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瑶光道:“几天不见,你的武功似乎又高明了几分。”黄瑜撇撇嘴道:“如果偷袭也算高明,咱们就不必苦练武功了。”冷瑶光道:“任大哥待我情至义尽,希望他不会因此不愉快才好,走,咱们去接他回来。”黄瑜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当真认为他是好朋友?”冷瑶光道:“亲身所见,这还假得了?”黄瑜咳了一声道:“一个人的忠厚也应该有一个限度,否则就变为愚蠢了。”冷瑶光道:“你怎么啦?今天似乎处处显得不太正常。”黄瑜道:“眼见我的丈夫被人家玩弄于掌股之上,我还能正常得起来么?”冷瑶光道:“你瞧到了什么?”黄瑜道:“瞧到很多,一时也说它不完,要紧的是亲眼瞧到任天宠在茶中下毒,并与蒙师兄串通让他表演苦肉计,这还不够么?”这不仅够了,冷瑶光还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任天宠的诡计,被黄瑜一一瞧在眼中,他还以为交了一个个推心置腹的朋友呢!当真江湖险恶。人心诡,细想起来,令人有着不寒而栗之感。黄瑜微微一笑,接道:“走吧!咱们去找个地方疗伤。”冷瑶光道:“不,我不能走。”黄瑜一怔,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我适才之言?”冷瑶光道:“我怎会不相信你的话,只是……只是……”黄瑜樱唇一噘道:“只是对你的任大哥难以忘怀!不要傻了,瑶哥哥,你的毒伤要及早医治,还有,你知道媸妹子怎么样了?你对她,似乎毫不关心似的。”冷瑶光心头一震道:“媸儿天真无邪,不明白世道人心是怎样的险恶,我对她确是有点放心不下,她怎样了?你知道吗?”黄瑜道:“你只知道她被蒙师兄骗往长江下游找你去了,为了跟着你.我无法兼顾。”冷瑶光道:“糟了,她会上你师兄的当的。”黄瑜道:“这个你放心,蒙师兄纵然喜爱于他,还不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冷瑶光一叹道:“我原想深入虎穴,对牡丹堡作一次彻底探查的,如此一来,只好先找找媸儿再说。”黄瑜哼了一声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念念不忘那孟家姑娘,走吧!!傻哥哥,惊动了任眉儿可不是好玩的。”由各种迹象显示,孟府疑案,牡丹堡涉嫌最大,不过,一个失去武功之人,去闯那龙潭虎穴,纵然惜花帝君不致杀害于他,只怕也难以查出事实的真相,因而,他兵好听从黄瑜的劝告,双双越窗而出。在一处草丛之中,黄瑜将任天宠提出,道:“搜搜看,他可能藏有解药。”冷瑶光搜遍任天宠的全身,失望的叹息一声道:“瑜妹妹,解开他的哑穴,我要跟他谈谈。”黄瑜凌虚一指,震开任天宠哑穴,这位百叶帮首徒,心机当真深沉得吓人,不待冷瑶光冷瑶光责问,他一声轻咳,道:“我不怪你,兄弟,在如此情形之下,任何人也难免会发生怀疑的。”他说冷瑶光对他怀疑,而他的穴道被黄瑜所制,又被她弃置于草丛,岂不是冷瑶光恩将仇报?可是,他只有安慰,并无半分责备之心,如果黄瑜之言有误,冷瑶光就为丧失人性,全无心肝之人了。因而他淡淡几句不着边际的言语,立即控制了冷瑶光的情绪。他语声微顿,又淡淡一笑道:“不要急,兄弟,咱们何等交情?这点误会算得了什么呢!”冷瑶光不胜惶恐的说道:“真对不起,任大哥,也许是小弟误会了!瑜妹妹,快给任大哥的穴道解开。”黄瑜冷哼一声道:“姓任的,你少来这一套,还要姑奶奶掏出你的底来?”冷瑶光道:“瑜妹妹,你怎能这样对付任大哥呢!”黄瑜双目一瞪,说道:“你少管吧!我自有分寸。”语音一顿,陡地一掌拍出,任天宠身临一阵哆嗦,额头上的冷汗像黄豆般的暴了出来。这位血刀传人,心肠像铁一般的强,粉颊之上,也冷峻得像一座冰山,她秀眉一挑,道:“告诉你吧!任在宠,那天你与我那不成材的师兄设计害人,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惜我不知道你们要害的是谁,否则当时我就扭断你的脖子了。”任天宠长长一叹道:“百叶帮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所行所为,也与道义无亏。在下出此下策,实在情非得已。”黄瑜道:“咱们要的是解药,对阁下的理由不感兴趣。”任天宠道:“在下不敢要求姑娘赐给同情,只是为挽救师门厄运,竟落得如此下场,扪心自问,不觉感慨万千而已!”黄瑜逆血攻心的手法,实在歹毒无比,只不过片刻之间,丰神俊逸的任天宠,已然肌肉扭曲,冷汗透衣,痛苦得三万六千根毛孔都炸了开来。