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丐帮石坤、朱狂及数名弟子,日日来拜访卫紫衣,明为讨论补偿“金龙社”的损失,其实是想拜托卫紫衣从秦宝宝手中拿回绿玉杖。这小捣蛋倔得跟驴子一样,说不还就不远,也不给别人一点可乘之机,镇日价双手抱住绿玉杖,连睡觉也不放手,席如秀问他吃饭怎么办?秦宝宝居然道:“大哥会喂我嘛!”卫紫衣真是哭笑不得,道:“如果大伙儿都不喂你呢?”秦宝宝笑咪咪道:“大哥忍心让宝宝肚子饿。”卫紫衣当然不忍心,喂饭之际,不知说尽多少好话,他就是不为所动,如果露出怒容,宝宝就眼睛泛红的低头盯的绿玉杖,骂一声,眼泪就漱漱滚了下来,你说,卫紫衣,还有什么办法?后来席如秀说笑话讲江湖故事,逗得他哈哈大笑,原想趁他高兴得拍手之际拿回绿玉杖,但秦宝宝宛如早看穿他们的心思,笑归笑,东西却愈抱愈紧。最后,卫紫衣只有拿出杀手钳,道:“据说少林有十戒,是那十戒?”秦宝宝数道:“乱怪之源,成之在酒。万恶之首,成之在淫。迷心之根,成之在财。惑意之本,成之在嗔。好生之德,成之在杀。踰距之犯,戒之在贪。勿视勿动,成之在佞。勿听勿言,成之在谎。不增不减,成之在妄。不垢不净,戎之在犯。”点点头,卫紫衣道:“你背得很热,但会不会身体力行呢?”秦宝宝总算明白卫紫衣的意思,别过头道:“我不是少林弟子。”卫紫衣道:“谁都知道你跟少林有极深的渊源,你这样做,会给少林惹下不小的风波,悟心大师年纪已大,你忍心让他为这事而千里奔波?”秦宝宝微微动容,道:“不要告诉他就好了嘛!”卫紫衣道:“事情们总会宣扬出去,他总会知道。”秦宝宝看了缘玉杖一眼,固执道:“我不管,“一点红”没了,绿棍子再失去,那多乏味。”卫紫衣诱惑道:“大哥不是答应你,带你到处游玩么?”秦宝宝笑咪咪道:“那当然美的紧,但有绿棍子就更好玩了。”卫紫衣故意生意道:“人,不能太过份,你要绿玉杖,就不能去玩,想同游江南,就把东西还人家,你想想,这是丐帮帮主的信物,他们绝不肯罢休,你不等于拿刀子请人家剁下你的脑袋。”秦宝宝嘟起嘴道:“你就会威胁我。”卫紫衣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秦宝宝小声道:“有没有别的办法?”卫紫衣扳起脸道:“没有。”失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秦宝宝道:“我真的很喜欢它。”卫紫衣抚着他长发,温和道:“大哥知道,但世上还有许多可爱又好玩的东西,等着你去发现,为一根化子专用的棍子而惹上麻烦。不仅愚昧,而且会失去寻找其他快乐的机会。”沉默了好半晌,秦宝宝道:“是丐帮那个阎王面孔的拜托大哥当说客?”卫紫次微微一笑,道:“我自己也不希望你拿着这一根棍子乱跑,简直有碍观瞻。”轻咳一声,小心道:“你忘了自己的实际身份?女孩子就要有其规矩……”秦宝宝将绿玉杖丢给卫紫衣,双手塞住耳朵,叫道:“不听,不听,大哥最讨厌了,好狡滑,非逼得人家交出东西不可。”卫紫衣起身临走前,回身笑道:“唐容、唐卓、唐虎、白莲和萧傲云,都住于“高升馆”,你去同他们告别一声,过二天我们就走。”说着拿着绿玉杖去见丐帮中人。却说秦宝宝原本失望的脸色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顽皮恶作剧之气,喃喃道:“好啊,你们这些小小子还没走,少爷可须好好回报你们一下,尤其白莲,敢打少爷,真正岂有此理。”匆匆穿戴好,问明“高升馆”的方向,一路想着鬼点子,穿街走巷,陡地,双目一亮,因为他看见一个,一个他不喜欢看见的人。女人,美女。紫秋如。秦宝宝一直怀疑这个美人想抢走他大哥,她是二领主“无情手”张子丹的小姨子,紫玉竹的胞妹,二个姊妹都是一个模子,柔情似水。