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道:“姑娘此问似乎有点多余。”尉迟如兰冷冷地道:“阁下请答我问话!”黑衣人笑道:“我是走进来的,如此答,姑娘满意不?”“当然不满意。”尉迟如兰螓首一摇,问道:“阁下是怎样走进来的?”黑衣人道:“避着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悄悄地走进来的。”尉迟如兰道:“阁下来了好久了?”黑衣人道:“并没有好久,大概是一刻时辰左右。”尉迟如兰微一沉思,道:“你来的时候,房内没有人么?”“有。”黑衣人道:“姑娘的两名侍婢正在这房内。”尉迟如兰道:“她两个会准许阁下进来?”黑衣人笑道:“她两个自然不会准许我进来,但是,她两个却无法阻止我进来。”尉迟如兰道:“她两个身手不弱!”黑衣人道:“不错,她两个身手确算不弱,不过……”忽地轻声一笑,没有接说下去。尉迟如兰芳心暗暗一震,道:“她两个比阁下差得很多,是么?”黑衣人道:“姑娘应该明白,要不,我就进不来了。”尉迟如兰芳心震凛地道:“她两个难道没有出声传警?”“有。”黑衣人道:“可惜,她两个没有快得过我,没有来得及张口出声!”尉迟如兰脸色一变道:“阁下把她两个了?”黑衣人道:“姑娘放心,她两个毫无损伤,现在隔壁房内,睡兴正浓!”尉迟如兰道:“阁下点了她两个的睡穴了?”黑衣人道:“请姑娘原谅,我不得不如此,她两个天亮时睡穴自解。”尉迟如兰美目转了转,道:“如此说,阁下果真是无恶意了!”黑衣人笑说道:“姑娘,我是有事奉恳而来,怎会有恶意!”尉迟如兰美目凝视黑衣人,沉思了刹那,莲步轻移,在桌旁的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纤手微抬了抬,道:“阁下请坐。”黑衣人道:“多谢兰姑娘。”说着潇洒地跨前一步,在距离五尺左右的一张椅子上落了坐。尉迟如兰道:“夜深人寂,阁下请恕我连茶也不招待一杯了。”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请勿客气,我擅闯香闺,尚请恕我唐突冒昧之罪!”尉迟如兰美目异采地一闪,笑道:“阁下也别说客套话了,请说来意吧。”黑衣人一点头道:“我遵命。”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姑娘,我此来是请问一处地方,同时找一个人。”尉迟如兰美目一凝,诧异地道:“阁下要问的地方我知道?”黑衣人点头道:“要不然,我就不会不顾唐突,夜闯香闺,冒险来请教姑娘了。”尉迟如兰螓首微摇地道:“这个阁下恐怕要失望了,我自小生长堡内,从来很少出门,对外面知道的地方少得可怜。”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说得甚是,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作没有把握的事情,我要请问的地方,姑娘必然知道。”“哦!”尉迟如兰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请问阁下要问的是什么地方?”黑衣人道:“至尊宫。”尉迟如兰不由愕然一怔,娇靥上突然诧异之色地道:“至尊宫?至尊宫是处什么地方?”黑衣人道:“姑娘好会装糊涂,好会做作!”尉迟如兰摇首正容说道:“阁下,我既未做作,更未装糊涂,我是真不知道这‘至尊宫’是处什么地方,也决未说谎!”黑衣人目中突射威棱,灼灼地逼视着尉迟如兰,稍顷之后,这才威棱一敛,轻点了点头,说道:“姑娘,我相信你,不过……”语音一顿又起,道:“这‘至尊官’姑娘虽然不至于也不知道,也许是第一次听说,但是,贵堡中的禁地,姑娘总不至于也不知道吧。”尉迟如兰颔首道:“这我知道。”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地方为何被列为禁地的理由么?”尉迟如兰眨眨美目道:“难道‘至尊宫’便在那峭壁之内么?”黑衣人道:“姑娘请先答我那里为何被列为禁地的理由!”尉迟如兰道:“那峭壁内隐居着我爹的一位好友,他不喜欢人打扰他清修,即连我爹平常也极少入内,所以被列为禁地。”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人是谁么?”尉迟如兰摇头道:“不知道,我爹从来不提他的姓名,也不准我们问。”语声微顿了顿,问道:“阁下要找的人就是他么?”“不是。”黑衣人摇头道:“姑娘知道那峭壁内有多少人么?”尉迟如兰道:“大概有十多个人,据说都是我爹那些好友昔年闯荡江湖的手下。”黑衣人道:“他们住在那里面好久了?”