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黄文瑞破口大骂廖堂主,另一条汉子大怒:“廖堂主,别跟他多说,杀了这叛徒再说。”廖堂主举刀便朝黄文瑞劈去。突然他感到眼前人影一晃,手腕一麻,自己手中的刀便给人夺了去。他忽忙闪身后跃,定眼一看,自己的刀,竟落在一位少年人的手中。他惊愕地问:“你,你是谁?”因为墨明智在树林中出手时,廖堂主等人早巳给怪医点了昏睡穴,卧倒在草丛中,不但看不见墨明智出手,更不知道墨明智便是九幽小怪,所以才惊愕地问。墨明智不去理会他,先问黄文瑞:“黄老前辈,你伤得重吗?”黄文瑞见是墨明智赶来,放心了,刚才他看不清楚,只见一条人影将柽医救去,心中已猜想可能是九幽小怪来了。既是小怪来了,甘凤凤他们必然会跟着而来,所以才力敌众人,不想逃走。墨明智这么问他,他感动地说:“少侠,伤不算重,只是……”他一下见有人背后袭击墨明智,急叫道:“少侠,小心背后。”墨明智急忙回身用衣袖—拂,这一拂之力,情急所发,劲力不知比平日多了几倍,一下将偷袭者拂得直飞,撞在一棵树上,头盖粉碎,脑浆迸出,顿时死去。廖堂主等人一见墨明智袖力如此之劲,面色大变,全愕住了。墨明智也设想到自己这么一拂,会将人拂死的,也愕住了,问:“他,他死了么?”一个少女之声笑起来:“他当然死啦!兄弟,一个人的脑浆都跑出来了,还会活么?”原来玉罗刹和甘凤凤已赶来了。墨明智急忙说:“姐姐,我不是存心的。”“人都死了,人家才不管你存心不存心哩!”廖堂主见甘凤凤等人赶到,更是大惊,对部下一挥手:“走!”甘凤凤柳眉直竖:“哼!你们这群野兽,还想走?不嫌迟了么?”说时,人似轻烟飘来,举剑便朝廖堂主刺去。廖堂主急急横刀相迎,只听见当当几声刀剑相碰的声音之后,一道鲜血直溅,廖堂主头腹中了两剑,直躺躺地倒了下去。甘凤凤恼恨他们太无人性,伤了自己的丈夫,于是抖出了甘家剑法的绝招,将他挑了后,回身手一扬,几道白光从衣袖飞出,又有三个人倒了下去。这又是甘凤凤家传的无影剑。所谓无影剑,实际上是剑形的暗器,细如银针,激射时无声无影。玉罗刹在另一边,也挑翻了三四个。可以说,神风教这次来的人,除了黄文瑞,全部尸横神女峰,无一生还。顷刻之间,甘凤凤和玉罗刹将人都杀了,墨明智又是一惊:“你,你们全都杀了?”玉罗刹说:“兄弟,你别太死心眼了!怪医他老人家一片好心,不也受骗了?要不是黄老前辈,哼,我看他啊,还不死在这群人刀下了?你怎么就不明白的?”“这,这……”墨明智不知说什么好了。黄文瑞在一旁也暗暗惊讶,江湖上人传九幽小怪生性残忍,杀人无情,狡诈异常,可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是传说中的那个样?玉罗刹又对墨明智说:“兄弟,别呆头呆脑的,快动手将这群野兽埋了吧!”甘凤凤向黄文瑞一拜说:“拙夫多得黄老相护,才免于大难……”黄文瑞连忙还礼说:“夫人,千万别这样,老夫不是得夫人和各位相救,能活么?”“黄老,我看你也不用去那隐蔽的地方住了,干脆和我们在一起吧!”经过这次事变,甘凤凤已改变了过去对黄文瑞的看法,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决定把他接回去治疗。埋葬了廖堂主一伙人后,他们便一起转回山谷。玉罗刹和墨明智在怪医家住了一夜,因担心盘家班在巫山县等着,第二天使告辞而去。他们为了避开武林中人,几乎是在没路径的山野走,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墨明智用草汁泥水擦面,扮成一个带病的少年,随着玉罗刹出入市集乡村。