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辆非常漂亮的而豪华的油壁香车,车厢的左右后三面和正面软帘上,全都精绘一只张翅欲飞的彩凤,车顶上则耸立着一只银制的双翅高张,昂首,作着似欲冲空飞去之势的彩凤。那虽然只是只银制的彩凤,但其制工精巧无比,远远看来,栩栩如生,完全如同真的一样。香车前,是四匹通体毛色油光闪闪发亮的胭脂骏马,那马,只要是稍徽懂得一点马的人,也会看得出都是关外异种,千中选一的千里良驹。可惜,他们的命运似乎不佳,竟被选作了拉车的。车镀上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黑衣人中年妇人,那虽是一身黑衣,但质料却是十分高贵的上等料子。这黑衣人中年妇人容貌看来虽甚平庸,但却有一股冷凝逼人之威,尤其是她双目闪动间,射出的两股寒电霜刃般地冷芒,令人见而心懔!她腰干挺直的坐在车辕上,左手控着马缰,右手上握着一根围环着的皮鞭,脸上神色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任何表情。那样子,那姿势,让人远远看来,几疑她是泥塑的,木雕的!奇怪!一般驾车的驭者,十有八九都是男人,这辆豪华的四骏油壁香车驭者,怎地竟然是个中年妇人?……这,能不令人感觉奇怪,惊异,心都油然而暗生种种猜测……还有,更令人感觉惊奇的是,这辆油墨香车,不仅十分豪华绝伦,驭者是个妇人;其气派之大,可说是古少有,极端少见!香车的前面有八匹骏马开道,两旁和车后都有护车的婢女侍从,男女老少,人数不下三十余人之众,而且全都不是肩后斜背条剑,便是腰悬佩剑,再不就是腰间鼓鼓的暗藏着软鞭软剑之类的兵刃。情形十分明显,这些“开道护车”的男女老少,个个都是身怀武功之人。现在且先说前面“开道”的那八匹骏马吧,那是八匹浑身毛色雪白,配着银鞍蹬的白马。不用说,拉车的也都是关外异种,千中选一的好马,这八匹白马更都是上选之中的上乘良驷了。”马是青一色的白马,马上则是青一色的蓝衫少年,每人腰下佩着一柄长剑,年纪约在十三四、七八之间,而且气宇都颇为英挺!蓝衫白马,色鲜明,令人看来有着飘逸脱俗之感。香车两旁则是八名跨乘黄马的绛衣少女,她们全都生得眉清目秀,面貌姣好,长发披肩,肩后露着剑柄,那鲜艳猩红夺目的剑穗儿,在她们右肩上空颊鬓旁,随风摇荡晃动!鬓旁颊畔挂着一点红,黑、白、红三色相映,煞是悦目好看,令人有打从心底升起一种神驰的美感!随在车后之人,跨下则是青一色的黑马,最前面是四名白衣少女,其后是两名中年青衣妇人和两名头发花白的黑衣老妪。再后,是四个身材魁梧精壮,貌相威武的黄衣大汉,最后面则是两个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这等排场,这等气派,虽当今皇帝御驾出巡,只怕也未能有如此威势!因此,香车过处,立时引得路人纷纷停步注目而观,心中暗作猜测;香车中是什么人?是皇亲?还是国戚?……一时议论纷纷。据一般人的猜测,几乎是一致认定;香车中人决不会得是当今皇帝,也决不会得是个男人,百分之九十九不是一位公主就是一位什么贵妃无疑!当然,这是一般商人百姓的猜测推想,但是,在一些江湖人心中所猜想的可就完全不同了!然而,这辆香车中人究竟是男是女”是个什么样子的?可惜,车帘深垂,既严且密,没有人能看得到车厢里面的实情。因此,这辆四骏豪华的油壁香车中人是谁?来自何处的问题,已经引起了江湖上的骚动,很多人注意它的行踪,在暗查它的来历?暗查的结果,除了获知它是来自巫山之外,其他便什么也查不出来,再也毫无所知了。江湖上的消息向来是传得很快的,这豪华油壁香车突然出现江湖,来历如谜的消息,很快地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传到了那位武林称奇称最,傲夸当代第一的“魅影拘魂玉书生”南宫逸奇的耳里。这时,南宫逸奇正在金陵,作客“金陵王府”中。原来南宫逸奇在北高峰剑诛金衣人——“至尊宫主”,和兰阳郡主与师妹云小眉分别后,他便帮着那个为首的黄衣蒙面人前往江北“天雄堡”旁,剑山山腹“至尊宫”地牢内解救他义伯“铁笔鬼见愁”许伯翘和诸葛高风的好友“澜沧剑客”云俊秋,以及被囚禁着的那些武林高手。他原以为“至尊宫主”既已伏诛,郡贼无首,俗话说得好“蛇无头而不行,”此番救人当然决无问题,何况他防“至尊宫”群贼不信“至尊宫主”已死,与他顽抗硬拼,乃才带着那个为首的黄衣蒙面人同行,用以说明“至尊宫主”已死之确实。如此,群贼自无不信,也就决不会与他顽抗硬拼了。问题他顾虑得虽然十分周到,孰料,事情竟完全出了他意料这外。“天雄堡”的大门和边门全都紧闭着,从前堡楼上原是有人轮值守望的,而今却不见守望的人影。他在堡外敲了半天的门,也无人应声开门,运功查听的结果,竟然不闻一点声息动静,堡内似乎已经没有了人。于是,他剑眉微蹙地望着黄衣蒙面人问道:“阁下,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黄衣蒙面人朝他摊了摊手,摇头答道:“在下也毫无所知。”南宫逸奇和黄衣蒙面人从杭州北高峰到江北“天雄堡”同行数天,他从未问过黄衣蒙面人的姓名出身,并且黄衣蒙面人脸上的蒙面黄巾也未摘下,是以直到目前为止,南宫逸奇仍然不知黄衣蒙面人是谁?是何出身?他为何不问,为何不要蒙面人摘下蒙面黄巾,难道还怕黄衣蒙面人不肯?当然不是!这,正是他南宫逸奇之能称奇称最武林,胸襟心智两皆超人,顾虑周到之处。因为他于问知姓名出身之后,如果发觉对方是个江湖恶徒,武林败类,他便会心生厌恶,会忍不住要出手为武林除害,但是,在北高峰上,他已经答应了金衣人“至尊宫主”放过十七黄衣蒙面人,大丈夫一诺千金,他岂能失信毁诺!