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东峰上。澄心精舍左近。数百名手持火炬和风灯的华山弟子,在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的率领下,宛如铁桶般地将五名年龄各异的老少团团围住。这五名老少不是别人,其中那三名神色萎靡,年在五旬到六旬之间的老者,正是华山前掌门古如帆和他的二师弟孙玉为及六师弟秋道生。另外正持剑拚死护卫着古如帆等人的一老一少,正是那原先叁与谋反,如今却舍命前来救人的落魂剑林振英,和他的爱徒铁剑郎心官晴。五名血巾罩头,浑身红衣的蒙面人,手持着奇形的淬毒血骨锥,正在与古如帆、林振英等人动手拚斗。其实,眼前这种一面倒的战况,丝毫够不上拚斗二字的形容。古掌门等人由于功力受禁,根本手无缚鸡之力,全靠林振英和官晴师徒二人撑护着,在五名神秘红衣人犀利的攻击下,他们众人身上早或多或少的挂了彩。只是,这些神秘红衣人显然打算生擒他们,因此对他们只当是猫捉耗子般地戏耍着,而未痛下杀手。否则,就算再来三、五个林振英和官晴,只怕也未必能够解救得了古掌门一行人。围攻古如帆等人的华山弟子之中,已有不少人因为眼前这种情况,而面现悲愤之情。他们目光希翼地望着当今华山掌门白如秀,目光中明白地表示出,希望白如秀出言阻止红衣人,如此凌辱自己的前掌门,以及同门师尊。但是──白如秀父子和祁心玉这三名华山当今的权贵,却似木头人般,面无表情地瞪着正在遭受戏侮的同门师兄弟。对于门下弟子的不满之情,白如秀等人仿佛视若无睹。蓦地──小混的长啸穿透夜空,响遍华山群峰。正当众人迷惑于如此闻所未闻的奇异啸声时,古如帆猛然灵光一现。“老天保佑。”这位久经阵仗,心性修为深厚的一代掌门,竟也忍不住老泪盈眶,激动地低语:“难道是小混帮主来了?”五名红衣蒙面人在另一名为首的红衣人示意之下,停止攻击,收手而立。这名为首的红衣人,虽然也是一身血红衣衫的打扮,但是并未覆面,他的表情平板冷硬、发须花白、目光如电,看似年届六旬之人,却有着不寻常的红润肌肤。这个人,虽然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已为四周带来死亡的气息般,直令他身侧附近的华山弟子,饱受无形的压迫,吓得无人敢乱喘大气。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在听见小混长啸的同时,却也情不自禁地微拢双目,显得有些困惑。官晴终是年轻人的心性,他虽尚未自激战的创喘中恢复过来,连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抹,便已性急地扯着古如帆的衣袖,迭声催问:“掌门师伯,您是说狂人帮那个小混帮主来了吗?这个啸声就是他发出的吗?”古如帆眨去盈眶老泪,镇定一笑,轻拍着官晴的手背,慈祥笑道:“我希望是他,我希望是。”便在此时,小混他们三人已如经天之虹般,掠过数百华山弟子的头顶,潇洒地飘落在古掌门等人面前。小刀一见自己嫡亲的大伯已然无恙,当下倒头就拜:“麟儿叩见大伯,请大伯恕过麟儿救援来迟之罪。”孙玉为一把扶起小刀,老怀弭慰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孩子,你来的正是时候,怎麽没见浩文和他们一块儿来?”小混不甘寂寞地上前插口:“孙大伯,是我要咱们帮里的大师哥留下和未婚妻谈情说爱的。你如果想念儿子,我可以勉强假装是你儿子,让你多看几眼,也好安慰一下你的相思之情。”孙玉为哭笑不得道:“会在长辈面前如此说话之人,不是小混帮主,也必定是狂人帮的大当家的啦!”小混掩不住满脸得色,嘿然笑道:“呀哈,孙大伯,你可真是了解我。光凭这一点,今天晚上说什麽,我都得尽力表现一下,这样才算对得起你的抬爱。”他斜眼瞟向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等人,若有所指地谑笑道:“孙大伯,既然你子正好是我老哥,算来咱们不是外人。你觉得要如何整治这干叛逆,才能叫你开心愉快?凡事你只要交代一句,我保证做到包君满意。”孙玉为含蓄一笑:“这种事,理应请示掌门师兄决定比较合适。”“当然,当然。”小混对于另一头正虎视眈眈瞪视着自己等人的神秘红衣人,和愈来愈多的华山弟子根本视若无睹。他径自迎上古掌门叙旧,闲话着家常。“古掌门,好久不见。”小混嘻嘻笑道:“听说你家华山近来很热闹,所以我特别赶来凑热闹。”古如帆苦笑一声:“古某无能,倒叫小混帮主见笑了。”小混扮个鬼脸,笑道:“古掌门,因为咱们是旧相识,所以我才会一见你就笑。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你可别误会啦。”丁仔岔言道:“大帮猪,你有热闹可凑,心情自然愉快,笑得也开心了。可是,对面好像有些人不太舒服,想吃人似地瞪着咱们呢!”小刀亦道:“小混混,别再瞎掰了,现在,你打算如何应付这场面?”小混嘿嘿笑道:“急什麽?反正古掌门都不急着回金天宫休息,你们俩难道就不能等一等,让我和掌门人多聊几句闲话吗?如果对面的人等得不舒服,叫他们尽管滚就是了嘛!”小刀会意道:“这麽说,小混混,咱们今晚是不准备走人喽!”他已明白,小混并不打算突围而去,而是准备将华山这场叛变,在今夜一并解决。“嗳!”小混吃吃笑谑道:“经过这阵子我苦心的调教,你的反应果然大有进步,好像比丁仔稍为快一拍哦!”丁仔不服地哇啦叫道:“我也知道你的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草药,只不过让小刀先开了口而已。你怎麽可以随便以为小刀的反应就会比我快?”小混连珠炮也似地抢白道:“如果你的反应快,那为什麽不抢在老哥之前开口?就是因为你反应慢,所以才会让老哥先说了嘛,我难道有冤枉你,你说,你说呀,我有没有冤枉你?”丁仔不甘示弱,开口像打机关枪地回敬道:“你本来就是冤枉我,我是为尊重小刀的发言权,所以特地礼让,让他先说。你以为我就抢不过他吗?你凭什麽把我的客气当成是狗屁?真是辣块妈妈的不开花。”小刀也凑趣地插口进来,抢着开口道:“喂喂喂,丁仔,你说着说着,干嘛把我也牵拖进来?我也没有叫你一定要让我先说话的嘛,有本事咱们大家抢着说,看看谁的反应快,谁的反应慢。”“抢就抢。”丁仔愈说愈快地嚷嚷道:“谁怕谁?凭我幽灵小神偷的反应,想找出比我快的人,难哦!”丁仔的挑战立刻激起小混和小刀的响应,他们也不管现在自己还身陷重围,三个人马上你一言,我一语,连珠炮似地抢着开辩论会。登时,数百人的场子里,只听到他们三人叽里哇啦的嚷嚷声。