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郝天雨总镖师听波斯商人哈里札一说,立刻答应去见贾大侠。彩云说:“爹,我也跟你一块去。”哈里札说:“好,我立刻叫人给你们备马,并派两位武士护送你们前去。”这样,郝天雨父女两人,在两位武士的陪同下,前去贾家堡再次拜访贾大侠了。而其他的镖师、趟子手,留下来准备明天一早的启程。从沙州出玉门关后,要穿过库木塔格沙漠地带,越过恐怖的魔鬼城,进入可怕的死亡之地罗布泊边沿,然后沿着民间传说的火焰山下而走,才能到达吐鲁番的京城葡萄城。这条道上,车辆不能通行,只能靠骆驼来运输货物,所以要准备充足的食水和食物。而且这条道上,劫匪、马贼不时出现。最令商队害怕的还是旱天雷这一伙十分凶残的马贼,要不,哈里札和其他商人们,就不会出重金请虎威镖局护这一趟镖了。当然,虎威镖局也想通过这次护镖,打通这一条镖路,扬威西域各国。贾家堡坐落在沙州镇东面二里外的小山丘之下,堡门面临党河,一座吊桥横跨河面,是出入贾家堡的惟一通道。要是说哈里札的庄院是一处关外江南似的庭园,那贾家堡便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城堡。内有城楼和望台,堡外借党河之水,挖了一条护渠,可以说是城高渠深,任何人想攻占贾家堡,就是牺牲大批兵马,也难以攻入。堡内更是机关重重,就是一些高来高去的飞贼潜入堡内,也没有不给机关的暗器所伤,或者跌落机关的。何况贾大侠武功出众,手中的一口链子飞刀,使得神出鬼没,既可以与人交锋,更可以脱手飞刀杀人,在沙州一带,真是力压群雄,打遍沙州一带无敌手,从而雄踞沙州。更兼他手下三百多位弟兄,都是剽悍不畏死之徒,有的更是江湖上的一等高手,所以在沙州一带,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贾大侠深谋远虑,他一旦在沙州站稳脚跟后,便严令手下人:不得恃强凌弱、欺凌妇女、敲诈百姓,这也就是江湖上所说的兔子不食窝边草,所以在沙州一带,深得民心,有仁义贾大侠之称。这是他与其他地方豪强的不同之处,因而侠义道上的人物,如天山派、昆仑派的人也与他过从甚密。实际上沙州一带的治安,全靠他来维护,沙州官府的人,只做一些表面功夫而已,一切大事,完全仰仗贾大侠出来维持。当然一些财务之事,又要靠哈里札的支持了。郝天雨父女两人,刚来到吊桥头,贾大侠已亲自出堡门前来迎接。来到大堂分宾主坐下,随同而来的两位武士,自然地站在他们身后。郝天雨寒暄几句后,便提出请求贾大侠代为寻找尚女侠。当贾大侠得知尚女侠是郝彩云的结拜姐妹,也就是最近江湖上人传的怪病女侠时,更是震惊了。怪病女侠大败沙家寨,击溃雾里飞三十六骑的事,他早已听闻,前夜鸣沙山闹狐鬼之事,贾大侠也略有所知。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位惊震江湖的神秘女侠,竟然是郝彩云的结拜姐妹。他立刻说:“总镖师,别说尚女侠是令爱的结拜姐妹,就算不是,她在贾某的地盘上失踪,贾某也有责任去寻找。总镖师请放心,贾某一定倾尽全力去寻找尚女侠的下落,一有消息,贾某立刻派人飞报总镖师,贾某还将亲自登门拜访尚女侠,向她请罪。”彩云说:“贾大侠,你干吗要向我姐姐请罪了?”“尚小姐来到了沙州,贾某已有失地主之谊,她的失踪,更是贾某的失察之罪,怎不登门请罪?”彩云说:“贾大侠,你太过自谦和自责了。这不关贾大侠的事,只求贾大侠找到了我姐姐的下落与行踪,小女子就感激不尽了。”随后,郝天雨又告知明天商队启程之事,同时也一并辞行,便告辞而去。郝天雨父女路过沙州镇,更特别到月泉客栈小婷所住的地方观察,详细询问了那一位女仆昨夜的情形,才转回江南庄院。郝天雨不愧是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回到庄院后对彩云说:“看来尚小姐不是为人劫走,以她的武功,也不可能为人劫走。”“爹,那她为什么无缘无故不见了?”“真正的原因,为父不大清楚,恐怕不外两个:一是她怪病女侠的身份为人知道了,不想招惹过多的麻烦,所以在深夜里悄然离开;二是她可能发现了她需要找的人,便连夜追踪而去。不过,为父认为,极可能是前者而不是后者。若是她要追踪人,不论追到没追到,都会回来,不会一走而不见踪影,何况她的表哥庄公子,也一块不见了。”“爹,那么说,她没有什么危险了?”“放心,像大漠双鹰这样的一流上乘高手也败在她的手上,恐怕在江湖上没有几人能伤得了她。何况昨夜,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爹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这么走了?”“丫头,看来你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太少了。她要是向你辞行,不让人知道了她的行踪?那就用不着深夜里悄然而去。要是她悄然而去,离开了沙州,恐怕贾大侠他们也找不到她的踪影。丫头,你不必为她担心,她不但武功极俊,人也比我们机灵。”果然不出郝天雨所料,整整一天,贾大侠和官府的人,都没有找到怪病女侠的踪影,哈里札暗中派的高手,同样也找不到,怪病女侠,连同她的表哥,好像一夜之间在沙州一带消失了。