但此人仍然面色沉毅,言之鉴鉴,说到伤心之处,甚至声泪俱下,如果说他是在表演,那么这位百叶首徒的心机,可以说是深沉如海了。冷瑶光对此人原本就存有戒心的,老早就认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有存着什么好心,但一旦与他接触。就有如沐春风之感。以前的疑虑,已然一扫而空,现在身受惨祸,再经黄瑜当面指证,对这位奸险小人,应该如同隔岸观火,十分的清楚了,可是仍被他那精彩的表演所感动,大大的同情起来。“瑜妹妹,不要这样,只要他拿出解药,咱们就放过他吧!”“怎么?你当真要放过他?”“是的,如果他再犯咱们手裹,随你怎么处置就是。”“哼!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也学起妇人之仁来了!”黄瑜对冷瑶光的妇人之仁,确是大为不满。但仍然手一挥,解除了对任天宠逆血攻心的惩罚,跟着面色一寒,道:“解药呢?拿来!”任天宠喘息了一阵,道:“谢谢两位,但……解药……咳,在蒙兄的手上。”黄瑜勃然大怒,粉臂一挥,狂飙急涌,任天宠被掌力震得滚出数尺,鲜红的血水,由嘴角汩汩滴出。冷瑶光道:“任兄,解药当真在蒙骜手上?”任天宠一叹道:“事到如今,在下怎敢欺骗两位。”冷瑶光道:“阁下下毒,却将解药交给蒙骜,那又是什么道理?”任天宠道:“这是蒙骜所提的条件,在下不得不从。”冷瑶光道:“什么条件?”任天宠道:“他要获得解药,才肯承认是下毒之人……”冷瑶光道:“为什么你要蒙骜承担下毒之名?”黄瑶哼了一声接道:“那还不是要你认为他是一个安危与共、推心置腹的朋友,你那天残剑法的来龙去脉,还不一股脑和盘托出?”冷瑶光一栗道:“不错,差一点我就上当了,还有……蒙为什么要解,是不是别有用心?”任天宠喃喃半晌道:“这个……在下也不明白。”黄瑜冷冷道:“你最好明白,否则莫怪我心黑手辣!”任天宠道:“也许……他是要以冷兄弟的生命威胁索站娘吧!”冷瑶光心头一震道:“瑜妹妹,咱们快走。”黄瑜道:“好,但此人饶他不得!”冷瑶光道:“杀他于事无补,咱们给他一条自新之路吧!”黄瑜拗不过冷瑶光,终于放过了这个阴险小人。于是,他们连夜东行,要赶往长江探询索媸及蒙骜的所在。冷瑶光真力无法提聚,在山道之上驰行,自然感到十分吃力,经过一整天的跋涉,才不过百十里地。他们在冯家庄借宿一宵,天刚破晓便相偕卜道,但走出不足十里,身后蹄声震耳,已被十余名骑士追了上来。黄瑜乎握刀把,迎道而立,粉颊之上,涌出一股骇人的杀机,秀目威棱四射,冷冷的盯着来人。那十余名劲装大汉,全部被黄瑜的威势所慑,面对一个纤纤弱女子,都没有人敢于再跨前一步。良久,其中一名大汉向同伴使了一下眼色,一声大吼,五名大汉一齐扑了上来。黄瑜娇叱一声,刀光急闪,血雨纷飞,刹那之间,这片荒山野岭之上,已添了五名惨死的冤魂。其余几人相顾失色,呼啸一声,竟跳上坐骑,扭头狂驰而去。黄瑜撇撇嘴,顺手牵来两匹坐骑道:“上马吧!瑶哥哥,任重道远,咱们可得省点气力。”冷瑶光道:“这般人咱们一个不识,怎么一言不发,见面就往死里招呼?”黄瑜微微一笑道:“你不认得他们,人家可认得咱们。”冷瑶光道:“他们逃了几个回去,只怕不会善罢甘休!”黄瑜道:“管他,不怕死的就让他们来吧!”冷瑶光猜的不错,约莫顿饭时间,蹄声再度响了起来。黄瑜选择了一个十分有利得的狭口,招呼冷瑶光带头先走。她在那峡口之外迎风而立,等候着疾驰而来的坐骑。来骑驰近丈外,便一齐停了下来,领头的是牡丹堡的任眉儿,她身后是任天宠、银杏三蝶,在往后几名手下。“本堡逃犯,黄姑娘则必须立即交出。”黄瑜道:“谁是贵堡逃犯?”任眉儿道:“自然是姓冷的了,黄姑娘何必明知故问!”黄瑜道:“这倒是一件新鲜的事,冷家庄的少庄主,怎么变为堡的逃犯了?”任眉儿道:“他散布谎言,栽脏嫁祸,小妹已经将他擒获,自不能再让他逃出手去。”黄瑜道:“原来如此,他当真十分可恶。”任眉儿道:“黄姑娘,你是同意将他交给小妹了?”黄瑜道:“对不起,我不能同意。”任眉儿神色一变道:“黄姑娘当真要帮助外人,不惜与本堡为敌?”黄瑜冷冷道:“十分抱歉,我总不能不帮助我的丈夫。”任眉儿道:“黄姑娘如此执迷不悟,小妹只好得罪了,上!”两名大汉在任眉儿示意之下扑了上去。他们知道这位血刀门下不好惹,一鞭一锏,一上来便使出全力。但刀光一闪,传来两声惨呼,一招之下,两名功力不弱的大汉身首异处,黄瑜依然手握刀把,卓立原地,像是根本就未动手一般。任眉儿眉头一皱,她估不到黄瑜的刀法,竟是这般凌厉,柳眉一扬,回头向银杏三蝶叱喝道:“面对如此高人,你们还不前去领教领教!”银杏三蝶应了一声,点足轻弹,身如彩燕,凌空一个翻滚,分三面曳落黄瑜身前八尺之处,当真点尘不惊,姿态曼妙已极。