他们虽然想尽办法避免接触武林人士,想不到踏入巫山县境内,在路边一处小茶店中,却偏偏碰上了川东独行大盗索命刀。索命刀虽然认不出墨明智,墨明智只跟他见过一次面,而且还是在月夜之下,何况墨明智这时一脸青黄之色,目光无神,一副病容,索命刀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脸病容的少年竟然是名动江湖的九幽小怪,曾与自己交过手的怪少年。但玉罗刹就不同了,尽管是一身山村少女的打扮,却一眼就让他认出来了。索命刀怪笑一下:“哈哈,真是山不动水转,我们又碰到一块了。”玉罗刹心想:糟糕,怎么别的没碰上,却在这里碰上他了。碰上他倒没有什么,就怕这样一来,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想走也走不了。她迅速打量了茶棚里外一眼,茶棚里外坐了一些人,看来是过往的平民百姓,似乎没有什么武林人士在内,一颗心略略放了下来,故作惊奇地问:“你老说什么呵!不是向我说的吧?”索命刀更是嘿嘿地笑道:“我怎么不是向你说的?”“我,我,我可不认识你老呵!你大概认错人了!”索命刀一怔:“你不是玉罗刹?”他疑心自己真的认错人了。“什么玉罗刹、金罗刹的?一个人有这样的名字吗?你老大概是多饮了两杯吧?”索命刀再次从头到脚打量着玉罗刹。玉罗刹落落大方,含笑问:“你老看够了吧?我像不像你的玉罗刹?”茶棚中一些茶客,见这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的对答,感到有趣,都好奇地望着,而墨明智一颗心却十五十六地跳着。他拉着玉罗刹的衣袖轻轻说:“姐姐,我们走吧。”“兄弟,人家认错人了,我们得好好向他解释。”索命刀一下大笑起来:“玉罗刹,老夫真佩服你的胆色,你虽然一身山里人的打扮,可怎么也瞒不过老夫的一双眼睛。”“你老不怕认错人吗?”“玉罗刹,别再跟老夫打哈哈了!难得你来四川一趟,老夫真要好好招待你一下。”“既然这样,我没办法啦,你怎么招待我?”“不知姑娘想要老夫怎样招待?”玉罗刹笑道:“客从主便嘛,你老喜欢怎么招待就怎么招待好了,我这人顶随便的。”“是吗?那请姑娘随老夫走。”“这地方不好吗?”“这么一个路边茶棚,怎是招待姑娘的地方。”“看来我不跟你走,是不行的了?”“姑娘太聪明了,知道老夫出言如九鼎,其他人是没法更改的。”“我真想跟你走,但我担心我的同伴恐怕不会答应。”“谁!?”索命刀盯了墨明智一眼,“是你身边这个病小子么?”“哎!你别吓坏了他,他不单有病,而且还不会手脚的,我想跟你走,他怎敢不答应?”“那么是谁?”“是你的老相识呀!不过,它现在躲着你,不大想见你。”索命刀疑惑地望着玉罗刹:“到底是谁?”玉罗刹一亮青锋,剑尖已直指索命刀的咽喉,娇笑道:“就是它呀!它不是你的老相识么?喂!你别想动呀!我这同伴反起脸来可不是好说的,不是刺破你的咽喉,就会划断了你的脖子,那时,你就没法招待我了。”玉罗刹这出人意外的行动,既迅速又准确,一下将索命刀制服得不敢妄动。茶棚里的人更是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娇美的山村少女,在轻声笑语中会突然出手。墨明智在一旁更急了,他担心玉罗刹在这茶棚中杀了索命刀而连累了茶棚的老板。索命刀虽然不敢动,却面不改色,冷笑一声:“你这样杀了老夫,恐怕也不怎么光彩吧?”“你还说认识我哩!难道你不知道我做事只凭喜怒么?我才不理什么光彩不光彩的。”在玉罗刹说话之时,人们只见白光一闪,人影一动,索命刀人不单向后跃开,刀也出手了。