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刚避得一剑,即听到一声厉喝:“老妖婆,你敢坏我好事,挡我财路,还不替我滚出来受死?”老尼一听厉喝,已无法再沉静了,陡然一声长啸,大袖在桌面上一拂,刚好将满贝子未曾饮用的那杯茶,整个的抖泼在金燕的脸上,金燕通体一震,打了两个喷嚏,醒了过来,一见这个场面,不由得吓了一跳,叫道:“满哥哥,这是怎么回事?”老尼—袖拂出后,立即接住两把长剑的猛攻,见金燕醒来,立即唤道:“小姑娘,手钏是谁给你的?”金燕一听有人问她绿玉手钏,立即大喜,刚想开口,蓦却疾风袭体,猝然间一闪身避了并去,回首一看,敢情偷袭她的,竟是已然使她颇俱信心的满哥哥,不由得心中一寒,凄然说道:“原来你昨夜是想害我的……”一个人影闪过眼帘,金燕一声尖叫:“哎呀!原采你这臭贼没死,你昨天装得倒是十分逼真,干脆你再死一次吧!”金燕说完,拔出长剑,但见寒虹一闪,冒失鬼连叫也未叫出声来,已然身首异处,命赴黄泉道上去了。这间客室,能有多大,冲进几个人去,立即将室中捣得天翻地覆,老尼匆促中,又问了金燕一声。金燕道:“这是师父给我的,老师傅怎么称呼?”老尼微笑道:“好!我们往外闯,闯出去慢慢再谈。”老尼说完,立即撤出一柄拂尘,刷的一个盘旋,反手一卷,立将对方三柄长剑卷出了手。只两三招,老尼已将冲进来数人的长剑,全部卷飞,腾身纵出门外去了。金燕回头看了满贝子一眼,倏然翻身,长剑已然抬起,斜斜的,缓缓刺出,这是雷霆十二剑招的手式,只要对方出剑相拦,或闪身避走,就决难逃过这狠辣阴毒绵绵不绝的雷霆十二剑招。可是意料之外的事,层出不穷,金燕宝剑刺到中途,忽然停住了,因为满贝子长剑握在手上,—动不动,两眼中满含幽怨的情意,深深地凝视在金燕的脸上,一眨不眨,逼得金燕手中长剑,不自主地慢慢坠了下来。突的,精灵鬼一声大叫:“小王爷,你……”金燕闻声一惊,道:“原来你是个王爷,好呀!我不能饶你。”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当儿,室外老尼叫道:“小师妹,别伤他,我们快闯!”金燕闻声又是一怔,恨恨地说道:“师姐第一次吩咐,不得不遵,暂饶你一命。”语落人已冲出门去。此刻,在室外院中,老尼已被十数人围在核心,横冲直闯,也没法冲得出釆,金燕一见大怒,剑锋一震,震起一团剑花,腾身而起,直如鹰穿林,掠波巨鸟,倏然从人头上飞过,落在场中,立即听到两声惨叫。老尼连忙止住道:“不要多伤人,我们快往外闯。”金燕宝剑飞舞,凌厉无匹,剑招出手,快如闪电,且又怪诞异常,在这人群中根本无法留手,刷刷两剑,又是两声惨叫,老尼眉头一皱,趁这空隙,往外飞纵,并出言叫道:“我们走,别再伤人啦!”金燕身形何等快捷,老尼身形刚起,她已随着纵到,一阵疾走,竟没发觉有人追来,老尼笑道:“是师妹把他们杀怕了!”事实不然,是满贝子小王爷,吩咐精灵鬼将她们喝住了,叫她们不要追的。二人一阵疾走,翻过了数座山峰已出来数十里地,老尼停下身子,说道:“你该是我们最小的师妹啦!称叫什么名字?”金燕见过了礼,报过名字,老尼又道:“想不到师父最后收个这样出色的师妹,师父都说我们姐妹们没出息,我们还不服气,今天看了你这一身绝妙功夫,真使得我这做师姐的羞惭死了。”二人谈了一会,暮色已然四合,金燕知道这位老尼是他的第八师姐,法名自性,可是年纪在师姐妹中却是最大,她因为轻功最佳,而人又嗜动,所以没有固定的尼庵,她终年云游各地,穿流于师姐妹群中,传递各方的消息。数日前,歇足与大悲庵中,即发现庵中的尼众,有些肃穆正直,有些轻浮鬼祟,不觉犯疑遂留了下来,准备查访寺中恶迹,再邀集几位同门,对她们设法劝阻,或将她们除去,可是当她知道这大悲庵中主持,乃是名望甚高的佛门老尼,法华师太时,也不禁吓了一跳,法华师太性情乖僻,但还不失为一正直之人,而且更有一个宗旨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要犯她,她决不饶人。