黄瑜向她们打量一眼,只见银杏三蝶,全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这般年纪轻轻的毛丫头。竟然身怀上乘武功,就不得不对她们刮目相看了。立身右首的,面目姣好,身材适中,穿着一身银色的劲装,妩媚之中显现出一股英武之气。左侧的年纪最小,甜甜的小脸上还带着浓厚的稚气,小身子裹着一袭桃红色的衣衫,真个艳丽已极。中间的身着黑衣,浓眉大眼,雄赳赳的一派男子气魄,像是银杏三蝶的领袖人物。她们站好方位,由中间的黑衣姑娘裣衽一礼道:“银杏三蝶见过黄女侠。”黄瑜哼了一声道:“三侠如此客气,黄瑜担当不起,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黑衣姑娘道:“恭敬不如从命,有僭了。”银杏三蝶似乎早有默契,黑衣姑娘语音甫落,她们同时娇叱一声,寒星如矢分袭黄瑜的天灵、玄玑、腹结三大穴,来势之疾,有如狂飙。黄瑜见她们攻来的,只是银、红、黑三支蝶形暗器,但劲巧力足,手法诡异,可见银杏三蝶对该项暗器造诣极深。她手握刀把,目专神注,待蝶形暗器到达三尺以内,才“刷刷”三刀,便将三支暗器劈作六半。黑衣姑娘喊了一声:“好刀!”纤掌再扬,银、黑、红九支蝶形暗器,再袭黄瑜三处大穴,暗器破风,响起一片锐啸之声。九蝶同袭,势如骤雨,除了闪避,要破解大是不易。但狭口是冷瑶光的安危所紧,如果黄瑜被迫离开狭口,冷瑶光就是有落入敌手的可能,因而她明知面临死亡的威协,依然卓立如山。九蝶瞬息节至,刀光也以疾雷划空之势,“刷刷”的响了起来,不多不少,整整九刀,银杏三蝶的成名暗器,已变为一片片破铜碎铁。破掉了九蝶同袭,黄瑜已尽了全力,她的粉颊上挂着汗水,唇紧闭着,神色上凝重无比。银杏三蝶没有继续出手,她们双目大张,显出一片骇异之色。这三位少女的蝶形暗器,堪称独步武林,她们出道以来,还没有人能破解她们九蝶齐施。银杏三蝶开了眼界,黄玲也碰到了敌手,她们僵持着,空气沉闷得令人有点窒息之感。半晌,任眉儿咳了一声,道:“血刀门下,当真是刀无虚发,不过,小妹对姐姐,仍有几句忠言奉告……”黄瑜冷冷道:“说吧!我在洗耳恭听。”任眉儿道:“令师兄蒙大侠,与本堡建立了极为深厚的友谊,咱们何不划干戈为王帛,作一个道义之交的朋友。”黄瑜道:“好意心领,咱们高攀不起!”任盾儿道:“小妹刚才说过,令师兄与本堡交非泛泛,姐姐何必如此见外。”黄瑜道:“人各有志,敝师吧之事黄瑜不便置喙。”任眉儿义道:“姐姐,你是决走要与本堡为敌?”黄瑜道:“黄瑜绝无此心,只是不愿任人宰割而已。”任眉儿哼了一声道:“牡丹堡高手如云,当今之世,已找不出能与颉颃之人,姐姐冰雪聪明,何必定要自找绝路!”黄瑜道:“多承指教!”任眉儿一叹道:“看来小妹是在浪费唇舌了,但愿有后会之期。”这位银杏院主语音一落,便率领属下狂驰而去。黄瑜轻吁一口长气,才拧身奔进峡口,在峡口的路上追上了冷瑶光,双骑得得,向前走去。黄瑜道:“我有一点意见,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冷瑶光道:“你说说看。”黄瑜道:“我知道安徽北南涡阳县境的石弓山隐身一名神医,任何毒伤,他都能药到病除。”冷瑶光道:“涡阳距此迢迢千里,如果咱们找不到那位神医,或者他治不好我所中之毒,唉!要是因此而使媸儿受到凌辱,岂不要遗憾终生!”这个问题实在太过严重,虽然他俩到达沿江,不见得就找到蒙骜及索媸,黄瑜也不敢承担这份责任,于是她微微一笑道:“你说得对,咱们还是及早赶长江吧!”但日薄西山,归鸦绕树,他们眼看赶不到桐城了,黄瑜指着山边一处村落道:“瑶哥哥,那儿可能是本地的农家,咱们去借宿一晚好么?”冷瑶光道:“日色已晚。只好如此了。”黄瑜一马领先,向那处村落疾驰,冷瑶光离她还有一箭之地,一声惊呼已遥遥传来。冷瑶光闻声一震,暗忖:“难道在这般穷乡僻坏,也会遇到敌人不成?”他双腿一磕马腹,跟着驰进村头,日光所及,不由神色一呆。原来黄瑜遇到一群服装怪异,双目皆盲之人,他们手握竹棒,挡住黄瑜的去路。这才叫冤家路窄,拦住黄瑜的瞎子,正是倾巢而出,万里追踪捉拿他的天残弟子。黄瑜见冷瑶光驰到,气虎虎的一哼道:“你看这般瞎朋友好不讲理,不问青红皂白,就围着我动起手来。”冷瑶光心知天残门下听觉敏锐,不敢说出片语只言,急指着自己的口腔,连连摇手示意,玉面之上,是一片惶急之情。黄瑜先是一怔,终于猜出了这般盲人的来龙去脉,可是,她适才那句“瞎朋友”,已然犯了他们的大忌,这般天残弟子,已摆出了一副联手进攻的阵势。黄瑜见状一惊,急道:“各位都是武林高人,怎么摆出这等阵仗,来对付我一个妇道人家!”她这几句话倒是十分有效,天残门下果然没有进攻,其中一人沉声道:“你是谁?”