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真人微微一怔,神色激动道:“那位赠剑施主的前辈,不知现在何处?”尹靖歉然道:“这个恕难奉告。”“万教黄旌”地尊者见月真人神色有异,因之作诵一声佛号,先行问道:“小施主仗义援手,老衲无限敬佩,现在可否将玉盒归还玄谷主?”大和尚老成持重,他知道月真人急于追问遗失多年的师门至宝,目下情形,宜先将玉盒的归属解决再谈。只听尹靖微笑道:“在下本无劫占之心,玄谷主接着。”左手推出,那玉盒旋向幽兰谷主立身之处飞去。幽兰谷主心中大喜,双手一伸,等待接住飞来的玉盒。他二人相距足足有三丈之远,只见玉盒闪闪发光,如一颗寒星,看看离幽兰谷主只剩一丈不到。突然长空传来一声清脆的爆响,火花飞溅,如群星泻地,绚丽无比。这突发的爆声,如平地春雷,众人齐齐一怔,不禁抬头仰望。在这同时的刹那,林中金光扑闪,飞射出一条金黄色茧丝。“嘶”的一声,缠住那飞往幽兰谷主面前的玉盒。金丝收缩之际,玉盒被钓住往林中倒射飞去。圣手公羊玄皇,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即将触手的玉盒倏忽倒飞回去,他叱喝一声,纵足疾追。这时天上爆开的火花,已经散撤到地面,众人只觉眼前绮花缭乱,金光绚烂中,一个雪白的玉盒,横飞其间,眨眼就没入密林。怎么回事?喝叱声中,人影憧憧,众人纷纷追去。眨眼间,林中除被点倒在地的冷清松上,静悄悄地。这些人动身的先后,以尹靖最快,地尊者及月真人次之。只见眼前昏暗冥昧,苦难辨识景物,蓦然瞥见二丈外白影一闪,忙循着右边方跃去,待他穿出密林,那白影已在三四丈外,当下双足点地,快似一缕青烟,随后疾追。二人虽然仅隔三丈多远,但因奔行速度太快,他只能约略看出,前面似是一道小巧玲珑的模糊白烟。他回首一看,后面二、三丈外,有四、五道黑影赶来。经过一阵功夫,他和前面的白影始终保持着三丈多的距离,无法拉近,而后面三四丈外只剩二道黑影,有二三道只怕已在五丈外了。前面的白影只照直线奔行,飞过有树林的地方,也不躲入林中避开眼线,好像要凭其飞尘绝迹的轻功,抛下后面人似的。后面的人也穷追不舍,这时尹靖发觉那白影是直线奔向东方,有好几次穿过树林,低丘、村落,都没有改变方向,或是借机隐去身形。这时他又回身一看,后面二道人影已在七八丈外,另外那几道黑影只剩二、三尺高,怕已在十余丈外了。一个时辰后,尹靖在全力追赶之下,拉近了少许,只剩三丈不到。计行程,此离长安当已在百里之外,他回首一看,后面黑影只剩豆点那么大,几乎看不出来,再过一个时辰,就全看不见了。也不知飞渡多少城镇,村落,丘壑,溪流,望望天色,辰星寥落,离天明不过只一个多时辰了。一夜的疾奔,他和前面白影的距离,又拉近了少许,变成二丈多远。蓦然前面又出现一片树林,眨眼之间,那白影就被树木遮住。但他并不着急,因为屡次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一直往前奔,就不会走失踪迹的。这一树林,稀稀落落,仅有四周栽种了几株较大的乔木,中间是一片花木扶疏,绿草如菌的园地。有水池,有假山,有石台,他无暇观赏,青影一闪,已飞跃过去。哪知这回穿出树林后,前面的人影却杳然无踪。他心中一慌,暗想:追了一夜才把人追掉,那可太冤了。足下连忙加劲,眨眼又出十余丈远,依然未见影踪。这时他已知事有蹊跷,因为一夜追踪之后,他知道自己虽然一时无法赶上对方,但对方亦无法在瞬息之间,离开眼前的,一定是在奔入树林时,借机把自己撇开了。心念一动,忙将前冲之势刹住,转身奔回园中。果然一进园中,已瞥见那白影,伫立在喷射着水花的清水池畔。心中一喜,唰地一声,已落在白影六尺之外。站定后,俊目往那白衣人打量去。