尉迟如兰道:“三年左右。”黑衣人道:“姑娘进去过么?”尉迟如兰道:“进去过一次。”黑衣人道:“姑娘见到过令尊的那位好友没有?”尉迟如兰道:“见到了。”黑衣人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尉迟如兰道:“白净的脸孔,黑髯飘胸,神色有点冷冰冰的,威仪慑人得很,看样子大概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据我爹说,他比我祖父还大了两岁。”黑衣人道:“他的身材高矮瘦胖?”尉迟如兰道:“和阁下差不多,身材颀长,但比阁下胖一点。”黑衣人沉思了刹那,又问道:“令尊对他的态度如何?”尉迟如兰道:“很恭敬。”黑衣人道:“他对令尊呢?”尉迟如兰道:“看起来似乎很客气,但是言语神色之间,却冷冰冰不带丝毫感情!”黑衣人道:“姑娘对此有何感想?”尉迟如兰道:“我想他可能是生性如此。”语音微微一顿,美目倏然深注,道:“阁下,你所说的,我都不犹豫地回答了,现在我也该问问你了吧?”黑衣人目光一转,道:“姑娘,你可是要问我是谁?”尉迟如兰螓首轻点道:“不错,我请问阁下真实姓名?”黑衣人摇头道:“姑娘,我很抱歉,也请姑娘原谅。”尉迟如兰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就退而求次,请问下拿开包蒙头脸的黑布如何。”黑衣人再次摇头道:“这我仍请姑娘原谅!”尉迟如兰黛眉微皱了皱,道:“阁下左一句抱歉,右一句原谅,实在令我……看来我只好算了,不问你是谁了。”黑衣人道:“我多谢姑娘。”尉迟如兰忽然微微一笑,道:“阁下先且别言谢,我虽然不再问你是谁,但是,我还有小小的请求呢!”黑衣人道:“我不敢当这‘请求’二字,有话,姑娘请尽管直言就是。”尉迟如兰笑道:“如此,阁下是答应我的请求了?”黑衣人摇头道:“姑娘,在未明白是什么事情之前,我不敢也不能答应姑娘。”尉迟如兰道:“我这请求只是举手之劳,阁下也不能答应么?”黑衣人道:“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我仍必须弄清楚是什么事,才能决定答应与否!”尉迟如兰笑道:“阁下好小心谨慎!”黑衣人笑道:“面对武林有名的盖世才女如兰姑娘,我怎敢不特别小心谨慎!”尉迟如兰美目异采一闪,道:“你怕吃亏?”黑衣人道:“姑娘,我是怕下不了台。”尉迟如兰美目异采又一闪,道:“阁下不但有一身高绝的武功身手,高绝的心智,而且有一张非常会说话的嘴。”黑衣人道:“能得兰姑娘夸奖,看来我该值得骄傲荣幸的了!”尉迟如兰娇靥神色倏地一寒,冷叱道:“阁下少贫嘴,伸出你的手来!”话出突然,黑衣人不自然的伸出了一只手,道:“做什么?”但是,旋即倏警觉地飞快地缩了回去。尉迟如兰美目界采飞闪地轻声一笑,道:“阁下,已经慢了!”黑衣人心头不禁一震,道:“姑娘好高的心智,令我佩服!”尉迟如兰微微一笑道:“多谢南公子夸奖,也请南公子原谅,妾身这里谢罪了!”说着娇躯盈盈起立,检在一福。原来黑衣人竟是那化名南奇的“魅影拘魂玉书生”南宫逸奇。南宫逸奇欠身还礼道:“兰姑娘请勿如此,南奇不敢当。”语声一顿,星目深注,问道:“姑娘早就看出是我了么?”尉迟如兰含笑说道:“那不是看出来,只是怀疑。”南宫逸奇道:“姑娘由何怀疑我的。”尉迟如兰道:“从公子的身材和眼睛,还有谈吐上。”南宫逸奇不禁轻“哦”了一声,笑道:“如此说,姑娘该是位有心人了!”尉迟如兰娇靥不由微微一红,螓首一垂,没有接话。于是,房内顿在有了刹那的沉寂,两人都默默地坐着未再开口。经过一阵沉默之后,南宫逸奇忽然轻咳了一声,又道:“兰姑娘,如今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美目倏然深注地道:“公子,妾身真的已经知你是谁了么?”南宫逸奇道:“兰姑娘认为这还不够?”“当然不够。”尉迟如兰螓首一点道:“妾身愿尽所知继续回答公子的问话,但是,公子却必须答应妾身一个请求。”南宫逸奇道:“是交换条件?”尉迟如兰道:“公子不肯答应么?”南宫逸奇道:“兰姑娘,我想先问是什么条件?”尉迟如兰道:“请公子现示真面目。”南宫逸奇笑道:“姑娘不是早就看得很清楚了吗?”尉迟如兰摇头道:“公子何忍再欺妾身!”南宫逸奇眉头暗皱地沉思了刹那,道:“兰姑娘,我也有个请求!”尉迟如兰美目一眨,道:“保密,是不是?”南宫逸奇道:“是的,我现露真面目,也就等于告诉了姑娘我是谁。”尉迟如兰眨眨美目,点着螓首道:“公子请放心,妾身绝对保密就是!”南宫逸奇未再开口,缓缓抬手取下包蒙头脸的黑布,又抹下那张“南奇”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剑眉星目,鼻似悬胆,口若丹涂,丰神如玉,美秀绝世的俊脸。