当然,最失望的是哈里札,不见了小婷,等于不见了一笔天大的财富。除了哈里札,所有寻找小婷的人,都不知道黑霜冷月剑的秘密。贾大侠除了受郝天雨所托,更主要的是自己想结识这位武功极高的女侠,若成为朋友,将对自己有利,起码不会与自己为敌。彩云完全出于姐妹之情,没任何私念。至于郝天雨,因从女儿的口中得知,怪病女侠在与淫贼的交锋中,抖出的竟然是崆峒派的剑法,令他十分惊讶,难道这位声名显赫的女侠,是崆峒派的弟子?可是怎么没听师父和师兄弟们说?怪病女侠既然会崆峒派剑法,多少与本门派有一定的渊源,郝天雨想弄个清楚明白。第二天一早,商队出发了。这是一支庞大的骆驼商队,虎威镖局所有的镖车,全都留下,所有的货物,都装载在骆驼背上。单是骆驼,便有三十多只,另外还有十多匹骏马。哈里札昨天一整天寻不到小婷的踪影,心里便明白,小婷是为了她的那把宝剑,有意避开自己,而离开了沙州。他根本不相信小婷遇到不测或遭人劫走。而商队的这一趟大买卖,他是不能放弃的,因为三十多只骆驼上,有一半以上是他的货物,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除了商人和镖局的人外,还有一批骆驼的主人,他们连自己和骆驼,都雇给了镖局,而赚取这一趟辛苦钱,其中有些人也夹带了私货放在骆驼背上。这么一支百人左右的商队,浩浩荡荡离开沙州而奔玉门关,自然引起了各方人士的注意。一般小股的山匪、草寇、马贼,自然不敢动这支具有雄厚实力的商队。就是大群的山匪、马贼,也要先衡量自己的实力,是否独吞,或者联合其他黑道上的人物,共同瓜分。所以商队一出嘉峪关,各地的山匪、马贼就密切注意这支商队的行踪了。他们相互走访串连,暗中协商共同洗劫的计划。在这几股匪徒之中,以最有实力、人数最多、也最为凶悍的旱天雷为首;其次是潜伏在魔鬼城中的沙漠秃鹰,他手下也有七八十位弟兄;其余的只是想分一杯残羹的小股匪徒。这么一来,这一伙劫匪,人数在三百人以上,他们是一直按兵不动,也不想在定西猴、贾大侠的地盘上作案,但一出玉门关,便是他们的天下了。所以虎威镖局从出嘉峪关而到沙州镇,一路上是风平浪静,没遇上什么不测,同时以旱天雷为首的这一伙马贼,也不容许其他匪徒染指这一笔大财富,在暗中也起到了保护商队的作用。这一段路程,异乎寻常的顺利与平静,显示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郝天雨也感到,一支具有实力的商队,除非马贼不碰,一来抢劫,必定人数众多,那真是一场生死存亡的血腥战斗。要么就是虎威镖局从此在江湖上除名,要么就是虎威镖局扬威西域各国。郝天雨在出发之前,已作了充分的准备,由徐镖师、聂镖师带着两个趟子手在前面开路,黄镖师和伍镖师在后面断路,郝天雨居中指挥。一有战事发生,所有骆驼便迅速集中起来,围成一个小小的城堡,保护人员和货物的安全。每一匹骆驼都带上防飞箭刀枪的硬甲,这无异于一道坚固的城墙,敌人就算近攻,也必伤亡不少。镖局的二十多位趟子手,同时也是箭法极好的弓射手,缩在骆驼身后,远可射杀马背上的贼人,近可与贼人交锋。从沙州镇到玉门关有一百六十多里的路程,要是马队,一天便可以到达,但骆驼只能缓慢行走,所以商队要走两天,中途要在四野无人的沙漠上,烧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过夜。第二天红日偏西时分,商队到达了玉门关。玉门关,再也不是汉唐时代的玉门关了。那时的玉门关,是一处军事重镇,派有重兵把守。以后,这一带人为西域一些部落所占据。西夏王朝兴起,这一带成为了西夏的领土,玉门关渐渐成为废墟。目前它为吐鲁番所有,城墙关卡,早已变成一片残垣碎砖,供人们凭吊。但玉门关下两三里外,却仍有人居住,慢慢形成了一处村落和一个小小的集市,为过往商队、旅客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歇脚之地。玉门关下所以能住人,是因为在西湖小镇消失了的敕勒河,相隔千里之遥,又从地下冒了出来,形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小河,向西方流去,最后完全消失在广袤的沙漠之中。从地上冒出来这一段敕勒河,尽管断断续续,却养活这一方的人们,是沙漠中的一块绿洲。出了玉门关,再也看不见任何绿色的地方了,所以才有“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么一句诗。玉门小镇只有一间小小的客栈,接纳不了这支近百人的庞大商队,所以虎威镖局在敕勒河边安营扎寨,搭起帐篷过夜。他们在这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消除了两天来的疲劳,补充了食水和粮食,准备明天一早起程。出了玉门关,才是真正艰苦行程的开始,沿途几乎没有任何村落和有水草的地方,要经过恐怖的魔鬼城,穿过神秘的罗布泊,在令人不寒而栗的楼兰古国废墟上过夜,越过《西游记》所描写的火焰山,最后才能到达吐鲁番的国都葡萄城,从而完成这一次保镖的使命。要不是哈里札出了高价保这一趟镖,以及郝天雨想开通这一条镖路,虎威镖局是绝对不会接这一趟镖的。令郝天雨有这样决心的,主要是六大镖师中,有三位是这一条道上行侠仗义的刀客,他们熟悉这一带的风土人情和道路,不会在大漠中迷失方向。