而法华师太出外云游,已近年未归,寺中即出现此种妖孽,不过自性老尼她也放心了,她知道法华师太不是淫邪之人,一旦她云游归来,也会自理。正当她准备离去之际,却让她见到金燕手腕上的绿玉手钏,这不能不使她意欲探个究竟。不想,却因此让她救了金燕,自性老尼问起金燕此事之起因及意欲何往,金燕将前事说了,并答说欲到长春洲去拜望活神仙,及探视黄小龙等事。自性老尼笑答:“师妹也实在太美啦!难怪别人不起邪心。”遂从怀中取出个人皮面具,说这是她在未出家前之物,戴起来可易钗而变,变成一个怪样子,为了怕这位小师妹江湖经验缺乏,自性老尼亲自护送她南下,并沿途介绍些同门姐妹与她认识。既有自性老尼陪同金燕南下,当也不易再生事故。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自性将金燕送至粤省新宁,因长春洲不是常人可去之地,逐与金燕珍重道别。金燕凭了腕上的绿玉手钏,经过一月时间的寻找,终于踏上了浮游的长春洲,拜见了长春洲主人活神仙,随后道明来意,要见见黄小龙。活神仙感到大出意外的惊讶!惊讶未了,金燕姑娘已然痛泪滚流,随后金燕说明一切,在活神仙听完金燕话后,告知金燕,在金燕所说差不多的日子里,的确有人持了他的“天符令”来,但却不是一人,而是兄弟两人,他们也不姓黄,而是姓史,已然艺满下山去了。活神仙偏偏又说,遣留在神州上,只有唯一这么一块“天符令”,也就是半仙尼手中的一块,他不相信有人敢从中去夺他的“天符令”。金燕迷糊的猜测了半天,但她却始终没敢怀疑师父有骗她的行为,因为这四年来,半仙尼对她实在太好了,她连起了这种疑心都感到有罪。于是,金燕点不歇足,立即又要返回神州,意欲亲自探访小龙的下落!临辞出时,活神仙突然将她唤住,做出一颗红红的血果相赠,命金燕立即吞服。血果取出时,已有一股迷人的香甜昧,刺鼻冲脑,引得金燕早已馋涎欲滴,血果接过后,哪还需活神仙再事吩咐,早已整个的送入口中。不想血果入嘴,立即清香满口,随津化液,缓缓顺喉而下,连一点皮核都没有,金燕不觉心中大奇!就在这个当儿,倏的,金燕腹中沸如火烧,不觉大惊,忽听活神仙了亮的音响,起至半空,说道:“此为‘九叶天兰宝’,凡间数千年难得一见的练武至宝,功能换骨易筋,涤毛洗髓,尔赶快自行盘坐熟功,以本身内力真气,导引游走周身百穴,直上十二层楼,如此三转,功力必现,届时尔当自知。”金燕人本灵惠,一听活神仙的指导,虽感丹田火灼难熬,也不自觉立即盘坐行功,依言而行。起始,真气导引旺火,每经一处,酸痛无法言表,可是功行一周后,酸痛渐减,功行二转,酸痛全失,待功行三转安毕,非但周身凉爽,舒泰异常,且还感到身子飘飘欲起,真有难以控制之概。这一来,金燕不禁狂喜万分,欲待道谢,活神仙早巳隐身不见,金燕只得望空跪拜,道谢而去。返回中原后,想起小龙哥曾住滇省昆明,遂起程再行入滇,沿途略加打听。这日来到鄂中,听得“人皮宝衣”再度出世的捎息,遂也易装加入棋府筵之列,席间,发现小龙形态好似面熟,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不想,因此却引来小龙一双精光炯炯的神目,像要看穿她心事般的,将金燕吓了一跳。终于,金燕挑拨似的,怂恿小龙前往厅中一试,小龙本就有心显露的,那能再受她的挑拨。这却真正合了金燕心意,小龙一离席入厅,她这也离席出厅而去,因为五年前金燕与小龙一起时,也曾知道人皮宝衣之事,金燕遂用偷天换日手法,将人皮宝衣取走?在留字棋神时,又连想及来时途中所闻乾隆皇帝出游一事,遂附带着修了一封书信给千手观音杨士桐,不想却因此使杨士桐惊骇,不便示人书信而蒙受不白之冤。金燕盗得“人皮宝衣”后,发现人皮宝衣已失去原有的柔软光滑,连那伸缩的弹性也失去了效用,金燕以为是伪品,遂也候在一旁,静观其变。