尉迟如兰看得神情不禁一呆,旋而美目异采飞闪地问道:“公子,你可是名震江湖的……‘玉书生’?”南宫逸奇颔首一笑,道:“正是南宫逸奇。”说着,抬手戴上人皮面具,仍用黑布包蒙起头脸。尉迟如兰美国深往地道:“江湖传说,‘玉书生’心狠手辣,令人闻名丧胆,称之为‘魔’,想不到竟是……”南宫逸奇笑接道:“想不到竟是这个样子,生了一张不类凶恶的相貌,对不对?”尉迟如兰螓首轻点了点道:“妾身今夜有幸得睹公子风仪,方知江湖传说尽多失误!”南宫逸奇淡然含笑道:“以貌取人,失之子心,兰姑娘当代才女,怎也……”尉迟如兰目光一凝,道:“如此,公子是自承江湖传说的那种心狠手辣绝情之人了!”南宫逸奇道:“江湖传说并无差误!”尉迟如兰螓首忽地一摇,道:“但是,妾身却不信!”南宫逸奇道:“兰姑娘,我不愿欺名盗世,也不愿假冒伪善欺蒙姑娘。”尉迟如兰美目倏闪异采,道:“妾身虽不敢睚誉精擅面相之学,但对察人之善恶,却具信心,敢说不会差离太多,不信公子真是那种狠辣凶恶之人!”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何况若无事实,谁又愿自承是狠辣凶恶之徒,落一个‘魔’字之句呢!”尉迟如兰螓首一点,道:“这话说得不错,也是实情,放眼天下,莽莽江湖,真能不欺名盗世,不假冒伪善的能有几人,而公子竟能坦然直承为‘魔’,由此足见公子胸怀光明磊落,与世俗之辈不同。”语声一顿又起,接道:“以此,妾身也就更不相信了!”南宫逸奇道:“可是事实上凡是撞在南宫逸奇手里的人,从无一个能幸逃性命,三年多来,南宫逸奇已是两手血腥之‘魔’,确实一点不假。”尉迟如兰黛眉微微一扬,道:“公子何必恁地矫情,又何苦自称为‘魔’!”南宫逸奇目泛异采地道:“兰姑娘,南宫逸奇不自称为‘魔’,难道自称为‘侠’?”尉迟如兰道:“妾身以为公子实在该当称个‘侠’字,纵然称‘魔’。亦该称为‘魔中之侠’才对!”南宫逸奇道:“姑娘此说有理么?”尉迟如兰道:“公子出道江湖以来,虽已有数十位江湖好手命丧公子掌下,虽说两手血腥,但是,据妾身所知,那些人不是十恶不赦的凶徒,便是武林败类,几乎无一不是该杀该死,死有余辜的恶徒!”语声一顿又起,道:“因此,以武林正义、卫道而言,杀一恶人而救千百人而言,公子不仅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且是位侠骨铁胆,只问于心无愧,不管他人褒贬,有愿集罪孽恶名于一身,舍身救世,值得人敬佩的盖世奇英豪!”南宫逸奇听得有点激动道:“兰姑娘,武林人人视我南宫逸奇为‘魔’,唯独姑娘称我为侠,并且我是‘舍身救世的奇侠英豪’,我好不汗颜,好不惭愧!”尉迟如兰微微一笑,道:“妾身说的是理,也是事实,公子何必自谦落个俗字。”南宫逸奇笑了笑,没有说话。尉迟如兰美目转了转,接着又道:“不过,妾身有一语要奉劝公子,并祈公子能予见容。”南宫逸奇庄容道:“兰姑娘请说,我当洗耳恭听。”尉迟如兰贝齿微露,正容说道:“俗语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奉劝公子,希望公子能上天心,虽恶可杀,刀下留分情,留其命,给与自新之路,公子以为然否,以对后人告之。”尉迟如兰接道:“妾身也谢公子。”话题倏地一转,道:“公子,有什么要问妾?”南宫逸奇微一沉思,问道:“兰姑娘,岩壁禁地清楚么?”尉迟如兰道:“不大清楚楚。”南宫逸奇道:“兰姑娘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尉迟如兰道:“一年之前。”南宫逸奇道:“令尊呢?”尉迟如兰螓首微摇地道:“似乎没有。”南宫逸奇星目眨了眨,道:“兰姑娘,有个很令姑娘感觉意外,也很惊人的消息,不知道姑娘相信不?”尉迟如兰问道:“是什么消息?”南宫逸奇道:“目下那峭臂内住着的江湖高手,远比姑娘一年前进去时所见到的已超过了十倍之数!”尉迟如兰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真的?”南宫逸奇道:“我想大概不会不实,据说单是那所谓外宫内宫‘铁卫’,就有六十名之多。”尉迟如兰眨动了一下美目,问道:“公子是听谁说的?”南宫逸奇道:“这个姑娘就不必问了。”尉迟如兰黛眉一皱,道:“公子可是不放心妾身,怕妾身……”南宫逸奇摇头道:“那倒不是,我要是不放心姑娘,就不会对姑娘讲这些了。”尉迟如兰道:“如此,公子何不告在下。”南宫逸奇摇摇头道:“没有,我放了他们,而且未伤他们一毛一发。”尉迟如兰道:“公子为何不杀了他们?”南宫逸奇笑道:“兰姑娘,你才智超人,我想你不会不明白我放了他们的用意。”尉迟如兰美目眨了眨,道:“公子是为免打草惊蛇?”