反之,对方如果是位武林正道侠义之士,其之听命于“至尊宫”本非所愿,乃系受胁迫不得已相从,问其姓名出身,岂不令对方心中感到局促和尴尬不安!虽然,这可能性很小,可是,他却不能不顾虑到这一点。因此,南宫逸奇没有问,黄衣蒙面人自己也未说。南宫逸奇见黄衣蒙面人答说“毫无所知”,他便略微沉思了刹那,对黄衣蒙面人说道:“我们越墙入内,如何?”黄衣蒙面人点头道:“在下没有意见。”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请阁下切勿远离我左右一丈之内,以免我不周之失!”黄衣蒙面人道:“多谢南宫大侠,在下遵命。”南宫逸奇笑了笑,没有开口再说什么,身形倏地一长,掠上了堡墙,毫不停留地飘身入内。他和黄衣蒙面人小心戒备着从前面搜索到后面,若大一座“天雄堡”竟然寂无人影,成了一座空堡。这情形有点不寻常,也有点怪异!南宫逸奇不由剑眉深蹙地道:“奇怪!人都到那里去了?……”他这话似是在询问黄衣蒙面人,也似在自语。黄衣蒙面人没有开口接话,事实上这话他有点不好接,无从接起,因为他和南宫逸奇一样,心里也正感觉奇怪,也不知“天雄堡”所有的人都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南宫逸奇和黄衣而人转向那通往“至尊宫”的峭壁处走去。峭壁间,门户大开,南中逸奇心中禁暗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至尊宫’中也没有人了……”暗想中,他举步正欲向内走去时,黄衣蒙面人却突然伸手一拦,道:“南宫大侠请且慢入内。”南宫逸奇目视黄衣蒙面人,但是并未开口。黄衣蒙面人轻咳了一声,道:“不知南中大侠可信得过在下不?”南宫逸奇正容说道:“阁下,南宫逸奇生平从不愿意不相信别人。”黄衣蒙面人道:“如此说,南宫大侠是信得过在下了!”南宫逸奇点头道:“阁下应该看得出来,从北高峰上下来之后,一同行至此,我既未点制阁下一处穴道,也未心存注意监视,由此可以证明,我根本并无不信任阁下的意愿。”黄在蒙面人道:“不瞒南宫大侠说,也就因为南宫大侠具有这份超人的胸襟气度,令在下心中十分折服,所以此刻在下才有此说。”南宫逸奇口中轻“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在揣摸着黄衣蒙面人“此说”的用意。在蒙面人语锋一顿,接着又道:“南宫大侠既然信得过在下,就请不必进去了。”南宫逸奇明白黄衣蒙面人心意了,目中不由界采一闪,道:“阁下之意是要我让阁下一个人入内一看究竟!”黄衣蒙面人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这个意思。”语音微顿,倏然一抬手,摘下蒙面黄巾,露出一张白晰的国字脸,说道:“如今,在下应该让南宫大侠看看在下的真面目了。”南宫逸奇依然并不认识他是谁?黄衣蒙面人自报姓名道:“在下姓白名孝虹,出身太行。”南宫逸奇虽然从未和白孝虹见过,但却听说过白孝虹的名号,白孝虹一报出姓名出身,他立即双手一拱,道:“原来是‘太行三剑’之首‘冷魂剑’白兄,请恕南宫逸奇不知失敬。”“冷魂剑”白考虹轻声一笑道:“南宫大侠别客套了,这‘失敬’二字白孝虹不敢当。”说着抬手仍然戴上蒙面黄巾,又道:“南宫大快就请在这洞外稍待在下人内一看即出。”南宫逸奇连忙拦阻地道:“白兄,还是你在此等着,由兄弟入内查看究竟好了。”白孝虹道:“南宫大侠可是不放心在下?”南宫逸奇笑道:“白兄请勿误会,兄弟可决不是不放心自兄。”白孝虹道:“南宫大侠既是决不是不放心在下,那为何还要亲自人内查看!”南宫逸奇道:“兄弟实有必须亲自入内查看的理由。”白孝虹问道:“南宫大侠的理由可是为了地牢内囚禁的那些武林高手?”南宫逸奇微一点头道:“是的,这也是兄弟此来的目的!”白孝虹道:“这事南宫大侠但请放心。在下入内必定先往地牢放人,不过……以在下猜想,地牢内可能已经没有人了。南宫逸奇目光凝注地道:“白兄猜想,可是认为那些武林高手已经被人移往别处去了?”白孝虹点头道:“不错,目下这座‘至尊宫’内可能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并且以如此洞门大开的情形看,宫内必定设有极恶毒的厉害埋伏!”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白兄是怕兄弟入内不明情形,中了那恶毒的厉害埋伏,送了命,是不是?”白孝虹道:“南宫大侠称奇称最,功力罕世,那恶毒厉害的埋伏也许奈何不了南宫大侠,但是,在下认为还是小心点的好,并且,南宫大侠也实在没有入内蹈险的必要!”南宫逸奇笑道:“白兄难道就不怕那恶毒埋伏,有蹈险的必要么?”白孝虹摇头一笑道:“在下的身份立场皆和南宫大侠不同,自然也就无须顾虑什么恶毒埋伏,可以放心大胆的放内了。”南宫逸奇道:“是因为是‘至尊宫’属下‘十八剑’之首的身分。”白孝虹点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第二,宫内的情势地形在下都很熟悉,如有异状,在下一眼即能看出。”南宫逸奇接道:“如此,兄弟便和白兄一起进去看看好了。”白孝虹摇头道:“不,在下还有第三点原因,南宫大侠请听完在下这三点原因再说如何!”南宫逸奇道:“白兄清说,兄弟洗耳恭听就是。”白孝虹轻笑了笑,缓缓说道:“南宫大侠身系武林安危。消弭浩劫,除魔卫道的重任非南宫大侠无人能当。真正之‘魔’,放眼当今天下武林,除南宫大侠外,也无人堪以与敌,据此三点原因,南宫大侠实在不宜入内涉险,以免落入‘魔’算中!”