“当”的一声,刀剑相碰,火星进射四飞。这是索命刀成名的绝招之一“白虹突飞”,也是他救命的一记杀着,不知多少豪杰,曾伤在这一刀下。索命刀的动作,快得真叫人无法想象,可是玉罗刹也反应奇快,剑锋一偏,正好架开了索命刀这一招,人虽飞出了棚外的草地上,仍笑语盈盈:“哎哟!我不过跟你开开玩笑,你老怎么来真的啦!”索命刀给玉罗刹逗得眉毛直竖,心里说:“老夫要不是这救命一招,不丧在你的剑下了?”他用刀指着玉罗刹:“你是跟老夫走,还是在这里交锋?”“可是我今天没兴趣呀!我们改日好不好?不,我亲自上大娄山拜访你怎么样?”“这能轮到你有兴趣没兴趣么?你三番四次地戏弄老夫,不给个交代怎行?”“哎!你不见我那小兄弟有病么?我要带他去找大夫看病哪!”索命刀看了墨明智一眼,皱皱眉问:“他患的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呵!我看,你老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辈,不会乘人之危吧?”索命刀说:“老夫也多少知道一些医术,要是老夫能医好这位小兄弟的病,你又打算怎样?”墨明智想不到这黑道上的大魔头会这样说的,不由惊讶地望着索命刀,暗想:看来这索命刀也不坏呀!玉罗刹问:“真的?!你老要是能医好我小兄弟的病,我只好与你交手了!不过,我找了几个大夫看,他们都没法医好,你行吗?”“老夫试试。”这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世上哪有为了与人作生死之斗,而愿给对手的同伴看病的?江湖上的人和事,真是千奇百怪。可是玉罗刹似乎对索命刀非常了解似的,说:“好呀!你就看看吧!”索命刀对墨明智说:“小伙子,你伸出手来,让老夫看看你患了什么病,能不能医治。要是老夫治不了,可以推荐你找巫山怪医看去。”墨明智更是惊讶:“你,你认识怪医?”“不错,老夫多少与他还有点交情。怎么,你也知道有怪医的?”墨明智正想说,玉罗刹抢着说话了:“这太好啦,我们正想去找怪医呵!可惜没有门路,更不知道他在巫山的哪一座峰,你老肯帮忙,我们太感激了。那我真要认真跟你老玩几招功夫啦。”墨明智听了几乎想笑起来,这哪里像什么仇敌,简直是互相开玩笑的好朋友。玉姐姐怎么这样捉弄索命刀的?明明知道我这病是装的,还叫索命刀看,不怕索命刀看穿了?一看穿,索命刀怎忍受得玉姐姐这般的捉弄?到那时,可就有好看的了。他磨蹭着不敢将手伸给索命刀看。索命刀见墨明智迟疑不敢伸出手来,便说:“小子,伸出手来,放心,老夫绝不会杀了你的。”玉罗刹说:“小兄弟,你伸手给他看呀!别害怕,他真的不会害你,人家是说话算数呵,何况还是个成名的前辈哩!”说时,一边向墨明智打眼色。墨明智看了心里—动,暗思:莫非玉姐姐要我出其不意地制服索命刀么?这,这,这怎么行的?人家是一片真心给我看病呵!我怎么能出手?可是玉姐姐也不是一个用心险恶的人呀!她要杀索命刀,刚才她那出其不意的一剑真的点着索命刀的咽喉时,不跟索命刀说话,不早把索命刀杀了?对了!一个人的手腕命脉一旦为人抓住了,就等于将白己的一条命交给了人家,我应小心才是。墨明智再一想,又觉得不对,要是这样,玉姐姐怎么叫我放心的?墨明智一边想,一边还是将手伸出来给索命刀把脉。索命刀这个黑道上的魔头,这时也真像看病郎中似的,凝神给墨明智把脉诊病。隔了一会,索命刀不由眼露惊疑与困惑的神色。玉罗刹在旁微笑问:“怎么样?看不出吧?我小兄弟得的可是—种古怪的病哪!”索命刀说:“这小子脉搏太古怪了,时高时低,时急时缓,跳动得不同常人,老夫的确没办法看得出来。”