然而,全场这麽多人,却没有一个听得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麽。反倒是他们如此旁若无人,可让在场所有的人全开了眼界。铁掌断虹秋道生不由得失笑道:“狂人帮果然不愧是狂人帮。这种在敌阵包围中,自家人先开口吵翻天的事,大概只有狂人帮能够做得如此自然,毫不别扭。”官晴傻眼嘀咕道:“都已经什麽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有兴致吵架?若是再不设法突围,等到天亮时想走就更难了。”“谁说我们在吵架?这是有关反应快慢的比赛。”“谁说我们要突围?刚才就说好,咱们不走了嘛!”“谁说天亮就难走?我们故意就是要等到天亮才好办事呐!”忙着斗口的小混他们,明明没有间断他们的哇啦直叫,但每个人居然都还有暇分神,来回答官晴无心的喃喃自语。他们三人这本事可真叫全华山上下,都不得不咋舌佩服。然而──“住口!”一直对小混他们冷眼以视的红衣头领,终于对他们如此张狂的态度忍无可忍,再也憋不住地暴喝出声。“你算什麽东西?”“凭你也配叫我们住口?”“你他奶奶的,哪边凉快哪边待去。”“你有本事,就别再无动于衷嘛!”“你不是自以为了不起,一直在眼旁观吗?”“我看你这老小子的定力,也不怎麽高明嘛!”小混他们三人极有默契的一句接一句,抢着将红衣头领大大奚落一番,这才一副阴谋得逞似的,同是放声哈哈大笑。原来──小混他们斗口是假,想逼疯那群看似定力高深,而又沉稳冷静的神秘红衣人,才是真正的目的。“哈哈……”红衣头领蓦地阴冷狂笑道:“果然是一群狂妄出众的小辈,本座不该太过轻视于你们才对。”小混睇眼谑道:“你还会这麽想,表示你这个人还有一点大脑,不是菜叶之辈。我也不能太低估你,否则就是自找麻烦了。”他接着呵呵笑道:“喂,老小子,本帮主已经很久没有碰上,像你这麽不太笨的人类,看在我还挺欣赏你的分上,本帮主特准你报上名来,好让我认识认识。”红衣头领非但没有因为小混这番话而恼怒,反而冷冷一哂:“想知道本座名号,只怕你得去问阎王爷了。”“真的?”小混促狭笑道:“看不出你这老小子,还有个当阎王爷的爹,不过你那阎老爹也真是的,既然放你出来现世,怎麽连你姓什麽、叫什麽都忘了告诉你。还要我自己去问他?真是罗嗦!”“小子利口。”红衣头领没想到自己威胁之语,反倒被小混用来消遣自己,脸上不由得勃然变色。“你到现在才知道我的嘴巴很厉害?”小混吊儿郎当地挖着鼻孔,闲闲啧弄道:“太晚喽,老小子。”饶是这名红衣头领心机深沉,如今却也被小混气得浑身发颤。如果不是他尚有过人的自制力,只怕他也和一般人一样,早就气昏头地冲上前找小混拚命。小混愈是故意撩拨这个红衣头领,愈是对他如此强韧的自制能力暗暗感到吃惊,因为小混深知,自制力愈高的人,往往愈是危险的角色。这时──红衣头领身後,一名蒙面红衣人上前一步,低沉道:“启禀长老,请长老下令消灭这群狂妄无知、目中无人的幼稚小辈。吾等也好下姓古的等人,否则待到天亮,果真令他们突围而去的话,岂不要多费手脚。”“哈哈,哈哈哈……”小混他们忽然同时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开来。小混伸手指着红衣人,夸张地嘲谑道:“你们听到没有?有人说要消灭咱们耶!这个笑话真有意思。哈哈,真是笑死老百姓了。”丁仔也故意东张西望地谐谑道:“谁?谁要突围?要不要我请古掌门为他开个欢送会?”林振英先前还对小混他们如此装疯卖傻的行径,颇感不以为然。但逐渐的,他也开始感觉出在小混他们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下,竟是蕴涵着无比的机智与傲骨。他不禁也轻笑呢喃道:“狂人帮不愧是狂人帮。”他这语气中,除了单纯的欣赏之外,尚有些许佩服的味道在里面。这时──小刀索性也环起双臂,哂然讥谑道:“喂,红衣老小子,你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华山耶,就算今天有人必须要跑路,再怎麽也轮不到身为主人的华山派大掌门呐!我看,倒是你们这票鸠占雀巢的鸟人,可以准备滚下山去。”“就是嘛!”小混嘿嘿怪笑道:“你们也不瞧瞧自己究竟算哪根葱?哪头蒜?你们凭哪门子关系或身份,如此放肆地在人家华山喳呼个不停?人家古掌门不立刻将你们扫地出门,那是他这个做主人的比较客气。你们这些外来的恶客,怎麽就这麽不识相?还赖着不走干什麽?非得要人赶,你们才会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吗?唉,真是一群反应迟钝的人头猪脑。”红衣头领终于激怒地脱口斥道:“你……放屁!”“我才没有。”小混戏弄地猛摇双手:“我才不会这麽没礼貌,当着这麽多人面对随便排放废气。老小子,明明是你自己出口成脏,用嘴巴放屁,你怎麽可以诬赖说是我?你这家伙真是一点文明水平都没有。”小混明明满口胡扯地嬉笑怒骂着,偏偏脸上却是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就是这麽义正词严地指责衣头领的不是。红衣头领就算定力再深,自制力再高,此时在小混这种可以将死人气活,活人气死的精湛演技一再刺激之下,终于忍无可忍地暴跳如雷。“曾能混,亏你也是堂堂一帮之主,没想到说话却像个无赖。本座真怀疑,你这偌大的名声,是怎麽得来的?”“奶奶的。”小混心里得意忖道:“我就不信你这老小子的定力有多深厚,终究还是被我逼疯了吧,光凭这一点,少爷可就有把握吃定你啦。”他证明这个红衣头领深沉的定力并非无懈可击之後,心下大定,脸上更是泛起一抹金童也似的纯真笑容。“呵呵……”小混故意大声地啧叹道:“老小子,你明知道本大帮主叫做真能混,怎麽会猜不到,少爷我的名声正是混来的呢?”“可恶。”红衣头咬牙切齿地咆哮道:“真是气死我也。”始终未曾开口的白如秀,直到此时,方以冷漠的口吻道:“聂长老,你或许还不知道。据说,光凭言词气死对手,正是曾能混拿手的本事之一。”他说话的口气虽然够冷淡,但是听在红衣头领的耳中,却觉得白如秀是在故意出言讽刺。“是这样子样的吗?”红衣头领呼地回头,恶狠狠地瞪视着白如秀。“他没有骗你啦!”丁仔促狭地嘻嘻笑道:“凡是敢和咱们狂人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猪作对之人,十个有九个半是被这混混活活气死的,这一点狂人帮上上下下谁都可以作证。”“大帮猪的名号不可以随便乱叫。”小混先踢了丁仔一脚,才又呵呵笑道:“老小子,原来你姓聂?