南宫逸奇一听这第三点原因,已经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心念不由微微一动,星目倏睁地问道:“白兄,那‘至尊宫主’之上,难道还另有什么厉害的魔头么?”白孝虹摇头道:“没有,据在下所知,似乎是没有了。”南宫逸奇不禁有点诧异地道:“那么白只适才所言那‘真正之魔’,又是个什么魔头呢?”白孝虹忽然反问道:“南宫大侠难道并不知道北高峰上那死于南宫大侠剑下的金衣人,他并不是真正的‘至尊宫主’么?”南宫逸奇愕然一怔!瞠目道:“他不是真正的‘至尊宫主’?”白孝虹摇头道:“不是,南宫大侠当时没有揭开他的真面目看,在下还以为南宫大使已经知道,其实,他只是‘至尊宫主’的一个替身。”南宫逸奇心念飞转地沉思了刹那,道:“照眼下这等情形看来,必是‘至尊宫主’已经获得了北高峰的消息,料想我必来此,所以才和一众下撤离此地的了。”白孝虹道:“确实大概不外如此了!”南宫逸奇星目眨了眨,道:“以白兄想,他们可能会称往何处?”白孝虹想了想,道:“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一处地方大有可能。”南宫逸奇急问:“什么地方?”白孝虹道:“巫山。”南宫逸奇道:“巫山什么地方,白兄不清楚么?”白孝虹微一摇头道:“在下只知道老魔在巫山十二峰间另筑有一处极其秘密的巢穴,至于确实所在就不知道了。”南宫逸奇眉锋微蹙了蹙,问道:“白兄知道老魔的名号出身么?”白孝虹道:“在下进入‘至尊宫’虽然时已三年,连老魔的真面目也未见过,名号出身更是讳莫如深。”南宫逸奇想了想,又问道:“那‘青龙、飞凤’两殿殿主,白兄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白孝虹道:“据说‘青龙’殿主居处关外,为名震关外的武林豪雄,那‘飞凤’殿主则坐镇在老魔巫山的秘密巢穴中,至于他们是什么人,在下就毫无所知了。”南宫逸奇听后,不禁双眉深蹙,默然沉思不语。白孝虹接着说道:“南宫大侠如是确实并非信不过在下,便请暂时在此地稍待,在下入内查看,顶多顿饭时光即出。”南宫逸奇心中虽然很想不让白孝虹单独涉险入内查看,但是,为了免得白孝虹误会他不信任他,只好勉强地点点头道:“好吧,白兄既然这么说,兄弟便答应自兄就是,不过,白兄必须答应兄弟一件事。”白孝或笑道:“南宫大侠但请吩咐。”南宫逸奇接道:“白兄入后,除一切行动必须谨慎小心,如发觉情形不对,务必立刻退出,与兄弟计议而行。”白孝虹点头笑道:“多谢南宫大侠的关心叮嘱,说实在话,在下正值壮年,还不想做短命鬼呢,南宫大侠请放宽心好了!”话罢,朝南宫逸奇抱拳一拱,迈步跨入洞门向内走了进去。一刻工夫之后,沿内突然传一声轰然巨响,震得洞口泥土簌簌下落。南宫逸奇心头不由蓦地一惊!连忙飞身直扑洞内,向里飞掠。这洞好深好长的甬道。南宫逸奇飞身掠入,连拐了好几个弯,仍未走完,犹在甬道中。又转了两个弯,这才见到一股浓烟中,前面的甬道已被阻断,看情形就知必刚才那一声轰然巨响震塌了洞顶所致。南宫逸奇心神不禁一阵猛震,他以为白孝虹已经中了埋伏,可能已经凶多吉少。突然,被阻断的那一边甬道内传来两声喝叱和兵刃撞击的音响,他星目不由异采一闪,连忙传音问道:“白兄,你很好么?”那一边甬道内立刻传来白孝虹的朗声豪笑,道:“多谢关怀,在下好得很。”南宫逸奇这才放下一颗紧张的悬心,接着又传音问道:“那边有几个人,你对付得了么?”白孝虹答道:“和我动手的是三个,大概还能勉强对付得下来,不过如果再加上一两个的话,便就难说了。”南宫逸奇道:“可能还有么?”白孝虹道:“是留守控制埋伏的人,可能还有三五个,但是尚未现身。”蓦地,一声沉喝倏起,道:“你们都与老夫退下!”南宫逸奇连忙传音问道:“白兄,来的是什么人?”白孝虹答道:“是‘黄河双凶’的老二‘黑心狼’马万春。”只听那“黑心狼”马万春嘿嘿一笑,喝问道:“白兄,你在和什么人说话?”白孝虹朗声道:“和我同来的一位朋友。”马万春道:“他叫什么名字?”白老虹道:“他的名号,你马老二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马万春道:“他的名号见不得人么?”白孝虹道:“不是他的名号见不得人,是太吓人,你马老二听了会吓破胆,吓掉魂!”马万春冷笑道:“这老夫倒有点不信,武林中竟然会有名号能令老夫吓破胆,吓掉魂,你倒说来听听看。”白孝虹扬声一笑道:“你马老二既是不信,那你就且站稳了,听清楚了,他就是那位武林人人闻名丧胆色变,称奇称最,似魔实侠的‘魅影拘魂玉书生’南宫逸奇。”“黑心狼”马万春听得心头倏然一震!旋而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白孝虹,你别想用死人的名号来吓唬老夫了,今天你就是用‘阎王’的名号也吓不住老夫,救不了你的命!”白孝虹道:“马老二,你不相信么?”死人岂能复活,马万春自是不信,嘿嘿一笑,沉声说道:“白孝虹,吃里扒外,背叛主上,罪当分尸之刑,你是自己束手就缚,还是要老夫动手!”白孝虹道:“马老二,别人怕你,我白孝虹可未把你放在眼下……”“黑心狼”马万春乃是个生性凶狠恶毒的恶徒,一听白孝虹这口气,不待白孝虹话完,陡地一声沉喝道:“如此,你拿命来吧!”喝声中,身形已闪电扑出,和白孝虹动上了手。南宫逸奇在南道的这一边,他虽然看不到两人动手的情形,但深知“黑心狼”所学功力皆比白孝虹略高一筹,白孝虹绝不是“黑心狼”之敌,为免白孝虹遭到意外,于是,他立即传声说道:“白兄听好,剑走龙蛇,剑尖上扬,招出‘拨草寻蛇’,刺敌咽喉,敌左避,剑势迅速斜引,脚下横跨,振腕拌剑,招变‘惊虹闪电’,就势斜斩!”他“斜斩”两字未落,那边已传出一声懔人心颤的惨叫,显然“黑心狼”马万春没能逃过这一招“惊虹闪电”的斩杀!南宫逸奇耳闻惨叫,已知“黑心狼”马万春剑下断魂丧命,立又传声问道:“白兄,剩下的这有几个?”