南宫逸奇点头道:“要不,我起码会废他三个为恶的武功!”尉迟如兰默然沉思了刹那,美目忽地一凝,又问道:“公子来找妾身的意思是?……”南宫逸奇道:“请姑娘帮忙找一个人。”尉迟如兰道:“是什么人?”南宫逸奇道:“我的一位长辈。”尉迟如兰道:“公子的长辈,是在‘至尊宫’内么?”南宫逸奇道:“目前我还不敢断定,不然我就不会来找姑娘帮忙了。”尉迟如兰道:“这么说来,公子只是心中猜想的了?”南宫逸奇点头道:“不过,我猜想的并非毫无根据。”尉迟如兰道:“何所根据?”南宫逸奇道:“最近武林失踪的高手,都被囚禁在‘至尊宫’的地牢内。”尉迟如兰脸现惊容的道:“竟有这等事?”南宫逸奇道:“消息出自于那三名‘铁卫’之口,谅来不会错。”尉迟如兰微微一沉思道:“公子的长辈是武林中哪一位?”南宫逸奇道:“铁笔鬼见愁许伯尧。”尉迟如兰略为平静了一下神情,暗暗深吸了口气,话锋倏地一转,道:“如此,公子为何还要来找妾身帮忙?南宫逸奇道:“姑娘可是认为不该?”尉迟如兰道:“公子是聪明人,难道还要妾身解释这‘不该’两字的理由!”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但是我却认为姑娘一定会帮忙!”尉迟如兰美目深注,问道:“为什么?”南宫逸奇道:“为了令尊!”尉迟如兰道:“公子请把话说明白些,怎样为了我爹?”南宫逸奇星目微微一转,道:“兰姑娘,‘至尊宫’无缘无故秘密掳劫许多武林成名高手囚禁地牢,其用意是什么?暂且不谈,我先请问这行为如何?是好是坏?是正是邪?”尉迟如丝毫不犹豫地道:“这行为何用问,自然不正是邪。”南宫逸奇点了点头,道:“令尊为人性情如何,姑娘自是比我十分了解清楚,‘铁胆义豪客’更是江北武林同钦的当代奇豪,而今令尊竟然受命做了‘至尊宫’的殿主,屈居人下,姑娘难道不以为此中还另有原因?”尉迟如兰眨眨美目,问道:“公子以为会有什么原因?”南宫逸奇微笑道:“姑娘才智过人,何不猜猜看呢!”尉迟如兰黛眉轻轻地沉思了刹那,道:“难道我爹是受着什么挟制胁迫不成?”南宫逸奇点头一笑道:“姑娘猜的一点不错,若非如此,以令尊的性情为人,他岂肯自毁侠誉,受命于邪恶之徒!”尉迟如兰脸微变,黛眉深锁地道:“可是……我爹他又受了什么胁迫挟制呢?”南宫逸奇道:“这就很难说了,不过……”语声略顿了顿,接道:“据我所知,令尊体内似乎已中了一种慢性剧毒!”尉迟如兰娇靥倏然色变,惊骇地道:“我爹已中了慢性剧毒?”南宫逸奇颔首道:“姑娘请冷静,令尊虽然中了慢性剧毒,但是,只要按时用某种解药,决无生命危险!”尉迟如兰略为平静了一下心神,美目凝注地问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南宫逸奇摇头道:“不是我,是和我同来的那位孔兄看出来的。”尉迟如兰又问道:“那位孔兄他是怎样看出来的?”南宫逸奇道:“由令尊的眉宇间。”尉迟如兰道:“他看出我爹中的是何种慢性剧毒么?”南宫逸奇道:“这一点我也问过他,他说须要仔细检查之后才能知道。”尉迟如兰娇靥上蓦地泛起希望之色地道:“如此,他一定精熟毒性,擅解各种剧毒了!”南宫逸奇颔首道:“天下大概还少有令他束手无法解治之毒!”尉迟如兰美目倏射异采地问道:“他现在何处?”南宫逸奇道:“可是想去请他为令尊检查解毒?”尉迟如兰螓首一点,道:“不错,妾身正有此念。”南宫逸奇摇头道:“姑娘最好打消此念。”尉迟如丝不由愕然一怔,问道:“为什么?难道他会拒绝不肯?”南宫发奇摇头道:“不是他会拒绝不肯,而是不能。”“不能。”尉迟如兰诧异地道:“公子不是说天下很少有令他束手无策不能解治之毒么,何况他尚未检知我爹中的是何种剧毒,又怎么……”南宫逸奇知道兰姑娘误会了他这“不能”的意思了,是以不待兰姑娘说完,立即抬手一摇,笑说道:“兰姑娘,你误会了,我说的这‘不能’,并不是不能解毒的‘不能’,而是令尊体内之毒,目前根本不能解,也不宜解。”尉迟如兰神色不禁微微一呆,诧道:“那为什么?”南宫逸奇道:“因为这不但可能救不了令尊,反而会害了令尊,姑娘明白我的意思么?”尉迟如兰眨眨美目,道:“妾身很笨拙,实在不明白。”南宫逸奇道:“姑娘何妨多想呢!”尉迟如兰默然沉思了刹那,螓首微抬地道:“可是毒性一解,立刻会被发觉?”南宫逸奇颔首道:“不错,这是目前还不宜替令尊解毒的原因之一,还有就是以令尊性情之刚烈为人,他岂是那贪生怕死甘愿受人挟制之人!”语声一顿又起,道:“为此我判断那‘至尊宫’主以毒胁迫令尊,可能只是其手段之一,可能另外还有些什么更毒的手段,挟制着令尊不得不忍气吞声受其胁迫!”尉迟如兰心头不禁暗暗一惊,美目微睁,凝声问道:“以公子之见,认为那另外更毒的手段,可能是……”南宫逸奇摇摇头道:“姑娘,这我就不敢狂言乱说了!”