只见她黛眉、凤眼、蟾鼻、樱口、衣袂飘飘,迎风俏立,风姿绝世,真如嫦娥下凡,仙子临尘。尤其是经过一夜的奔劳,她两颊晕红,艳若朝霞,粉额上微现汗珠。只见她伸出雪白如玉的柔荑,自身上掏出一条丝帕,左手一掠秀发,右手轻拭汗珠。一举一动,都显得异常温柔优雅,撩人心弦。尹靖正看得飘飘然若醉之际,突闻白衣少女香唇乍破嫣然一笑,道:“公子好快的脚程。”字字清脆,声音婉转。有如黄莺出谷,乳燕归巢,委婉动听之极。尹靖陡然清醒,慌忙答道:“哪里哪里,在下和姑娘比起来,真有望尘莫及之感。”白衣少女又轻轻一笑,道:“公子一路紧追小妹不舍,不知有何见教?”尹靖突然满脸飞霞,英俊的脸上,更显得神采飞扬,清逸动人,白衣少女不禁看得微微一荡。真的他这一路追来,几乎已把此行的目的忘记,突然被她一问,觉得对人家一位绮年小姐,整夜穷追不舍,实在有失礼仪,因此不禁耳根炙热。良久才讷讷道:“在下是追赶六瓣仙兰而来。”他发现玉盒已不在白衣少女手中,似是放在左边怀中。白衣少女长吁一声,低眉垂首,那艳若桃李的玉脸上,忽然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愁云,显得楚楚动人。只听她口中幽幽道:“家父身罹沉疾,除六瓣仙兰外,天下无药可医……”说着又是长长一叹。尹靖看得心中不忍,说道:“姑娘一片孝心动天,但你尽可向幽兰谷主当面讨取,何必使诈巧奔?”白衣少女脸上一扫戚然之色,又展颜一笑,道:“你想幽兰谷主会答应吗?”尹靖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他略一思索,就知道幽兰谷主是不会答应的。天震教以湛沪剑向他换取,都遭拒绝,要他毫无代价地赠送,那更不用说了。因此尹靖乃关切说道:“令尊玉体欠安,宜早疗治,姑娘就请返回,在下就此告别。”说着转身欲去。白衣少女忙叫道:“公子稍等!请告知姓名,日后相报!”“不敢,在下姓尹名靖,敢问姑娘芳讳?”白衣少女笑道:“我叫香玉。”说话的当儿,二人已走在小桥上,桥下流水潺潺,清澈如镜,溪中游鱼五颜六色,看得清清楚楚。最奇怪的竟然还有那似鲤非鲤似鳗非鳗的双头怪鱼,尹靖不禁伫足细看。突然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鼻,尹靖微觉心神一荡,原来白衣少女已偎到他身旁,微微一笑道:“是不是觉得溪中那些鱼儿好玩?”尹靖微笑点头。白衣少女笑道:“我们玉壶山庄好玩的东西多得很,那溪中的双首金鲤鳗,便是人间罕见的神鱼。”尹靖诧异道:“这双首金鲤鳗,不会随溪流游走吗?”香玉道:“不会的,溪下有一株郁金水仙花,双首金鲤鳗仅能在这附的一里内游荡,不会远离而去。”尹靖不禁暗暗称奇。走下小桥,前面有一丛丛花树。香玉笑指道:“这些花树有一点儿小门道,过去就到寒舍。”尹靖奇道:“过去到你家,我怎没看到房屋?”香玉娇笑一声道:“现在你自然看不到,等会儿你就看到了,我拉着你走,别走散了。”说着伸出雪白如玉的素手,拉着尹靖左手手臂。尹靖但觉那支手柔若无骨,温馨滑腻,他自懂事以来从未和女人肌肤相接过,骤然被她一握如触电流,心神不禁一荡,尤其那阵阵幽香,更熏得他有点儿飘飘然之感。这种感觉进入花树之后更为显著。原来一进花树,景色陡变。四处云雾笼罩,迷茫不清,那白衣少女虽在眼前,但却显得扑朔迷离,如隔数里之遥。他心中大感惊讶,起先还有点儿不信,现在却不得不牢牢握住那白衣少女的粉臂。只听香玉娇笑道:“你看得见我的面孔吗?”尹靖道:“看得见,不过不太清楚。”香玉惊道:“我只看见你一道青影。”尹靖奇道:“那你怎么走路?”香玉笑道:“用脚走呀!”尹靖“嗯”了一声,暗想其间原来还有一定的步法。不禁留心起白衣少女带他走动的步伐。