白孝虹答道:“五个。”南宫逸道:“杀!不得留一活口!”白孝虹听得心神一震!没有立刻应声出手!南宫逸奇接着又道:“白兄,一念之仁会贻下后患,铸成意料不到的错误,影响今后的行动,为消弭武林杀劫,完成除魔卫道的重任,只有狠狠心肠施辣手了!”白孝虹一听这话,不错,眼下这五个人的确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不然,他们定将南宫逸奇仍然活着和自己已经背叛消息传报“至尊宫主”那老魔,增加老魔。警惕戒之心!因此,他心念电转间,立刻朗声说道:“在下遵命!”话落,倏然振腕抖剑,剑势如寒光暴闪,威猛凌厉无伦地直朝五人掷去!对方五人的武学功力,虽也算得上是江湖好手,但是比起白孝虹来,他们可就差了一筹了。何况此际,他们都因眼前“黑心狼”马万春在白孝虹剑下只走五六招,便被斩杀当场,心中全都不禁惊魂出窍,心寒胆颤,发了呆!因此五人一见白孝虹剑势寒虹暴闪,威猛凌厉地电问卷来,他们那敢出手与敌,立时纷纷闪身躲避,白孝虹既已明白南宫逸奇所言“不留一活口”的重要,这一剑他自是不会稍稍留情,不仅尽出全力,也施展了绝学奇招!突闻一阵惊心慑魄的惨叫暴起,血而飞洒中,已有三人溅血横尸地下!若凭武学功力,白孝虹虽比五人略高一筹,但是,五人如果不是心胆生怯,联手与之力战,白孝虹不但难胜,并且还有溅血五人剑下之危!当然,南宫逸奇在甬道的另一边,他决不会让白孝虹和五人力战过久,只要传声指点白孝虹三两招剑法,五人依然无法逃脱杀劫!另两人见状,心头不由更加大冒寒气,立时转身直向另一处出口飞奔去!白孝虹陡地一叱喝道:“那里走!”叱喝声中,掠身追踪扑去,长剑一抖,奇招绝学再展,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也全都丧命!南宫逸奇虽然看不到实际情形,但耳中听得十分清楚,知道五人已全都了账,立即传声说道:“白兄,你赶快前往地牢和其他各处去搜查看看,兄弟在‘天雄堡’大厅上等你好了。”白孝虹朗声应了一声,立即前往地牢和各处地方查看而去。一个多时辰过后,白孝虹回到“天雄堡”大厅上和南宫逸奇见了面,而南宫逸奇已利用这段时间上过尉迟如兰的绣楼。白孝虹在“至尊宫”内搜查的结果是毫无所得,南宫逸奇在尉迟如兰的香闺中也未发现一丝半点蛛丝马迹的线索。事情的演变完全出人意外,于是,南宫逸奇双眉深蹙地默然沉思了片刻之后,心中已有所得地目视白孝虹问道:“白兄有何高见没有?”白孝虹微一摇头道:“在下悉听南宫大侠的安排吩咐。”南宫大侠想了想,又问道:“白兄,两位令弟他们现在何处?”白孝虹道:“去了少林寺的那十六人之中?”南宫逸奇微点点头道:“白兄对于今后的去从,可有打算没有?”白孝虹道:“在下已经想过了,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南宫逸奇问道:“是哪两条路?”白孝虹道:“一条是追随南宫大侠,为除魔卫道路效棉薄,为武林尽一己之力,只不知南宫大侠要我兄弟不?”南宫逸奇对此一问题,没有立刻作答,接着问道:“那另一条路呢?”白孝虹道:“那另一条路,便是无可奈何的最后的一条路了!”南宫逸奇他奇才盖代,智高当世,自然懂得白孝虹这句“最后的一条路”是什么路,他星目眨了眨,道:“除此以外,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么?”白孝虹沉思地摇头道:“在下认为没有了。”南宫逸奇忽然微微一笑道:“兄弟倒替自兄想到一条路,不过,那是一条非常危险,而且必须有很大的勇气和胆量才能走的路,不知自兄可有那冒险的勇气和胆量没有?”白孝虹胸脯忽地一挺,语气豪然的说道:“在下自北高峰随同南宫大侠来此这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对死已无惧之人,又何惧‘危险’,南宫大侠尽管吩咐,虽赴汤蹈火,在下亦必全力以赴,决不稍有迟疑!”他虽然脸蒙黄巾,令人无法看到他脸上的神色表情,但他那坚决的语气,已充分的表达了他内心底无畏无惧的豪气。南宫逸奇听得不由肃然动容地长身起立,拱手一揖,道:“白兄豪气如虹,令人钦佩,南宫逸奇这里为过去的事敬谢罪了!”白孝虹连忙起身拱手长揖还礼不迭的朗声笑道:“南宫大侠,你这不是折煞白孝虹么,白孝虹不才,焉能当受得起你南宫大侠这‘失敬谢罪’四字。南宫逸奇微一笑,两人重又落坐,坐定,南宫逸奇立刻说道:“兄弟所想的那一条路,便是要白兄仍然返回老魔身边。”白孝虹不禁一怔!道:“仍然返回……”话语刚住,心思倏地一动,已有所悟地顿声改口说道:“在下明白南宫大侠的用意了,不过,只怕老魔已经……”南宫逸奇含笑接口道:“这一问题,白兄大可放心,我想老魔心以决不可能已经知道白兄在此间的行为,除非那‘黑心狼’马万春他们几个能够死而复生。”白孝虹听完这番话,心念电转间,立刻明白了南宫逸奇先前在南道中要他“不得留一活口”的真正原因,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简单,如今方才知道南宫逸奇心中显然早就有了打算,早就安下这一着棋了。于此可见,南宫逸奇才智之高,的确不愧为称奇称最武林,美誉才智盖代的绝世人物,白孝心中不由顿起无限钦佩、敬服!南宫逸奇接着问道:“白兄对兄弟所言,以为如何?”白孝虹点头一笑道:“大侠高智,所言已开在下茅塞,在下遵命!”南宫逸奇星目异采一闪,拱手道:“如此,兄弟这里先谢谢白兄了。”白孝虹一边拱手还礼,同时声哈哈大笑道:“除魔卫道,乃是武林人人份内之责,南宫大侠何必如此客气言谢,纵欲言谢,也该等那老魔授首伏诛之后,此刻言谢,未免太早了,在下也实在当受不起呢!”