千手观音杨士桐被青风帮帮主截住,阴爪阎婆相助,双战青风帮阴阳二老怪时,金燕就用折暗器手法相戏。这暗器手法,乃是长耳哥哥酒仙所授,黄小龙也会,可是黄小龙困一心勤习人皮宝衣上盖世奇学,对这门工夫,略为疏忽,而金燕于齐天峰上,无日不手握碎石,随意挥洒,早已被其练得出神入化。随后,金燕见小龙立身厅前,遂也加以戏弄,谁想,黄小龙报名大竭,将金燕惊得跳了起来,一声“哎呀”再不反顾,撤身就走,这—刻,金燕的确不好意思现身相见,可是她也算计到,小龙必会随后追来,待引至无人之处时,再行露出真面目相见不迟。就在她准备停身在梁子湖畔,与黄小龙相见时,却遇到棋神廖元阻路相责,凭金燕目前的功力,她哪把宇内四奇等人放在眼里,不过,她还是想试试自己的功力,究竟到了如何程度,是否可以轻易的就将棋神廖元,这种人物打败。最后,金燕对自己本身的功力感到满意了,就在棋神廖元施出毒辣三大绝招时,金燕却轻易的闪开避走了,因为她也听说,宇内四奇中棋神廖元为人最是慷慨正直,不愿使这种人当面出丑,下不了台,不过金燕这一走,仍然使得棋神廖元情面上十分难堪,楞在那久久没法移动。金燕虽然闪走了,但她可没有远去,她绕在小龙身前身后,为了要寻找一个较为幽美的所在,露出她本来面目,特意现身相引,小龙终于追来了,可是金燕突然感到十分难为情,一别五年,不知道小龙如今对其印象如何?以至行行复行行,始终拿不定主意,现身与小龙相见。说巧不巧,竟会遇见穷家帮中三位长老恶斗青风帮,更不幸的是就在金燕白衣飘飘,月夜现身,正准备与黄小龙相会时,半路上杀出个易钗而变的侯丽珠姑娘,而侯丽珠的两句冲顶的话,又把金燕姑娘气愤得抽身就走。真走了吗?没有,金燕跑出去数里之地,立即想到自己的愚蠢,小龙是自己的丈夫,怎么可以任由他与别的少女鬼混呢?想着想着,立刻又掉首回奔,自此以后,她就一直盯着黄小龙身后,黄小龙的一举一动都没能瞒得了她。黄小龙对侯丽珠的热情,使金燕心痛,然而那种发乎情止乎礼的举动,又使金燕安心不少。终于黄小龙得知穷家帮帮主黑蝙蝠安然无恙之后,留书而去,这封留书,金燕较侯丽珠先看,当她看完信后,心情激动得眼泪再也忍不住,落如泉涌,搁下书信,立即随后追去。因为黄小龙去找小铜神,耽误了些时,金燕反追到前面去了,金燕轻功较小龙为高,这一来,越离越远,走了好几天也没相遇,最后在庐州金燕才发现黄小龙,但是当她见着黄小龙时,小龙已然酒醉服下了“滴血穿肠”的毒药,金燕以为他只是酒醉,看他睡得香甜,只在小龙脸颊上亲了一下就离去了。第二天,没见小龙出来,入夜后金燕再也找不到小龙的影子,不觉惊疑,找到张斯风一问,张斯风哪里肯说,最后,承受不了金燕狠毒的迫供手法,只得将这事详细说了,并还告诉金燕毒药的厉害。这事,怎能不使金燕吓得胆落魂飞,暴跳如雷,盛怒之下,点了张斯风的残穴,废去其一身武功。张斯风兄弟张斯雨,率领着手下八个头目,中途所发生的事,都是金燕一手所搅,她并非有心劫救小龙,她晓得将小龙劫出来,她也无药解救小龙身上的毒,她只是借这惊吓他们,使他们心生恐慌,中途不敢稍歇,以防夜长梦多,早些将小龙送到地头,她好早些盗取解药解救小龙。算盘打得不错,可是事实大谬不然,天刚黑,金燕就偷进了青风帮,凭身子的灵活快速,神出鬼没的轻功,让她找到了帮主的住处,依然未曾被人发觉。然而,“滴血穿肠”的解药,到底是什么解药,是什么颜色样子,金燕根本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办法偷呢?费尽了脑筋,她也想不出一个较为妥善的方法,最后,她想到只有用强逼的手段,来向青风帮帮主毒纯阳讨取解药了。在未曾采取行动前,金燕找到小龙,一见小龙受毒后的情况,禁不住深责痛悔,早没与小龙现身相见,似乎这全是她一人的错,越想越痛,越想越悔,终于粉脸伏埋在小龙的前胸,轻轻地垂泣,哭得好不伤心。