他虽然绝顶聪明,但走了半天,依然抓不住定规。渐渐地已领略出一点端倪,突然头上云消雾散,星辰稀布,原来已走出了花丛。二人一走出花树,眼前蓦然呈现出一座巍峨的宫殿,虚无标致,依山傍水而筑。但见画栋雕梁,鸳瓦玉砌,朱楼垂帘,宫阁相望,层宇叠翠,不知几落?正堂横额上,龙飞风舞地书着“海天别墅”四个大字。尹靖大惊道:“这就是你的家吗?”香玉微笑点点头。尹靖一怔,道:“哦!那令尊一定是当朝王候显贵。”香玉笑道:“走吧,快点儿进去。”拉着尹靖直往宫殿里跑。前面第一座大殿,阒无人迹。进入第二道拱门,左右各有一个身穿黄衣的劲装武士,一见白衣少女,立刻持戟为礼。尹靖一见有人,正想挣脱被白衣少女握住的手臂,香玉却微微笑道:“没有关系,这些都是下人,你不必害羞。”尹靖听她一说,索性大大方方的让她握住,昂头挺胸,往里直走。经过几道回廊曲径,楼阁阶梯,都未再碰上任何人。尹靖暗不觉惊奇,这一座连绵不绝的庞大宫殿,一路行来,除二个守门侍卫外,竟然人踪全无。白衣少女突然停下莲步,原来他们已来到一座极其华丽的宫殿,上面横匾写着“蓬莱宫”。步入宫中,只觉眼亮,但见檀香雕木,刻着龙蟠凤蛰,栩栩如生。其上垂挂着乳白的丝帐,铺着乳白色的绸被。那些桌、案、几、台皆是白色。墙上白壁无瑕,悬着琴剑书画。一切布置得雅而不奢,华而不俗。香玉笑道:“你在我房中稍待片刻,我去一会儿就来。”柳腰款摆,移出房外。她走后不久,一个全身穿着雪白衣裳的小婢女,端着一杯香茗进房,这是尹靖进入“海天别墅”所见到的第三个人。这白衣小婢算是中上姿色,只觉清而不寒,秀而不媚,她向尹靖微微一笑,把手中热茶往桌上一摆,尹靖忙道声谢,白衣小婢深深福了一福,径自离去。尹靖端起热茶,啜了一口,忽觉神智迷朦。他自从进入花树到这神秘宫殿之后,一直有着若梦若幻之感。当下忙盘膝运功,想使迷朦的神智开朗。这一运动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脑后“天容”,“天窗”二穴,真气运行至此,微生阻塞。这是主持人身中枢神经的要穴,一时有异,神智一定会昏迷。他这一发觉,顿时想到是受了白衣少女的暗算,那杯热茶也不敢再喝了。尹靖忙运起“通天耳”,凝神倾听片刻,突然发觉门外有人潜伏着。于是伸手把一张椅子推翻,发出“砰”的一声物体倒地的声音,身形一晃,人已无声无息的飘到门旁。门外潜伏之人,一闻房中发出异响,心中一喜,以为伎俩得逞,推开房门,闪身入内。忽见屋中倒着一张椅子,情知中计,正想疾退,突感腰间一麻,已被人制住。尹靖暗叫一声可惜!因为被制住的是白衣小婢,而不是白衣少女。当下将白衣小婢点了麻穴,藏在龙凤床下,把推倒的椅子原地摆好。尹靖伸首往门外探视,只见室外迷迷朦朦,左右两旁是四五尺宽的走廊,墙上隔着老远才有一支火烛,在十余丈外有一个转弯。他估计以自己的轻功及光线暗度,只要不是在转角之处突然出现,量不致被人发觉。因此轻手轻脚,贴壁疾往右边走廊飞去,转过一个弯后,又是一道十来丈的走廊,敢情这“蓬莱宫”是一座方形的建筑物。这回离那转角,还有一丈不到,蓦然传来清脆的笑声,尹靖身形一旋,已飞挂在屋檐角上。他刚刚隐好身形,转角处出现二位青衣小婢。只听一位说道:“噫!奇怪,我忽然感到有一阵旋风似的,小兰你有没有感觉到?”小兰应道:“你别疑神疑鬼,我们‘海天别墅’还有人会来吗?”“怎会没有?刚才我听说二公主带了一位很漂亮的少年回来。对了,要不要去偷看一下?”小兰说道:“我才不敢,公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条小命还想多活几年哩!”“胆小鬼,不去就算了。”声音渐渐渺杳不闻。尹靖站在屋檐上,向东了望,微微一怔,只见白浪如山,峥嵘千里,青烟迷漫中,显出一片浩瀚无际的海洋。