看见她在向路人问路,秦宝宝当机立断,决定不去“高升馆”,闪身入一家商店,冷眼看着紫秋如朝分社前去,再也忍不住的骂一声:“女妖怪!”眼珠子一转,又抿嘴笑道:“大哥不会爱上你,我很放心,不过,你有意想抢我大哥,真该好好教训一番。”等商店老板带着怪异的眼神来招呼他,秦宝宝拿出一锭碎银,要来文房四宝,写上几行字封入信封,请人送到“高升馆”给唐容等人。商人有钱赚,什么事都办,笑哈哈的答应了。我们秦少爷这才大摇大摆朝来路回去。出来时才是日落时分,卫紫衣吩咐天黑前就须返回,他不知到那里闲混,等月亮高挂的戌时才回去︵戌时,晚上七时至九时︶。紫秋如和卫紫衣在月下对酌,见到他回来,卫紫衣让他坐在身边,笑道:“紫姑娘你认识,不必介绍,她探望二领主夫人回来,顺道到此游玩,我想,游江南时要不要邀她同道。”秦宝宝表现出很懂事的样子,笑道:“大哥是大人哪,由你决定吧!”莞尔一笑,卫紫衣道:“我们也该问问紫姑娘的意思怎么样?”紫秋如可说是见宝宝而色变,前次为紫玉竹之事上“子午岭”,一露出喜欢卫紫衣的样儿,秦宝宝不知捉弄了她多少次,这次探姐回来,已知秦宝宝是女儿身,十有八九是未来的魁首夫人,却仍然不死心,到此一叙,原高兴宝宝不在,不想他突然的出现。卫紫衣对他说话的神情永远充满怜惜和温柔,不禁又羡又妒,听他答应要她同游,心想该不会又是他的恶作剧吧?迟疑一下,嫣然道:“宝宝也去?不会太累么?”卫紫衣一怔,道:“没关系,反正不必赶路,可以多休息。”秦宝宝听她言语,差点气得七窍生烟,问“它”道:“喂,你听她说的像话么?不像“话”,难道像口?唉呀,夜深该睡了,臭宝宝。不许睡,主人被欺负,怎能不闻不问?唉,你不去欺负人家,已经算乖了,谁敢欺负你?哼,反正她意图不轨,要小心应付。她图谋什么?想抢我大哥,就是大大不应该。嗤,笨宝宝,你大哥最疼你不过,谁抢得走?她有这种意图就不能原谅。真小心眼儿,不过,刚才你怎地表现得那么大方,答应让她跟你们游江南。呆瓜!大哥当她的面问我,就表示他已问过她,而认为我一定会答应,如果我拒绝,大哥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一定骂我不懂事,也会对她产生歉咎的心理,歉咎之下必然对她更好,我看了更生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谋深算?现在!可怕!你快点出主意呀!这事再简单不过,就只怕你不愿意。什么事?回复女儿身,学得温顺一点,她自然就死心了。我……别再我……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怕人家以异样的眼光看你,但你想清楚,万一你大哥真被她抢走了,到时侯不会不好意思也来不及了。怎么样?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必须捡个最适当的时候,不然大哥会觉得很奇怪;怎地她来,我就突然变了样子,反而弄巧成拙。总之,你已有决心恢复女儿身就是了?去,去,去,少幸灾乐祸,取笑主人。”“…………”“宝宝,你又发呆了。”卫紫衣见秦宝宝低头沉思好一阵子,忍不住道:“你想些什么?”秦宝宝噘起嘴,不满道:“大哥只知和紫姑娘谈笑,就没注意到我饿得发昏,哼,有了新人忘旧人!”卫紫衣轻轻在他脑袋上敲一下,笑骂道:“小鬼头!”紫秋如起身道:“刚才我在厨房炖了一只鸡,现在也该好了,我去把它拿来,正好下酒。”怔丁怔,卫紫衣忙道:“不劳你动手,派人去就可以了。”召来一名弟兄,吩咐数语前去。秦宝宝一派天真道:“紫姑娘初来就下厨房费心,真是太辛苦了,等会儿可要多吃点补补,是不是,大哥?”