由于他们极力赞同开发这一条生财之道,所以郝天雨接了这一趟镖。其实干保镖这一行,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要与各地黑道上的人物打交道,要在山贼、土匪、马贼的地盘上经过,实际上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玩命的生涯。要是武功不好,在江湖上没有一定的威望,没人敢干保镖这一行。在玉门关下敕勒河边安营扎寨后,郝天雨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除了派人轮流值班守夜外,自己还不时亲自巡查。他知道玉门小镇人员复杂,是大漠上枭雄集散之地,有一些更是马贼的耳目。当商队在敕勒河边安营扎寨后,在暮色苍茫之下,也有一对当地民族打扮的青年夫妇,来到了玉门关。他们在玉门关废墟一处背风的地方住下来,升起了篝火,烧水烤羊肉。废墟与商队驻地隔河相望。所谓的河,不过是一条宽宽的溪水而已,人马可涉水而过,河中间一些沙砾,还露出水面,长出了水草。这对年青夫妇坐在篝火旁,慢慢喝水吃肉。望着夜空上闪烁的星星,女的问男的:“你不是说出了玉门关,两眼泪不干吗?干吗不见你掉眼泪的?”男的笑着说:“嗨,我们还没有真正出关哩,我干吗要掉眼泪了?”“那怎样才算出关?”“离开了玉门关,跟着商队而去魔鬼城,那才是两眼泪不干哩。”“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那么说,商队那近百人,不是个个都要掉眼泪了?”“到时,他们想掉眼泪,恐怕也没眼泪掉下来。”“为什么?”“因为连水也不能多饮,有眼泪掉吗?再说大漠上空气异常干燥,恐怕眼泪刚流出眼眶,就给风吹干了,怎么掉呵。”“你说两眼泪不干,那不骗人吗?”“嗨,你别钻牛角尖了,那是形容一些给充军到关外的人,从此再也见不到亲人,而伤心落泪。像哈里札这样的商人,来回就赚了大把的金银,他只会大笑,不会掉眼泪。虎威镖局的人,要是不碰上马贼抢劫,顺利走完这一趟镖,也同样会大笑。”“你说,旱天雷这一伙马贼,会不会来洗劫商队?”“我不知道,我最希望他们别出现,不然太可怕了。要不,我们别再跟着商队走好不好?”女的突然轻轻说:“小心,有人盯着我们了。”男的一怔,也轻轻说:“你别吓我,这废墟中会有人吗?”说时,想四下张望。女的又轻轻说:“我是说真的,你别张望,我们当作不知道。”跟着扬声说,“我们不跟着商队走,碰上了坏人,不更危险吗?我们还是跟在商队后面走的好。”男的说:“要是碰上马贼,他们会连我们一起杀掉的。”“我们离商队远一点不行吗?”男的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们就跟在商队的后面吧,最好离他们远一点。”“为什么?”“离商队远了,真的有马贼出现,我们往回跑还来得及。”“那马贼不会来追杀我们?”“我想,马贼主要抢劫的是商队,又不是我们。再说我们夫妇俩又没有货物,钱也不多,他们急于要抢商队,顾不了来追杀我们,这是逃命的好办法。”女的说:“好吧,那我们就离商队远一点,离商队有两里路够不够?”“在大漠上,最好离商队有五里路。”“离这么远?要是我们看不见他们的踪影,万一迷失了方向,不危险吗?”“你放心,我们在大漠上跟着骆驼的脚印走,就不会迷失方向的。除非碰上风沙,将所有骆驼脚印都覆盖了,我们才会迷失方向。”“不会有大的风沙吧?”“这就靠伟大的真主保佑了。”蓦然,他们眼前出现了三位刀客,大咧咧在篝火旁坐下来,非常不客气地伸手取了火上烤熟了的羊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这对年青夫妇一怔,男的瞪大了眼睛问:“你,你,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大胡子刀客一边吃一边说:“放心,放心,我们是你们的保护神。”“什么?你们是我们的保护神?”另一个八字眉的刀客淫笑着说:“是呀,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你们明天不用跟着商队走了,跟着我们走就行。”“我们跟着你们走?”第三个鸭公声的刀客大笑说:“小子,你不跟我们走也行,但你身边的这位娇美的小娘儿,非跟我们走不行。说实话,我们不是来保护你这臭小子,而是来保护这小娘子的。”这对年青夫妇一听,知道碰上歹人了。他们初时还以为是虎威镖局的人,为了营地安全,来这里巡察。现在从这三人的说话中听出,他们不是马贼,也是凶徒。男的惊恐地问:“你,你,你们想干什么?”三个刀客一齐淫笑起来,大胡子说:“老子们不想干什么,只想叫这小娘子陪我们过一夜,要是弄得我高兴了,我们不会杀你们的。”“你,你,你们千万别乱来,不然我大喊救命了。”八字眉说:“小子,你要是敢大喊一声,老子立刻劈了你,你也用不着明天担惊受怕,命丧黄沙。”大胡子说:“臭小子,你最好乖乖伺候老子,多烤些好吃的,等老子吃饱了,和小娘子快活一夜,明天一早带你们上路。”男的对女的说:“你快走,我护着你。”八字眉一瞪眼:“臭小子,你说什么?你们跑得了吗?”鸭公声的凶徒说:“我看先干掉了这臭小子,省得他大喊大叫,坏了我们的事。”男的顾不了自己的危险,急切地对着妻子说:“你快跑呵,别管我了。”