我老实告诉你好了,丁仔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你知不知道,剩下那半个没被气死的人,後来是怎麽断气的吗?”他自问自答地谐谑道:“对方是因为承认自己被我气得半死,所以羞惭的自杀而亡。”他这是故意拐着弯暗示红衣头领,刚刚既然已经承认“气死我也”,怎麽还不羞惭自杀?华山弟子之中,听出小混这弦外之音的人,全都忍不住发出噗嗤的闷笑。这些人虽然都是白如秀一手调教出来的子弟兵,但是却愈来愈欣赏口挫气焰嚣张之红衣人的小混。红衣头领似是警觉到自己误中小混的设计,情绪太过激动,他深吸一口气之後,立即平静下来,再次恢复原有的阴鸷和冷漠。“嗳,这才对嘛!”小混得理不饶人地嘲谑道:“冷静一点对你才有好处。否则,你老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气过头引起高血压,或是脑中风,这多不划算。”白如秀瞟了红衣头领一眼,见他似乎无意再答腔,这才冷冷开口道:“曾能混,你闹也闹过了,狂也狂够了,你又何必一定非得介入本门的家务事不可?只要你现在交出本派叛徒,本掌门绝对不与你为难,你径可离去。”“真的?”小混话中有话地呵笑道:“这真是太好了。我刚才还在担心,心想我若是交出华山派的叛逆,只怕你会不答应哩。”白如秀一时之间,没有意会过来,自以为是地愉快道:“小混帮主既是有心交出叛徒,本掌门岂有不答应之理。你真是说笑了。”“我没有说笑啦!”小混呵呵促笑道:“我要交出华山叛逆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给古大掌门,你会答应吗?你如果答应了,我也就省得动手,这样大家都不用麻烦,实在太好了。”白如秀气结怒道:“你敢耍我!”“耍都耍了,还有什麽不敢。”小混瞟眼道:“我说白如秀,假掌门,咱们都不用再演戏啦,我曾能混今天是来干什麽的,你又不是不明白。既然本帮主已经决定要凑这个热闹,是你华山的家务事也好,或者是华山以外的家外事也罢,少爷我都管定了。你如果还有点大脑,就该老老实实地向古掌门认个罪,别再当那劳什子啥个屁的傀儡掌门。再怎麽说,你也是华山派的人,难道你真的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华山派的自尊?”白如秀脸色微变,惊悸道:“曾能混,你在胡说些什麽?谁是傀儡?今天纯粹是我华山派的家务事,无需你这外人来妖言惑众。”“我是外人?”小混呵呵讪笑道:“难不成你身边那位聂长老,就是内人。”祁心玉岔言道:“聂长老是老夫的贵友,老夫为光耀本派声威,特地请他们来此叁研武学。如今,他们是协助本派捉拿叛徒而留下。”“真巧呀!”小混笑的甚是谐谑:“我们正好也是古掌门的老朋友,我这次上山也是想找古掌门切磋一下华山绝艺,却刚好碰上华山派闹叛变,所以特地为帮忙他捉拿叛贼而留下。看样子,咱们之间还真有是有缘的不得了,你说是不是?”“不用再和他们多说。”红衣头领涩声道:“今晚,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啧啧!”小混谑笑道:“聂长老,你真是人老记性差。本帮主不是一再强调,我们根本不打算离开,你怎麽老是听不懂呢?”林振英靠近小混,耳语道:“小混帮主,别太轻估那些红衣人,他们非但个个功力不凡,而且武功路数也极为诡异,待会儿对手,你要特别小心。此外,恐怕断魂楼和人也很快会赶来,而掌门师兄他们的功力被禁未解,也必须有人保护才行。咱们若要硬干,人手的分配,只怕相当吃紧。”“没问题。”小混笃定地轻笑道:“待会儿只要一动上手,就由你和官老大负责照应古掌门他们,我想眼前这些华山弟子,终究是你们的自己人,应该不至于真的对你们动手才对。至于那些红衣人和断魂楼所属,交给狂人帮应付就可以。”古如帆等人全都亲身体验过红衣人的本事,此时闻言,也觉得小混未免狂过了头,简直是不知死活。孙玉为忧心道:“小混呀,你们只有三个人,要对付这麽多高手,这……行吗?”“大伯,你放心。”小刀安抚人心地笑道:“如果这点场面我们都摆不平,狂人帮还凭什麽和人在江湖上混?”“安啦!”丁仔口气更狂:“孙前辈,天底下没有狂人帮行不通的路,眼前这种场面只能算是小卡司,二流的货色而已。”“够狂。”小混呵呵笑道:“的确有本帮的格调。”他不怀好意地拍拍丁仔的肩膀,贼笑兮兮又道:“为了让你这位丁大少有机会表现一下,本帮主特别大方地决定,待会儿断魂楼的人马,就由你一个人负责打发。”“什麽?”丁仔怔眼叫道:“我一个人?喂喂喂,小混混,你有没有搞错?你要我一个人扛下断魂楼全部货色?这可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大事呀!”红衣头领听见小混他们正在分派应敌人手,不由得冷然哂道:“决定好怎麽死了吗?杜楼主似乎已经赶来,你们的死期也不远了。”小混瞄着包围圈外隐然的骚动,头也不回道:“丁大少,你就甭客气啦,光凭一个小小的断魂楼,你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不对?”丁仔除了苦笑,只有笑得好苦。小混却不管他笑得有多痛苦,接又说道:“其实,你也不是不知道,断魂楼那二十来个楼役,充其量只能算是装饰品,没啥个屁的用处,至于你个人的实力嘛……”他眨眨眼,装模作样地谑笑道:“本帮主对你实在非常具有信心,相信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够将对方那个楼使吃的死死。所以,就算再加上杜不全当花红,你还是勉强可以撑得住的呐!你只要想办法拖到我或老哥放倒敌人之後,回头来支援你,咱们狂人帮就稳操胜算啦。”“是哦!”丁仔没好气地咕哝道:“用嘴巴跟人比划当然容易,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他嘀咕归嘀咕,却也明白在如此敌众我寡的情形下,小混要他单挑断魂楼,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计策,他只有认命承担的份了。反正,小混也摆明他用拖延战术绊住断魂楼的高手而已,就凭他的本事,虽然不一定蠃得了号称第一杀手组织的断魂楼,但是,他打不起至少也躲的起。所以,丁仔心里其实不如嘴上那般担心。老实说,对于单挑断魂楼众多高手这件风光事,他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了呐。小刀瞟眼对面的众神秘红衣人,轻松问道:“大帮猪,你既然将整个断魂楼都赏给了丁仔,那麽,咱们对面这些活像新娘子的红衣大佬官们,是不是就由咱们俩平分算了。”