同样的话,听进卫紫衣耳里,觉得这宝贝真是善解人意,连连点头;而紫秋如却心里一阵慌,觉得他二人都在嘲笑她不懂规矩,刚来没一阵就乱用人家的厨房。东西送上来,除了一只炖得烂烂的鸡,还有几碟菜和糕点水果,秦宝宝见点心而眼开,卫紫衣已先下手为强:“先吃半碗饭,人家紫姑娘一番好意,可不能辜负。”秦宝宝冲着紫秋如一笑,道:“二领主夫人的手艺,人人赞赏,紫姑娘想必也是好。”挟肉入口,心中暗叫:“完了,完了,大哥吃了之后必会更欣赏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想到要进厨房,既而一想,卫紫衣疼他并不是因为他会煮食,心中也就宽怀,还暗暗好笑!“等一下就让你叫苦!”不知他又要什么花样?紫秋如有点得意的问道:“味道好不好?”秦宝宝用筷子在肉汤里一搅,笑道:“好极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得的肉。”紫秋如笑得更自得,道:“你会不会?”“烹调?”秦宝宝摇头道:“不会。”紫秋如又笑问:“绣工、女红呢?”秦宝宝翻翻白眼,道:“不会!”紫秋如笑靥如花,道:“我听姐姐说,你其实是女孩子,怎可什么也不会?”秦宝宝气在肚里:“少爷现在当男孩,自然不会,你存心找碴?”转头笑问卫紫衣:“大哥你会么?”卫紫衣道:“会什么?”秦宝宝瞪眼道:“做饭、女红、绣工呀!”卫紫衣失笑道:“不会!”“好!”秦宝宝笑咪咪道:“我们有很多地方相像,大哥不会,我也不会,这叫有难同当。”卫紫衣想了想,颔首笑道:“说得是,学业有专精,没有人什么都会。”紫秋如不以为然道:“男主外,女主内,女子自应以学习家事为重,不然就遧背了伦常。”卫紫衣警惕她说这番话的用意,颔首道:“紫姑娘说得是,但有时候难免力不从心,我觉得不必太勉强,比如大饭馆的厨子都是男子,甚至本社总坛的厨子也是男的,难道只有女子才能学家事么?”秦宝宝拍手道:“大哥真伟大,说得出这番大道理。”卫紫衣笑道:“不过紫姑娘的想法也是正经的。”秦宝宝笑笑,喝一口肉汤,呛得直咳嗽,卫紫衣拍他背脊,道:“吃得焦急作啥?”表情古怪的望一望紫秋如和鸡肉,秦宝宝细声道:“汤里有怪味。”说得很小声,却还是能让紫秋如听见,紫秋如扚汤入口,果然隐隐有一股腐臭的味道,不明显,吃进嘴里,怪味道才跑出来,就像鱼肉放太久而不新鲜的臭味。卫紫衣也尝出来,为了顾忌紫秋如的面子,只推说是鸡肉本来就不新鲜,并示意宝宝吃别的,绝口不提这事。秦宝宝也精乖,笑嘻嘻的左右言他,让卫紫衣觉得这孩子真是善解人意,不枉疼爱他一场。只有紫秋如心里不舒服,鸡是刚杀好入锅,怎会腐臭得那么快?秦宝宝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看你日后有没有脸面再故意表现手艺,想讨好大哥。”原来这是坏小子秦宝宝的杰作。唉,除了他,又有谁这么爱捣蛋?自从紫秋如出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姐姐紫玉竹的妙手,使得张子丹骄傲有这么个色艺双绝的好妻子,心想妹妹大概也差不到那里去,必会表现这种绝活讨卫紫衣欢心。于是费了不少时间找来一种腐药,等紫秋如的炖鸡汤端来,暗把药洒一点在手心,筷子在手心沾了一沾,拿到汤里一搅,汤里就另添一股怪味道,让紫秋如惊羞之际,自然不敢再经易施展易牙妙技。这招叫做先下手为强。卫紫衣又是亲耳听见弟兄回报宝宝归来,宝宝就立刻出现在面前,自然不会怀疑他有时间到厨房故意捣蛋。xxx顶着当空的烈日,四匹马策骑奔驰。不快不慢。四匹马,却有五个人。卫紫衣。马泰、战平、紫秋如,只有小不点秦宝宝不肯自己骑马,小马骑不快。大马又骑不来,好不容易“一点红”又快又适合,偏偏薄命,所以只好像以前一样,和卫紫衣共乘一匹。