人如果不是蠢,就是疯了!居然以为咱们的本事是唬人的。”小千嘲弄道:“他不蠢,也不疯,他只是自大得过了头,所以才不相信江湖中的传说!”客途以怜悯的口吻道:“齐老三。你还是相信小鬼的话吧!我劝你,如果真想对付咱们,还是回去过齐了好手再来,免得白白送死。”齐百岳原本就是个刚复自用之人,小桂他们越是说他不够看,他越是不信邪,非得硬任硬和眼前这四个乳臭小鬼碰碰看。邪鼠吴非自是了解齐百岳的毛病。就是因为了解,所以他越发急得冷汗如雨,咱自叫苦。正如月癸所言,他身为龙点会的军师,不可能不明白眼前这四个江湖中最热门的小人物,到底有些什么过人的本领。如今,眼看着自己的三阿哥,犯了老毛病,硬卯着要向风神四少挑战,这岂不就任拿着名帖,直往鬼门关里进,哪还有生路可言?齐百岳自己不想活也就罢了,难道要拖着别人一起送死才痛快?吴非越想心越寒,忍不住上前,在齐百岳耳边低声道:“三哥,你先别急着动手。别忘了,咱们来此本是另有目的。”他这是拖延之计,故意转移齐百岳的注意力,免得非要马上和小桂他们翻脸动手,到时候死得不甘不愿,那才叫冤枉。果然,个性鲁莽又没心眼的齐百岳,猛地想起,引起自己前来此的重要原因。他大喝道:“对了!四个小子,我问你们,刚才达附近有霞光出现,你们可看见了?”小桂等人不禁对这个有着张飞般性格的青面狮王,生出哭笑不得的感觉。像他这般直爽得可爱,却又粗鲁得可恨的人,小桂他们还真是首次遇上。小桂索性环起双臂,大刺刺反问:“你问那霞光干什么?”齐百岳哼了哼:“霞光映室,必有宝物出土,你以为爷们连如此明显的征兆都不以我曾告你们,这水塘左近都是咱们龙虎会的地产,若出异宝,也是咱们龙虎会的,你们别妄想染指!”现在,小桂他们不只是实笑不得而已,根本就觉得荒缪过顶。偏偏齐西岳和其他龙虎会所属,俱是万分认真的模样,直令小桂他们大摇其头,直呼什么跟什么。“哪有什么宝物出土?”小千嗤笑皆非道:“那只是我和黑云老道斗法的幻象!否则,你们以为他为什么会死在这儿?”“幻像?”齐百岳不信道:“若是幻像,你就再变一次给我瞧瞧。”小千嗤道:“本派秘法岂是儿戏,哪能让人想看就看?”吴非突然指着小桂道:“君小鬼,你背上背的是什么东西?”“背上?”小挂反手,呵呵失笑:“这个呀!这是我干爹送的宝贝。”齐百岳立刻跳脚狂吼:“好小子,原来宝物已被你取走!物证确凿,你们还敢说是幻象?”小挂一怔,才知道对方误解了他的话意,这下子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吴非逼前一步,阴恻恻道:“小鬼,既是本会地界历出之宝,岂能落入外人之手?放下定物,本会不为己甚,放你们一条生路。”客途摇头苦笑:“这团混乱,我看无从解释了!”月癸抱回观望,不可思议:“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财迷心窍。”小千喃喃自语:“显然,无中生有并不是道法术上的专利;他们这一手,可比我那一手强得太多了!”小桂知道解释也是枉然,干脆道:“你们难道没听说。夺宝者死是君家的名言?”吴非阴沉道:“不肯交出宝物,你就别想走出此镇。”他微退一步,抖然挥手,一颗圆亮的银球飞向半空,轰然炸开,溅出一团耀目红光,再冉生辉。“他们招人来了!”客途沉稳道:“小鬼,你真决定不再解释,直接干了?”小桂无奈的撤喘过:“解释有用吗?只好,既来之,则杀之。”月癸掂了掂手中无情竹,嘿然笑道:“这场超级混水一趟,谁敢逃离,那么就顺其自然吧!反正,认识这小`鬼,此生我认命。”“冤枉呀!”小桂故作幽怨的叹道:“制造霞光幻象,来寻宝,夺宝的人可不是我哩!”