尉迟如兰笑说道:“公子何必廉虚客气,反正只是猜想,说说又何妨?”南宫逸奇沉思了刹那,道:“姑娘既如此说,那我就且尊芳命,暂作‘姑妄言之’好了,”话声一落即起,道:“以陋见猜测,那更恶毒的手段,可能关系姑娘姐妹以及全堡之人的生死,令尊父女情深,侠骨仁心,他岂忍不顾儿女和全堡百余周下无辜惨遭……”说至此处,语声倏然顿住,摇了摇头,闭口不言。他虽然顿声住口不言,没有接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够明白的了,这种想法,虽然不能说是绝对正确,却有十之七八的可能性。尉迟如兰听得芳心不禁倏然大震,娇躯倏起剧颤,娇靥一片苍白!南宫逸奇他侠骨义肠,剑凰琴心,眼见姑娘这等神情,心中不由顿生怜意地,柔声安慰姑娘道:“兰姑娘,我已经说过了,我这只不过是‘姑妄言之’的想法而已,根本不能作准,事实如何?尚待进一步的探索,还望兰姑娘冷静心神,筹划应付之策,为令尊和全堡的安危,一切均请暂作忍耐,别太……”语锋微微一顿,接着又道:“姑娘当代才女,智慧超人,想来定能明白拙意了!”这番话虽是安慰之词,但却十分有力量。尉迟如兰听后,神色立转,肃容起身朝南宫逸奇裣衽盈盈一福,道:“承蒙公子教益,尉迟如兰衷心至为感激!”南宫逸奇微一欠身,道:“兰姑娘,我不敢当,姑娘也请别客气。”尉迟如兰缓缓坐下,美目倏然一凝,深注地道:“公子当代奇侠,盖世高人,和公子同行的那位朋友,料也绝非俗人,我请问,他是当世中的哪位高人?”南宫逸奇笑笑道:“姑娘才智高绝,何不猜猜?”尉迟如兰美目眨动,沉思了刹那之后,道:“放眼当世,能够情解天下各种奇毒之人不多……”语声一顿,凝国道:“他可是那位外号人称‘医偷双绝’的诸葛大侠不是?”南宫逸奇颔首一笑道:“姑娘才智的确令人钦佩,猜得一点不错,他正是诸葛大侠!”尉迟如兰嫣然一笑道:“妾身只不过是胡乱猜中的,公子谬奖了。”南宫逸奇笑了笑,话题一变,道:“兰姑娘如今已经明白了一切,可愿意帮我这个忙不?”尉迟如兰螓首轻点地肃容道:“妾身遵命,可是……”语声一顿,问道:“如果许大侠他确实被禁在里面,妾身如何通知公子呢?”南宫逸奇笑道:“姑娘难道忘了我已接受令尊之聘,为贵堡大案了么?”尉迟如兰娇靥不禁一红,笑了笑,道:“不是公子提起,妾身倒真的忘了。”美目眨了眨,接着又问道:“公子何时前来上任?”南宫逸奇道:“半月之后,如果事情确实,请姑娘至时当面告诉我好了。”尉迟如兰道:“公子将如何打算?”南宫逸奇微一沉思,道:“可能伺机潜入相救,也可能明着要人,这就得要看情形而定了。”语声一顿又起,接道:“姑娘,我该走了,一切请姑娘自己谨慎小心!”说着他站起了身子。尉迟如兰也跟着站起娇躯,螓首轻点地道:“谢谢公子,妾身自会小心的,公子你不多坐会儿了么?”南宫逸奇摇头道:“我多谢姑娘答应帮我的忙,也请姑娘多珍重!”话落,潇洒地举步走出了房门,腾身电射,划空飞掠而去,身形闪了两闪,即已消失不见了。尉迟如兰跟着走出房外,凭栏凝望着南宫逸奇飞射不见的夜空,芳心里突然生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良久,良久,她才心神怅然若有所失地缓缓转身返回房内,关上了门,和衣上了床。金陵,钟山巍巍,龙盘虎踞。这座石头古城,六朝时代各朝多建宫室于此,因此,豪华繁荣,盛绝一时。虽然,而后的金陵,那当年吴官秀丽江南,往日的“南楼风月”,“北海琴樽”,已是故垒萧萧,都成了陈迹!但是,曾几何时,那秦淮河两岸一带,又是水上人家,悬椿拓架,为河旁水阁,面栋雕梁,绿窗翠帘,河上灯船画舫盛甲天下,金粉荟萃,莺燕成群,竟成了那蚀骨销魂的温柔乡,迷人痴醉的销金窟……。那甜美的歌声,那令人沉醉的琴音……也正是那些王孙公子,风流文士留连忘返,挥金如土的原因。这些,重又点缀了这江山的绮丽,使这座已是“吴官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邱”的金陵,再度的繁荣盛极一时起来!“悦宾楼”,在金陵城内的东大街上,是当时城内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悦宾楼”的厨师是一流名厨师,因此,“悦宾楼”的菜好,色香味俱全,闻名全金陵。这“悦宾楼”不但是菜好,酒也好,都是当地的名产,而店伙计更会做生意,对客人招待亲切周到,脸上永远挂着笑,和客人说话时总是哈着腰,言语在奉承中更令人有着舒服和亲切感!做生意的嘛,本来就应该这样才对,所谓“和气生财,客人至上!”这也正是做生意的要诀窍门!因此,“悦宾楼”的生意也就特别好,特别兴隆,真是“客常满,座不空”,在金陵城内无出其右。这天,华灯初上的时候,“悦宾楼”上来了位细眉黄脸的青衫书生,这位青衫书生的相貌虽然不太高明,但是,气度却十分洒脱从容。