南宫奇逸也朗声哈哈一笑,道:“如此,兄弟便即此收回这个‘谢’字,等到老魔授首之日,那时再郑重向白兄致谢好了!”白孝虹摇手笑说道:“那也不必,你南宫大侠谢字已然出口,在下也已经收下了,岂有收回之理,就是……”语锋一变,问道:“在下如果有消息需要告知南宫大侠又怎样联络呢?”南宫逸奇笑笑道:“这问题提得好,白兄若有消息需要传告兄弟时,可就近处通知丐帮弟子请他们把消息转送给云小眉姑娘不行了。”白孝虹点了点头问道:“云姑娘可就是北高峰上和兰阳郡主一起的那位白衣姑娘么?”南宫逸奇含笑颔首道:“不错,她是兄弟的师妹。”突然,南宫逸奇星目寒电一闪,低声道:“有人越墙入堡来了,你且隐身避起,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再说好了。”白孝虹一点头,立即长身而起,掠上厅梁之上,南宫逸奇则闪身隐入厅门之后。刹那间,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位须发灰白的黑衣老人在厅门口现了身,神色略一犹豫,迈步跨入厅内。南宫逸奇一见,立即轻咳了一声,由厅门后现身走出。黑衣老人闻听咳声,心头不禁倏然一惊,飞快地旋身,一见南宫逸奇脸上立现喜容地躬行礼道:“老奴拜见少主。”原来这黑衣老人竟是云福。南宫逸奇含笑伸手相挽,道:“云老少礼,路上辛苦了。”云福垂手问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天雄堡’的人都到那里去了?”南宫逸奇摇头道:“我也是刚到不久。”话锋一顿,抬头说道:“白兄,请下来吧。”“冷魂剑”白孝虹应声自梁上飘落地上,南宫逸奇替两人介绍见过礼后,望着云福问道:“云老见到牟局主没有?”云福点头答道:“见到了,老奴去得恰是时候,牟局主正因闻听恶耗消息在和了因大师商议,准备率领镖局高手前来查看真相,牟局主要老奴禀复少主,他随时听候少主并遣,并请少主凡事谨慎小心,以防恶魔的阴谋暗算。”南宫逸奇含笑地点了点头,接着话题一转,把白孝虹的身份告诉了云福,要云福和白孝虹同往少林去解开那十六人的穴道,然后去“金陵王”府会面。云福和白孝虹走后,南宫逸奇也就离开了“天雄堡”,在“江北楼”附近的一家客栈暂住,等候“妙手医儒”诸葛高风。有关南宫逸奇前往“至尊宫”救人的所有经过情形,即此略加补述交待不提。一辆四骏豪华油壁行车突然出现江湖,来历如谜的消息传入南宫逸奇的耳内,南宫逸奇心中不由立即一动;因为白孝虹曾对他透露过,“至尊宫”属下“飞凤殿主”就坐镇在巫山的秘密巢穴中。这辆四骏豪华油壁香车,既然来自巫山,车厢四面和车顶上既然都有着一只张翅欲飞的“彩凤”标记……因此,他心中不由暗想:“这‘飞凤香车’中人难道就是那‘飞凤殿主’!……”他心中这种意念一生,立即便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兰阳郡主和云小眉,同时决定立刻前往跟踪一查究竟。兰阳郡主和云小眉听完他的“猜想”和说明之后,也都认为“飞凤香车”中人确实十分可能就是那“飞凤殿主”。两位姑娘都是身怀上乘武学的当代红粉,并且也都是性情好动不甘雌伏的侠女,尤其是云小眉,她向来就象一头“小野马”。是以,两女一听南宫逸奇决定前往跟踪暗查“飞凤香车”中是个什么人时,立刻同时点头赞成,但是,她们却要随着南宫逸奇同行。南宫逸奇他奇才益代,两女要随他同行的问题,他自是不会没有想到,他不但早就想好了说词,也想好了要两女留在府中的理由。可是,在他怎么说,任他说的怎样有理由,两女就是不答应,不肯留在府中,一定要跟他同行,莫可奈何,他提出了条件:就是两女必须易着男装,并且只能跟在他后面,不得跟他一起。两女只要南宫逸奇允许他们同行,这么一点小条件,她们自是不会不答应。于是,南宫逸奇离开了“金陵王”府,以本来面目出现在江湖中,两女则易钗而弁,变成了两个俊秀绝俗的白衣美书生,跟随在南宫逸奇之后。黑龙口,是处地当陕西雒南县西北的镇市,穿镇而过是一条直通临涧的官道,也是湘、陕往来客商必经的一条要路。因此,镇上商店林立。颇为敏荣,客店、酒楼、饭馆茶馆也都应有尽有。是“飞凤香车”出现江湖的第九天,在距离“黑龙口”二十多里的地方,南宫逸奇终于追上了它。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怀疑,南宫逸奇他不敢跟得大近。所以只在百丈以外远远地跟着。夕阳将落,红霞烧天,这是个非常美丽的时刻。就在这时,“飞凤香车”缓缓地驰进了“黑龙口”镇,在镇上规模最大的一家“长生居’的客店门口停了下来。南宫逸奇远立在距离五十丈之处,目光凝望着香车,在他心中以为香车的主人一定会立刻下车入店,如此,香车主人是男是女?是个什等样人?他一定可以看到,弄清楚了。然而,事实很出人意外地,香车一停,随行的一众男女老少虽然都下了马,但那坐在车辕上的黑衣中年妇人,她仍然坐在车辕上未动,直到四名黑衣人大汉上前解下拉车的四匹胭脂骏马之后,她才踏下车辕。接着八名绿衣少女上前,自香车的四角取下四根儿臂粗,长约五尺左右的檀木棍,套在香车两旁的铁环上,拔起车厢轴间紧密锁着的铁扣和铁拴,而后抬起车厢推开车轮,这样一来,车厢与车轮立刻脱体,变成了一顶香轿,由八名绿衣少台着进入了“长生居”。南宫逸奇没想到“飞凤香车”的车厢和车轴间的装置是活动的,看得不禁甚感失望。他默立路旁沉思了片刻,心中突然作了决定,举步直朝“长生居”门口走去。这时,那顶由“飞凤行车”变成的“飞凤香轿”已被抬进了“长生居”的后院,一众手下也都跟了进去,五个店伙计都正在忙着张罗茶水照顾,连店掌柜的也亲自在院中帮忙照顾去了。此时此,南宫逸奇走进“长生居”自然不会有人招呼他了,其实,这本是他意料中的事。于是,他神情从容地走过店堂,直往后院走去。