女的好像给吓得腿软了,不会动,说:“我,我,我害怕。我走不动。”男的说:“你这不要命吗?不行,我跟他们拼了,你走不动也要走。”鸭公声匪徒骤然向年青小子一刀劈来:“老子叫你拼去。”男的惊得大喊一声,往后便倒,他的一只脚踢起几块火炭,飞向了鸭公声,这意外之举,将鸭公声匪徒的面孔烧伤了,他自己也滚下了山坡,不知是受伤了,还是给劈死了。女的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男人没有给匪徒的刀劈中,因为他往后翻倒,躲过了这一刀,而且还滚下了山坡,巧妙地逃走了。令她不禁想起了六年前,那是在苦水镇一家饭店里,自己和横山一个匪徒交锋,凶狠的匪徒一刀向自己劈来,自己闪避不及,眼见要死在匪徒的刀下。也是这个小混混冒冒失失闯进来,一下将自己撞开,出其不意地救了自己,他却给凶徒的刀吓得往后翻倒了。那一刻他也是竖起了双脚,脚尖却踢中匪徒握刀手腕的要穴,令匪徒手中的刀“当”的一声落地,也令自己及时出剑刺伤了匪徒,转败为胜。现在那一幕又一下在眼前闪现了。所不同的是,他没有将匪徒的刀踢了下来,而是踢飞一块烧红的火炭,将匪徒面孔烧伤了,自己却巧妙地滚下山坡逃走。这一切出乎自然,完全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惊慌害怕的举动。这一对年青夫妇,正是小婷和小风子。他们连夜离开沙州镇,化装为当地少数民族的人,骑了两匹骆驼,暗暗尾随商队而来。小婷感到小风子这一仰后翻倒的举动,似乎隐含某一门上乘武功的招式,以前没在意,现在看出来了。但小风子这一招式,比以前运用得更为熟练自如。小婷要不是有一身浑厚的真气,视觉、听觉比任何人都来得特别敏锐,恐怕也看不出来。但令小婷困惑的是,从小风子平日的举止看,他的确不会什么武功,更别说是上乘武功了。暗想:难道他这一举动,是经历多了,求生的本能令他这样,还是真人不露相?这就要自己今后好好地观察了。所以她并不担心小风子的生死,反而装成给吓坏了一样,呆在火堆旁不动。给火炭烫伤面的鸭公声匪徒悻悻地说:“这个臭小子,死了还给老子这一下,老子非将他的尸体砍成肉酱不可。”大胡子说:“人死了,你砍他多少刀也没有用,我们还是趁早和这小娘子快活吧。”八字眉淫笑起来:“对,让我先把她的衣服扒光了看看。”说着,便凑过身来。小婷早已忍了一肚子的火,当八字眉伸手过来时,她人虽然仍坐在地上,反手一抓,不但将八字眉右臂骨喀嚓一声扭断了,更将他像死狗臭猫般扔了出去,摔在一堆碎砖中,更摔断了他的腰骨,痛得他入心入肺,爬也爬不起。大胡子一下愣住了,鸭公声连被火烫伤的痛也不顾及了,相视愕异。他们四下张望,附近根本没有人,不禁将目光盯住小婷,问:“他怎么凭空飞了出去?”小婷仍装得害怕的样子说:“我不知道,你们别过来。”大胡子对鸭公声说:“你过去看看,问他是怎么回事?”鸭公声纵身跃到碎砖堆中问:“兄弟,你怎么了?”八字眉忍着痛说:“我的腰骨摔断了,右臂骨也扭断了,你快扶我起来。”“兄弟,这是怎么回事?”鸭公声扶他起来问。“我看这废墟中有一股邪气,要不,就是那死了的臭小子,化成厉鬼,在护着他的妻子。”“这不可能,老子一生杀了不少人,怎不见有什么屈死的冤魂来找我?”“这次可不同,这臭小子不是说死了也要和我拼吗?他死了仍放不下他的妻子呢。”正说着,又是一团黑影骤然飞起,“叭嗒”一声,摔在他们跟前。火光下一看,摔在他们跟前的,正是大胡子,尽管他的伤势不及鸭公声,但也摔断了一条腿,痛得哇哇直叫。鸭公声惊震地问:“老哥,你又是怎么一回事?”大胡子说:“这小娘子不是一般的人物,是一位身手敏捷的摔跤高手,我们全上了她的当了。”“什么,她是一位摔跤高手?”鸭公声和八字眉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位可怜兮兮弱不禁风的女子,会是一位摔跤高手吗?她有这样的神力吗?鸭公声问:“老哥,你会不会弄错了?”大胡子说:“老子想伸手将她抱过来,她出其不意一下跳起来,一伸手就将老子揪起来,扔向了你们,这还有错吗?不信,你过去试试。不过,你千万小心防她突然出手。”“好,老子试试这小娘子有多少本领!”鸭公声提刀向小婷走来。在这三个匪徒中,只有鸭公声除了面部给火炭灼伤外,手脚无损。当他向小婷走去时,小风子一下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横在小婷前面,挡住了鸭公声,说:“不准你过来。”小婷一时惊奇了,她虽然知道这个机灵善变、诡计不少的混混有一种天生的逃命本能,不会轻易死去,但一向却是胆小怕死,更不敢面对提刀的凶徒。以往在这种情况下,他早已躲得远远的了,怎敢跳出来喝令凶徒?这似乎是一种反常的现象。小婷想看看小风子到底是真人不露相,还是银样枪头,看看他怎么对付这个凶恶的匪徒,所以一时不出声,也不去阻拦。鸭公声见小风子一下从黑暗中跳出来,怔了怔问:“你没有死?”小风子说:“我是死了,但不准你伤害我的老婆。”“难道你是一个鬼?”“是呀,我是给你一刀劈死了的冤鬼,特来找你偿命了。我不是说过,我死也要与你们拼命,保护我的老婆吗?”“就算你真的是一个鬼,老子也要劈了你,叫你做鬼也不成。”鸭公声又凶恶地一刀向小风子劈来。小风子一下手忙脚乱了,凶徒这一刀比先前的一刀来得更快更凶狠,小风子想重施故伎往后翻倒也来不及了。