敢情这一片延绵层叠的殿宇,是盖在海岸岩石上。尹靖一连飞越几座鳞次栉比的屋脊,一想这样盲目乱撞,可能找不到白衣少女,不如抓住一个人问问。突然被他发现一个高头大马的青衣女,身旁有一个身材小巧的白衣女,二人手中各牵着一条肥大的青牛,直往海边走去。尹靖一时好奇,就随后蹑手蹑脚的跟踪。渐渐的海涛怒浪击岸的声音,已可清晰地听到。那青白二女,来到一处深不见底的黑潭边,突然站定。尹靖藏在二丈外的礁石后窥视。只见白衣女的轮廊,秀逸绝世,不亚于“蓬莱宫”中的香玉公主。青衣女身肥体胖,比白衣女要高出二个头以上。听见得青衣女冷涩地道:“这畜牲今天乖多了,一点儿也没捣乱。”白衣女淡淡的道:“还是趁早把这两条青牛送它裹腹,免得等会儿它发饥狂时多费手脚。”说着把青牛一直拖到潭边,探首下望,但见一片昏黑的深不见底,加以从潭底隐隐传来的轰隆声响,更增加了恐怖之感,不由悚然退了一步。只见她双手一推,把青牛推进黑潭中,竟有盏茶功夫,才从潭底传来“嗵”的一声。白衣女冷冷道:“这里潭名叫‘寒潭无底洞’其实也不见得无底,刚才从潭里浮起那一声,不正是青牛坠到潭底的声响吗?”青衣女道:“青牛仅是坠到水里,水下其深无底你相信吗?”白衣女没有立刻回答,眉梢突然浮起一丝杀气,但一瞬即逝,随即淡淡道:“这寒潭既是深渊无底,潭底潜蛟难道无可食之物吗?”青衣女道:“寒潭和东海沟通,神蛟在潭里潜伏已近千年,可食之物早已一扫而光,这几百海里以内,鱼鲸绝迹。”白衣女道:“既是和东海相通,难道神蛟不会游到大海中去找食物吗?”青衣女道:“神蛟如果一离寒潭,我们这‘海天别墅’就随时有被海潮吞没的可能,因此我们才得早晚送食物来喂它呀!”白衣女突然道:“你看我刚才推落青牛力量有多大?”青衣女冷哼道:“最多不会超过三百斤。”白衣女长叹一声,道:“我原本有将近六百斤的臂力,可是现在不行了。听说你有千斤臂力,真的吗?”青衣女得意洋洋,道:“若论臂力,在海天别墅除了二位公主外,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的。”白衣女道:“你会赢那独臂的老婆子吗?”青衣女道:“虽不一定赢她,但也不至于输给她。”白衣女叹道:“如果我功力未失之前,双臂定能举起青牛,掷进潭中。”青衣女冷冷道:“你即使有以前的功力,也不见得是我的敌手。”白衣女道:“那也不见得,武功不是单凭猛力凶悍,巧劲招术同等重要,岂不闻‘四两拨千斤’的口诀?”青衣女道:“看来你是不大服气?”白衣女道:“我现在功力失去一半,不服气也得服气。”青衣女道:“那么我们可以比划几招试试,我用左手举着青牛右手同你比斗,这样总算公平吧?”白衣女冷冷道:“我并没有同你拼斗之意,你把青牛掷进潭中,回去再谈。”说着转身移动了二步。青衣女道:“我把青牛掷下再走。”只见她弯腰弓身,二手钳制牛脚,娇喝一声“起”,已把那肥大青牛稳稳高举过顶,迈步直向潭边走去,马步钉稳双臂用力一扔。白衣女走出二步,突然转身玉臂一扬,射出二支钢镖,口中同时叱声,道:“你也下去吧!”身形疾进,一掌猛向青衣女背后推到。青衣女惊得花容失色,这时她人已立在潭崖边缘,掷牛之际,身体也同时前倾几分。此刻如果纵身避跃,势将被青牛下坠之势,带进潭中。因此青衣女陡将真气一沉,双足“落地生根”,牢牢钉在地上,身体—侧,避开要穴。“着”的一声,背脊一阵剧痛,哪知忽然感到即将脱手的青牛,猛力挣动。原来白衣女射出的钢镖有一支击在青牛颈上,那畜牲一受创,兽性大发,挣扎之力,何止千斤?顿时又把前倾角度加深。这时白衣女手掌已快要击到青衣女身上。蓦然一道青影电射而至,左手一拨把白衣少女推开一丈以外,右手疾探,爪展“北海擒龙”,把青衣女即将跌落潭中的庞大身体,硬生生地抓回岸上。