后院门口,一名黄衣大汉守立着,南宫逸奇刚走到后院门口,那名黄衣大汉立即沉声低喝道:“你站住,别往里走了。”南宫逸奇脚下微顿了顿,仍旧神情从容地向内走去。黄衣大汉浓眉微轩,抬手一拦,沉喝道:“叫你别往里走,你是个聋子没听见么?”他抬手一拦,南宫逸奇自是不好往里硬闯,只得停步站住,抬眼凝目,问道:“你凭什么不让我往里走?”黄衣大汉道:“整座后院我们包下了。”南宫逸奇轻声一“哦”,道:“你这话是真的?”黄衣大汉道:“不是真话大爷难道还会骗你!”南宫逸奇摇头道:“但是我却有点不信,我得当面去问问店掌柜的去。”说着竟突然侧身从黄衣大汉身旁快步走了过去,黄衣大汉没想到他会突然来上这一手,当下不由微微一怔,旋忽倏地一声大喝道:“站住!你想找死么!”身形飞旋,急如飘风般地横身拦挡在南宫逸奇的面前。南宫逸奇眉锋故意一蹙,道:“怎么,问也不准我问,是怕拆穿你的谎话么!”黄衣大汉冷声道:“要问可以,等那店掌柜的出来之后,你再问他好了。”南宫逸奇眨眼睛道:“何必等他出来,我进去问他岂不省事。”黄衣大汉摇头道:“不行,你不能进去!”南宫逸奇问道:“为什么?”黄衣大汉冷冷地道:“敝上住息之处,向不容许外人打扰。”南宫逸奇道:“我只找店掌柜的,又不是去找贵上,岂会打扰了他。”黄衣大汉双目倏地一瞪,道:“酸丁,少噜嗦,快回到前面去等着吧,不然,大爷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南宫逸奇道:“不客气便怎么样?”难道你能叫地方官抓起我来不成!”黄衣大汉嘿嘿一笑,道:“地方官府算是什么东西,大爷也不会得把那些狐假虎威的东西放在眼里,你要是再不识相,惹恼大爷,大爷便活劈了你!”他把南宫逸奇看作了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要是知道眼前这位丰神如玉的青衫书生,就是那武林称奇称最的”魅影拘魂玉书生”时,他要不立刻吓破胆,吓掉魂,两条脚发软才怪!自然,“魅影拘魂玉书生”南宫逸奇已经死去,纵是南宫逸奇向他报出名号,他也决不会相信。南宫逸奇神色淡然而平静地道:“阁下,这里可真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你不怕王法么?”黄衣大汉倏然哈哈一笑道:“大爷闯荡江湖,纵横多年,杀人不知凡几,岂会怕那‘王法’,‘王法’,又岂能奈何得了大爷!”南宫逸奇故作惊讶地眨眨眼睛道:“这么说,你阁下该是个江湖亡命之徒了!”黄衣大汉厉声叱道:“酸丁,你说什么,谁是江湖亡命之徒,大爷乃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南宫逸奇道:“你真是江湖好汉?”黄衣大汉头一昂,腰一直,挺着胸脯正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大爷还不屑对你一个念书人吹牛!”南宫逸奇笑了笑,道:“你既然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那就好极了,我听说,江湖英雄好汉,都是非常讲义气讲理的,你讲理不讲理?”黄农大汉点头道:“我当然讲理。”南宫逸奇道:“你既然讲理,就不该拦着我。”黄衣大汉道:“我拦着你是有道理的,也是职责攸关;我奉敝上的令谕守在这里不准闲杂之人进入,如果让你进去,万一惊扰了敝上,敝上怪罪下来,我便是吃罪不起了。”南宫逸轻起声“哦”,眨眨眼睛道:“贵上对人很严厉么?”黄衣大汉道:“不错,敝上对人确实很严厉,但是却赏罚分明。”南宫逸奇含笑道:“这么说,贵上必定是一位十分英明之人了。”黄衣大汉似乎因为南宫逸奇赞誉其主人的“英明”,而感到荣耀地,得意地轩眉傲然一笑,道:“你说对了,敝上不但十分英明,而且是一位才智盖世,风华绝代的巾帼红粉!”南宫逸奇星目不由异采一闪,至此,他算是得到了证实,果如他所预料,“飞风香车”的主人果然是个女人。于是,他为了要了解对方的年龄和出身来历姓名,便进一步的试探着问道:“贵上是位很美的姑娘么?”在黄衣大汉眼中,南宫逸奇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因此也就毫无一点戒心地点头道:“不错,敝上正是位美胜九天仙女的美姑娘?”南宫逸奇星目眨了眨,又问道:“贵上她叫什么名字?”黄衣大汉虽然把南宫逸奇认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因而对他毫无一点戒心,但是,这一问,却问得黄衣大汉的脸色不禁倏地一变!心底陡生惊觉,暗暗地起了戒心!适时,停放着“飞风香轿”的那间上房门口,现身走出一位白衣少女,扬声说道:“黄三,姑娘有命,让这位相公进来!”黄衣大汉黄三闻言,连忙躬身答道:“属下遵谕。”身躯一侧,朝南宫逸奇一摆手,道:“阁下请吧。”南宫逸奇含笑地微一点头,举步朝白衣少女迎面走了过去。那名白衣少立在上房门口,一双美目一直紧紧地凝视着南宫逸奇,直到南宫逸奇走近她面前七尺之处,她这才侧过娇躯,朝上房内禀说道:“客到。”上房内立刻传出一个娇甜的声音说道:“姑娘有请。”白衣少女柔荑轻抬,向南宫逸奇容道:“相公请进。”南宫逸奇也不说,迈步从容,神情潇洒地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一房一厅的上房,此时,厅中间已悬挂了起一张珠帘,将这间本来就不大的小客厅隔成了内外。这“珠帘”,显然决不是这小客厅中原有的设备,是“飞凤香车”中人自己带来,临时悬挂起来的。珠帘小,三名白衣少女一左两右。垂手肃立,珠帘内,人影隐约,依稀可见;当中端坐着一位脸蒙轻纱的紫衣少女,两旁侍立着两名青衣中年妇人。