黄瑜道:“我叫黄瑜。”那名天残弟子道:“黄瑜?没有听过,你跑到咱们这儿来做什么?”黄瑜道:“过路嘛!天黑了,咱们总该找一个寄宿之处。”那人道:“还有一个是谁?”黄瑜道:“是我的丈夫。”那人道:“嗯!你的丈夫叫什么?他怎么不说话呢?”黄瑜道:“我的丈夫叫黄光,他有病,嗓子哑了,咱们是到酮城找医生去的,你怎么问个不停,干嘛像审贼似的!”那人哼了一声道:“像审贼似的?哼!八成你们不是什么好人。走,跟我去见咱们的掌门。”冷瑶光心头一凛,连连向黄瑜摇手,黄瑜也久闻天残五老是当代几个绝顶高手之一,去见他们的掌门,等于去闯鬼门关一样。因而咳了一声道:“这位大哥,你听我说,我跟我丈夫是山上的猎户,虽然习过几手庄嫁把式,可从来没有入过江湖,对什么掌门、什么帮主,咱们……咳,实在有点害怕。只求你让咱们找个聊避风雨的地方歇一晚,咱们天亮就走,不会打扰你们的。”那人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惜的是我不能作主。”黄瑜道:“既然这样,咱们只好走了。”那人嘿嘿一阵冷笑道:“走?那可不成……”黄瑜道:“怎么?咱们留也不成,走也不成,难道你们这是皇宫内院?”那人道:“咱们不是皇宫大内,但有本派的规矩,既然你们来了,就只好委屈一下。”黄瑜与冷瑶光互瞧了一眼,都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将马匹寄于树林之中,随着那位天残派到了驻地。冷瑶光踏入一撞木屋的,举目一看,发现一名丑恶的盲目老者。这位盲目老者,正是天残五老之一,当日在天残谷中几乎丧生在这位老者的奇门兵刃之下。盲目老者的身侧,待立着四名天残弟子,看他们高高鼓起的太阳穴,就知道都是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此时引导他俩前来的那名天残弟子,向前两步,禀告道:“荔菲参见掌门?”盲目老者一哼道:“这两位是什么人?”荔菲道:“猎户黄光,是他的妻子王瑜。”盲目老者道:“为什么带来见我?”荔菲道:“他们前来借宿,弟子不敢作主。”盲目老者“啊”了一声,双目一阵翻动,半晌,才沉声道:“黄光,你识得老夫么?”黄瑜道:“老人家,拙夫嗓门有病,无法回答,请你多多原谅。”盲目老者道:“是当真的么?叫他上来让老夫试试。”冷瑶少暗暗一凛,他虽然不知道盲目老者要如何试法,但却明白天残五老均有超越常人之能,如果试出他曾经习过上乘武功,或恁嗅觉查出他就是天残派所要寻找之人,这片萧条的农村,也就是他埋骨之地了。黄瑜也瞧出了眼前的危机,因而大声道:“咱们前来借宿,并没有碍着你们什么。我丈夫是一个有病在身之人,老人家为什么要吓唬他?”盲目老者微微一呆道:“你敢顶撞老夫,胆量倒是不小,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么?”黄瑜道:“咱们不是江濒中人,怎能知道你是什么人!”盲目老者冷冷一哼,道:“你一定知道天残派了?”黄瑜道:“天残派?这个名称到是别致得很,可惜咱们只知道天天打猎,就没有昕过这么一个门派。”盲目老者道:“老夫姓索名纨,就是天残派的掌门,对老夫说话,你最好小心一些!”黄瑜故作一惊道:“掌门必定是一位大官吧?可是咱们夫妇并没有犯法。”索纨叱喝一声道:“老夫不是大官,却能叫你生死两难,少废话,叫你丈夫上来吧!”黄瑜粉颊一寒,她心知说什么也脱不了眼前这一难关,于是目蕴杀光,手握刀把,扭头瞧着冷瑶光,只要他点点头,她就会带着他冲出村去。冷瑶光摇摇头,示意黄瑜不可妄动,在目前形势之下,黄瑜功力虽高,仍难是索纨之敌。他武功尽失,任何一个天残弟子,都会轻易的将他擒拿起来,明明是一条绝路,何必去霹这个险,因而他以目光向黄瑜作了一个暗示,然后洒开大步,向索纨昂然行去。存索纨身前五步之处,他冷静停了下来,面对这个天残五老之首,他显得无半点慌乱之色。索纨盲目一翻,道:“伸出手来让我试试。”冷瑶光毫不迟缝的伸出手,索纨五指如钩,以难以思议的速度,一把扣住他的腕脉。一股强猛的劲力,由他的腕脉透入体内,但一发即收,索纨已然缩回手去。冷瑶光暗道一声好险,他知道索纨是试探他是否身具武功,因为任何一个习武之人,当外力透入之际,必会自生反应。但冷瑶光无法提聚真力,索纨送来的暗劲,丝毫未遇抵抗,这说明冷瑶光绝不是一个习武之人。其实只要索纨多试一下,就可能发觉冷瑶光有几处穴道被封,他只是受了伤,仍是一个身具武功的武林人物。经过试验,索纨似已不再怀疑,他乃命荔菲替他们找个地方安歇,并要他们在天亮之后,立刻离开本村。