他身形一转,一掌顺势拍出,不自觉地抖出了老叫化教他的救命三掌法,“嘭”的一声闷响,刚好拍中了鸭公声的章门穴。这真是一股无情之力,鸭公声“呀”的一声惨叫,身形像捆败草般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已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这一下,不单是大胡子、八字眉看得怔住了,小婷也看得怔住了。在小风子危急时,小婷本来要出手的,小风子这意外的一掌拍出,将贼人拍飞,小婷也就用不着出手了。小风子这一掌尽力拍出,一下将贼人拍飞了,他反而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一掌,就能将凶恶的匪徒拍飞了出去,还以为是小婷及时出手,将贼人扔出去的。可是他又明明知道,是自己一掌拍中了贼人的腰部。小婷见他像木头似的愣在那里不动,问:“你怎么啦?”小风子怔了半晌问:“不会是我将他拍飞了吧?”“不是你,难道是我吗?”“你别逗我,我有这么大的掌力能将他拍得横飞了出去吗?”“你手忙脚乱出死力一拍,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牛也会给你拍得后退十多步。你还不过去看看,这个贼人死了没有?”“你别吓我,我这么一掌,能将他拍死了?”“你知不知你刚才的一掌,拍中他身上的什么穴位?”“什么穴位?”“腰部章门穴。”“章门穴?”“不错,你拍中的正是章门穴,这可是人身上的一个要穴,哪怕是轻轻一掌拍中,也会痛得半天站不起来,何况你这么重力一拍,他就是不死,也一定重伤残废,你还不快去看看。”小风子慌忙奔过去,一下愣住,呆在那里不敢出声,双眼一片茫然。小婷问:“他怎样了?”“他,他,他,他真的死了?”小婷心想:小风子这一掌不会这么凌厉吧?问:“是真的吗?”“是,是,是真的,已经没有气了。”小婷走过去看看,不错,这个鸭公声的确是给小风子一掌拍死了。小风子问:“这下我们怎么办?”小婷听了感到好笑,杀死了这么一个行凶的匪徒,有什么了不起?问:“你认为怎么办,总不会给他赔礼道歉吧。”小风子说:“我就是给他赔礼道歉,他也看不见,听不到。我,我,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我们干吗要赶快离开?”“因为我害怕。”“你害怕什么了?害怕他变成了鬼,找你索命?”“不,不,我不是害怕这个,就算他变成了鬼,我也不害怕,谁叫他用刀砍我?”“那你害怕什么?”“我是怕有人发现我在这里杀人,到官府告发,我就成了一个死囚了,不拉到刑场上砍脑袋,也会坐穿牢底的。小婷,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才好。”小婷听了,感到十分意外,她可从来没想到会闹出官司来。这么看来,小风子绝不是一个江湖中人,只是一个市井混混。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为了自卫而杀人,根本不当一回事,往往一走了之,哪有这样的想法?何况杀的是为非作歹之徒,更是理直气壮,用不着害怕。小婷说:“真的这样,我们不会分辩吗?”“我的大女侠,到了官府,我们什么也说不清楚了。官字两个口,好的丑的,全由他说,他要将我们斩首示众,会有一百个理由。”“难道当官的一点道理也不讲吗?”“你别太天真了,进了衙门,有银子就是有理,没有钱,就该我们活受罪。你在肃州发生的事情,难道还不清楚吗?”小婷一想也是,怪不得武林中人,不愿去招惹官府,也不想官府的人来插手,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解决。问:“我们真的要立刻离开这里?”“早离开早好,何况我们已杀了人,又伤了两个,不走,有理也说不清楚了。”小婷看了看在那边惊愕不已的大胡子和八字眉,问:“我们走了,那两个家伙不会去官府告发我们吗?”小风子一怔:“不错,不错,他们一定会去官府告发我们。”“那我们怎么办?”“这个,这个……”小婷说:“我有一个好办法,我们既不用走,又会安然无恙。”“哦?什么好办法?”“将他们两个全杀了,然后将他们埋起来,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小风子不由吓了一跳:“这,这,这,这不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让人知道了,那是罪加一等,使不得。”“你呀,真没半点胆量。好吧,那就等他们去报官吧,无论我们去到哪里,都会有人来追捕我们,等着官府要我们的脑袋。”小风子怔住了,半晌才说:“我们真的要杀了他们,毁尸灭迹?”“不这样,我们又能怎样?”小风子想了想,只好下定决心了:“好,我去杀了他们,以免我们四处逃亡,还时时担惊受怕。”小婷笑了笑说:“这地上有一把死者的刀,你快拾起来杀了他们。”小风子拾起了刀,壮了壮胆子,朝两个匪徒走去。八字眉是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人宰割,但大胡子只是断了一条腿,仍有能力反击。他提着刀对小风子说:“你别过来,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去官府告发你们。”