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花一语不发静静地望着身前冰龙、雪狐的背影。那二人一时心急护主,出手以后已然后悔,这时提着剑收又不是,不收又不是,虽然此刻背对着血莲花,但知道大错既铸,教主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心下惴惴,颈后青筋直跳,冷汗淋漓,虽有山风冷飕飕地不断从涧中翻卷上来,但二人须臾间已汗透重衣。过了良久,血莲花长叹一声,道:凌云志,他们会出手也是在你的预料之中么?凌云志翻手一抹嘴边血迹,道:不错。血莲花闭目苦笑,睁开眼时,迈步下轿,两指在冰龙、雪狐背后轻轻一点,道:沦为他人手中刀剑尚不自知,要你们何用!冰龙、雪狐身子一颤,面容抽搐、勉强回头,转到一半,已然倒地死去。红绸大轿轰然坠地,后边两个轿夫炎凤、沸鼠抢上来,抱着两位兄弟的尸身大放悲声。血莲花面露鄙夷之色,冷哼一声,道:轩辕先生,你再找四个人为我抬轿。有个老者在后边应了,不一会儿,率领四个汉子越众而出。那轿子损坏颇重,几人便先加以修缮。血莲花黯然看着他们忙碌,突然回身,对凌云志道:凌云志,你虽以诡计胜我,但说到真功夫,你决不是我的对手。不错,论真才实学,我不是前辈对手。可是这天下之事,却不是谁强,谁就能说了算的。便如这位兄弟他伸手一指,指向那重伤的书生,他不会功夫,我也不认识他,可是他敢一个人来骂你,为什么?只要有这种人在一天,天下,就不会是你魔教的天下。血莲花冷哼一声。凌云志笑道:不过光有精神还是不行,五年之内,我在前辈面前可说决无还手之力;五年后,当可与前辈互有胜负;十年后,我定可胜过前辈了。血莲花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如此说来,你不是成了天下第一了?凌云志摇头道:能赢前辈,有一半的原因是前辈已到暮年,而我却正值血气方刚,只要肯努力,什么样的奇迹都有可能发生,什么样的进步都不足为奇。但是江湖上,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呢?少林寺释怀和尚、沙家堡沙星、洞庭湖的屠小小、崆峒派张子路、贵教笑面无常裴罗俱是胸怀大志、天资过人的人中龙凤。老一辈的英雄淡出之后,这个江湖不会寂寞的。血莲花定定地看着他,道:刚才你叫出了冰龙、雪狐的名字,现在还知道裴罗?看来,我真是老啦,你方才所说的什么释怀、沙星我却都没听过这老人眼望远方群山,一时目中满是落寞萧索之意。他忽道:如果我这次没把裴罗留在西域,你俩对上,你有几成胜算?一成都没有。我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也风闻了他一些事迹,可是终究对他并不熟悉。谁胜谁败,恐怕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知道。可是,你不会带裴罗来的,因为他让你害怕。所以你把他留在西域,留给他一批低等新人,却把他的左膀右臂冰火四重天带在身边。对不对?血莲花却不答话。这时,轿子已修好了。血莲花缓缓道:大丈夫言出必践。本座有生之年,魔教大军决不踏入中原半步。凌云志,你很好。他转身回轿,传下令去,魔教队伍后队变前队,沿来路返回。那炎凤、沸鼠背起兄弟的尸身,低声道:今日之仇,日后定当讨还。凌云志拱手道:若是私仇,在下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