在一间陋室之中,冷瑶光与黄瑜相对而坐,他长长一吁道:“咱们虽是度过了一次难关,但说话仍须小心,因为天残门下还是放心不下,房外就有两个人在监视着咱们。”在如此境况之下,他俩不敢多谈,两人沉默了一阵,便相拥着倒向一张木榻。约莫半盏热茶之后,远远传来一阵脚步之声,不到片刻,房外已响起一个沙哑的嗓门道:“英大哥带来讯息,他发现媸妹子了。”此人嗓门虽是沙哑,由于距离颇近,冷瑶光听得字字入耳。他与房外两名监视者同时一呆,而且“呼”的一声,便已跳了起来。黄瑜急忙握着他的手道:“不要紧张,听清楚了咱们再没法离开也不迟。”他俩说话之间,门外已传来问答之声,其中一人道:“真的?媸妹子在哪儿?”“当然是真的,英大哥发现的还会有假。”“到底在哪里发现的呢?”“合肥的郊外,她向西走,像是奔向河南。”“就只她一个人?”“不错,英大哥连日跟踪.就是没有发现那姓冷的混帐小子。”“那么英大哥带她回来就是了,何必还巴巴的向掌门请示!”“媸妹子目前的武功,已经大大的不同往昔,带她回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哦!英大哥跟她交过手了?”“没有,是她与别人动手,英大哥在暗中察觉的。”“哼!我就不信英大哥还赢她不了!”“咳!你知道什么,英大哥对媸妹子寝食难忘,你说他下得了毒手么?”“那就难怪了,掌门怎么说?”“掌门已派不悔、江泉两位大哥,赶往合肥,媸妹子纵然功力再高,也难挡本门三大高手联合击。”“那么,媸妹子就……”“不要再替别人担忧了,还是想想你的大妹子吧!”说完之后,那位报信的走了,门外的二人仍在互相讨论着,冷瑶光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他指指后窗,要黄瑜带他由那儿逃出。黄瑜螓首微颔,立即轻轻将后窗打开,她先跳到窗外,再将冷瑶光接出,好在那两名监视着对他俩并不重视,他们十分小心的动作,终于逃出房外。屋后杂草丛生,景象极为荒凉,对他们逃亡倒是极为有利。他们不敢走村头,由山坡之上绕着走,起走落脚之同。不敢发出半点声息,因而行走的速度极为缓慢。到合肥、到桐城,都应向北走,他们的方向没有拿准,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走到东方发白,还在乱山之中打转。黄瑜见冷瑶光汗流披面,张着嘴一个劲的直喘气,她怜惜的挽着他的臂膀道:“瑶哥哥,咱们已经脱离危险了,那些瞎子不会找到咱们的,山道难行得很,还是歇一会儿吧!”冷瑶光倚着一棵大树坐下道:“咱们的时运太坏了,荒村借宿,也会碰到对头!”黄瑜道:“说也奇怪,天残派怎会住到那个荒村去的?”冷瑶光道:“他们是一群瞎子,为免惊世骇俗,自然应该住到荒村野岭,而且那儿离桐城、合肥、安废都不远,选择那儿作天残派的临时总舵,也恰当不过了。”黄瑜道:“适才那人说媸妹妹在合费附近出观,她似乎已经脱离我那师兄的掌握了,但她为什么要去河南呢?”冷瑶光道:“也许她要到洛阳去找我吧!唉,她所经之处.全是牡丹堡的势力范围,我……我真有点……”黄瑜道:“瑶哥哥,不要担心,咱们及早赶上她就是。”黄瑜提了一只野兔,两人吃了一顿丰富的早餐,再上道之时,已经天色大明了。晌午之前,他们已越过桐城,走上官道,但驰出不足十里,又遇上一桩十分岔眼之事。前面一箭之地,是一个狭仄的隘口,隘口之前,有一座茶亭,来往旅客,多半在此处歇息一下。但此时那茶亭内,坐满了横眉竖眼的武林人物,隘口及茶亭对面的空地之上,也三五成群,坐着不少劲装疾服的大汉。冷瑶光举目一瞥,就知道又是一场难以避免的麻烦,他扭头淡淡一笑道:“瑜妹妹,咱们回头行么?”黄瑜道:“太迟了,也许不是对付咱们,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试试。”冷瑶光说道:“好,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咱们走!”他们刚刚走近茶亭,三名大汉一横身便已拦住他们的去路,冷瑶光哼了一声道:“怎么,是要买路钱么?”“冷少侠言重了,牡丹堡还不致做出拦路剪径之事。”娇声朗朗,茶亭中走出一名云鬟雾鬓、俏艳绝俗的丽人,冷瑶光循声一瞥,发现这位丽人,正是牡丹堡主新选的花后宛星星,此女不仅娇艳若昔,较往日更增加几分妩媚。冷瑶光道:“原来是宛姑娘,这倒真是幸会得很。”宛星星嫣然一笑道:“当真是幸会,因为咱们等候少侠已经三日了,少侠如果别无他事,咱们就此起程吧!”冷瑶光“啊”了一声道:“如此说来,冷某已是牡丹堡的囊中之物!”宛星星道:“咱们帝君诚意相请,少侠似乎不应推却。”冷瑶光道:“可惜在下另有要事,不得不有方尊命。”