黄小龙这会,吞服过了金燕的药丸,又曾经金燕以本身纯阴之体、精纯的内功输气,身子已轻松得多了,话能说,手足也能动,只见他深深地喘出一口气,右手轻柔地爱抚着金燕的头,说道:“金燕……燕妹……我终于见着你了……这些年来,你好吗?我想得你好苦啊!……”这两句话,胜过千言万语,金燕停止了悲泣,缓慢抬起了泪脸,娇甜十分她破涕笑了一下,轻柔地说道:“龙哥!你现在身子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较好一点,我把你背出去好吗?其他的事我们以后慢慢地谈!……”倏的,夜空里一声暴喝:“贱婢!你做的好事,还不替我滚了出来,这些年也枉我痛你一场。”这真是晴天霹雳,可也莫名其妙,金燕知道这一次不能再躲,再躲的话,小龙哥的生命可就十分危险,小龙与青风帮所结的冤仇,金燕完全清楚,他明白青风帮帮主毒纯阳恨他之深。于是,金燕低头在小龙耳边说道:“龙哥!你安心躺着,待我出去会会他们,我还得想法要他们交出解药。”说完站直身子,将脸上的泪痕擦了擦,没见她晃肩举步,只见人影一闪,金燕已挨门站住,这份快捷,真是武林罕见,黄小龙被金燕这一下惊得呆住了,可是心里头也暗暗欢喜。金燕手刚推门,外面又是一声暴喝:“贱婢!还不替我滚出来,你想躲得了吗?光儿!你进去把她叫出来,她也知道没脸见我吗?”这里话音方落,门开处,屋前已站定一个青衣姑娘,金燕闪眼一瞥,见屋外一排站着四个人,三个白胡子老头是帮主毒纯阳与阴阳二老怪,金燕认识他们,他们可没和金燕照过面。另外一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生得十分英俊,但却愁眉双锁,金燕不识,不由多看了两眼。突的,三个老头“咦!”“噫!”怪叫,而年轻小伙子反倒愁眉尽展,说道:“爹!我说不是她!你偏偏不信,这下总可以相信了吧!”声音清脆嘹亮,显露出心中的欢愉。蓦然地,喝声又起,叫道:“什么地方钻出你这臭丫头,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到青风帮里来撒野,老虎头上抓蚤子,你是嫌命长啦?”金燕见阴老怪,一开口就骂他臭丫头,心里不禁暗骂道:你敢骂我臭丫头,我要不给你尝尝滋味,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遂道:“老怪物,你问我吗?你是和我说话吗?你家姑娘可是千金之躯,你要不称我金姑娘,我就不跟你讲话!”话说得憨态十足,可也悦耳万分。阴老怪这一下可气炸了肚皮,“哇哇”一声怪叫“臭丫头,你敢瞧不起你家阴老爷,你有几个脑袋?”语音未落,人已趋前,猛力推出一掌,掌风如涛似浪,疾带劲啸。金燕一声娇笑,随着一个旋转,恰好将那疾劲的掌风,借这旋转之便,全部卸去,只听她笑着说道:“谁要不称我—声金姑娘,我就不和他说话,也不和他过招。”话讲得顽皮透顶,姿态美妙至极,根本就瞧不出她是怎么躲过这一掌的,而且人立原地,半寸也没移动,这一着可真把三老一少,全都给惊住了。倏然,一声怒吼,阴老怪趋身过招,双掌连连翻飞,忽掌忽指,可是,只听到一声声的娇笑,阴老怪连对方的袖襟衣角也没沾到一点。一阵急攻过后,根本连对方的人影也分辨不出来了,阴老怪禁不住冷汗暗流,心想:别人还没出手呢!自己已然狼狈不堪,假如自己再不知好歹,一旦惹恼了她,自己哪还有命在。思忖及此,连忙抽身跳出圈外,回首一看,“怪呀!青衣少女依然阻在门口,站在原地,脸不红,气不喘,根本就象没这回事一样,阴老怪再不能否认,面前这位青衫姑娘,是个身怀绝世奇功的人。阴老怪感觉到了,毒纯阳这位旁观者心里更是明白,可是他心里有苦说不出,他招手叫他儿子姚光近前,附耳说了两句话,姚光点了点头,回身走到青衫少女身前,先打拱行礼,正待开口……金燕将头一偏,说道:“谁要不称我金姑娘,就别想我跟他说话!”姚光行礼毕,见金燕这付腔调,禁不住脸上一热,可是又不得不卑耻的说道:“金姑娘……”金燕一声欢欣娇笑,恬心悦耳,“格格格”地好不开心,笑完始道:“这才对呀!