青衣女眼睛一瞥,接着就昏倒过去,原来她虽然避开“脊心”死穴,但已伤在“凤尾”麻穴上。这一阵功夫,白衣女已奔出四五丈外,尹靖放下青衣女后,纵身疾追过去。哪知几个纵跃,白衣女突然在一片乱岩中消失。尹靖专找到那较大的岩石查看,果然被他在一个六七尺高的岩石后面,发现蹊跷,原来岩石后面,有一个三尺多高的小洞。他犹疑一下,就伏身走进去。刚走丈余深,发现有下斜的石阶,他一级一级的往下蹭。走到石阶下,遂闻潺潺水声,这些水从石壁上泻出。因为光线不易透进,故洞里显得很暗。尹靖凝目望了一会儿,发现十余丈外,人影一闪。尹靖当即沿着溪流奔去,哪知越走,洞底光线反而越强,并且隐约可听到“轰隆!轰隆!”的怪响。循着洞道,转了几个弯,突然洞道一分为二。一道光线较强,有一道则显得很阴森,也不知到底有多深,而那“轰隆!轰隆!”的怪响,这时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正是从光线较强的洞道传来。于是他就往发声之处移去。他并不怕白衣女暗算,因为他自信在全神戒备下,可在她发难之前,将她制住。才转过弯,就感到阵阵冷风扑面,随着身形的前进,风力和响声同时加强。走出十几丈,豁然见一个洞口,光线正是洞口外传入。但洞口并无出路,下临渊深莫测的寒潭,上接峭壁危岩,那“轰隆!轰隆!”的怪响,正是从潭底升起。抬头一看星辰寥落,已微现曙色,他知道白衣女绝无法从这儿逃跑,于是又折向那阴森洞道走去。密洞中,经过二处岔歧的洞道,他却往阴森的一条走去,因为他知道,光明的一条,是通往寒潭的绝路。行行复行行,昏暗中,已到洞底,空然前路被一扇铁门堵住。那门虽然尘封蛛结,但却有尘土新落的现象,显然在不久以前有人开启过。他轻轻一推,铁门应手而启。尹靖探身跨进,瞩目所及,不禁惊悸得退了一步。原来通道二旁,站立着许多奇装异服,持剑执戟的怪人。那些人虽是持械作势欲扑,却都木然呆立不动。他凝目注视片刻,不禁哑然失笑。敢情这些怪人,都是泥塑木雕的偶像,不过乍看之下,栩栩如生,足以乱真。当即大胆的跨步走去,哪知才走了三四丈,蓦觉背后风声,已知有人暗算。他突然使出一招绝技“斗转星移”,旋身一指点去。这一指精确无比,正好点在那人“曲池穴”上,同时尹靖看清偷袭之人,是一位上身赤膊,手持短棍的大汉,此时穴道被制,正木然而立。尹靖暗暗一惊,这些塑像之中,竟然杂有真人,如果是身手高强之流,或是使用歹毒暗器,那真是防不胜防。他俊目一扫,二旁每隔数步,就站有持械的塑像,也分不出孰真孰假?一时倒想不出辨别真伪的方法?尹靖绝顶聪明,突然灵光一闪,又向前跨步移去。转过弯,只见他走过一个身穿黑袍的老叟身旁,出其不意的点在对方“章门穴”,只听黑袍老叟闷哼一声,就真个动弹不得了。原来尹靖运起“通天耳”,辨听呼吸声音,因为不论武功高低,只要是活人,都得吸气维持生命,只是武功高强之土,呼吸的间隔,微细冗长。这一运功细听,果然被他查出杂在塑像中的活人。这时他又发觉,在每一转弯处,二旁的塑像中,或左或右,必杂有一个活人,因此都被他出其不意的一一制倒。突然来到一个宽敝的地下室,只见两旁都站着宫娥女婢,一边穿白衣,一边穿蓝衣,他运功细听之下,竟发现这些宫女中,有二个活人。他略为一瞥,已看出其中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夫人,掺杂其间,如鹤立鸡群。当下尹靖直往她立身之处走去,突然反身屈指一弹,那对面蓝衣女才跨前一步,就被制住。白衣女娇叱一声,纤纤细指,弯曲如朵梅花,欺身疾扑,这一招竟是“散花手”中的绝技“梅开二度”。招术虽是精奥,但功力却极有限,还不配到施展这种指术的程度。尹靖身体回旋,健臂奇速一探,已扣住那白衣少女的玉臂。哪知白衣少女右手被扣,左手突然射出一支钢镖,直取对面蓝衣少女。