接着小桂语声尾韵的,是无数大汉的喳呼吆喝。不过眨眼光景,已有百来条和齐百岳等人做相同打扮的粗野汉子,如潮水般涌向水塘,刹时将小桂他们团团围住。“奇怪……“这小鬼似是纳闷的直搔后脑:“为什么咱们走到哪,总会遇上这种万人朝拜的格局?莫非,咱们四人之中,有谁的先人葬在龙穴里面?所以咱们生来便有天子命格,注定到处受人景仰?”小千听完他这篇似是而非的鬼扯风水论,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你这番蒿论,何真是同风水新观点呐!能够将传统的风水之说,如此独树一格的重新违释,你是天下第一人。我建议你赶快立即出书,书名小鬼天师风水奇论。我保证,光凭这书名作就能一炮而红,荣登金石畅销书排行榜榜首!”小千笑声未歇,层层人墙突兀的向左右分开,划出一条通路。二名年在五旬上下,同样穿着大红灯笼,全身却较旁人多罩上一件银白无袖对襟短衫的中年人,在众人簇拥下,走路有风的行将过来。右面那人,方面大耳,颔蓄黑髯,双目炯技有神。走在此人身旁者,却是一个合焊冷厉的人物,瘦高的个子,脸色激见苍白,狭长的脸膛上,细眉,削鼻、薄唇,唇角分向两边下垂,令人一见,即知他是个冷酷无情的狠角色。月癸啧啧有声,低笑道:“来了,龙虎会的二为大哥大。”小桂眨眨眼,微微侧目,细语道:“介绍一下吧!免得他们知道我目中无人时,被我气死。”月癸咯咯一笑,悄然道:”留胡子那个,是龙山会的大阿哥,毒龙元香魁,他一手击浪掌颇有点火候。至于那位冷吱吱的二阿哥,姓冷名刚,外号七杀星,擅使斩雀掌,同时身上藏有淬毒匕首,可以在出掌之际,抽冷子猝袭,此人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阴狠毒辣!”客途凑近低问:“他们身后那七个斜背菱面铜环的家伙,又是何等人物?”月癸撤嘴细语:“那是龙虎七环,龙虎会中,除了他们的三位大哥,就属这七人功力最佳,而且个个都是不要命,不怕死的狠货。”小千无奈叹道:“我一开始说这地方邪门嘛!难怪我会先遭暗算,眼看着又将被人围殴,象这种鸟镇,委实则人难以喜欢它。”毒龙元香魁、七杀星冷刚,在龙虎七环的随待下,龙行虎步走到距离小桂他们约丈寻之遥处,方使停身。青面狮王齐百岳带着先来的六人迎上前,躬身向自己二位大哥问礼。小桂四人冷眼旁观的瞅着,邪鼠吴非在一旁低声向元香魁和冷刚禀报所发生的情况。半晌——元香魁摆摆手,齐百岳如吴非退向一旁。他踏前二步,手抚黑须,洪声道:“四位想必明白,风神四少乃是本联盟成员之公敌,如今,各位又在敝会的地头上杀人、谋宝,老夫道想请较四位小英雄,这笔除你们打算如何结算?”小桂吃吃失笑:“大龙头、当家的,你可真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啊!你问我们帐怎么不是不?所谓强宾不压主,我们既是远来是客,就客随主便,你高兴怎么算,就怎么算,我将就一些,无所谓啦!”元香魁故意将问题丢给小桂他们,原本是想籍小桂他们自己的说词,套死四人,以达他所欲之目的。岂料。他虽奸诈,小桂却比他更较精,三言两语,便将问题弹回给他,一点暗亏也不吃。只是——这小鬼一开口便挑衅议的叫他老狐狸,如此大不敬的称呼,已令龙虎会弟兄们脸上变色,显得有些群情激愤。元香魁威严的举起右手,龙虎会的嗡仪不悦之鸣,立转沉寂。他深沉一笑:“据闻,笑月修罗唇舌如丸,传言果然不差。”“是吗?”小桂却似颇为失望的叹口气:“据我看,龙虎会也不差。你老兄一抬手,下面的人马上屁筋不敢放,足见你们挺有规矩的。像你们这般纪律严谨的江湖帮会,我猜!大概是不太容易对付。