索命刀又怎么能看得出,这正是墨明智浑身怪异真气的表现。这种脉象只有怪医才懂,而且还能从墨明智的脉象中,推断出墨明智的奇功异能。玉罗刹说:“这下,你可要推荐我们到怪医处去看了,可不能食言哪!”索命刀一瞪眼:“你当老夫的说话是放屁么?老夫说话一是一,二是二,哪一次食言了?”说时,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来交给玉罗刹说,“你们到巫山第一峰去,放出这支响箭,就是怪医不在,也会有人来接你们的。”“那么说,我跟你老的过节就算了啦!”“什么算了?你送这小子到巫山去,老夫在大娄山等你。”“哟!你老怎么还不放过我的?”“哼!你不但三番四次戏弄老夫,更破坏了老夫的—桩买卖,老夫咽不下这口气。”“哦!?我几时破坏你一桩买卖了?”“巴陵城中,老夫要劫威虎镖局,不是给你破坏了?”“噢!你老是不是给气糊涂了?”“老夫半点也不糊涂。”“那你一定是记错了,我记得那夜在巴陵城郊,是你答应九幽小怪不再去麻烦云总镖头,你怎么赖到我的头上来了?其实我呀,也想要那趟镖银哩!你,你以后没去动那趟镖?”“老夫虽然抢劫,有时不得已也杀人,却不是没信用的无耻小人。”“太可惜了,三、四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跑掉了。”“你是不是还想气老夫?”“你,你千万别这样说。我是说威虎镖局所保的银两,是韶州府淮王爷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民膏民脂,托保到江浙购买一批歌童美女和绫罗丝绸,这样的赃银不劫多可惜。”“哼!你以为老夫乱劫人的财物么?不是不义之财,老夫一文钱也不去动。”“其实你老要劫这批赃银,何必要与云总镖头为难,打破他的饭碗。云总镖头可跟你并无仇怨呀!”“算了,这事老夫也不想再说了。当日老夫要不是误疑他杀了老夫那行为不端的弟子,才不这么干。”玉罗刹故作惊讶:“你那宝贝弟子怎么行为不端了?”“玉罗刹,你还有完没完的?你们快走,别惹得老夫火起,改变了主意,你们就走不了。”“哎!你老别生气呵!我是说,你那宝贝弟子既然行为不端,要是真的是云总镖头杀了,代你清理门户,不更好么?”“老夫的事,用不了别人代劳,老夫的弟子,只能由老夫来处置,别人来管,老夫心里不高兴。”玉罗刹还想要说,墨明智担心玉罗刹将事情闹僵了,急道:“玉姐姐,我们走吧。”玉罗刹看了看他,一笑:“好!我们走吧。”“玉罗刹,记得,老夫在大娄山等你。”“怎么?我们非得分过生死不行?”“老夫只想教训你一下,让你知道戏弄老夫是什么结果。”“其实,那时我是疑心我姑姑玉蝴蝶在你老手中,因而得罪了你老。现在我向你赔礼认错好不好?何必一定要生死相见?”索命刀一下目光闪动:“玉罗剂,你这话不骗老夫?你不想为你姑姑一家报仇?”“小女子并不是糊涂人,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况你老也是个明理识大义的人。不管江湖上人家怎么看你,你老在小女子的心中,却是一个侠盗人物。”索命刀听得哈哈一笑:“好!玉罗刹,凭你这一句话,你我之间的过节算解了!”“那我多谢你老啦!”不但是墨明智,就连茶棚中的人,也觉得稀奇。刚才还是刀剑相见的仇敌,几句话便使一切恩怨冰消瓦解,江湖上的事,真是变化莫测。墨明智向索命刀一揖说:“我也多谢你老人家啦!”索命刀看了墨明智一下:“小伙子,要不是老夫有事急着要办,真想陪你们到巫山找怪医给你治病。”玉罗刹忙说:“不,不,你老既然有事,还是去办的好,我们有你老的一支响箭够了,怎敢再麻烦你老的?”