“哪有那麽好的事。”小混大剌剌地挥手道:“别忘了我可是帮主,当然我要多分一个家伙来试试手……”说着,小混忽然皱起眉来,因为他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在场只有六名红衣人,而非如牛球他们当初透露的七人。小混不爽的地皱眉问道:“喂,聂老大,你家怎麽少了一头牛?你们应该还有一个长老级的大头在这里才对吧?他干啥不出来报到?难道他摸鱼去了,不在家?”聂长老对小混连珠炮也似的问题,根本无动于衷,只是淡然道:“看不出你对本教派驻华山的人员动态,打听的如此清楚。曾能混,你的确是有所为而来,不过,你将会明白,与本教为敌会是狂人帮所犯最悲哀的错误。”丁仔故意掏掏耳朵,吹声口哨道:“乖乖,聂老头,你几时也加入咱们狂人帮了?怎麽说话的口气,和咱们一样张狂?你的本教又是哪一教?”“冤枉!”小混吃吃一笑:“聂长老老头,咱们连你们是哪来的乱乱教都不知道,怎麽可能那麽无聊地和你们为敌?不过,现在说这些其实也没啥用了,你说是不是?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聂长老依然古井不波地道:“是的,现在说什麽也没用了。凡是与本教有所抵触的一切组合或人物,都必须自江湖之中除名。”“放屁!”小混不爽地嗤声嘲弄。但是,他尚未发表进一步的高见,忽地──“曾能混在哪里?”一声尖锐刺耳,难听以极的咆哮划空响起。围在对峙双方周围的华山弟子,自外围传来隐隐的骚动。小混好整以暇地环臂而立,侧首道:“老哥,既然这些假新娘大爷们少了一个头,我看就由我负责招呼这位聂长老和其他三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剩下二个由你打发上路。另外,那个杜不全也转让给你一并料理好了,这样丁仔才没理由抱怨劳逸不公。”丁仔扮个鬼脸道:“单挑变双打,我可就没风头可出啦,小刀老弟,我诚心地建议你还是先收拾那二位见不得人的东西之外,再来分我这杯羹,这样子我才有机会稍微陶醉一下,爽于单挑的美梦之中。”“没问题。”小刀大方地同意道:“坏人美梦可是很残忍的事,本少尊实在狠不下心去做。不过,只有二个兔崽子要我打发,我看你是没多少时间可陶醉的。”他们三人这厢大模大样地尽在那里挑肥拣瘦,全然不将红衣人和断魂楼放在眼中,可真将那些神秘红衣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哼,不知死活的小辈,竟也敢如此大言不惭。”这时──杜不全已排开人潮来到场中。小混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一看,小混不由得扮个鬼脸,哀叫道:“乖乖,难怪他叫杜不全,这老小子的长相,还真是没有一处健全。”原来,杜不全不但邪眼、塌鼻、兔唇、残耳,而且还是长短腿、双臂过膝、身高不足五尺的怪异驼子。他在二十来名服饰各异武林人物拥簇之下,气焰喧嚣地在众红衣人右侧站定。随即,粗率地朝聂长老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兀那小子,你就是曾能混?”杜不全用他那活像刮玻璃般,刺人耳膜的声音,气势汹汹地朝着小混开口问道。小刀皱起浓眉,忍受着这个难听的声音。丁仔一边夸张地猛掏耳朵,一面啧啧有声地大摇其头,表情极尽奚落之能。反观小混,他却是露出一抹既纯洁又天真的笑容,甜甜问道:“是呀,我就是曾能混,怎麽你才来呀!”杜不全被小混这一笑,笑的有些发怔。然而──小混口中最後一个字犹在众人耳边回荡,他的人已如猎豹一般,蓦地蹿扑而出。他看似扑向杜不全,但是双臂一抛,雷霆般的掌势已猛然斩向聂长老和其他三名红衣蒙面人。小刀和丁仔几乎也在小混跃身的同时,刀剑齐扬地各自圈住先前预定的对手。杜不全本能地闪避小混的攻击,一退之後才发觉小混的目标不是他,等他再要掠上前时,已有二名楼役横死于丁仔来去无影的雀舌软剑之下。他恨恨地一跺足,一双奇长无比的手掌,刹时变成有如铜浇铁铸般的乌黑钢爪,抓向丁仔头顶而去。聂长老骤见小混的掌势突然地朝自己攻击而至,丝毫不感讶异。他似是赞赏地轻喝道:“来的好,果然不愧是双狂的传人。”他振袖一挥,立时将小混的攻势化于无形,同时人在幽忽的飘移中,也已向小混递出充满杀机的诡异掌法。聂长老原以为小混在他掌法的牵制下,势必得闪躲。他身形一换已预先拦向小混可能撤招换式的方位。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小混非但没躲,反而双掌一挫,啪啪硬接他七、八十掌。聂长老被小混这一轮硬抗逼退半步。小混本身却借着这互击之力,飞快地撞向其他三名正欲举步追杀古如帆等人的红衣蒙面人。红衣蒙面人方才骤觉,眼前有人影一闪,忽地,漫天而起的血红掌印,已和着宛似万星迸碎的点点指影,猛朝他们轰然卷至。红衣蒙面人急忙应变,手腕翻处,三柄淬有奇毒,腥红若血的骷髅刺,分成三个不同的角度爆刺小混而去。小混虽已预料红衣人的功力不弱,却仍没料中他们的反应竟是如此迅捷、毒辣。双方只一接触,便几乎有立见生死之虞。危急中,小混劈腿一滑,身子倏地下沉,堪堪避开刺来的三柄骷髅刺。其中尚有一柄,险的不能再险地划过他的左胸,划裂了他的衣襟,只稍差一线,便要他血溅当场。聂长老也于此时赶至,联手围杀小混。小混就地一滚,狼狈地躲过四名红衣高手的夹击。聂长老冷笑地出口奚落道:“曾能混,你就只有这麽一点本事吗?居然还敢狂言要以一敌四,本座真是高估你了。”小混避开攻击,姿势不雅地跃起身子,口中依然不得闲地调笑接口:“唉呀,聂老头,戏才刚开锣,本帮主若是不给你们一点机会表现,怕你们会气的赖在地上哭呐!”负责掠战的林振英师徒,见小混情况不妙,不由得心急呼道:“小混帮主,要不要我们帮忙?”聂长老嘲讽道:“来吧,多个人上阵,也可以多拖些时辰,免得本座太早送这混混上路。”“说的跟真的一样。”小混长笑一声,人已蹿空直起。他的身形在空中突兀一顿,嗤笑有声道:“姓聂的老小子,本帮主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刚才是少爷在让你。”红衣人在聂长老为首之下,齐齐冷哼一声,分从四角,自地面纵身追向半空中的小混。就在他们凌空拦住小混之时,四人忽地身形闪动,以一种诡谲的联手阵式,交相穿梭,汇聚攻势,猛烈朝阵式中心的小混扑杀而至。小刀眼看小混情况危急,凝魂宝刀锁定二名对手中功力较逊的一人,不求自保,杀招齐发,企图先击毙一人,打破僵持,以便救援小混。