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棋神廖元说完话后,但见他已高立一张圆凳之上,从仆役手中接过两只尺余长的空心铁管,粗如儿臂,大概有五七分厚吧!棋神廖儿象走江湖变把戏似的,两只铁管相碰,“当当”连响,让四面的人全都看过后,始抛下一只,左手紧握一只,用右手食指一敲,“当”声响过,食指敲处立时陷下一条指印,全场不觉彩声雷动,掌声暴起。黄小龙站得近看得明,他虽然鼓掌喝彩,可是他心中却没认为有什么了不起。倏的又是一声金锣,全场立即鸦雀无声。棋神廖元微笑着道:“这是一,其二是复原。”只见他右掌心往底陷一握,双目微闭,暗用内力迫贯左掌上,霎时,头顶热汗微冒,鼻息也略显沉重。倏的一声长啸,屋瓦沙沙作响,棋神将铁管在掌心巧妙的一滚,张了开来,铁管已圆滚的复如前。此刻喝彩声与掌声,较前更烈,一阵复一阵,久久不绝。棋神廖元再三致谢,随后说道:“在场诸位,只需略俱此等功力,不妨前来一试,正桌除老朽外,余均虚席以待。”此言方毕,嘈杂说话声,立即此起彼落,议论不休。这会大家又都坐下了,黄小龙站在那,真感到难为情死了,正想退回到原坐位去,突然不远一桌席上,三位老者,其中一位站了起来,往当中走去,黄小龙认识就是比他先到一步的三位老者,连忙挤了过去,象两位老者告罪,因为他知道,这位老者定是应试去,能在这数百江湖人众之前显露,定有来历,决不会自不量力,自坏名声的,所以他大胆坐下了。老者行近厅中,先向棋神行礼。棋神廖元一见老者,连忙立起笑道:“哈哈!姚帮主,你也凑趣来了,你就坐下吧!谁还能不认识你威震江南青风帮姚主吗?”小龙一听,暗中忖道:“原来你就是青风帮的帮主毒纯阳姚震天啊!”想着不自觉回首打量另外两位老者几眼。忽听青风帮姚帮主道:“在前辈面前,姚某那敢放肆,即有名目在,姚某斗胆,尽力一试,尚祈前辈恕宥。”毒纯阳姚震天在桌上取起一只铁管,用手颠了颠,随用双掌在两头一放,用劲一压,铁管立时短了寸许。立即彩声掌声,同是暴发。彩声未落,毒纯阳双掌当中一握,运内力一阵搓揉,总有片刻工夫,始将铁管拉田原来长度,只是表面上,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滑平整,但是,就这样,在场的人中,已无几人能胜任了。棋神廖元亲自为毒纯阳安坐,毒纯阳还再三地谦让后始坐下了。小龙瞧着两位老者,以为也会一个接一个坐个中间大桌上去的,可是事实却不尽然,毒纯阳姚震天坐了一会,两位依然没去的意思,且连话也都不说一句,反而阖上了眼,静静的坐在一旁。蓦然,小龙发现两道凌厉的目光,在自己脸上转来转去,不禁暗中奇道:“这地方会有谁认识我呢?”小龙猛然抬头,顺目一扫,见斜对面一个少年,正将头低下,避去自己的视线,不觉暗笑:“同桌而食,你还能避得了吗?除非你永不抬头。”黄小龙心中想着,双眼真的就离开过,紧紧凝视对方低下的头。倏的一粒小小暗器,从斜空里飞来,疾迅异常正对着小龙额头射到。这又怎能伤得小龙呢?只见他伸手往空一操,将暗器接去,入手一看,原来是一小木碎。小龙心中暗惊,能用这小木碎做暗器伤人,其本身功力想象而知,正待察看其来处。陡见身旁俩老者,双目已开,眼中棱光电闪,似也被这小小木碎暗器所警觉,正在四处察看。小龙不禁想到,别看这小小的一间厅里,其中奇人隐士,武林高手,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我看还是隐藏点吧!不要画虎不成反类犬,自讨没趣。倏然,划空传来一声大喝:“老杂毛,你也来了吗?你也觊觎这人皮宝衣吗?你做梦啦……好!暂时不和你斗,此地散后,有种别走。”