南宫逸奇走进屋内,珠帘立刻响起了紫衣少女无限甜美的声音说道:“相公请坐。”南宫逸奇口中道了声“谢谢”,跨步在距离门旁不远,铺着锦垫的一张椅子上滞洒地坐了下去。这种乡镇客栈的椅子上决不会铺有“锦垫”,显然,这也是“珠帘、锦垫”,其他应用之物更就不言可知了。好大的气派!好阔!南宫逸奇刚一落座坐定,珠帘内立即又响起紫衣少女那无限甜美的声音问道:“相公是找我的么?”南宫逸奇神色从容而平静地微一摇头道:“不是,小生是来住店的。”紫衣少女道:“相公想住这后院的上房。是不是?”南宫逸奇点头道:“不错,因为后院的上房比较清静。”紫衣少女道:“我那名守在门口的手下难道没有告诉相公,这座后院的上房我已经全包下了。”南宫逸奇道:“他告诉小生了,但是小生却有点不信你们用得了二十多间上房。”紫衣少女道:“所以相公要进来看看真假,是不是?”南宫逸奇摇头道:“不是看,是问。”紫衣少女道:“问店伙计么?”南宫逸奇道:“是的,外面店堂里已经没有人,店伙计和店掌柜的都到后院里来了。”紫衣少女道:“相公这些话完全实在么?”南宫逸奇正容道:“小生幼读圣贤书,生性向来耿直不善说谎,再说这种事情小生也没有说谎的必要。”紫衣少女忽然轻声一笑,说道:“好一个‘幼读圣贤书,生性耿直不善说谎’,这话实在十分动听。”语音微顿,声调倏地一冷,道:“但是,我却认为相公所言句句不尽不实,全是一片谎话。”南宫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震!但是神色仍然十分平静地淡然一摇头,道:“姑娘实在不该有所此认为,也不该有这种想法。”紫衣少女道:“相公要听听我怎会有种想法认为的道理不?”南宫逸奇道:“姑娘愿说,小生自当洗耳静聆高论。”紫衣少女轻笑了笑,道:“相公于二十里外就跟踪在我车后,直到进入这镇上我停车住店,相公便也停下来站在相隔五十丈之处遥遥注视着我们,现在又跟进这座后院来,我请问,相公的用意目的是什么?”南宫逸奇听得心头不禁连连震动地暗道:“敢情我一开始跟踪之时她就发觉了,只是未加理会而已,此女好沉着厉害的心机……"他心头虽然连连震动,但是神色却丝毫不露形迹地淡然一笑,道:“姑娘,关于这些小生有所解释。”紫衣少女道:“如此,我静听相公的解释。”南宫逸微微一笑,道:“第一,二十里外就跟在车后那不是跟踪,只是偶然的巧合。”紫衣少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凝神倾听着他继续解释下去。南宫逸奇话声略顿了顿缓缓接道:“第二,到达这镇上时,已是夕阳将落时分,错过此镇,前行三十里之内再无村镇,若不在此投宿落店,便要露宿荒郊了,所以,小生也在此镇落后投宿,乃属合情合理之事,实非因为姑娘等停车落店,小生随之停留下来耳,至于姑娘所言小生曾站在远处遥遥注视着姑娘等之事,这小生并不否认,也确是实情,并非有何用意的目的。而是因见香车十分气派豪华,手下随行少年男女,男的英俊轩昂,女的清秀美丽,为小生生平仅见,心中好奇,想看看香车主人是位甚等样人而已。”紫衣少女静静地听完南宫逸的这番解释之后,她没有驳说什么,只轻声一笑,道:“如此说来,相公完全是为了没有能够看见香车中人,所以才跟进这座后院来的了,对么?”对此,南宫逸奇实在有点不便,也不能否认,不然紫衣少女必定继续追问理由,那岂不是自寻烦恼?因此,他立刻点头说道:“姑娘才智高明,小生跟进这座后院来的实情确是如此。”紫衣少女笑了笑,又道:“香车中人就是我。如今相公已经如愿以尝的见到了,相公又打算怎样呢?”南宫逸奇摇头道:“姑娘此问,使小生实在感到无法回答。”紫衣少女道:“为什么?可是因为你心里的‘打算’不便实说!”南宫逸奇摇头道:“不是,因为小生除了一时‘好奇’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打算’?”紫衣少女道:“相公这话绝对实在?”南宫逸道:“小生所说,句句都是实情。”紫衣少女倏然一笑,道:“相公难道连想知道我的姓名来历的‘打算’也没有众?”南宫逸奇点头道:“这,小生当然想,不过小生却更想一睹姑娘的芳容凤仪。”“哦!”紫衣少女轻声一“哦”之后,又笑说道:“相公想看看我够不够美,是不是?”南宫逸奇道:“姑娘实在聪明解人,小生心中正是这个意思。”紫衣少女又轻笑了笑,倏然娇声低喝道:“卷帘!”垂手立在珠帘外边的白衣少女立即有人应声掀起了珠帘,高高的托举着,接着紫衣少女柔荑轻抬,摘下了脸上的蒙面轻纱,现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美绝尘寰的娇面。南宫逸奇看得神情不禁为之一呆!这紫衣少女生得实在太美了,比起那尉迟如兰,兰阳郡主,“关外玉凤”何瑶卿等三位绝代红粉来,似乎犹胜三分,另有其美,另有一种不同的风韵,另有其令人爱慕动人之处!紫衣少女忽地嫣然一笑,语音无限甜美地道:“相公看清楚了么?”语音无限甜美,令人听来荡气回肠,但是,那嫣然一笑更美!更甜,有如一杯醇酒般地令人陶醉!南宫逸奇心头不由微微一震,连忙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答道:“姑娘,小生看清楚了。”紫衣少女笑了笑缓抬玉手戴好面轻纱,问道:“相公有何感想?”南宫逸奇道:“姑娘貌比天仙,美绝尘寰,小生得睹姑娘芳容凤仪,深感荣幸,眼福不浅!”紫衣少女道:“相公感想只是如此么?”南宫逸奇点头道:“是的,姑娘。”紫衣少女笑道:“我复姓闻人名解语,就是‘如花解悟’的解语,来自巫山。”南宫逸奇没想到紫衣少女会自报芳名来处,心中不由觉得大为意外,是以一时之间,未曾开口接话。其实,这话他实在有点儿不好接。因为他既不便说“久仰”、也不便说“我已经知道姑娘的来处了”。