就在凝魂宝刀奏功的同时,小混悠长的朗啸已和着红衣蒙面人的惨号声而扬起。半空之中──小混身影猝失。红衣人联手之击,顿告落空。“快退!”聂长老略带惊惶的语声刚刚响起。红衣人四周,忽然刮起呼啸的旋流。旋流甫现,立即凝结成一道威力可达三尺方圆的强劲龙卷风,将退避不及的三名红衣蒙面人吸入其中。聂长老虽是见机得宜,及时避开龙卷风的威力范围,没被卷入旋流当中,但是仍被龙卷风的余威扫中,使他在仓皇落空之後,仍然打了个转才堪堪站稳。震惊、骇然与不敢信的神色,一一掠过聂长老那张青中泛白的老脸,他简直不能相信,就凭一个人的能力,竟然能施展出与自然界威力雷同的恐怖龙卷风。不光是亲身经历这道龙卷风的聂长老为之骇然色变,便连急忙腾身前去救援的小刀,也一头栽入龙卷风中,又被弹了出来,昏头转向地摔压到华山弟子们身上,压得那些华山弟子兵们,一个个哇哇惨叫。官晴忙不迭跑上前扶起犹自踉跄如醉的小刀。小刀头昏眼花地大声骂道:“死混混,臭混混,我是去救你的,你干啥和我过不去,把我转得发昏?还好我是压在肉蒲团上,我要是直接摔到地上,哪还有命在?”他的叫声刚歇,仿佛要证明他说法似的,砰砰连响,三个红影自空坠落,硬邦邦地摔在地面,口角溢血地昏死过去。丁仔和断魂楼之间的缠战,也因为这场突变而停止动作。在场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瞪着敛去龙卷风,现出身来的小混,而他,自像个陀螺似的滴溜溜转个不停,直到他撞上一旁林振英的身子时,才打着旋,一屁股摔坐于地面,直喘大气。其实──小混所施展的龙卷风,从出现、成形到消失,不过是刹那的工夫。然而,他所造成的震撼,却让人错以为这道龙卷风有一世纪之久。小混昏头涨脑地甩头叫道:“老哥,你甭埋怨啦!你没瞧见,连我自己都无福安然消受龙卷风。你能往人堆里摔,已经是兄弟我特别照顾啦!不然,你以为自己真那麽好的运气?我要是不及时推你一把,就算没摔死你,也要摔掉你半条命的耶!”小混这话提醒了怔在一旁的聂长老。聂长老眼中杀机一闪,腾身扑向赖在地上,尚未完全恢复过来的小混,想将他立毙掌下。“无耻!”“小心!”林振英和小刀的声音同时传出,林振英就近挥剑拦阻聂长老。然而,比林振英的剑还快的,是一阵闪烁的金芒,宛似漫天雨丝般,迎向聂长老爆射而去。聂长老见这金芒来的密急,一边挥袖扫落,一面猛然蹬地向後倒掠丈寻,才始躲过这万针穿体的一劫。然而,原本歇手的战况,却因为聂长老这一触,再度爆发。这回,小刀替丁仔接下杜不全,手中宝刀以一敌二,力战堂堂的断魂楼主和仅存的一名红衣蒙面人。丁仔因为少了一个功力非凡的杜不全在侧掣肘,对付起五名断魂楼使,虽不能立刻致胜,却也游刃有余。小混单挑聂长老,这下子换他出言奚落对方。“我说,聂老小子呀!”小混一边动手,一边谑弄道:“你就算想偷鸡,也该看看对象嘛!你以为少爷我的功力未复,你就有便宜可以捡吗?唉……你真是做你家的春秋大梦喔!”聂长老一面与小混攻拒还手,口中似赞似叹道:“曾能混,你的确是我聂明锟生平仅见的奇才。据我所知,便是昔日的武林双狂,在你这个年纪时,也无此心机和如许功力。可惜,你不受收买,否则本教之复何愁无人。为此,也注定了你势必被毁灭的命运。真是可惜呀!”“聂明锟?”小混想了想,扮个鬼脸道:“可惜,我没听过。你大概也不是什麽名人吧!”他一边小心应付聂明锟迭出的杀招,一面呵呵笑道:“喂,聂老头,你怎麽知道少爷我不受收买?咱们何不谈谈条件?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哪个教,说不定我听过之後觉得不错,索性就加入你家那劳什子什麽教也未可知呀!”聂明锟冷冷一笑:“你若可能受人收买,昔日陇山血魔阴无悔就不会栽在你手中。你又何必如此言不由衷?”小混耸耸肩道:“我随便说说又何妨?你没随便相信倒是不太笨。我愈来愈觉得你家那啥狗屁倒灶的无名教,好像真的有点不简单。”他话未说完,聂明锟蓦地冷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秽言污辱本教,你是找死。”随着聂明锟厉喝的口吻,他的招式也变得愈加肃杀诡奇,似是有一股无形的阴寒气息,正自他的掌法之中透出。小混蓦然感觉,这姓聂的似乎直到此时,方始拿出真本事来。他不禁在心里暗自打个突,嘀咕忖思道:“他奶奶的熊,这老小子的功夫怎地愈来愈邪门?连我的血刃掌和碎星指都被压制的无法发挥,这种情形我倒是第一次碰上。若是不摸摸他的海底,那我真能混就算混假的啦!”小混心思一定,当下也变换了招式,施出迷幻三式,并在动手之间加入本身的护体真气冥元神功。登时,小混以迷迷蒙蒙,如幻如虚的怪招式突破了聂明锟原本冷涩阴邪地掌法,飘忽自在地挥洒开来。只见他忽而拳、忽而掌、忽而指地施展着利落的攻势,逐渐将聂明锟迫居下风。周遭时有惨号声传出,那是小刀和丁仔联手对付最後一名红衣蒙面人和整个断魂楼,时有斩获的成果显示。但是──小混和聂明锟两人正陷入一场耗费心神的近身搏击之中,根本无视于四周的动静和变化。他们二人的攻拒一触即逝,有时彼此才招出一半,却因对方预截後路而不得不半途转式,甚或变化新招来做攻击。双方到後来的出手,简直变成一种直觉的反射,完全无暇去思考什麽招式,一切全凭本能的反应。这也使得他们表面看来平静的近搏,变得愈发地凶险。小混自从再回狂人谷闭关以来,尚是首度遭遇到如此一个和他功力相当的敌手,这使他有机会将新学乍练的迷幻三式全套搬出来,彻底应用一番。他这套功夫,虽然号称三式,其实却是文、武双狂穷其毕生,百余年来之所学,才合力研创出来的无招之招。这套无形无相的绝世功艺可说是已经到达武学的无上之境,非但前无人创,几乎也可断言後无来者堪追了。如若真有可能突破迷幻三式的无上境界,文武双狂一致认为,那人绝对非小混莫属。当然,那还是指这混小子能有足够的好运,有机会活到一百岁以上这种老掉牙的年龄,他才可能成功。如今,小混将这套绝世奇学潇洒地施展开来,初时,他变招换式之间,尚有脉络可循。聂明锟应付起来还不觉得有何出奇之处。但是──他们二人动手的时间愈长,小混的功夫就愈使愈称手,逐渐从有招化无招。直到後来,他澄静的灵台中,没有丝毫招式的概念,反而,许多巧到极至的奥妙拳掌指法,竟由他的心直接反应于他的手,无数神奇巧妙的招式,便如此源源不绝地自动展现而出。小混不由得愈打愈开心,愈斗愈得意。他已由这次的实战对敌当中,吸收了不少绝无仅有的宝贵经验,这也使得他的功力,在无形之中又向前进展一大步,迈上更高一层的境界。然而,聂明锟却是愈打愈心惊。每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捉摸出小混施招的路数时,却总是阻截落空,丧失先机。