一路上来,大家都甚少开口说话,一则天气太热,日头晒得慌,再则,中间隔着紫秋如,彼此之间没法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马素、战平更是闷得像葫芦路前不远处有一块草地,长着几株垂柳,柳条儿绿黄黄的,似是叫暑天气?闷得无精打彩低垂着,不过,倘有一丝阴凉可乘。秦宝宝见卫紫衣额上冒汗,面庞微红,道:“到前面路边的柳树底下歇歇马吧?大哥,日头太毒了。”点点头,卫紫衣道:“好。”一转头向另三乘说了。五人四马来到柳荫底下,飘身落地,任由马儿在荒地上吃草徜徉,他们自躲到荫凉的树下去,解下水袋,猛喝几口。秦宝宝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只折扇,坐在卫紫衣身旁,展开扇子煽风,卫紫衣顿觉凉意袭身,暑气渐消,笑道:“你怎么想到要买扇子?”吃吃笑着,秦宝宝道:“出门在外可不比社里随时有窖藏的冰吃,以前在少林寺,明智、明理随时都藏把扇子在怀里,寺里的大和尚不在身旁,就拿出来猛煽。”马泰听得好奇,道:“少林寺不准用扇子么?何必要等长老不在才能煽风。”秦宝宝见马泰、战平、紫秋如都围过来,就这个煽几下,那个煽几下,多煽卫紫衣几下,让大家都凉快,边道:“也不是不准用扇子,只不过被大和尚看见,会责备他们修为不够,不能达到心静自然凉的境界,说不定那位大和尚也热得心头一把火,又不好意思当众煽凉,就会要他们念经消暑,自己心里就会好受点,这叫“清凉咒”。”大伙儿都笑了,卫紫衣摇头道:“你该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大和尚那会那么坏心,惩罚别人来娱乐自己?真是小儿之见。”紫秋加附和道:“少林寺的高僧,修为极深,那会这么小心眼。”秦宝宝白了她一眼,道:“我大哥说的你都赞同,我说的你就反口相讥,难道我是在胡说八道么?”紫秋如面庞一红,冷道:“你小孩儿原本就不修口德。”眼珠子一转,秦宝宝道:“如果我说得出一番大道理呢?”卫紫衣叱道:“宝宝,不要冉逞口舌之利。”马泰、战平都替宝宝不服,紫秋如笑颜如花了。秦宝宝朝卫紫衣扮个鬼脸,把扇子交给马泰,起身四望一下,道:“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干净的小溪可以洗脸。”卫紫衣道:“这种地方那来小溪流?”秦宝宝笑笑,道:“我找看呀,我在山上长大,对找水比较有心得。”卫紫衣无可奈何道:“不要跑太远。”秦宝宝漫应一声,愈去愈远。紫秋知柔声道:“大当家照顾他,一定很辛苦?”卫紫衣笑着说道:“虽然辛苦点,但得到的快乐却是永久的。”紫秋如道:“我没有见过比他更顽皮的人,尤其他是女孩儿,更让人觉得奇怪。”卫紫衣笑得很温柔,道:“人分很多种,宝宝是属于天真浪漫的典型,好像永远长不大,像个小女孩,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更让人觉得他坦率可爱。”战平和马秦都识趣的跑去照料马匹。紫秋如叹口气,道:“我明白了,不管他多坏,你侬样喜欢。”卫紫衣道:“他只是爱捣蛋,并不坏,何况他每做错事,都会坦直的认错,所以大家都喜欢他。”紫秋如还想说什么,这时,传来宝宝尖嫩的叫道:“大哥──”还没有传来第二声,卫紫衣已朝发声处射去。秦宝宝果真找道一条迷你小溪,捧起水正要洗脸,却闻到一股血腥味,再仔细看,水中带着些微红色,不是血还有什么?存着好奇心和大夫救人的本能,秦宝宝朝上流再找,找到一名受伤很重的年轻人,整个人半身都埋进水里,受伤流血混入水中流下,才会被秦宝宝发现。说来真是命不该绝,小神医立刻把他拉出水中,却发觉他重得要命,只好运上功力才拉得动,检视他伤口极重,需要大大整修一番,估量一个人搬不动,想也不想就高声向卫紫衣求助。