适才拦路的三名大汉之一怒叱一声道:“姓冷的,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是自讨苦吃。”冷瑶光哼了一声道:“你不妨罚酒试试。”那名大汉哈哈一阵狂笑道:“你想吓唬我么?哼!大爷早就知道你已失去武功了。”黄瑜怒喝道:“你就想捡便宜,是么?不过你先要通过本姑娘这一关再说。”黄瑜柳眉倒竖,凤目圆睁,纤手握着刀把,放射出一股凌厉的杀气,那名大汉与她目光一触,竟忍不住倒退数步。宛星星缓缓走到黄瑜的身前道:“黄姑娘,我不太明白,今师兄协助咱们,你为何与牡丹堡作对来了?”黄瑜道:“花后说笑话了,咱们路过此间,并没有碍着牡丹堡什么,率众拦路的是贵堡,怎么对咱们反打一把?”宛星星道:“黄姑娘不要误会,咱们帝君要找的只是冷少侠,怎敢拦阻姑娘的芳驾。”黄瑜道:“花后可知道,冷瑶光是我的什么人么?”宛星星道:“我想不过是朋友罢了,论关系,自然不如与本堡之深。”黄瑜道:“你猜错了,冷瑶光是我的丈夫。”宛星星面色一沉道:“此话当真?”黄瑜冷冷道:“一点不假,难道贵堡的银杏院主没有向花后禀告明白?”宛星星道:“看来咱们只好各恁武功了。”黄瑜道:“不错,你们划下道来吧!”宛星星道:“在动手之前,我必须说个明白,咱们帝君对冷少侠势在必得,一旦兵戎相见,就不会按照什么江湖过节……”黄瑜柳眉一挑道:“你们是想倚多为胜?”宛星星冷冷道:“是的,黄姑娘如果愿意退出这场是非之地。咱们看在令师兄的份上,绝不对你留难。”黄瑜撇撇嘴道:“好意心领。”宛星星哼了一声,纤足一点,倒退八尺,跟着玉手一挥,适才阻路的三名大汉已挺刀扑了上来。黄瑜要冷瑶光紧靠身后,长刀一挥,一片刀光电奔而出,三具尸体没倒下去,她已还刀入鞘,像根本没有动手一般。血刀传人,果然刀不虚发,尤以在这等敌众我寡的不利局面之下,她出手更是不留丝毫余地,刀光一闪,五步横死,牡丹堡的门下,全为之骇然失色。宛星星再一挥手,另五人同时弹身疾扑,牡丹堡增加了两名高手,并不能扭转他们溅血横死的命运,惨嚎飘荡之际,那些人已狂喷鲜血倒了下去。宛星星怒叱一声,道:“好毒辣的丫头,一齐上。”在宛星星怒叱之下,一场惨烈的斯杀展了开来,牡丹堡的武士,身手均极不凡,他们前仆后继,往返冲杀,冷瑶光夫妇,被疯狂的人潮所淹没。黄瑜粉臂疾挥,刀刀见血,敌人像乱草一般,一排排的仆倒下去。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个时辰之后,黄瑜的刀势已大不如前,因为她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尽力保护冷瑶比的安全,由于真力消耗过多。处境就愈形险恶。她带着冷瑶光缓缓移动,经过几次力拼,终于遇到一片峭壁之下。减去后颐之忧,形势大见好转.“刷刷”几刀挥出,当先扑来的几名敌人,已惨叫着倒了下去。血刀门的刀法之凌厉,实在是武林罕见,围攻她的牡丹堡属下,无一不耸然动容,他们的攻势遭到了挫折,因而停顿下来。黄瑜吁出一口气,她藉机作了一番调息,然后嫣然一笑,回头对冷瑶光道:“不要紧吧?瑶哥哥。”冷瑶光道:“我很好,只是连累你了,使我难以心安。”黄瑶樱唇一噘道:“你说话才奇怪呢!咱们是夫妻,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冷瑶光叹息一声道:“那位宛花后,看不出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物,她还没有出手,咱们的前途只怕未可乐观。”黄瑜也知道宛星星可能是一个可怕的劲敌。她已存心待宛星星出手之时全力以赴,擒贼先擒王,只要伤了宛星星,出困必然有望。可惜事与愿违,不仅宛星星并未出手,而且还增加了不少实力坚强的敌人。一群为数近百的劲装大汉,由东端小道急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貌清癯、身形矮小的老者。他们来势十分迅速,眨眼之间,已经驰临斗场。宛星星面色微微一变,她命令所属对冷瑶光夫妇仍作严密包围,柳腰轻折,迎向清癯老一礼道:“原来是百叶帮帮主,宛星星这相有礼了。”百叶帮帮主共三化,是当代武林几个绝顶高手之一,对宛星星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妇,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因而冷冷一哼道:“老夫有事待办,姑娘让开一些。”宛星星道:“大道宽得很,帮主请吧!”共三化变目陡睁,射出两缕冷电般的眼神,道:“不错,大道很宽,但除了本帮门下,闲人不得在大道之上立足。”宛星星微微一哂道:“共帮主是选择此地开山立柜来了?”