他终于颖悟到,小混所使用的招式,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一次重复。“这简直不可思议。”聂明锟脑中念如电闪:“我们双方已经交换了七百二十一招,他竟没有一招相同?这到底是哪门子功夫?这……未免太可怕了。此子年纪虽轻,却是一代奇才,这对本教来日的发展必成隐忧。嗯,无论如何,本教一定得不计代价,在他成为气候之前,将之毁灭。”聂明锟心中既做如是之想,当下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打算把小混废在当场。只是,他或许没想通,其实小混早就气候已成。否则,这混混凭什麽能在光怪陆离的江湖中,闯出偌大的声名?动手之间,小混蓦地警觉到,聂明锟的脸上突然闪现一丝隐约的苍白。换作别人,也许会认为这是姓聂的在久战之後,气衰力竭之後的现象,而暗自窃喜。但是,小混却本能地提高警觉,暗地留心对方如此微乎其微的突兀变化。其实,小混的本能之所以会发展得如此谨慎,原因无他,只因他本来就是个惯于靠演技设计别人的贼货,他岂有不提防别人装假来计算他之理?激战中──聂明锟忽然不合常理地抽身倒掠三尺,拉开与小混之间的距离,面无表情地瞪视着小混。小混并未追击。他注意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明显,而姓聂的那双原本精芒闪射的眼眸,也随着变换的脸色,逐渐失去原有的生命力,变成一双活像死人眼珠的玻璃球。盯着对方古怪的转变,某种不确切的意念闪过小混的脑海。万分戒备之下,小混笑吟吟地开口消遣道:“聂老大,现在好像不应该是下来休息的时候,你说是不是呀?”就在小混开口的同时,聂明锟猝地提掌扑向小混。他的攻击直接而且毫无转圜,他举提的双掌却泛出骇人的死白颜色,同时五指微屈成一种古怪的姿势,印向小混胸前。小混脑中蓦地灵光一闪,脱口啐呼:“鬼手印?”他已无暇闪退,只得双手一错,交封胸前,就在聂明锟近身不足三尺之时,蓦地大踏步硬上,同时双手猝翻倏扬。登时,掌劲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斗然爆发的剧烈劲流,如锐箭、如利刃,狂猛地朝聂明锟汇然激射而至。轰然一声霹雳般的爆响传来。小混和聂明锟硬拚之下,二人俱是衣衫尽裂,披头散发地踉跄直退,显然是两败俱伤的狼狈场面。小刀和丁仔对断魂楼的缠战,也因小混他们这互击劲道的冲击,不得各自收手先求自保而停止。便是在旁围观的祁心玉和白如玉他们,也被这反震的余威扫得歪斜直退,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如今的小混,竟然有如此功力,能够独力硬接聂明锟全力的一击。阔别二年,小混真的是令他们刮目相看了。他们不禁也为自己感到一丝的裴哀。劲流消退之後。已负伤的红衣蒙面人不敢怠慢地冲前,扶住了口角溢血的自家长老。杜不全亦率领断魂楼的残属上前探视,如今,他总算震骇于聂明锟和小混如此高绝的功力。然而,当他见到聂明锟负创似是不轻,心中竟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触。他这才察觉,自己对小混的能耐,势必得重新加以估计。小刀和丁仔也急忙掠向小混探问伤情。小混在林振英和官晴的持持下,勉强站稳了脚。他二话不说,先自怀中掏出一把药丸吞下,才轻嘘着吐出一口浊气。此时,小混的两只衣袖自齐肘以下不翼而飞。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正清清楚楚地浮现数个泛出乌黑血水的骷髅掌印。古如帆看清小混臂上掌印,不由得脸色大变:“老天,这是鬼手印。”“鬼手印?”杜振英、秋道生和孙玉为等人闻言为之骇然,忙不迭拉起小混的手臂加以检视。倒是小刀等年轻一辈的小伙子们,茫茫然地不知道自己的尊长们究竟在紧张什麽?“安啦!”小混谈笑风生道:“虽然传说鬼手印中者无救,不过碰上我这个专门书写传说的天才,鬼手印的效用就要失灵了。”古如帆等了解鬼手印之可怕的老一辈人物,闻言才算心下稍定。毕竟,他们对小混的医术还算有信心。官晴好奇问道:“掌门师伯,鬼手印是什麽功夫,我以前怎麽没听人提起过?”古如帆轻稳道:“鬼手印乃是百年前天神教的不传秘学之一,由于这项武功已随着天神教的消灭而失传,因此你们才会没听说过。”“乖乖!”丁仔扮了个鬼脸:“怎麽失传了三百年的老古董,会挑这个节骨眼儿出土?根据传说,这个天神教在当年可是出了名的魔,多的是稀奇古怪的邪门功夫,而且最擅长使毒。还好它一直只在西藏一带横行,从没骚扰过中原武林,後来不知道为了什麽原因,它突然在一夜之间消踪匿迹,就这麽不了了之地成为一段传说了。”小混谑笑道:“看不出你也知道天神教的故事,总算不太孤陋寡闻。”孙玉为忧心忡忡道:“虽然昔日天神教不知为何失传,但显然它已有复出的迹象,而且也有打算入侵中原。否则,这些神秘红衣人不会想要控制本派。”林振英沉重道:“如果关于天神教种种事迹的传说属实的话,只怕……中原武林势必多事了。”“这样才好玩!”小混吃吃笑道:“本来,我还担心最近的江湖平静,日子会太无聊。现在半路杀出个天神教到中原武林来趟混水,我正好来个混水摸鱼,不怕没乐子可找。”秋道生苦笑道:“依我看,关于天神教复出一事,整个中原武林大概只有小混帮主你会为此感到高兴。”“不对。”小刀呵呵笑道:“秋师叔,你应该说,全中原武林,只有狂人帮会为此感到兴奋。”“兴奋?”秋道生不免有些愕然。“是呀!”小刀笑的更逗:“有热闹可凑,怎能叫人不兴奋。”他才说完,已和小混、丁仔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另一边──聂明锟也已缓过气来,他冷笑嗤道:“不知死之将近的人,才有心情笑得出来。”小混收起笑声,睨他一眼,不屑道:“老小子,别人把你的鬼手印当成催命符,那是因为他们太无知。这玩意儿在本大帮主眼里,根本连个屁都不如,你还拿它当成宝,真是可笑之至。喂,本帮主问你,你这老小子和天神教有啥不清不白的关系?你若从实招来,本帮主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听到“天神教”这三个字,祁心玉他们这帮华山叛逆,忽然老脸发白,像是见了鬼般惊恐地瞪着聂明锟和红衣蒙面人。断魂楼上下凡是听过天神教传说的人,也没有不当场变色的。聂明锟闻及小混出言污辱天神教,神色为之一寒。他酷厉道:“污蔑本教者,死。”随着这声“死”字,聂明锟单掌一挥,一蓬白色的粉末飞散而出。小混等人以为他要施毒,忙不迭地相互掩护着後退。