每次遇上麻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紫衣这位神通广大的大哥。就好比以前在少室山,有事就高叫一声“爹──”,而秦英好像随时跟在左右似的立即出现,等秦英去世,换叫“大和尚叔叔──”,效果一样好。卫紫衣很快的找到他,也看见受伤的人,道:“怎么回事?”秦宝宝很快把经过说一遍,道:“大哥,我们应该救他,可是我抬不动。”卫紫衣却在迟疑着,秦宝宝鬼灵精,立即猜道:“大哥认识他?是敌人?”点点头,卫紫衣道:“有一点小过节。”秦宝宝道:“还是救吧!”这是学医者的通病,见不得人死。卫紫衣俯身抱起伤者,回到树荫下,马泰立即上来接过,道:“怎么办?魁首。”卫紫衣反问秦宝宝:“他目下有没有生命危险?”秦宝宝掏出一颗丹丸让伤者服下,道:“尽快找个地方给他疗伤静养,大约半个月才会痊愈。”紫秋如道:“你医术那么好,还须费半个月才能好?”秦宝宝皱皱小鼻子,道:“这已经算快了,难道你以为像神仙变法术一样,吹口气就会好起来?”卫紫衣也看出伤者的伤势极重,能半月而愈,已经是最短期限了,紫秋如只是在吹毛求疵,碍于张子丹的关系,充耳不闻,一行人上马朝镇上而去。秦宝宝忍不住偷偷告诉卫紫衣:“我实在不喜欢她,她好像看我不顺眼。”卫紫衣自然明白为什么,却不愿说出,只好道:“别这样,大家一起游玩,就别太计较,也许她心情不好,是不是:”眼波流转,秦宝宝抱住卫紫衣笑道:“我就不会心情不好,跟大哥在一起最快乐不过了。”卫紫衣低头见他天真娇态,吃吃笑了:“这是无庸置疑的,所有的麻烦,我全替你一肩挑了。”秦宝宝不依道:“大哥这么说,好像说我是累赘似的。”卫紫衣知他说笑,也一笑而过。秦宝宝心情简直好得不得了,跟“它”道:“嘻,我赢定了。啧啧,这是什么道理?我知道大哥最讨厌娇柔造作的女子,虽然我不喜欢她,却不会在大哥的面前捉弄她,而她呢,一心想抢我大哥,言语中就不免带着刺儿,好条故意讨好大哥,如此一来,大哥就愈不可能喜欢她,相对就更赞赏我会尊重客人。哇塞,好高明的策略。我不懂什么策略,只知道绝不让别人抢走大哥,好不简单才找到一个,她居然要跟我抢,真是人不像话。难道她不会自己去找一个么?嗤,小神经,笨蛋宝宝,你以为她要的是一个兄长?别以为我真的很天真,总之,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不许她动我大哥的脑筋。唉,你的独占性真强。我不管,就决定这样了。任性的孩子。耶,有了,刚才受伤的那个人看来大摡三十上下,虽然没大哥好看,又是一身狼狈,我想把他打扮起来,将是一位昂长大丈夫,就把他送给紫秋如好了。咳,送给她作什么?当哥哥啊,不然,她爱当什么,就当什么好了。哈哈………有什么好笑?你以为你是谁?你被太阳晒昏头啦?我是谁都不知道?我还道你忘了自己是谁,居然想控制别人的感情。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跟她,就好比大哥和我,有缘千里来相会。神经小子!哼,大胆,敢骂主人?你打算怎么做?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好宝宝,乖宝宝,聪明小宝儿,快说来听听。才睡饱,又在作白日梦?呔,臭小子,笨娃儿,你以为一定成功么?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反正闲着也是闲替。跟大爷商量,成功率会比较大。激将法?哼,你到河边凉快去吧!”卫紫衣不时低头看宝宝一眼,心中着实奇怪:“一个人笑咪咪的在想什么?这小鬼又有什么花样!”