小风子问:“你真的不去告发我们吗?”八字眉慌忙说:“真的,真的,我们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去官府告发你们。”大胡子又说:“我们不想去,也不敢去。”“哦?你们为什么不想和不敢去了?你们不是骗我不杀你们吧?”大胡子和八字眉,真弄不清楚这一对年青夫妇是什么人,说他们是江湖中人,可是从他们的言谈举止来看,半点也不像;说他们会武功吗?女的那一门摔跤本领还可以上得架,男的鸡手鸭脚,半点招式也没有,说他不会武功吗?可是他一出手,就足可取人性命。当然,也怪死去的鸭公声太过大意了。这时大胡子反问:“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哦?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旱天雷手下的弟兄。”“什么,你们是旱天雷手下的弟兄?”小风子这一下可睁大了眼睛,同时也愣住了。小婷一时间也感到有些意外。小婷从这三个匪徒的行动中已暗暗感到,这三个匪徒夜里在玉门关废墟中出现,不会是一般为非作歹的宵小之徒,恐怕是抢劫商队的匪徒、马贼的前哨,只是不敢肯定。想不到这两个匪徒自己招出来了。看来,刚才故意让小风子去杀他们是做对了。这时大胡子又说:“你想,我们是旱天雷的人,敢去报官吗?那不是自投罗网,让那些狗官们将我们打入死牢,向上面请功受奖?”八字眉说:“小兄弟,”这个匪徒现在不敢叫他为臭小子了,改称小兄弟,“只要你现在不杀我们,我们就什么也不说,也没有你们的事了。”大胡子接着说:“要是你想拉我们去报官领赏,那我们会反咬一口,到时,你们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反而成了杀人犯。再说,你想杀我们恐怕也不容易,我虽然断了一条腿,两只手没有废,会使刀,所以我劝你们见好就收,别弄得鱼死网破。”大胡子这一威胁,果然起了作用,吓得小风子连连后退了几步,忙说:“好好,只要你们别报官,我也不想多事杀了你们,这样,今后大家都好。”小婷看到这一情景,心里感到好笑。这个混混,怎么这般的窝囊没用?一个受伤匪徒的一两句话,就将他吓怕了。他哪里像是一个身怀上乘武功、不露真相的高手了?表面上有时气壮如牛,骨子里是胆小如鼠,显露了市井混混的本相。小婷问两个匪徒:“你们真的是旱天雷的人?”大胡子说:“你们不相信?”“我不是不相信,但我也得问清楚,你们说是旱天雷的人,那旱天雷长得怎样?他为人很凶残是不是?”大胡子说:“他长得威猛极了,声响如雷,大声一吼,连地皮也得发抖,当然他杀起人来,极为凶残,快刀一挥,可将人分成八块。不过他对手下的弟兄,却是极讲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所以你们死心跟着他了?”“不错,我们愿为他而死。”“他左腮上是不是有一颗明显的朱砂痣?”“没有,我们大当家怎会有一颗朱砂痣了?”“哦?那在你们的人里,有没有长着一颗朱砂痣的人?”大胡子想了一下:“没有,在我们百多号弟兄们中,没有这么一个人。”小婷有点失望了。她这次暗暗跟着商队来到这一带,除了救她一见如故的郝彩云妹妹外,主要是寻找杀父母的仇人。看来在旱天雷这伙马贼中,没有她要找的人。她看出大胡子说话的神色,并没有骗自己,也不像说假话。小婷想了一下又问:“那在你们的弟兄们当中,有没有右臂上有一块青疤的人?”大胡子和八字眉不禁愕然相视,他们不知是起疑心还是好奇,也不明白这么一个会摔跤的小娘们,要找一个手臂有青疤的人干什么,是前来寻仇还是寻亲?大胡子问:“你找一个手臂上有疤痕的人干什么?”小婷说:“因为他有恩于我,我想报答他。”大胡子说:“手臂上有疤痕的人,在我们弟兄们中可多了,至少也有十来个人。”“哦?有那么多?”“我们都是在马背上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那一个面上、手脚、身上不带刀伤、剑伤和箭伤的?就是我们两人,手臂上也带有刀疤。”“哎,我说的不是什么刀伤、剑伤的,而是右臂上有一块从娘胎里带来的青疤印。”“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大胡子说。八字眉突然说:“她所说的,不会是魔鬼城的三当家吧?”小婷一下惊喜了:“魔鬼城的三当家?”大胡子却问:“老弟,你见过魔鬼城三当家右臂上有一块青疤了?”八字眉说:“我没见过。”“那你怎么说是他了?”小婷也问:“是呀,你没见过,怎知道他右臂上有块青疤了?”“因为他的绰号叫青臂狼,要是他手臂上没一块青疤,怎会有这个绰号?”小婷一想不错,不管他是与不是,找到了他一问不清楚了?便问:“他现在哪里?在魔鬼城?”八字眉说:“在不在魔鬼城我就不知道,但他必然会在商队行走的路上出现,因为魔鬼城的大当家沙漠秃鹰,与我们当家订下了协议,共同洗劫这商队。”小婷说:“不管怎样,我总算找到他的下落。两位大哥,我谢谢你们了。”大胡子和八字眉苦笑一下:“别客气,姑娘打算明天去寻找他?”“有问题吗?”大胡子说:“这太危险了,我劝你别去,最好远远离开那支商队,不然,动起手来就会祸及你夫妇两人,死了白死。”小风子忙说:“对对,我们别再跟这支商队走了,最好等事情过后,我们才去。”