此时,楼上已经上了八成座儿。青衫书生只是一个人,于是店伙计亲切招待着他在一位俊美的白衣少年对面坐了下来,和白衣少年同奥而坐。白衣美少年方自皱眉,那店伙计已机伶的抢先开了口,哈腰陪笑的向白衣美少年致歉地说道:“公子爷,您请多包涵,实在没有位子了,就让这位公子爷,在您桌子挤一挤吧!小的这里谢谢您公子爷了。”说着朝白衣少年弯腰唱了个大肥喏。白衣美少年心里虽然甚是不愿意,但是在店伙计如此致歉唱喏的情形下,他那还好说什么,只得淡然地摆了摆手。青衫书生的目光瞥视了桌上白衣美少年的酒菜一眼,不待店伙计问他,抢先向店伙计说道:“小二哥,麻烦你照样的来一份好了。”店伙计点头哈腰,应了声“是”,转身退了下去。青衫书生朝白衣美少年点头笑了笑,然后神态悠闲的转动着目光,向全楼缓缓地扫视了一遍。只一遍,他目中立刻闪过了一抹异采,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是相隔着五六张桌子,坐着的一名锦衣者者,和锦衣老者同桌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青衣汉子。那青衣汉子生得一张瘦削的脸孔,神色显得有点阴鸷,说话时两只眼睛不停的转动,显然是个性情阴诈,心机深沉之人。原来青衫书生,他正是那位字内武林称奇称最,被人视之为“魔”的“魅影拘魂玉书生”南宫逸奇。那锦衣老者正是金陵王府的锦衣侍卫,宫同五品号称“智囊”的沈景器,青衣汉子是青衣侍卫范新田。由于南宫逸奇的目光扫视全楼,又多看了范新田一眼,立刻引起了白衣少年的注意,心中不由暗暗一动,忖道:“此人相貌这般平庸,难道竟会是那……”这时,店伙计送上了酒菜,因此也打断了白衣美少年的忖想。于是,南宫逸奇默默地开始低斟慢酌起来,那神情,似悠闲,而又象有着什么心事,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神情看似如此,其实他正在一面喝酒,一面凝听着沈景器和范新田两人的谈话。只听两人边吃边谈中,范新田话题忽然一变,问道:“沈老,听说你这趟奉命去江北第一堡拜寿,是么?”沈景器点头道:“江北第一堡的声威果然不同寻常得很!”范新田道:“那场面很大么?”沈景器道:“大极了,筵开百席以上,江北武林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全到了,真是群雄聚集,盛况空前,令人羡煞!”范新田接着又道:“沈老这趟奉命前往拜寿,大概不是专为去拜寿的吧?”沈景器笑笑反问道:“老弟以为老朽是干什么去了?”范新田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错,沈老这趟明是拜寿,实是暗查窃案去了,对不对?”沈景器笑了笑道:“老弟高明,猜得一点也不错。”范新田嘿嘿一笑,旋忽目光一凝,问道:“怎么样?有收获么?”沈景器道:“老弟你猜呢?”范新田略作沉思地道:“有线索了,不知道猜得对不对?”沈景器道:“老弟,这回你就猜错了。”范新田道:“难道毫无一点线索?”沈景器道:“完全白费工夫!”范新田眼珠转了转,道:“也没有碰上那位诸葛高风么?”沈景器道:“没有见到他的踪迹!”范新田道:“沈老,兄弟认为这件案子一定是他做的,除他之外,决无别人!”沈景器问道:“何以见得?”范新田道:“第一,窃案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痕迹,非身手、偷技两皆高绝老练之人,绝难办到!”沈景器接着又问道:“第二呢?范新田道:“第二,做贼的心虚,他做了此案之后,知道我们一定会找他,因此,他躲起来了,不然,江湖上怎会找不到他的行踪!”这种推断,听来似乎极有道理,然而沈景器他心里可十分清楚,这案子根本不是诸葛高风做的,只是,这时他不便明说而已。他既然不便说明,只好顺着范新田的意思,点头笑笑道:“老弟高见,确实……”南宫逸奇刚刚听到这里,忽闻和他同桌的那位白衣美少年,突然开口向他问道:“兄台有什么心事吗?”两人同桌相对而坐,白衣美少年开口问他的话,在礼貌上,他自是不便不答,于是,他只好抬眼朝白衣美少年摇头一笑,道:“没有。”白衣美少年象是因为独酌无聊,有心要和他攀谈似地,又开口道:“请教贵姓?南宫逸奇谈谈地道:“敝姓宫。”白衣美少年又问道:“台甫?”南宫逸奇道:“草字大可。”白衣美少年星目眨动了一下,道:“宫兄怎地不说实话!”这话,听得南宫逸奇心头不由微微一震,凝目问道:“在下那里不说实话了?”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看宫兄的神情明明是有着什么心事,却偏说没有,这不是不说实话么?”