尹靖劲然大怒,心想此女人虽貌美如花,但其心却如蛇蝎,手段阴狠毒辣,处处置人死地。他愤怒之余,右手猛一加劲,白衣少女痛得娇呻一声,扑向尹靖怀里。那支钢镖“嘶”的一声,从蓝衣少女额角擦过,她身形无法动弹,双目一闭,花容失色。尹靖右手一托,已把白衣少女扑往怀中的娇躯托住,怒道:“你缘何向你同伴,连下毒手?”白衣女抬头看了尹靖一眼,冷冷道:“你就是同香玉公主来‘海天别墅’的人吗?”尹靖知道他说的香玉公主,就是招带他到蓬莱宫来的白衣美女。当即淡淡笑道:“不错”。接着他剑眉倒竖,怒道:“你为什么要把那青衣姑娘推落寒潭无底洞?”白衣女冷冷道:“她监视着我的行踪。”尹靖微微一怔,却听白衣女又幽幽道:“一个月前,我从玉壶山经过,碰上一位独臂老妪,一言不合,二人就大打出手。哪知她武功高强,结果我不敌被抓进这‘海天别墅’,才知这老妪是‘沧海宫’苑兰公主的保姆。她逼我服下‘散功丹’,因此功力失去了一半。后来我曾经二次逃逸,但都迷失在‘九曲森门林’中又被抓回,于是他们叫那身材高大的青衣女,监视我在后宫牧牛,哼!你既是进来了,也休想再出去了。”尹靖暗暗一惊,心想:“要是真的无法出去,那可就惨了。”,他心里想着,口中却问道:“你既是无法出去,又暗害那青衣女,他们怎会容你生留此地?”白衣女道:“我就是要摆脱她的监视,想办法再逃走。”突然她秀目微颦,又问道:“你武功那么强,难道没有吃下‘散功丹’香茗。”尹靖淡淡道:“我已经喝了一口了。”白衣女道:“你是十大门户中,哪一派的人?”尹靖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十大门派中人,我是太乙门下。”说着将扣住白衣女的手臂放开。白衣女依然偎在他怀中,奇道:“太乙派,你叫什么名字?”尹靖道:“在下尹靖。”白衣女柳眉一展,笑道:“我叫林琪,是雪山门人。”尹靖剑眉微微一皱,道:“到这里来,真的无法可以出去吗?”白衣女道:“海天别墅背临浩瀚汪洋,其他三面围绕着‘九曲森门林’,除非谙悉花树中的阵法秘诀,否则插翅难飞。”尹靖道:“难道不能从海面偷渡?”林琪道:“东海怒浪滔天,艨艟巨舰,尚且难渡,普通小船一遇大浪,瞬即随波淹没,渡海生还的机会,只怕比是‘九曲森门林’还微小。”尹靖闻言,脸上不禁露出焦虑之色,林琪见状笑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回去?”尹靖道:“在下尚有许多未竟之事,自然是非回去不可。”林琪道:“如果你想回去,并不太难。”尹靖大喜道:“请教姑娘秘诀。”林琪冷冷道:“听说香玉公主对你很好,以你的武功,出其不意下手将她制住,并不困难,那时以她的生死作威胁,自可安然离开此地,但是只怕你不愿意。”一提到香玉公主,她那轻颦浅笑,撩人艳姿,顿时又浮现在脑海里,他觉得香玉公主虽然把他诱进“海天别墅”,但似乎并无恶意。因此淡淡笑道:“那也不必,我请想她带我们离开此地,她大概不会拒绝。”林琪正想说话,突然感到娇躯被人猛力拥抱,身形轻飘飘地,直飞一丈多远。她不禁秀目微合,将头紧贴在对方的胸前,似是感到无比的舒适温暖。她正低眉闭目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语道:“有人来了。”闻声心神一震,秀目陡睁,惊道:“啊呀!不好了,定是他们发现潭边那青衣女,才找进这个密洞。”尹靖道:“不是的,是从密室里传来,那里面还有泥塑木人吗?”林琪畏缩道:“没有,那里都停放着棺木灵柩,怪可怕的。”忽然传来一声娇脆嗓音,道:“小芝你同谁在说话?”——玄鹤扫描怡康楼OCR,旧雨楼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