黄小龙闻声回首,好家伙,你们也来了,今天真有场精彩表演可看了。原来就这一会工夫,厅中已站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小龙五年前都见过,一个是峨嵋派的青木子老道,然道髻高札,身背长剑,手执佛尘,脸上仍然青惨惨的,使人看了就会生起鸡皮疙瘩。另一位铁头陀,灰袈裟白念珠依旧,水磨禅杖更是刻不离身,那大如笆斗的光头,一幌晃晃也相当惊人。棋神廖元一见他二人现身,眉头略皱,仿佛无可如何般的,依然笑脸相迎,客气的让坐。铁头陀后现身,可是他却先抢着铁管在手,将那六十斤水磨禅杖往背一插,双掌往铁管上一阵拍、揉、按、捏,只十来下,就将一只圆滚的铁管,一改原态,变成了一只长方的铁尺。铁头陀“嘿嘿”一笑,将铁尺往桌上一摔,大马金刀的往圆桌上就坐。青木这一刻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在这宇内四奇的家中,他也不敢过于狂傲,尤其他是心计最多最毒的人,又怎肯作此懵懂的事。他见铁管已变了铁尺,而铁尺却无法有很好的变化,青木遂舍弃铁尺,取了另一只铁管,微思索后,用一只食指,塞入铁管空洞里。只瞬息工夫,铁管的一头突的慢慢涨了开来,比那没有塞手指的一头大出许多,接着,青木子也是一阵猛搓,将那膨胀的一头,搓回原来的大小。这都是内外功的表露,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功夫的深浅来了。棋神寥元,虽只轻轻一敲,铁管就陷入一指印。这并不足为奇,可是他精纯的内力,却能在不动声色中,将底陷之处回复原状,这就相当惊人了。而青风帮帮主毒纯阳露的两手,可就差了,可是这两手,在场数百人中,也还找不出几位,这也够吓唬人的了。再后铁头陀与青木子,一个是外家功力高强,一个内家功力深厚,也都平平的过得去。黄小龙瞧着这两个以前想夺他“人皮宝衣”的魔头,今天又在这出现了,而五年前认为他俩人武艺高强,功力深厚,如今在他眼中,也觉得平平无奇,不过如此而已,并不如记忆中那么可怕了。于是他将息的胆气又萌壮了,他真想跃跃欲试,正当此时,他忽然想起那一对凌厉的目光?黄小龙猛然回头,那少年不在正看着他,少年似乎骤然间不及闪避,脸上一热,红霞飞升。可只是眨眼工夫,少年脸上红云全退,现出一张雪也似白的脸庞,像失血过多般的,白得有些吓人。小龙不禁一楞,好熟悉的一张面孔,和金燕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小龙本想出言招呼,可是对方那冷冰冰的表情,比他那白脸更使人不寒而栗。但是那与金燕一样美丽的眼睛,却像是对他挑战似的说道:“怎么啦?不敢去吗?为什么不上去露两手?”一声轰雷彩掌声,将小龙视线拉了过去。黄小龙不看尤可,这一看,他不禁暗忖道:“嗨!好家伙,你们可都来了,我也非要到当中桌上去占席地不可丁,我今天要一个个的和你们较量……”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在那圆桌上又多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这两人小龙非但认得,且还恨之入骨。这一男一女,男的是千手观音杨士桐,小龙恩师,无影怪侠司马再光的师兄,也是他恩师间接杀身的仇人。女的是阴爪阎婆阎娘娘,小龙本身的大仇人,不是她,小龙与金燕不会分开,如今茫茫人海,何处找寻。想起金燕,不自觉的又回首瞧了少年一眼。少年那表情,冰冷如旧,可是眼睛似乎还在说话:“去吧!赶快去吧!为什么还呆在这?”