小婷不由白了小风子一眼,但也不好责备他,不然,就会在两个匪徒面前露了底了。便说:“好吧,那我们就在玉门关住下来,等事情过后,我们再去魔鬼城寻找这个三当家了。”她又问两个匪徒,“你们干吗对我们这么关心?我摔伤了你们,你们不恼吗?”两个匪徒又苦笑了一下,大胡子说:“这也是我们咎由自取,怪不得你的。想不到你有这么好的摔跤本领,不然,我们不敢这么大胆冒犯。”八字眉更说:“要是知道你与魔鬼城的三当家有交情,我们更不敢来冒犯,今后,我们在这一带活动,要多靠三当家看顾呢。”小婷说:“真对不起,我出手太重了。让我看看,你们的伤势如何。”大胡子忙说:“不用,不用,伤手断脚,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常事,我劝你们还是在天亮前,离开这里为好。”“哦,为什么?”“在天亮前,小镇上的弟兄不见我们回去,一定会来这里寻找。我们这些弟兄一个个都是性子火爆的粗野人,不大好说话。为避免再次发生误会,所以你们还是早离开的好。”小风子一听,又害怕起来,对小婷说:“对对,我们还是早离开的好,以免两位大哥难做人。”小婷点点头说:“好吧,我们走吧。两位大哥,那你们多加保重了。”小婷叫小风子为两个匪徒包扎好伤处,又扶着他们到篝火旁坐下,然后收拾行装,骑上骆驼,在天亮前悄然离开。天亮时,商队也开始行动了,纷纷收拾帐篷行装,准备起程。彩云主仆一早起来时,发现了身边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路上小心,有旱天雷、沙漠秃鹰这两股马贼合伙劫商队。彩云立刻将这一字条交给了郝天雨。就是没有这张字条,郝天雨也早已有所防备了。他惊疑的是什么人留下了这张字条,来提醒自己?他问:“是什么人给你留下了这张字条?”彩云说:“我不知道,一醒来,就发现这张字条放在身边。”郝天雨听了不禁心中凛然,显然送信的人轻功极好,身手敏捷,行动无声,出入营地,竟没有为人发觉。这个好心人绝不是自己商队中的人。郝天雨不由一下想到了女儿最近结交的尚小小。要是她真的是怪病女侠,有这般身手和行径,一点也不奇怪。郝天雨暗想:难道怪病女侠来到了这一带,发现了这两股马贼的行动,特意来告诉女儿?彩云见父亲沉吟不语,问:“爹,你怎样了,不会有人给女儿开玩笑吧?”郝天雨摇摇头:“这恐怕不是玩笑,而且也没有必要开这个玩笑,你知不知留字的是什么人?”“什么人?”“为父要是没有看错,恐怕是你的姐姐尚女侠。”彩云一下惊喜了:“是她?她干吗……”郝天雨“嘘”了一声:“丫头,别大声,尚女侠行踪神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就千万别将这事扬了出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哈里札的注意。”彩云顿时轻声地问:“真的是她吗?”“不管是与不是,我们在路上要多加小心和防范,准备与这两股马贼交锋。”“是,爹,女儿会小心的。”随后郝天雨召集了镖局所有镖师和趟子手,加强了战斗的准备,又通知商队所有的人,要是有马贼来抢劫,千万别惊慌失措,集中在一起,不可走散,一切有镖局的人保护。要是镖局所有人都战死了,大家就各自逃生吧。郝天雨走这一趟镖,除了倾尽镖局的全力,更有一套作战计划,骆驼和马匹有都防箭装备,更准备了弓箭和炸药,就是随队的商人和其他跟随,个个也有一套自卫的防身本领,不会甘于死在马贼的刀下。镖局在保镖之前,已跟随队商人们说清楚,胆小怕死的最好别跟随镖局走。商队用罢早饭,装载了充足的食水和干粮,出发了,他们缓缓地往西而去魔鬼城,这才是漫漫黄沙征途的开始。魔鬼城,在汉唐时,是丝绸路上一处颇为热闹的城市,是西域一个小国的都城,它四周一带,是丰富的水草之地,可以放牧养羊。后来不知是地貌的变化,还是风沙的为害,水源干涸了,河床也不见了,人们纷纷迁移,从而变成了一座废城。也有人说它遭到天灾或瘟疫,人们莫名其妙死去,活着的人们吓得纷纷逃往他处,再也不敢住下来,慢慢地它就成为了人们心中一座恐怖的魔鬼城。昔日的宫殿、城堡倒塌了,居民的房屋也成了一片废墟,田园牧场更荒废了。每每当高原之风穿城而过时,发出的呼啸声十分尖锐,宛如鬼哭神泣,断壁残墙,摇摇欲坠,经过数百年风雨的洗刷冲击,远远望去,如妖魔鬼怪似的,所以称为魔鬼城。当年马贼和匪徒以魔鬼城为匪窝时,曾遭到官兵的围剿,天山、昆仑两派侠义剑客们的追杀,将匪巢踏为平地。但魔鬼城中仍有不少洞穴,总有一些漏网之鱼逃了出来。平静了一段时期以后,依然又成了马贼、匪徒的出没之地。由于魔鬼城水源干涸,马贼、匪徒只是将它当成一时躲藏和聚散之地,不是长久的居留场所。最近,沙漠秃鹰、青眼狼这伙马贼虽然在魔鬼城中出没,但他们真正的隐藏之地,却是在魔鬼城郊外那一片沼泽之地。不熟悉沼泽地形之人,根本不敢进去,一旦陷入沼泽之中,除了死亡,没任何生路。从玉门关到魔鬼城,有一百五十多里,骏马可以一天到达,但骆驼就不行了,只能在荒漠上慢慢行走。虎威镖局护着这支庞大的商队,更不想冒两头黑赶路,他们日出而起程,日没而早早休息,不急于赶路。他们缓慢地走了一天的路程后,在红日偏西时,早早在一处叫马圈湾的废墟中选择好有利地形住下来,用骆驼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城堡,以防马贼偷袭。