闻人解语接道:“除了我的名字处,关于我来自巫山的问题我想相公大概已经早知道了,对不对?”南宫逸奇连忙正容摇头道:“姑娘料错了,小生根本并不知道姑娘是由巫山来。”他嘴里这么说着,心底却暗暗震懔不已。闻人解语轻笑地道:“但愿果真是我料错了那就好了。”语气微微一顿,接着说道:“现在相公已经看过我的真面目,也知道我的名字和来历,但是相公的尊姓大名,他乡何处,我还一无所知,相公也有肯坦承赐告么?”南宫逸奇一听,这才明白闻人解语自报芳名来历的用意,因此他心头不由又是暗暗一震,道:“这闻人解语好深沉的心机,好厉害……”忖想中,口里连忙答说道:“俗语说得好,‘来而不往非礼人’,小生姓历史的史,草字重生,乃是杭州人氏。”闻人解说道:“难怪相公人品生得如此俊逸脱俗,潇洒出群,原来是湖光山色秀丽著称闻名天下的杭州人氏。”语声一顿又起,接问道:“杭州距此不下三千里只身远行来此,是游学的么?”南宫选点头道:“是的,小生正是出外游学的不第寒士。”闻人解语道:“请问相公府上居住杭州何处?是城里还是城外?”南宫逸奇道:“城南钱塘江南岸闻家堰。”闻人解语声倏地一冷,道:“相公所答全都是实在么?”南宫逸奇正容道:“小生自认并无半句谎言。”闻人解语道:“但是,我要不信呢?”南宫逸奇淡淡地道:“姑娘要是不信,小生便莫可奈何了。”闻人解语道:“相公难道就没有一点使我相信的证明办法么?”南宫逸奇摇头道:“小生没有,再说小生所言既是实情,也就没有那必要!”闻人解语:“可是我却认为非常有必要!”南宫逸奇星目一凝,问道:“为什么?”闻人解语道:“为我自己,也为相公的生命安全。”南宫逸奇故装糊涂地一摇头,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生不懂。”闻人解语轻声一笑,道:“相公如果真是不懂,那就别再多问了。”语声一顿又起,接着说道:“我有一个能够证明相公所言真假的办法,相会愿意接受么?”南宫逸奇问道:“什么办法?”闻人解语道:“委屈相公暂时和我们一起几天,等我派人查明相公所言确属真实之后,我立即任由相公自行离去。”南宫逸奇星目一眨,问道:“姑娘是要派人前往小生家乡查询么?”闻人解语螓首徽点地道:“不错,不然我怎知相公真是位不弟的游学书生。”南宫逸奇道:“杭州跑此将近三千里,姑娘为了小生所言真假这么一点小事,竟然派人跋涉奔波查询,难道不嫌麻烦,不嫌太过小题大做了么!”闻人解语道:“本来我另有不必如此麻烦小题大做的办法,但是,我有点不忍心采用那办法。”南宫逸凝目道:“那是个什么办法?”闻人解语道:“算了,我既然不忍心采用那办法,自然也就不愿告诉你了。”南宫逸奇才智盖代,对闻人解语所言“另一个办法”是什么,自然不会一点不明白,心中已经猜料到了七分,于是,也就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眨动着星目,故作沉思地说道:“姑娘美绝尘寰,貌比天人,小生如能和姑娘相伴一起几天,这实在是小生莫大荣宠。艳福。只是,奈何……”忽地摇头一叹,住口不言。闻人解语接问道:“奈何怎样?怎不说下去。”南宫逸奇开口,只苦笑地摇了摇头。闻人解语道:“相公不愿意接受我的办法?”南宫逸奇道:“不是不愿!而是不能。”闻人解语问道:“为何不能?”南宫逸奇道:“因为小生此番西来游学之时,曾受一位朋友之托,代送一物给一位武林少女,那位朋友并曾再三交待,必须如期送到,俗话说得好:“受人之托,应该忠人之事’,而今日期已经无多,所以小生只好徒唤奈何,放弃与姑娘为伴的荣宠艳福,有违姑娘的芳命了!”他所说的虽然都是捏造的谎言,但那名“武林少女”却引起了闻人解语的兴趣,立刻接着问道:“那位武林少女她叫什么名字?”南宫逸奇眨眨眼睛,摇头道:“据那位朋友说,她叫做‘关外玉凤’。”闻人解语似乎甚感意外地轻“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她……”南宫逸奇双目倏然一亮,道:“姑娘也认识她?”闻人解语微一点头道:“相公的那位朋友他叫什么名字?”南宫逸奇摇摇头道:“小生和他萍水相交,并不知道他的姓名。”闻人解语道:“相公没有问他么?”南宫逸奇道:“小生过去曾经请问过他,但是他却摇头笑笑说,见到‘关外玉风’时,只要一问‘关外三凤’就知道了。”闻人解语微一沉思,问道:“他是个什么们的人,有多大年龄,穿著打扮怎样?”南宫逸奇道:“相貌平庸,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着一件青衫,是个书生打扮。”闻人解语道:“他也是位读书相公么?”南宫逸奇道:“小生曾和他畅谈终宵,他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应该是位满腹经纶的读书教才子无疑。”闻人解语默然地想了想,又问道:“他托请相公送‘关外玉凤”的是样什么东西?”南宫逸奇道:“是一只雕工精巧无比,栩栩如生的‘白玉凤’。”闻人解语不由十分惊异地一“哦”,道:“原来是‘关外玉凤’的信物!”语音一顿又起,接问道:“相公是在什么地方与那人认识的?”南宫逸奇道:“金陵城‘悦宾楼’上,偶然同桌,因而认识订交。”闻人解语道:“他人还在金陵么!”南宫逸奇摇头道:“小生离开金陵时,他也离开了金陵。”闻人解语道:“知道他去了何处么?”南宫逸奇道:“不知道,他没有告诉小生。”闻人解语道:“他和相公约了后会之期没有?”南宫逸奇点间道:“约了,三个月后重九之日,在杭州高峰上见面。”闻人解语想了想,又问道:“他要相公把‘白玉凤’送到什么地方交给‘关外玉凤’?”南宫逸奇道:“甘肃兰州。”——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