不过,既然碰上了,好好歹歹,咱们四人也只有一口吞了!大龙头,你有什么打算,干脆点,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他一顿之后,气煞人的加上一句:“咱们四人的时间,可是宝贵得很,没太多功夫和贵会磨蹭。”任是元香魁个性深沉,修养到家,在听了这句话,又看着这小鬼摆出一副人五人六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心头冒火。冷冷一笑,元香魁大马金刀道:“很好。既提你姓君的如此爽快,老夫也不跟你拖拉!你们四人固然是本联盟急欲除之的大敌.但是,只要你留下身后背的宝物,今夫老夫格外通融,任你们自由离开洪江镇。关于你们与新联盟之间的纠葛,往后哪边碰上哪边算!”小桂啧啧讪笑道:“你可真叫大方呐!居然要财不要命。不过,我老实告诉你,我背上搞着的搭裢时,并没有什么贵地出土的宝物,有的只是我从绝命谷带出来的魔物罢了!这玩意儿,是我义父老人家送的临行纪念,很抱歉是不能留给你。”微顿一响,小桂复又脆牙一笑的接道:“还有,你们那个什么狗屁的新联盟,少爷根本不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少爷太忙,早拉杀上九宫山摘了姓武的那个老小子的狗头!你竟然还拿着新联盟这块七挤八凑,不堪一击的没用招牌,在这里唬大唬二的,你自己不觉得可耻,我都替你感到可哀复可笑!”小桂这些话,就像一把抛在炸药堆上的火,轰地点燃龙虎会上下百余人的熊熊怒火。毒龙元香魁勃然变色的怒叱道:“上!给我分了他们的尸,越零碎越好!”首先发难的,微微一闪,他已挟着万钧之力,扑至小桂头顶,双手挥抛中,漫天如削掌刃飞行小桂。“好个斩雀掌!”小桂狂笑一声。“可惜只能用来扑扑小麻雀罢了!”笑声中,他双臂倏然猛抬,刹时,无数排列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六角星芒掌影,有如泣射的焰火,密密飞溅,犀利又狠的反罩冷刚,不仅轻松化消这位七杀星凌厉的掌势,更迫势反击!想不到小桂身手竟然高超至此,冷刚惊吨一声,扑落的身影倏地折弹,向左避开。齐声大笑之中。小桂他们四人同时晃身飞闪,四人有如四条入海之龙,投向人群,放手厮杀!客途瞬间即至,空手对上空手的毒龙元香魁,同时更一力拦下龙虎七环中的四条大汉,以一博五,强悍至极。小桂认定了七杀星冷刚,直逼而上,顺便笑纳了青面狮王齐百岳和邪鼠吴非。小千当仁不让,照顾龙虎七环中的其他三环。月癸手挥无情竹,恁地大胆,飞扑如潮如人群,乱棒逞威。身形飞游之际,小桂望见月癸瘦小的身影被如林的鬼头刀淹没,不由得心神微凛,腾空高呼:“辣子儿,小心呀!”“安啦!”随着月癸尖嫩的嗓音回答,七彩弹丸漫天四射。“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带起血雨腥风和惨厉哀号。更有如伞一般的大幕,自空中成半孤之状,呼呼罩落!那是月癸以特殊手法投掷而出的烈火球飞凌入顶后,互击爆炸所造成的奇景。如此奇景目眩而绚丽。但是结果却是惨烈而骇人!红毒的火焰有如水银泻地一般,落向每一寸空间,周召的空气刹时变得炙热而窒问,恶臭的焦由气味猛地扩散,一片令人毛骨惊然的尖四悲呼,吃得宛如冤魂鬼泣,凄惨至极。百多人的场面,在这一炸之下,登时死亡过半,剩下的另一半早已惊破了魂,飞丧了胆,互挤推涌的想要闪避那些要命的火药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