秦宝宝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又“咭”的笑出来,随即暗骂自己:“定性真差,太爱笑了,坏习惯!”不等卫紫衣开口,秦宝宝先道:“大哥,那人你认识,到底是什么来历?跟你又有何过节?可不可以说出来长我见闻?”卫紫衣沉静的道:“他是江南“神鹰堡”的堡主“笑阎罗”铁婴,不满我的外号“金童阎罗”比他响亮,更认为既有“笑阎罗”,就不该有另一个阎罗,要求我改号:要知“金童阎罗”的名号是江湖朋友叫出来的,那能说改就改,再说我也不容许他无理取闹,于是接受他的挑战,结下这段梁子。”秦宝宝认定结果一定是他大哥赢,摇头道:“看来这人登不讲理的嘛。”微微一笑,卫紫衣道:“除此之外,倒不失为一名有血性的好男儿。”秦宝宝笑眯着眼。喃喃道:“那好极了!”“好什么?”卫紫衣逗他:“又想认他当兄长。”“才不!”秦宝宝眨眨眼,道:“我已经找到一个世上最好的人,其他的人再也不放在眼里。”卫紫衣故意眨眨眼,道:“哦,那人是谁?”秦宝宝以白眼看人,道:“就是你,你这个老爱教训人的臭大哥。”卫紫衣蓦然大笑,拍马奔驰而去。xxx太阳下山之后,忽然间浮起了满天乌云,而且,开始下起毛毛雨来,天色很快的暗了下来。“笑阎罗”铁婴的心情就像外面天气,开朗不起来。不知诅咒了多少次,什么人不好救,偏偏是那个讨厌鬼卫紫衣和小讨厌鬼秦宝宝救他的,使得仇人变成救命恩人,这笔帐怎么萛?尤其人家对他的照顾真是细心之至,不仅补药灵丹三餐不断,使得伤势愈合极速,元气复原极快,不能动弹时,还由马泰、战平帮他洗身,还有那个大姑娘温柔笑语,真是令人见之忘俗。有时不禁扪心自问,如果立场对调,自己会不会宽宏大量的细心照顾敌人?叹了口气,若有不满,就是……“铁婴儿,该吃药了。”秦宝宝端着药进来,铁婴皱眉道:“在下叫铁婴,不是铁婴儿,怎么老是叫错?”他不满的就是这点,秦宝宝非要在“婴”字下加个“儿”,好像不把人家叫得比他小,不甘心似的。“嗤”的一声,秦宝宝也重复解释很多次的解释:“婴,就是婴儿,铁婴,就是铁婴儿,昴长男子,不必太计较小节。”铁婴望着他那可爱俊美的面庞,道:“你也未免太固执,既然一样,何必多加“儿”宇,让江湖朋友知道,太丢脸了。”秦宝宝撇撇嘴,道:“父母取的名字,你嫌丢脸?”一声暴喝,铁婴火气陡升,道:“家严替在下取名铁婴,只有你敢大胆加上“儿”字,恁地可恼。”秦宝宝扳起小神医的嘴脸,道:“太失礼了,跟大夫说话不可以这么大声。”铁婴忍不住笑弯了腰:“大夫?天下那有这种惹病人生气的大夫?照我观来,你只是小顽固一个。”“彼此!”秦宝宝放下药碗,临走前道:“你只有三种选择,随你要一个。”铁婴粗声道:“什么选择?”秦宝宝扳着指头数道:“铁婴儿、软婴儿、小婴儿,你喜欢本大夫称呼你那一个?”铁婴气呼呼道:“你……,简直岂有此理,蛮不讲理。”小人得志似的一笑,秦宝宝道:“以前你不是“蛮不讲理”的硬逼我大哥除去“金童阎罗”的外号?就只许你对别人蛮不讲理?哼,今日你落在本大夫手上,你这“笑阎罗”还笑得起来么?”大摇大跃出门而去。铁婴气得一肚火,真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味道,检视自己伤势已好得差不多,拿起药碗一口喝下,苦得直皱眉,虽说良药苦口,却也苦得离谱,原来秦宝宝每次配药,都拿黄莲当甘草,小小报复一下,嘴上却说好听的。铁婴觉得自己该走了,虽说君子不应与“小人”斗,但也不能再留下来受这小子的气,有损他“神鹰堡”堡主的威名。走到外厅,正好听见卫紫衣说道:“二个多用,真快,也玩得足够,该打道同府了,不然老展会忙得透不过气来。”虽说游玩可松弛平日紧张的情绪,但对一个有大事业的男人来说,维持基业不坠与欣欣向荣,更有绝大满足感,所以秦宝宝也不说什么,而且想到很是快地紫秋如就会消失在视线内,更使他忙举手赞成。