我还以为今天就没人叫我金姑娘,我就真该羞死啦!”黄小龙躺在房中卧榻上,手足因为服了金燕的丸药,已能轻微的移动,但是要想爬起身来,还是办不到,虽然他身子不能动,他耳朵的听觉,却是一点也没有失效,他能清楚的听到金燕的娇笑,与对方的对白,他莫名其妙金燕的用意何在,但是他又没法起身观看,他只能胡思乱想。阴老怪所发那阵阵凌厉带啸的掌风,黄小龙不禁暗替金燕的安危提心吊胆,金燕轻松地戏耍了阴老怪一阵,根本就没出汗,而黄小龙反因为看不见而焦急,冷汗将全身衣物都浸透了。倏然一声娇笑,说道:“是阁下称呼我金姑娘吗?那我就和你过两招玩玩,当心啦!我要进招啦!”突然,少帮主姚光一声尖叫,毒纯阳与阴阳二老怪三人同声的惊呼,将躺在卧榻上的黄小龙也惊骇得跳了起来,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金燕听毒纯阳称少年“光儿”,知道定是他儿子无疑,心中突生一计,用急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出其不意地将少年穴道点了,挟在肋下,她想用毒纯阳的儿子,威胁毒纯阳换取“滴血穿肠”的解药。这一着,非但使姚光仓促中,不及应付,就是毒纯阳与阴阳二老怪也同时吓了一跳,三人不约而同暴喝抢救,已然不及。因为金燕飞快地挟起姚光,并伸掌按在他的顶门上厉声说道:“谁要再进一步,可就别怪本姑娘心毒手辣,我先将他废了,再来找你们比划比划。”这一来,毒纯阳三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怔怔地站在当地,等候金燕开口,瞧金燕倒是所为何来。金燕见这一着,已然生效,连忙说道:“毒纯阳,我是黄小龙的朋友,你们猜也猜得出来,可是你们决不可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今天,我想向你要点东西,就是那“滴血穿肠”的解药,我相信你看在你儿子的面上,一定会很慷慨的施舍吧!”毒纯阳闻听到此,脸色倏变,喝道:“臭丫头,你想用他来威胁我吗?你可是妄费心计,黄家小畜生,我与他势不两立,不是昨夜堂中正有上宾,我昨天就将他宰了,臭丫头,你别来我面前玩这—套花样,我可以让你瞧瞧。”说完,摺唇—啸,四面八方,立即灯火齐明,照得屋前场上明如白昼,而且每人手中俱都是强弩硬弓,箭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般的。金燕看了,心中也不由得暗叫糟糕,她自己虽然不怕,可是假如想将小龙背着,穿越过这密麻麻强弓弩箭,却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她又不能示怯,—声冷笑道:“毒纯阳,你别拿这吓我,这在我的眼中,也不过是土鸡瓦狗,如今,我跟你商量的解药的问题,你答应不答应?”语气断钉折铁,声色俱厉,毒纯阳通体一震,只—眨眼又复“哈哈”—阵狂笑,说道:“臭丫头,你想要解药,那是做梦,有什么能耐,你就摆出来吧!瞧我毒纯刚姚震天可肯皱一皱眉头。”金燕听了也是—声娇笑说道:“好!虎毒不食子,我瞧你强到什么地方去”!语未落,玉掌已出,只见她在肋下姚光的背上一拍—点,就给搁放地下,退身两步。少帮主姚光“咳”的—声,吐出一口浓痰,人醒过来了,可是刚醒立即双目突睁,头上冷汗直冒,哇的—声怪叫,声音凄厉哀绝,在地上—阵翻滚,胸的衣服被双掌撕得片片碎落。倏然,—条人影从夜空飞落,—到场中,立即扑倒在少年身上,将少年两手抓住,按在地上,悲声叫道:“光哥!光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告诉我!告诉我呀!光哥!请你告诉我!”