然而,那篷白色粉末并不是撒向小混他们,而是飘向地面那三个被小混重伤至今昏迷不醒的红衣蒙面人。就在白粉沾上蒙面人时,忽然──啊的一声尖锐的鬼啸出自聂明锟之口。那三名原是昏迷不醒的蒙面人,便于此时齐齐翻身蹦起。聂明锟再一挥手,喝道:“屠灵!”三名蒙面人同声尖啸,拾起骷髅刺不畏生死地冲向小混等人。小混、小刀和丁仔三人默契一心同时踏步、进身,发动攻势迎向扑来的红衣蒙面人。聂明锟却在此时对扶着他的属下使了个眼色,忽然,他和这名所属竟回身朝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扑去。林振英大吃一惊,叫道:“太师叔小心。”小混闻声回视,亦是吃了一惊,他拚着挨了蒙面人一掌,人如流星般闪射向祁心玉立身之处而去,但是,晚了!“哇!”地惨号。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竞连躲都没躲,便丧于聂明馄和其所属的手下。华山弟子利时为之哗然,纷纷拔剑冲向他们二人。聂明馄和他的手下,在击杀祁心玉等三人之后,竟腾身越人举剑朝他们涌至的华山弟子,杀开一条血路逸下山去。古如帆不愿门下弟子徒增伤亡,急急喝令弟子退避,绕是如此,华山东峰之上,也血流遍地,成为一片屠场,景况凄然。聂明馄迫走之后,怪的是那三名重伤的红衣蒙面人却宛若未见,依然缠着小混他们,以只攻不守的拼命方式,凶悍地搏杀着,弄得小混他们三人头大不已.小混知道他们受制于药物,心性已失,只得痛下杀手以期将之一举击毙。然而,当他运足零劲,劈中对敌的红衣蒙面胸膛时,那原本能毙敌三次面有余的掌劲,竟只打得这个红衣人摇晃了两步,便又举刺朝小混刺来。由于这项判断上的错误,小混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可做闪避,他只有一咬牙,抛肩迎向骷髅刺。就在骷髅刺贴着他左胁划过,带起一串血球的同时,小混左手猛探,扣住红衣人持刺的手腕、右手翻处,一柄长仅七寸,通体身黑的无路短剑,已然噗地闷响,将红衣人的右膀齐肩削落。红衣人断了一臂非但没有号叫,反而一把扯下蒙面头罩,脚下猛蹬,身形加速地撞向小混,企图以口咬断小混颈脉。小混乍见红衣的真面目,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来,这个红衣人的五官竟已被利刃削去,同时额上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疤。任何一个人在骤见如此一张凄厉恐怖的怪脸时,能不骇然分神,实属奇迹。而红衣人所需的,就是小混这一刹那的分心。眼见红衣人的森森利齿,已到了自己颈边,小混本能地坚剑护住自己的要害。只听到咔当一声,红衣人巧的不能再巧地咬上小混手中的黑灵剑。小混顺势举膝撞向红衣人下阴,同时右手短剑用力切抽,噗地微响,红衣人的半片脑袋应声削落。失去脑袋的红衣人在小混再一挥掌之下。终于喷高三尺,砰然坠地,再也不动。小混虽然保住了一条小命,却仍然被红衣人喷溅而出的脑浆和鲜血洒了满头满脸,呛得他直反胃,差点儿就吐了出来。另一边,小刀和丁仔也发现自己所应付的红衣蒙面人,变成了杀不死的怪物。小刀不做多想,凝魂宝刀就势一抢,一招‘月毁星沉”将对手分了尸,才得以喘口大气。丁仔软剑一挥,砍了红衣人的脑袋,但是他的左大腿也被红衣人临死一击,划开一道半尺的血口,痛得他呲牙咧嘴地补了红衣人一腿,将那具无头尸踢出七步之外。突然,丁仔脑袋一昏,险些栽倒于地。小刀见状,急忙一个箭步跨前将他扶住,口中同时大叫小混。“丁仔中毒了。”小刀急声道:“你快过来看看。”小混顺手抹去满头血污,掠向丁仔。古如帆再度接掌对华山的指挥权,一边派弟子收拾残局,一面在官晴的扶持下,快步走向小混他们。小刀将丁仔扶坐于地,只这片刻,丁仔已面红如火,气息粗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着。小混忙着管他把脉,半晌不语。古如帆关心问道:“丁少侠情形如何?”“死不了。”小混笃定一笑:“这小子实在是命大,还好他以前吃过千给回魂香,体内具有克毒的本能,否则中了这种见血封的烈性阳毒,他哪还能端上第二口气。”“这就叫祸害遗千年。”丁仔嘶哑地低笑自嘲道:“像我这种人,阎王爷见了也头疼,所以绝不可能太早翘辫子。”小混给他含下一粒碧玉回生丹,顺手啪地赏了他一记大响头,没好气地唤叫道:“他奶奶的,才说你胖,你就真的喘起大气啦?你是祸害?你厉害?你中了毒还不是要麻烦本神医操心,你若真有本事,现就马上给我自己救自己,免得浪费我替自己疗毒的宝贵时间。”小混这一说,可提醒了众人,他才是伤得最严重的人呐。丁仔抱着脑袋本待发飙,这一听,不敢再多说废话,立即盘膝端坐,抱元守一地运功催化丹药,为自己疗毒。古如帆关心道:“小混,你还撑得住吗?鬼子印之毒可非比寻常,应该设法尽快治疗才是。”小混神色萎靡道:“不光是鬼手印,还有我左胁下那道口子,它可是有一搭、没一搭,正火辣辣地抽痛响。”官晴纳闷道:“你也尝了那骷髅刺的滋味?怎地你看起来像个没事的人,反应和丁兄全然不同?”他瞥了丁舒一眼,发现此时丁仔已全身汗出如浆,而原本火红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小混夸张道:“这就是我和这个丁大少不同的地方啦!我这个人呀,没啥别的长处,就是比别人有韧性,既能打也能挨的,绝不轻易变得软弱……”“少屁啦!”小刀敲了他一记爆栗子,故作姿态地横眉威吓道:“你是打算自己告诉我,伤的有多严重?要如何治法?过是要我严刑逼供之后,我小妮子来替你治疗?”“千万别找我家那头母老虎。”小混故作惶恐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众人哄笑未起,小混口气一转,接又无奈叹道:“我就怕她哇哇大哭,你们要知道,她是很爱我的,她若看到我伤的这么重,体内又有冷、热两种奇毒正在交战,她不哭得长城倒下来才有鬼。”“恶骚!”小刀好气又好笑地啐骂一声。其他人却已笑得前伤后仰,乐不拢口。秋道生打趣道:“原来你和那位望姑娘,竟是现代版的万喜良和孟姜女?只是,你可还没死,更甭提要被埋入长城底下当人桩啦!”小混眨眼谑道:“哎呀,既然是现代版的故事,当然可以随便改改算了嘛,至于改编的故事,合不合于原著精神,那是不在考虑范围的啦!”“真会掰,像你这种人还真是天下少有。”官晴几乎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还好啦!”