共三化冷冷道:“废话!”宛星星面色一沉,道:“对不起,咱们绝难从命!”共三化怒喝一声道:“找死!”话落招出,五缕指风带起慑人的锐啸,迳射宛星星身前五大要穴。这位百叶帮主,功力果非等闲,这随手一招,竟具有石破天惊之势。宛星星撇撇嘴,粉臂一抬,玉手轻挥,共三化那骇人听闻的指力,像石沉大海消失得踪影皆无。共三化神色一怔,他再也想不到像宛星星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绮年少妇,竟有如此惊人的功力。他右臂一举,正待挥掌猛击,宛星星却摇手笑道:“牡丹堡与贵堡素无过节,帮主何不稍留余地?”共三化愕然道:“怎么,宛姑娘是惜花帝君的属下?”宛星星道:“贱妾忝居敝堡海棠花后之职。”共三化面色一霄,跟着哈哈一阵大笑:“原来是牡丹锈的海棠花后。老夫实在……咳,太过鲁莽了。”宛星星道:“贱妾少在江湖之上行走,帮主自然难以相识。”共三化目光向四散的残肢断腿,与斑斑血渍瞥一眼,道:“牡丹堡碰到棘手之人了,要不要老夫相助一臂之力?”宛星星道:“谢谢帮主关怀,不过,咱们还有应付之力。”共三化道:“宛姑娘将老朽当做外人了,但不知对方是哪条道上的高人?”宛星星道:“冷瑶光流言中伤,使本堡蒙受不白之冤,贱妾受帝君之命,正合力缉命此人。”共三化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冷瑶光,无怪贵属下伤亡得如此之重……”共三化语音未落,道旁树丛之中忽地驰出十余名手持竹杖的盲人,他心头一凛,未竟之言也就咽了回去。这群盲人一直奔到共三化及宛星星身前丈外之处,才一齐停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面目狞恶的老者,他盲目一扬.道:“老夫索纫纨,是天残派的现任掌门……”共三化“啊”了一声道:“幸会,幸会,索掌门有什么指教?”索纨道:“不敢当,咱们只是向两位有一点请求。”共三化道:“索掌门不必客气,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索纨道:“冷瑶光与敝派仇深似海……”共三化道:“在下已有耳闻。”索纨道:“本派倾全力。对此人志在必得。”共三化道:“贱妾对索掌门十分同情,但冷瑶光造谣中伤本堡于前,竟行凶于后,贱妾遵奉本堡帝君之命,不惜任何代价,必须擒获此人。”索纨道:“冷瑶光在开罪贵堡之前,本派已在全力缉拿。”宛星星道:“那是贵派之事,贱妾不便置喙。”索纨道:“老朽是说咱们虽然同样在捉拿姓冷的,总该分个先后缓急,只要姑娘高抬贵手,天残派负责洗刷贵堡的清白就是。”宛星星道:“这个……事涉本堡威望,贱妾只怕难以做主。”共三化一笑接道:“说得是,牡丹堡望重武林,怎能忍受姓冷的恶意侮蔑!依老朽之见……”索纨见宛星星语气已缓和,只要再加解说,争夺冷瑶光之事,就可能获得解决,想不到共三化会来上这么一招,他不由大为紧张起来,道:“共兄!天残派虽是很少涉足江湖.但有恩不忘,睚眦必报,共兄如能让本派达成洗雪耻辱的愿望,今后百叶帮只要一纸相告,不论水里、火里,天残派誓必全力以赴。”共三化闻言一呆,当然,他适才突然插上几句,确是存有挑拨之意。俗语说不吃锅里饭,不靠锅边站,他劳师动众,亲涉风霜,为的就是天残派失传近百年的绝代武学。冷瑶光落入牡丹堡惜花帝君的手中,凭情面,他还有分得一杯羹的可能。要是落到天残派的手里,那才是寡妇死儿子,没有指望了。但索纨说得明白,有恩不忘,睚眦必报,除非他不在乎结下天残派这强仇,就只有三缄其口了。长眉一挑,这位百叶帮的掌门,已然动了杀机,天残派固然不易招惹,以他现有的人力,毁掉在场的十名天残门下,还不是什么困难之事。因而冷冷一哼,道:“惜花帝君号称三绝,武功、道德堪做当代模样,难道阁下不认为他背上攘夺窃取之名,是一桩令人惋惜的事?”索纨哼了一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惜花帝君是否当真窃夺本派武功,武林中必然有一个公正的看法,何况在下说过,牡丹堡的清誉,天残派愿负洗刷之责。”共三化哈哈一阵狂笑道:“当真么?索掌门,阁下争夺冷瑶光不是别有居心?”索纨道:“此话怎讲?”共三化道:“没有什么,兄弟只是有一种不同的看法而已。”索纨道:“说说看。”共三化道:“说是可以,但索掌门不要见怪。”索纨道:“在下眼盲心不盲,还不致分不出是非好歹。”共三化哼了一声道:“天残武学,百年前独步武林,艺冠当代……”索纨道:“不错。”共三化道:“可惜绝学失传,天残一派,也就日渐式微了。”索纨咳了一声道:“这是本派沉痛的往事,共兄说它作甚。”