声音悲凄凄,凄切切,越叫越高。姚光被来人抓住手腕,痛得杀猪般的大叫,叫声中传来:“雪妹,雪妹……你不抓……不不要抓我手……不要……不要碰我……哎呀!我……我受不了,雪妹……我求求你,给我—掌……将我毙了……我实在受不了,我身体里……哎哟!……就像万蛇钻动……它们在里面咬我……咬我的心……哎哟!雪妹!求求你……我实在受不了啦!”雪梅一听说叫她不要碰他,连忙将双手放了,看着他捶胸打头地在地下翮滚着,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心里比刀剐还要痛,一翻身走到毒纯阳面前噗的—声,跪倒地下,哀声叫道:“爹!请你救救他吧!爹!妈临终前……”“吧!”的一声,雪梅被踢翻两个跟斗,滚过一边。雪梅连叫也没叫一声,从地上爬起,又跑回毒纯阳面前跪下,叫道:“爹!……”只叫得一声,毒纯阳又是一脚,将雪梅踢出更远,雪梅连躲也不躲,叫也不叫,依然爬起跪到毒纯阳面前。毒纯刚心肠再狠,他也踢不出脚了,但是他除了应允交出“滴血穿肠”解约之外,他也不懂得解救自己的独生儿子之法,可以说,有生以来,他根本就没见过这种伤穴残身的手法,终于,那一声声痛叫般的大叫,逼使他不得不钢牙猛咬,点头应允。他这里头方点头,姚光那声声痛叫也倏然而止,因为金燕并不是一个心肠狠毒的姑娘,她只是为了催使他交出解药,万不得已才使出这一手,这—手乃是半仙尼雷霆十二绝招其中一招中的解说,半仙尼道:“这一招,你只要点中了敌人这个穴道。敌人必会痛得滚地大叫。”不想,这却被金燕无意中用在这个地方。可是当她听到姚光那声声凄厉惨号,心中也自不忍,—见毒纯阳点头答应,立即趋前将姚光残穴解了,又再拍了他昏穴,挟在肋下,她唯恐毒纯阳中途变卦,则这场心计又等于白废了。一歇儿,雪梅奉了毒纯阳之命,匆匆的端来—碗白开水,毒纯阳从怀中取出拳大—个玉瓶,将药末往碗里倒去。一瓶药末,差不多倒完了,毒纯阳依然没停,金燕不知道这种解药,需用多少,而站一旁的阴阳二老怪及雪梅姑娘,却禁不住心中狂跳,大为惊骇不已,这种药末,一点不错,正是“滴血穿肠”的解药,其配制之难,无与伦比,银钱事小,费时亦需三年,方能制成,每次只需少少的—小匙,即已足够,而毒纯阳今天将整瓶药末倾得一点不剩,方始将玉瓶摔了。接着,毒纯阳从雪梅手中,将碗接过,眼看药末全部在水中溶化了,方始抬头凝注着金燕姑娘。过了总有—盏热茶工夫,毒纯阳—声暴喝,倏然抖手,将那一碗满盛的解药泼在地上,连那碗也摔得粉碎,嘿嘿一声怪笑:“臭丫头!拿去吧!所有的解药全都在这里啦?我毒纯阳的名号,得来非易,难不成我要在你这臭丫头面前毁去,那你简直就是做梦,哈哈……”这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事,这其中最感惊骇的是雪梅与金燕,雪梅耽心金燕一气之下,将姚光毁了,而金燕却为黄小龙的内毒,失去解药而感到伤心,如是双双不约而同地都楞住了。毒纯阳又是哈哈一声大笑:“臭丫头,你要动手就赶快动手吧!在这里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普天之下,除了我独门解药之外,你别想有药救得了他,我与这畜生,誓不两立!……喂!臭丫头!你要药方吗?”金燕本是绝望得垂头丧气,心痛万分,突听毒纯阳自报还有药方,这真是喜从天降,连忙双目注定毒纯阳,这里没有威胁,她已经屈服了,—双眼中满是要求的成份,她差点就要恳求的叫出声来了!毒纯阳目中神光如冷电,看到金燕姑娘那脸色,他心里那有不知之理,可是他依然大笑道:“臭丫头,药方是有,可是你拿去也没用,它要三年……三年……哈哈哈三年的时间才能制成,三年后,黄家那小狗,恐怕早已尸骨无存,毫发成灰,哈哈哈!我毒纯阳不杀他,他也无救。”说完又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