黄小龙暗忖:“瞧你这冰雪样的寒起这张脸,你还会关心别人,哼!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不要你管!”思忖至此,小龙真的,立起身来,往厅中圆桌走大,这一刻,数百对眼光立即投射在他的身上。这些个眼光中,包含着鄙视、疑惑、敬佩的成份,可是多数的还是属于惊讶,他们不能相信,这样年岁轻轻的小伙子,竟然也敢和这一干举世的高人,黑道中魔头,争一日长短。随即听人群中说道:“这小子,大概疯了,他也想什么‘人皮宝衣’吗?”又是一句:“这小子,他也不照照镜子,凭他这长像,还想这种稀世奇珍,真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喂!臭小子,给我站住!”一声暴喝,将场中喧哗声全镇住了。小龙真的停住了。他是想那个不长眼睛的,不妨出来,让你吃点苦头,给我脸上贴点金,充充场面。小龙顺眼打量,见—个劲装汉子,和小铜神个子一样魁梧,飞快的已经阻住了小龙的去路。此刻全场都紧张了,谁都知道将有场好戏看,恁何人心里也都希望这年轻的小伙子露两手,更有些人盼望着将小龙制住,使这少不更事的小子,也认识认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小龙瞧面前那魁梧的汉子,满脸忠厚诚权之色,不象什么坏人,心中不忍,随使了个身法,一闪就绕到汉子后面去了。这一手,数以—千计的眼睛,竟然没几人能看出,小龙是怎么过去的,连近在身旁的数十人,也只却人影一闪,就绕过去了。此际,最高兴的,当是小铜神了,因为小龙此来,是他怂恿的,他可不知道小龙已练就了“人皮宝衣”上的盖世绝学,当他见小龙悠闲地往厅中去时,他紧张地心也差不多要跳出口腔了。如今,一见小龙这种神乎其技的轻身功夫,又怎能不使他心花怒放呢?那魁梧汉子见少年,不动声色,已将自己避过,也不由暗中惊骇,可是他那浑实的牛脾性,却不理会这套,猛然翻身,一拳就往少年后心打去,口中喝道:“臭小子,你想走吗?先接大爷……”话没说完,紧接着一声“哎哟”,一个水牛般大的身体,霎时,“蹬!蹬!蹬!”的退了几步,依然没拿稳椿,坐倒地下。这时候,再没人敢轻视小龙了,就连当中—桌的棋神以下等众人,对小龙也都将眼珠瞪得大大的。小龙行近圆桌,先朝棋神廖元行了礼,报名说道:“晚辈黄小龙,今天自不量力,也想觊觎这件武林至宝‘人皮宝衣’,斗胆前来一试,望前辈海量应允,晚辈将感激不尽。”说完,又朝在坐众人行了礼。棋神廖元,今天的脸上一直没开朗过,这圆桌上众人,没一个不使他皱眉的,一旦发现这么个年青青小伙子,彬彬有礼,而且武功又莫测高深,怎不欢欣欲狂,连忙立起,哈哈连连,说道:“这位小兄弟也太谦虚了,老朽有例在先,无需再问,你就随意一试吧!”棋神叫小龙随意一试,其目的是小龙年纪轻轻,武艺再高,内力决无法与在座人比拟,只要将就着,他也会得允许通过的。小龙似乎也能会体会到棋神廖元的好意,朝他感激的一笑,没有说话,伸手桌上拿起一只铁管和一柄铁尺,在手上比了比,看了看,倏的将铁尺倒转,往铁管中塞去,这谁也无法相信,小龙这一握手之势,已将铁尺握成尖圆形,刚好塞入另一铁管洞里。黄小龙暗调真气,潜运神功,双掌紧握管尺两端,缓慢的往中会合,一分分的,那长方的铁尺,已塞入过半,黄小龙一声长啸,声如龙吟,屋为一摇,啸声毕,小龙一坐马,接着一声大喝,铁尺就这一声大喝之际,塞进两寸余去,余在外面的,还没到三寸长。此刻,小龙额头已然微微透汗,他这一手已足够资格坐人当中—桌了,可是他依然没歇手,盘膝往地上一坐,双眼微阖,用左右掌心抵住两端,运起盖世神功,将全力聚只两掌之上,拚力往当中压去。