这一夜平安地度过,没有匪徒前来惊扰。可是第二天下午时分,魔鬼城遥遥在望时,一支马贼出现了,拦截了商队的前进之路,在前面开路的徐镖师和聂镖师,立刻派人飞报郝天雨。郝天雨闻报,吩咐陈、谭两位镖师立刻将骆驼集中在一起,自己飞马来到前面,打量着拦路马贼。其中为首的一个马贼,正是绰号沙漠秃鹰的凶悍马贼,他左右都有两位剽悍的马贼,他身后十丈远的地方,更有二十多人,一个个弯刀在手,只要秃鹰一声令下,他们便立刻挥刀跃马出击。郝天雨左右有徐、聂两位镖师护着,背后更有十位趟子手,一手握盾,一手抓刀,成一字形排列站在地上,随时准备马贼的突然进攻。郝天雨虽然不是军事行家,但也懂得对付马贼的一套办法。所谓马贼,就是在马背上与人交锋,从事抢劫,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背上,所以他们的骑术都十分精湛,用刀凶狠有力,中原一般的江湖高手,在马上都不是马贼的对手。只有令马贼下马落地交锋,才有胜算。可是马贼从不下马与人交锋,抢劫失败,便飞马而去。所以郝天雨特别培训了这一批趟子手,一旦马贼来犯,专刺马身、砍马脚,只要马匹受伤了,将马贼从马背上翻下来,在地上交锋,才可以战胜。郝天雨干镖局这一行,不时要在江湖上行走,所以他宁愿多交一个朋友,少添一个敌人,逼得退无可退时,才动手。现在他明知这伙马贼来意不善,仍然先礼后兵,在马背上向马贼拱拱手说:“各位英雄好汉请了,请问英雄们高姓大名,在下郝天雨在江湖上混口饭吃,走这一趟镖,望英雄们看在大家都是江湖人的情分上,行个方便,借道而过。他日在下必当备上厚礼,登门拜访,以谢今日之情。”秃鹰“哼”了一声说:“登门拜访不必了,你也知道,我的弟兄们在这山穷水尽的地方过日子不容易,特向你们借银两使用,不然,我也难以向弟兄们交代。”这是明显的勒索,强收买路钱,但郝天雨为了避免一场流血冲突,仍忍气吞声地说:“好说,好说。在下愿奉上白银五十两作为见面礼,当作交个朋友,望英雄好汉们笑纳。”“什么?五十两?你当我们是叫化讨吃?”郝天雨仍忍让地说:“那各位英雄想要多少?在下将尽力而为。”秃鹰说:“好,你们有三十多匹驮货的骆驼,连货带上骆驼,给我留下十五匹,我便放你们过去,不伤你们半条人命。”郝天雨说:“这事恐怕在下难以答应。在下以开镖局为生,别说十五匹骆驼,就是一匹也不能留。在下的职责是护送所有货物到达交割地点,不然,在下在江湖上难以立足。请各位英雄们见谅。”“既然这样,我们就全要了。”郝天雨以眼色示意徐、聂两位镖师,却平静地对马贼们说:“在下劝各位还是冷静一点的好,动起手来,恐怕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正所谓杀人一千,也自损八百!”秃鹰说:“去你的一千八百。”他将手中的弯刀一挥,“弟兄们,给我上!”可是他刚出声,徐、聂两位镖师骤然出手,分左右飞马而至,马快剑更快,登时将秃鹰左右两个马贼,立斩于马下。郝天雨先以长鞭凌空向秃鹰击来,“啪”的一声,在大漠上显得格外的响亮。秃鹰虽然闪过了这一鞭,可是郝天雨手中这一条长鞭,宛如怪蟒一样,手腕劲一动,长鞭将秃鹰身边的一个马贼卷下马来,摔去了远方。崆峒一派,向以鞭、剑、掌三门绝技享誉武林,称雄西北一方。崆峒派的第一代掌门人梅映雪,以千手观音掌称绝武林;第二代掌门人刘如梅,便以鞭法威慑江湖,打尽了天下不平事;而第三代掌门人,又以剑法见长,威震群雄了。郝天雨除了掌法不及众师兄弟外,却以鞭、剑两门绝技称雄江湖,是武林中有名的一流高手,近身搏斗,以剑法取胜,在马背上与人交锋,却以鞭法见长了。他在马背上挥舞长鞭,真是运用自如,不论前后左右,身在马背上不用转动,皆可一击而中,令十多个敌人,不能贴近他跟前半步。一场真正的血战,在大漠上展开了。二十多个凶悍的马贼,从后面一齐向商队冲杀过来。可是没等马贼接近,埋伏在骆驼身后的弓箭手们,一阵乱箭射出,一下之间,便有六七个马贼中箭倒地。弓箭手对付马贼的经验,是射马而不射人。马的目标大,容易射中,而且马远没有人那么灵活闪过飞来的利箭。也应了一句古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马倒了,人翻了下来,就算不摔伤,一时也难以跳起来应战,为对手砍杀。几乎在同时之间,那十位排成一字形的趟子手,发挥了他们平时训练有素的本领,贴地一滚,专砍马脚或马身,将十一二匹冲过来的马全砍伤砍倒了,趟子手们更乘势跃起,砍杀了翻下来的马贼。徐镖师一口利剑单独与秃鹰交锋,郝天雨在马背上的长鞭,宛如长蛇怪蟒,专击马背上的敌人,聂镖师更跃马挥剑,四处来往,砍杀马贼。双方交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贼便伤亡过大半,近三十人的队伍,转眼之间,便不见了二十多人。秃鹰一看眼前形势不对,想不到虎威镖局准备得这样充分,攻防得这般的严密,他大喊一声:“撤退!”便凶狠一刀向徐镖师劈去,然后拍马而逃。剩下的五六个匪徒,纷纷向荒野四散而去。虎威镖局在郝天雨的率领下,第一次与马贼交锋,便获大胜,自己的人,除了两个趟子手与贼人交锋中,略受一些伤外,更无一人伤亡,商人们自然是平安无事,令他们对虎威镖局的信心更是倍添,从而也鼓起了勇气,放心跟随镖局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