小混意犹未尽地瞎扯道:“将就着混混就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姓啥名何,真能混怎么可以混假的哩!”此时,天已微明。小混一面留心丁仔的变化,一面随意打量正在四周忙着收拾的华山弟子。他忽然道:“嚏?杜不全他们哪里去了?怎么半个屁也不放就撒鸭走人?他不是说非要我的命不可吗?”林振英谈笑道:“断魂楼的人是在姓聂突围之后不久离开的,大师兄知道他们纯粹是为钱卖命,因此逾令弟子无须留难,任他们离去。当时,你们正和最后三名天神教徒恶战,是以未曾注意。”小混知道这断魂楼扯上华山之争,主要原因是和祁心玉等人有关,如今祁心玉已死,华山派显然不愿多谈这回事,他也不便再多嘴。“对了!”小刀突然想起:“这里既然大势抵定,也该找人去找颜师兄和堂哥他们回来,好多些人手帮忙料理山上的琐事。”古如帆含笑道:“我已派人去召他们回来了。”小刀奇怪道:“可是,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人在哪里?”林振英轻笑道:“自从五松他们的行踪被断魂楼所属侦测出来之后,有关他们的消息不断传回山上,我一直让晴儿暗地里留意此事,因此知道他们和你们已经碰上头,并在风陵渡外的安学村落脚.”小混和小刀神秘互换一眼。小刀笑问:“林师叔,你就是遣人到那村子去找颜师兄他们的吗?”古如帆微讶道:“玉门,听你的口气,莫非景松和浩文他们已经不在安学村?”小混可笑道:“古掌门,你们可知道咱们狂人帮今晚要上华山的事?”古如帆询问地望着林振英。林振英苦笑道:“太师叔和那个聂长老只是推测狂人帮很快就会赶上华山,但却不知他们确实行动的时间,所以才会决定,要先将掌门师兄你们押送到别地,做更牢靠的囚禁。我就是怕万一师兄你们被移送他处之后,想要营救更加困难,因此才临时决定在昨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想设法救出你们。”他余悸犹存地接着道:“当初我一发觉太师叔他们似有异心时,便告诉晴儿要佯装附合大师叔他们,以便调查他们的阴谋.只是,没想到当太师叔他们来探问我的口风时,其实他们已计划好一切事情,因此当他们谋反时,我来不及通知师兄你们应变,只好设法在事后再想办法救你们出去。还好,昨夜楼上小混他们赶到,否则,今早站在这里看日出的,就不会是我们了。”华山诸子刹时陷入一片难言的隐痛之中。小混为了打开眼前沉闷的气氛,故意呵呵笑道:“这就对啦,林前辈你既然不知道我们昨儿个要来,当然也猜不到我的另一项安排。”孙玉为笑道:“我亲闻法文和玉麟他们夸赞小混帮主你,用计之神,时常出敌预料。显然、这次对景松他们藏身之所,也作了某种意料之外的布署吧?”小刀嘿嘿笑道:“大伯,你不用把话说的那么好听,其实我和堂哥说小混用技计时常是莫名其妙,别说敌人猜不到,就连我们身为狂人帮的成员,也不定知道他的脑袋瓜子里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讲这样……”小混明眼一瞟,忍不住吃吃直笑:“的确是太实在啦!不愧是我老哥,果然有够了解我。”小混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又是引得古如机等人一阵轻笑。丁仔于此时收功醒来,他松开盘腿起身,好奇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小刀道:“我们正在谈大师哥他们没身之所,已经不在安学村的事。”“哦!”丁仔不以为奇迹:“这个呀。就在我们三人要出发前往华山时,咱们这位伟大的帮猪,不知为何心血来潮,要大师哥他们在我们离开后的半柱香时间内,趁夜绕道转向风陵渡,再找个不易被人发现的河岸,设法弄条船渡江,然后再藏身在我们事先约定好的地方等候通知。”他扬扬头,又道:“老实说,我实在搞不清楚咱们这位大帮猪的脑袋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干嘛把很单纯的一件事弄的这么复杂,真是莫名其妙,他自己还好意思美其名为完美的数敌之计,真格的是不害臊之至!”丁仔这段和小刀所言不约而同的牢骚,立刻又引起古如帆等人有趣的笑声。他自己满头露水道:“说了什么笑话?这么好笑吗?”小混白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接着,小混转向古如帆,轻松道:“大掌门,你要找徒弟,就派我老哥带路就成了。至于你们被禁的武功,等我醒来,再来代你们解决。”“你不行啦?”小刀和丁仔立刻变得有点紧张,他们都很明白,当小混开始交待“后事”时,就是他再也无力压制自己伤势的同时。小棍先吞了些药丸,才强颜笑道:“我没事,只是,这回可能要睡得久些才能醒来。我身上这些零碎的外伤,等会儿叫丁仔帮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小刀沉着道:“你还能走吗?澄心精舍离这里不远……”小混语声逐渐模糊:“有人能抱着我走时,我何必浪费力气自己动?”他话完,人已倒向小刀怀中,失去知觉。古如帆大吃一惊,忧心道:“怎么回事?小混伤得这么重吗?要不要紧,快去叫派里驻山的大夫来……”“不用了。”小刀和丁仔异口同声地开口,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好玩。小刀抱起昏迷的小混,笑道:“师伯,你不用担心,这混混没事,他只是利用一种叫蛰眠催元术的自疗功夫在自我医治,他这模样看来吓人,其实他是入定去了。”古如帆将信将疑道:“果真如此?真是不可思议。”丁仔亦呵呵笑道:“古掌门,你若像咱们一样了解这混混时,你就会知道,这混混所懂得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邪门偏方,绝对不会比以怪异著名的天神教稍为少上一丁点。”古如帆等人做感安心,道:“如此甚好,中原武林必将有救。”于是,他们一行人在华山弟子通报澄心精舍已收拾妥当时,一起移驾待舍中休息。不久之后,小混就被稳稳当当地安直在一间舒适的寝居中昏睡如故。他身上的外伤,也已经由小刀和丁仔一起为他打点妥当。小刀已经骑着赤烙下山,前去通知颜景松和孙浩文等人回山。华山派的门户之争虽已落慕,但是派内尚有许多残局急需整顿收拾。当然,小混知道这些都不关他的事,所以他才如此干脆地入定安眠。至于那些可能和他有关的事呢?小混早已打定主意,有热闹不凑,非小混也。一切,就等碰上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