南宫逸奇闻听这么一说,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遂即摇头一笑,道:“在下真的没有什么心事,兄台误解了。”白衣美少年笑笑道:“宫兄既然这么说,那就算了,不过,宫兄如果有什么心事的话,不妨对我略说,我或者能帮宫兄一点小忙!”南宫逸奇笑道:“谢谢兄台的好意,在下实在没有什么心事。”白衣美少年又笑了笑,道:“宫兄不是本地人吧?”南宫逸奇摇头道:“不是,小地方杭州。”白衣美少年星目转了转,又问道:“宫兄来金陵是访友还是?……”南宫逸奇道:“出来随便走走。”白衣美少年道:“是出来游学的么?”南宫逸奇道:“说不上‘游学’,开开眼界而已。”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道:“宫兄太谦虚了。”语声一顿又起,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桌相对而坐,该说得上个‘缘’字,来,宫兄,兄弟敬你一杯!”说着,端起酒杯,朝南宫逸奇举了举,竟就后先干了一杯。这白衣美少年,看来是个文弱之人,但是举动倒是十分豪爽得很!南宫逸奇目中星采不由一闪,连忙也举杯说道:“不敢当,兄弟这一杯酒,在下实在是不敢当之至。”白衣美少年笑道:“宫兄,何乃恁地客套,宫兄年长,小弟年幼,区区一杯薄酒,还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那不是显得太俗气了么?”南宫逸奇不由扬眉一笑道:“兄台说的是,如此,请恕在下失言!”白衣美少年不由露齿微微一笑,那一口牙齿好整齐,好白!于是,这两个本来陌不相识的人,开始边浅斟低酌,边天南海北的闲谈起来。自然,因为双方都是文人,所谈的话题也都是古今文人轶事,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等等一这一谈之下,南宫逸奇心中惊异了!他发觉这白衣美少年竟是个满腹锦绣,胸罗渊博,诗词歌赋无不娴熟精深的才子,决非一般少年公子哥儿可比者。因此,他对这白衣少年立刻有了另一种看法,也有了相交之心,而白衣美少年呢,他心中可有着比南宫逸奇更甚的惊异,他再也意想不到这么一个细眉黄脸,相貌平庸的书生,其文才胸罗,竟然不差于他,甚至于有比他还略胜的现象!他心里不禁暗想: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虽然,白衣美少年心里对这位官兄可有着极甚的惊异,也仍愿意交个文友,但是可惜他不能!为什么?因为他有所顾忌,也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因此,他只好心中暗暗一叹而作罢!初更将半,“悦宾楼”上的客人,大半都带着微醺的酒意结帐离去,或返家,或去找那酒字下面的一个“色”字,寻欢去了,剩下的客人已不到四成座儿。这时,沈景器忽然抬眼向全楼扫视了一眼,而后对范新田说道:“范老弟,我们走吧。”范新田问道:“沈老,现在就回去么?”沈景器微微一笑道:“老弟可是有意思再到别处去逛逛么?”范新田点头说道:“沈老果然是位解人,兄弟确实有这个意思。”话锋微微一顿,接着又道:“平常很少出来玩玩,沈老如果不反对的话,今晚一切皆由兄弟做东,如何?”沈景器笑道:“如此,老弟你就跟我去吧。”于是,范新田招呼店伙计过来结了酒帐,起身和沈景器相偕下楼而去。他两个那里才下楼,白衣美少年这里立即向南宫逸奇笑说道:“宫兄,你请慢慢地多喝一杯吧,小弟要失陪先走一步了,回去时间太晚了有点不大方便。”南宫逸奇抬眼注目微笑地道:“是尊夫人问令甚严么?”白衣美少年俊面不由地一红,笑说道:“宫兄取笑了,小弟尚未成亲呢!”南宫逸奇连忙致歉地道:“请恕在下失言。”话声一顿即起,道:“兄台自管请便先回吧,今晚的酒帐由在下结,在金陵宫兄是客,小弟是主,今天的酒帐理该由小弟做东,略尽地主之谊!”说着是从衣袖里取出一绽银子放在桌上,朝南宫逸奇微一拱手,道了声“再见”,举步潇洒地下楼而去。南宫逸奇只欠了欠身,他没有再客套,也没开口说什么。等到白衣美少年下楼去后,他这才招呼店伙计过来笑问道:“小二哥,刚才那位白衣公子他姓什么,住在城里什么地方?”店伙计摇摇头道:“小的不知道。”南宫逸奇问道:“他常来吗?”店伙计又摇摇头道:“小的以前从未见过那位公子,人品真俊。”南宫逸奇有点诧异地微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他是不是本地人你也不知道了?”店伙计摇摇头道:“以小的看,他可能是外地来的。”南宫逸奇道:“怎见得他是外地来的?”店伙计笑说道:“因为他说话没有本地的口音。”