“在下也要告辞了。”铁婴走出来道:“多蒙大当家舍弃前嫌相救,铁婴永铭在心,他日大当家再游江南,万请到“神鹰堡”一叙,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陪大当家畅游。”卫紫衣豪迈笑道:“铁堡主客气了,他日有缘必登门拜访。”却听秦宝宝不太大声又不太小声的道:“明明救他的是我,他却谢也不谢一声,反而一朝面就向我瞪眼,这是什么道理?可真是难懂?”紫秋如抿嘴笑道:“因为你实在不像一名好大夫。”铁婴感激的朝她笑笑。秦宝宝双眼溜过紫秋如又溜向铁婴,啧啧道:“二位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串通好来欺负我。”紫秋如羞红了脸叱道:“你实在可恶,真亏得大当家受得了你。”秦宝宝笑嘻嘻道:“女人说讨厌的时候,听人家说,真正意思就是喜欢。”紫秋如顿足不迭,卫紫衣请她不必介意,又叱骂宝宝:“不许再以言语捉弄人。”秦宝宝吐吐小舌,不再说什么。第二天,清晨,铁婴坚持告辞,卫紫衣也不勉强,送他出客栈,临走对紫秋如留恋的望一眼,叹叹气,走了。自始至终,卫紫衣都没有问他为何伤重至此,因他的傲气是卫紫衣领教过的。接着紫秋如也要走了,秦宝宝真是高兴得想大叫,真想摇着手跟她说:“拜拜,在你未找到哥哥之前,最好不要再见面了。”但他更明白这番说出,卫紫衣又会威胁要打他屁股了。一行人收拾好行李,结算清房钱,卫紫衣提议送紫秋如一程。送到“头城埠”这个地方,卫紫衣拱手道:“欢迎再到总坛游玩,二领主夫人想必很想你。”紫秋如笑道:“这二个月的时间多蒙大当家关照,这厢谢了。”秦宝宝清脆的嗓音轻经响起:“我才真该多谢你,让我学到一件事情。”卫紫衣笑道:“紫姑娘有许多优点,你自该多向长者学习,就不知你学到那一样。”秦宝宝顽皮之色尽露,道:“最有用的那一样,不过,告诉你,你又会骂我顽皮,我只告诉紫姑娘,也只谢她。”说着凑近紫秋如,紫秋如深恐又是恶作剧而倒退一步,秦宝宝却以最得意的轻功“幽灵鬼影”,如附骨之蛆在她耳边小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想抢我大哥,我早看出来,不管大哥有意无意,总之,你别想得手,所以少爷就先下手为强了,咯咯……”紫秋如第一次感觉到,秦宝宝天真无邪的外表下,有极坚毅的心智,为了所爱的人,他甚至会不择一切手段。而卫紫衣呢?对宝宝根本不设防,他缠着撒娇,卫紫衣也对他天真憨态报以微笑,紫秋如根本没机会下手。其实,秦宝宝根本不明自自己对卫紫衣的要求是什么,只是害怕,对,害怕没有人再爱他了,自秦英去世,他就找不到一个对他纵容又全心疼他的人,卫紫衣的出现,再度燃起心中的热情,只觉得跟卫紫衣一起生活,就像儿时跟父亲生活一样自然,彼此间没有丝毫隔阂,日子一久,更是配合得相当完美,想也不曾去想,有一天会和大哥分离,像个孤儿似的没人管、没人爱,那多可怕。紫秋如的意图使她害怕,尤其她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又烹调、女红、绣工样样精通,这样完美的女性,难保卫紫衣不动心,只有先防范于未然了。一路上,如影随行似的跟在卫紫衣身旁,一向被别人照顾惯了的小奸诈,也开始懂得去体贴别人,不再太麻烦卫紫衣,但他虽然聪明绝顶,什么事只有涉及“家事”二字,他就变得笨手笨脚,真是愈帮愈忙。有一次五人到郊外,准备自己烤野味吃,卫紫衣很清楚他连火也不会,第一次见面时烤鸡肉,还是请农人帮他弄好一切,然后等着吃,所以也不要他帮忙。秦宝宝却自恃看过别人弄过,扚起一大匙酱油洒在肉上,结果溅起一串火星烧上衣服,还是卫紫衣见机快,抱着他在地上一滚,才免受火伤,却也吓得不住抽搐,给卫紫衣带来更大的麻烦,忙着安抚他,末了警告他:“以后不许再插手做这些事。”