眨眼间,小龙头顶,蒸气纷绕,手中铁尺已尽根没入铁管中,将铁管挤得个不方不圆,奇形怪状的形态。但是小龙还没停手,仍然往当中挤去,眼看着一分分的又短了一寸,小龙始将铁管倒转,用掌心平揉。小龙两只玉掌,此刻都变得血火似的透红,他竟像揉面条般的,只瞬息工夫,已将那奇形的铁条,揉滚成圆圆的一条,也长出了寸许,回复了原来的长短,小龙至此方停手立起,用袖子擦擦额头汗珠。只是当他立起时,竟发现身边数尺外已围满了人,大家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呆在那,做声不得,离得远的都高站在椅子上,桌子上,将厅上秩序弄得零乱不堪,黄小龙感到十分过意不去,可是当他接触到主人棋神廖元的眼光时,竟也发现这位武林前辈,威名震乾坤的宇内四奇,也在不断地摇头喟叹。黄小龙双目一扫之下,发现方才那位冷冰冰毫无表情的少年,已然没在场中,不知去向。心里头就像骤然的失落了什么?好不难过!这时候,那些个痴呆的人,仿佛刚从梦中惊醒,一阵喧哗,立即采声震天价响,久久不绝,就像要将房都要折了。主人棋神廖元,又复敲起金锣将嘈声压住,说道:“诸位请入座,马上开席了,请诸位多喝两杯,席间,老朽再出两个别致的题目,让诸位一饱眼福。”说完,立刻给小龙安坐,说巧不巧,正给他与阴爪阎婆阎娘娘并排坐了。紧接着金锣三响,仆役立即从四面八方钻了进来,送酒上菜,忙碌不停,酒过三巡,棋神廖元又复从桌上立起身采,向身边一个年青仆役,低低说了两句,那年青仆役飞快的走了。眨眼工夫,仆役手棒一只大石盒,恭敬地递给棋神,但见他高举玉盒,亮声说道:“请诸位注意,这玉盒中就是盛传江湖的“人皮宝衣”,今让诸位见识见识……”话至此,棋神廖元倏的将玉盒揭起……这时,数百人的大厅之上,真是鸦雀无声,寂静如死,只有那微弱沉重呼吸之声,在大厅中飘荡着。每个人的心情,都是紧张沉重的,这其中只有黄小龙,依然闲散,只是双眼盯住棋神,不时打量。棋神廖元玉盒一开,双眼过处,脸色倏然大变,白须气得直抖,玉盒中那还有“人皮宝衣”的影子,替代它的是张红纸,只见上面写道:“字呈棋神前辈,‘人皮宝衣’乃敝人好友之物,决不能任由前辈慷慨赠人,因事出仓促,请原谅不告而取。”下面画了只金色燕子,另注明书信一封,请代转千手观音杨士桐收。棋神廖元怔怔的真是难以下台,竟有人敢来虎口中拔牙,他把另一信恨地往千手观音杨土桐桌前一摔。千手观音杨士桐也大感意外,将信拆开一看,脸色也是倏青倏白,忽明忽暗,把信往怀中一塞,拔脚就往外走。还没走得几步,一声大喝,身前飘落一条人影,“嘿嘿”一声冷笑道:“杨大人慢走明人眼里不掺沙子,你……”“老杂毛,你想逃吗?可没那么容易。”一阵呼呼风响,六十斤水磨禅杖疾如狂飚迎头戮到。青木子老道,本拦住千手观音杨士桐去路,一见铁头陀禅杖戳到,过于狂烈,不敢硬接,一闪身避过一招。铁头陀狂怒出手,已用上八成真力,杖下人杳,收招不住,“吧”的一声,撞在地上,大厅中石砖立刻被震裂开丈来远,碎石四面暴射,那闪躲得慢的,立刻被碎石打得皮破血流,“哎哟”“哎哟”叫个不休。这一来,大厅上立即纷乱不堪,喧叫连连,棋神廖元,反倒端坐桌前,一动不动,这一闹反而救了他,这个脸,他实在丢得太大了。千手观音杨士桐,借这纷乱之际,被他挤闪出了大厅侧门,他正庆幸自己无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可是,心中庆幸未了,倏的发现青风帮帮主毒纯阳姚震天,白须飘飘的立身丈许之外,像是专为等侯自己般的,身后还并排站着阴阳二老怪。千手观音心中一寒,青风帮帮主一套纯阳剑法,名摄武林,就这一点千手观音能够应付了,更何况身后还有阴阳二老怪,两位帮中护法。