一抬眼,望着南宫逸奇笑问道:“公子也不是本地人吧?”南宫逸奇点头道:“我是杭州人。”店伙计双眼微睁睁地笑说道:“公子原来是杭州人,那真是处好地方,听说那里山水秀美,风景旖丽冠绝江南,名胜古绩多得不可胜数,玩上三天也玩不完那些地方。”南宫逸奇笑说道:“小二哥,你读过不少书吧?”店伙计摇头道:“公子请别见笑,我读过三年,只是太笨了,连一部‘论语’都没有念完,所以就干脆不念了。”南宫逸奇谈笑了笑,抬手指指桌上的银子,话锋一转,笑问道:“小二哥,那绽银了了够不够我和那位白衣公子的酒帐?”店伙计目光一瞥那绽银子足有十两,连忙点头说道:“太多了,公子爷,连一半也用不了呢?”南宫逸奇一摆手道:“多下的一全数赏给你了。”说着站起身子,举步从容潇洒往楼下走去。店伙计不禁感觉意外的楞了楞,旋即连忙哈腰道谢不迭。“夫子庙”在秦淮河北的“贡院街上”,背临着淮河,是处天下知名的地方。“夫子庙”这地方一如北平的“天桥”,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也层层出奇。而且,也是八方龙蛇混杂,全金陵的卧虎藏龙之地。时近二更。秦淮河中虽正灯船处处,画舫轻荡,那迷人沉醉的歌声琴韵,虽正随风飘传河心,但是,“夫子庙”一带,却渐渐寂静下来。在“夫子庙”两边一处僻静的小巷口,这时正有两个人往那黑暗的小巷里走了进去,这两人他们正是那沈景器和范新田。范新田一边走着,一边不禁诧异的问道:“沈老,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沈景器轻声一笑道:“范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他话未说完,对面巷尾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影,朝巷口这边走了过来。转眼间,双方已经走了个面对面,沈范两人正欲侧身而过,不意那人却突然一伸双手,拦住了两人,道:“两位,别在里去了。”沈景器双目突然一瞪,喝道:“你想干什么?”拦住沈范两人的这人,正是那位“魅影拘魂玉书生”南宫逸奇。自然,沈景器早知道是他了。原来沈景器是在“悦宾楼”上得到了南宫逸奇的传声指点后,才带着范新田到这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来的,他瞪目沉声喝问,自然也是故意的做戏了。南宫逸奇淡淡地道:“我是一番好意,奉劝两位别往里去。”沈景器道:“里面出了事情了。”南宫逸奇道:“正是出了事情。”范新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南宫逸奇道:“命案。”范新田双眼一翻,道:“可是有人杀了人了?”南宫逸奇点点头道:“一点不错,正是有人杀了人。”范新田沉声问道:“是什么人杀的?被杀的又是什么人?”南宫逸奇冷冷地道:“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难道想管闲事不成?”范新田突然嘿嘿一笑,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南宫逸奇道:“你阁下脸上又没有刻字挂招牌,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东西!”范新田一听这话,不禁倏然大怒,他双目陡瞪,才待开口,但是,沈景器竟抢先一步地开口说道:“范老弟,这人有点问题,你看着他别让他跑了,老朽到里面去看看再说好了。”说着他身形一侧,便闪身走了过去,腾身飞掠直奔向巷尾,一闪不见了。南宫逸奇突然一声冷笑道:“范大人,你也想去看看真相不?”范新田不禁一怔,诧异地道:“朋友,你认识我?”南宫逸奇道:“范大人不认识我了?”范新田眉锋一皱,道:“朋友贵姓大名,我们什么地方见过?”南宫逸奇淡然一笑道:“范大人如今做了金陵王府的侍卫,盲同七品,身份不同从前了,既然装着不认识我这个老朋友就算了!”范新田眉锋深皱地道:“朋友你究竟是那一位?”南宫逸摇头道:“算了,范大人何必再装糊涂呢?”语声一顿又起,道:“范大人不认我这个老朋友,我自是不敢勉强,不过,我是特地找范大人帮忙来的,范大人却必须答应我,帮我个忙!”范新田目光转了转,突然嘿嘿一笑,道:“好吧,朋友既然硬指我范某人是在装糊涂,不认老朋友,令我范某人百口莫辩,我也就只好不再问你朋友是那一位了!”话锋一顿,目光一凝,问道:“朋友找我帮什么忙?”南宫逸奇道:“范大人是答应了?”——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