看来,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得心应手。如此,更显得紫秋如在这方面的灵巧。秦宝宝就更害怕了,害怕卫紫衣受她吸引,不要再当他大哥了,因为他俩笨手笨脚,卫紫衣更小心呵护着他,倒也是不幸中的大幸。现在,进行告别式,秦宝宝笑得最甜美,回到卫紫衣身旁,望着紫秋如愈去愈远,转头笑问卫紫衣:“大哥想知道,我同她说些儿什么?”卫紫衣笑一笑,道:“想。不过,大概不会是什么好话。”白白眼,忍不住又笑了,秦宝宝道:“我问她是不是想抢我大哥。”“胡闹!”卫紫衣笑骂一声,突然想起昨夜里紫秋如趁着二人独处时,幽幽的问道:“你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这独处的时刻是卫紫衣刻意安排的,他不是木头人,心思十分机敏,早已感受到紫秋如万缕柔情正企图将他牢牢缚住,他不是没感觉,也享受她的柔情,但却不能接受……要不是秦宝宝突然闯进他心底,他是抱定独身主义的,对女人美好的一切,只止于欣赏,提不起兴趣去攫取,因此,他要说明一切,不敢自误误人。“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紫秋如黯然道:“可是你不欣赏:”卫紫衣淡然一笑,道:“说不欣赏,就是自欺欺人了。”紫秋如激动道:“那你………”以眼神打断她的话,卫紫衣像在自语道:“宝宝就女子的立场来看,实在非常差劲,即使将来外表变成十足十的女人,我可以想像得到,他不会是一个贤妻良母,“闲妻凉母”还差不多。”摇头笑了笑,又道:“说得太远了,要让他变成她,还须费一番功夫。”紫秋如叹口气,道:“那你需要的是这样一个人?”卫紫衣温和的道:“宝宝的缺点,我可以数上一箩筐,他替我带来的麻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这样一个小不点,却深深吸引住我的目光,你或许感到奇怪,我却难以自拔。”紫秋如道:“就着外表而言,你们的确十分相配。”突然哈哈笑了,卫紫衣有意把气氛弄得轻松点:“你一说,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宝宝,一身狼狈,可怜兮兮,只有那双大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夹含者古怪精顽之色,一打眼就认定我是他“想像中的大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居然拒绝不了,仿佛我与他原本就是亲人,只是一直未曾朝面,如今柑见,照顾他是理所当然似的,但,实际上,在见面之前,我们一丁点关系也没有。”倒吸一口凉气,紫秋如道:“所以你就决心照顾他一生?”卫紫衣道:“如果他需要的话。”心里深深叹息,紫秋如泛起解脱后特有的笑容:“他依赖心极强,大当家日后还有得苦头吃;我也该回去管理“紫竹宫”,明日就走,再见了,晚安。”目送她入房,卫紫衣突然感到一丝怅惘,喃喃自语:“可惜,可惜,我们无缘。”秦宝宝见卫紫衣表情古怪,道:“大哥还依依不舍?有了,我们就来个“十八相送”,一定很有趣。”卫紫衣啼笑皆非,望着他那颗不大小的脑袋道:“你的尊脑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了。”四人纷纷上马,正待启程回府。陡地──一声劈雷似的暴喝使他们顿住:“他妈的,你别逃,给你爷爷我留下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