不过他也有他的想法,他相信毒纯阳不敢对他怎么?青风帮还不敢正面和他们这般人反目为敌,于是他大大方方的行近,抱拳为礼道:“帮主大驾于此,不知是否为我杨某,有何指教,但请明说不妨。”毒纯阳“嘿”“嘿”冷笑道:“人皮宝衣,盖世奇宝,姚某虽无贪图之意,但连一面之缘皆无,诚使人气恼万分,再者,于棋神前辈家中,竟也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怎不令人齿冷。杨大人身为大内侍卫领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姚某希望你给我个圆满答复,我们是朋友,是仇敌,杨大人自己选择吧!”千手观音心知这一般人,都误会是自己所为,心中大大叫屈不已,遂说道:“帮主你误会了,这事与杨某决无丝毫牵连,不信可往廖前辈处一问便知。”毒纯阳又是“嘿”“嘿”冷笑道:“这等事,骗得了别人,瞒不过我,非你所为,姚某尚信得过,如若与你无干,姚某万难相信,无需再问别人,只你将怀中书信,让姚某过目,有否牵连,自然分晓,杨大人以为如何?”千手观音一听,冷汗暗流,怀中书信,隐藏着绝大机密,杨士桐天胆也不敢往外泄漏,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杨某发誓,与‘人皮宝衣’绝没半点干系,语尽于此,帮主相信也好,不信也吧!杨某尚有急事待办,就此别过。”语未落,已然腾而起,往侧面纵去,落下时,足尖微点,飞身纵上瓦面,可是当他在瓦面落足之后,不得不将欲纵身子,硬给煞住,因为毒纯阳与阴阳二老怪,比他更快的已停身屋顶,分三面将他去路阻住,这不得不使千手观音大大的惊骇得跳了起来。亮声说道:“帮主既然信不过杨某人,杨某人只有硬闯啦!你们三人就一齐上吧!不过,你们最好还是三思而行。”这最后一句微带着恐吓的成份,毒纯阳一听,火冒三丈高,恨声道:“尊你一声杨大人,是瞧得起你,可没谁怕你,凭你这块料,还真没摆在我毒纯阳的眼中,三人中任你挑吧!若不将怀中书信交出,你就准备着请人收尸。”千手观音衡量当前情景,三个老家伙,没一个好惹,不过凭自己数十午功力,接战任何一人,他都不怕,随答道:“帮主既如此说,杨某人只有放肆了。”声落掌出,疾朝近身的阴老怪欺身扑去。正当这里交手拚斗之际,从大厅里突然传出数声叱喝,几条人影连接纵出,当先两条人影,一离厅口立即展开拚斗,而这场拚斗比之瓦面上的,紧张激烈何止十倍,而另一条人影,一出厅口即发现屋面上的拚战,一声娇喝:“杨大人,我来帮你!”语毕,娇躯已纵身上了瓦面。毒纯阳一见来人是阴爪阎婆,不由得眉头紧皱,已多年不闻这娇淫妇的消息,怎的今日会得现于此。阴爪阎婆虽已五十开外了,却还象个三十许人,媚眼一抛,喋喋笑道:“姚帮主,多年不见,你的寿命可真长啊!找老阎婆,可活得有点不耐烦了,今天要找你比划比划,你就赏我个痛快吧!”毒纯阳一听,满口胡言乱语,眉头更皱,喝道:“阴爪阎婆,青风帮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毒纯阳虽老而不死,可也不是好欺侮的,你假如一定要怎么样,我毒纯阳只好舍命奉陪。”阴爪阎婆,又复喋喋一笑,可是笑声未毕,一颗小小暗器,随风送到,不劲不厉只轻轻地碰了脸颊一下,落下地来。阴爪阎婆这一惊非同小可,玉腕一兜接个正着,入掌一握,才知是颗细小碎石,心中更是又惊又气,厉声娇叱:“那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戏弄老娘,有种的滚出……。”