共三化大声道:“一旦天残绝学重现武林,阁下不想再振贵派当年的雄风?”索纨勃然大怒道:“你说敝派缉拿姓冷的,是为了获得再振当年的雄风?”共三化冷冷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阁下何必多此一问!”索纨想不到这位百叶帮主,竟是如此险恶,说来说去,还是落在他的计算之中,因而怒哼一声道:“祖学虽是失传,索某同样可以超度于你,接招!”天残绝学,别走蹊径,该派虽是绝学失传,索纨这一掌猛击,仍有扣人心弦的威势。共三化子哼了一声,也以八成功力迎向索纨的来势,双方掌力一触,涌起一股旋转的疾风,沙石草木漫空激射,威力之强,足可使风云失色。这一掌硬拼,共三化被震得倒退一步,名满江湖的百叶帮主。竟然较索纨逊色三分。索纨一声暴叱,第二掌跟着递出,“轰”的一声巨响,共三化再遭到挫折。这两位当代武林的一代宗师,已然打出了真火,共三化取出了一柄精钢打造的柳叶刀,与索纨的追魂杖缠斗起来。索纨的奇门兵刃追魂杖,是云集七咎杖法,揉合一种经断脉的怪异招式,威力之强,无与伦比,共三化使尽浑身解数,仍然无法占得半点上风。在如此情势之下,他不得不倚多为胜了。于是,百叶帮众像蚁群般的拥了上来,十余名天残弟子,立即陷于重围之中。他们摆出了百残阵,在千军万马中十荡十决,这是一个坚强得无隙可寻的整体,百叶帮人数虽多,对这般天残门下,依然无可奈何。宛星星向那些混战者瞥了一眼,身形一转,对着冷瑶光及黄瑜缓缓走来,在他们身前八尺之处,她脚下一停,柳眉一轩,冷冷道:“两位看到了么?四海虽然辽阔。你们却难以找到容身之处……”冷瑶光淡淡道:“不错,江湖上禽兽如此之多,确非在下始料所及。”宛星星娇面一寒道:“阁下当真至死不悟?”黄瑜撇撇嘴接道:“不是么?你宛星星不过比禽兽多了一件衣衫而已。”宛星星怒哼一声,伸手拔出肩间长剑,玉腕一振,莲开并蒂,两朵剑花带着刺目的清芒,真射黄瑜的面门。黄瑜对这位深藏不露的海棠花后,早已认为是一个可怕的劲敌,但未想到她随手一招,竟有这等惊人的威势,面对平生罕见强敌,她不敢稍存大意,长刀一挥,一片刀光向宛星星的剑花迎了上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她们各自退了一步,血刀传人,首次打破了刀刀见血的往例。宛星星的剑术不仅造诣极深,内力之强,也使得黄瑜大为惊骇。长刀不停的“刷刷”响着,黄瑜粉颊上的杀机,凌厉得慑人心魂。但她无法攻破宛星星的剑招,她们半斤八两,谁也奈何对方不得。尘土蔽空。杀声震野,残酷的搏斗,在无休无止的继续进行,洒着血雨的躯体,一条一条的仆倒下去,惨嚎扣人心弦,但无法终止人们的杀机。这种情况,对势穷力孤的冷瑶光是不利的,黄瑜被宛星星缠上了,他也就失去了保护的凭藉。果然,两名挥舞着钢叉的大汉,并肩扑了上来,双又带着劲风,刺向他的胸腹。他一声清叱,玄云剑振腕横削而出,这一招是二晖玄紫剑法中的杀着,应该后发先至,扫向那名大汉的咽喉。但“当”的一声。他的剑势力不从心,被对方的钢叉震得弹了起来,同时一股难以抗拒的暗劲,将他震得跌向三尺之外。一招之下,便落得如此下场,冷瑶光实在灰心已极,因而他放弃了抵抗,不愿再作无谓的挣扎。那两名大汉一声狂笑,双叉并举,向着他的双腿猛扎,只要钢又落下,冷瑶光就成为一个废人,纵然留得活命,也难补终天之恨了。正当千钧一发之际,一片凌厉的刀光已急卷而来,两柄钢叉被震得飞出丈外,那两名大汉也被刀光拦腰一扫,分四截飞了出去。援救冷瑶光的自然是黄瑜了,但她却忽略了自身安危,身形尚来立稳,已被宛星星一指点中,腰际一麻,“噢”的一声摔倒下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目睹黄瑜为救他遭到暗算,冷瑶光竟不能不五内欲焚,他拾起跌落的长剑,迎向急驰而来的三名大汉,一双星目中,射出两缕慑人心魄的怒火。不问生死成败,必须作亡命的一搏。他发挥了生命的全力,长剑一闪,直贯一名大汉的咽喉,对方倒了下去,他却狂放的大笑起来。但一阵痛澈心肺的剧疼,使他无法再笑下去了,他腰部中了一棍,再度仆倒下去。不过,他适才那疯虎般的动作,使得宛星星大吃一惊,一个失去武功之人,竟能刺杀一名牡丹堡的高手,如非她亲目所睹,实在难以令人置信。她嘴角牵起一股残酷的冷笑,向冲向冷瑶光的两名大汉叱喝道:“抓起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冷瑶光已被一名由天而降的蒙面人背了起来,宛星星一怔之间,他已去势如箭,消失于隘道狭口之内。(潇湘书院图档,chzhj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