她的骂声未毕,一颗暗器如疾风般迎面射来,劲道强猛,阴爪阎婆竟然不敢硬接一闪身形,横迈两步,暗器打在瓦面上,立即震碎了两块厚瓦。阴爪阎婆,心头更惊,对面二老分明双手未动,而暗器明明从他们头顶飞来,遂咒骂道:“哼!没脸见人是不是,你准是个活王八,缩头乌龟……”阴爪阎婆惊骇,青风帮帮主毒纯阳与阳老怪又何尝常不感到惊讶万分,非但如此,就连站在一旁静观动态的黄小龙也惊讶莫明。黄小龙在厅中,见到棋神揭开玉盒后,脸色倏变,就知事有蹊跷,随见其从玉盒中抽出一信,摔给千手观音杨士桐,而千手观音信没看完,抽身就走,他也自以为是他弄的手足,心中恨恨的还没出手,青木子老道已纵身追去,接着铁头陀也起来了,他可不管铁头陀与青木子二人的闲账,紧紧的追着千手观音走出厅外,随见青风帮帮主阻道,相斗,他就站在一旁,静观其变。忽的,青木子与铁头陀,宝剑与禅杖从厅里打到厅外,青木子以一柄长剑,来抵挡铁头陀六十斤重的水磨禅杖,自是吃亏,可是青木子的功力较高,打了半个时辰,依然半斤八两,难分伯仲。接着阴爪阎婆出来了,就在阴爪阎婆遭遇暗器袭击时,黄小龙也同样遭到袭击,而且比阴爪阎婆遭遇的更多,只是他没阴爪阎婆那样感到惊骇,暗器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只稍稍用口一吹,或用掌略挥,最后,暗器越来越劲疾,而且从四面八方,不固定的方向射来,逼得小龙出掌硬按。暗器入手,竟能打得小龙手掌震得一震,触处微觉酸痛,小龙始才苦恼异常,但又测不透这是何人所为。倏然暗器停了,阴爪阎婆婆也止了喝骂,与毒纯阳交上了手。此刻,天已入夜,圆圆的月亮从天边升起了半空,照得大地上明如白昼。厅里数百江湖人众早走光了,剩下些胆大的,也只偷偷的藏在一边,偷观这难得—见武林魔头的拚斗。这一刻,最急的该是千手观音了,他为着怀中的书信,提心吊胆的不愿耽搁,急急于设法脱身。他与阴爪阎婆的相识,只是—天前的事,千手观音久闻阴爪阎婆大名,欲拉拢她,阴爪阎婆可不知他也是六十开外的人,瞧着他那白俊的脸庞,早被他迷住,灵魂儿出了窍啦!不过,千手观音也知道,凭阴爪阎婆的功力,也不过比自己略略高出一筹,要想胜过对方二人,那是千难万难。突然,千手观音在激战中,也听到了阴爪阎婆的咒骂,同时也看到了那半空飞来的暗器,只可惜这暗器不是射的对方三人,如若能得这发射暗器之人,出头相助,他相信很快的就能脱身。倏然,暗器真的飞来了,半点没错,正对着他两人飞来,只是,待千手观音纵跃中发觉,左耳巳被石子重重的划了一下,血也跟着滴了出来。他这还没出声,阴爪阎婆已然骂开了,嘴花花的什么污言秽语都骂了出来,可是她越骂,碎石子飞来的越疾越劲越多,逼得她手忙足乱,难以应付,险险还伤在毒纯阳的铁掌之下。终于,阴爪阎婆屈服似的闭上了嘴,因为对方根本不见人,而碎石又从四面八方射来,使你连方向都没法断定。阴爪阎婆嘴刚停,黄小龙这里再也忍受不住了,那四外飞来的碎石,虽说伤他不到,可惹起了他心头的无名火。但见他—声愤怒长啸,声震四野,夜空云止。黄小龙积愤全吐,啸声越啸越烈,久久不停,倒使在场众人都受惊得停住了厮杀,那隐藏在四外力较差的,耳朵都觉得隐隐作痛。黄小龙啸声倏止,余音不绝,朗声说道:“何方鼠辈,用此暗器伤人,算得了什么好汉,有种的何不出来米较量较量,我黄小龙可不是任意受人戏弄的。”蓦然的,夜空里“呀!”的一声惊叫,屋檐下暗角里飘落下—条人影,脚—沾地,立时纵起身形,往院外逃去。好佳妙的轻功,竟没人能及时加以拦阻,黄小龙夜眼中,也未能看清对方脸型,心中既惊又愤,再不反顾,足尖点处,已纵起身形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