“好,好,老夫先走一步了,愿我们后会有期。”玉罗刹笑道:“你老别忘了,我和我小兄弟,今后会去大娄山拜访你,你可要好好招待我们呵!”索命刀大笑:“一定,一定。老夫家没什么珍品,但山珍野味,薄酒一杯,总可以拿得出来。”说时,人已大步如飞朝巫山城而去。墨明智望着索命刀远去的背影说:“玉姐姐,索命刀为人顶好的!怎么说是黑道上的大魔头?”玉罗刹深有感慨地说:“世上的事,真真假假,一时叫人莫辨。有些人道貌岸然,十足的正人君子,甚至像侠义上的名流人物,可说不定他就是大奸大恶的伪君子;有些人如人所说罪行累累,恶名远播,说不定他就是人间的奇人。就拿索命刀来说,侠义人士,谁都认为他是个黑道上的魔头,江湖上的独行大盗。我要不是偶然发现了他的秘密,也以为他是一个杀人抢劫的大盗哩!其实当今江湖上,恐怕没一个侠义人土能比得上他,他才是一个真正的侠义人物,可惜却没人知道。”墨明智奇异:“怎么会没人知道呢?”“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的奇怪。一来他所干的事没人知道,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二来他出身黑道,就算是做了点好事,侠义人士也不相信,认为这是黑吃黑,他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抢劫财物,而不是为民除害;三吗,他收了一个行为不端的弟子——闪电刀。这个闪电刀却让他背了不少黑锅。其实,他抢劫了那么多的财富,全都给了别人,没一文钱留给自己用。”墨明智问:“玉姐姐,他给了谁?”“都是一些无依靠的妇孺和遭受天灾人祸的穷苦乡亲。”“可是好事呵!怎么没人知道的?”“因为他不想留名,就是受他接济的人,也不知道是他干的。”“玉姐姐,那你怎么又知道了?”“我呀,是为了打听我姑姑的下落,悄悄地跟踪他,才发现了他这个秘密。”说着说着,他们来到了一条名为万流溪的溪水旁,遥见溪边不远的山崖下,有一片屋宇相连的大院,院的四面,碉楼耸立,气势雄伟。他们无心观赏,欲寻船过溪时,不料从山道上转出了三条汉子,六只眼睛直盯着玉罗刹。其中一个说:“这小妞儿生得顶美的,比昨天捉来的那个小妞儿还好看。”另一个说:“不错,要是将这小妞儿献给堡主,恐怕堡主更高兴了!”三条汉子跟着笑起来。第一个说话的汉子便走到玉罗刹面前,色迷迷地问:“小妞儿,你们打哪儿来的?”墨明智一见,不由担心起来,他知道玉罗刹对这种人,向来出手是不留情的。他怕将事情闹大了,说不定玉罗刹会杀了他们,连忙说:“三位大哥,我们是从山里来的,你们别多问了,你们没事,请走吧。”三条汉子打量着墨明智:“什么!?你叫我们走?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这是万流堡的地盘,不管什么人经过,我们都要问清楚。”大概他们向来在这一带横行惯了,认为墨明智竟敢顶撞他们?不由瞪起眼喝问。墨明智只好说:“三位大哥,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嘿嘿,我们当然要问,不过,你的话不好听,滚开。我们想同小妞儿说说话。”玉罗刹已是暗暗恼怒,但这里离巫山城不远了,不愿再惹麻烦,所以忍住气不出声。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看来想不动手也不行了。暗想:大概,该这三个人当死,偏偏撞上了我。便笑着说:“兄弟,你闪开吧,人家是问我呵!想跟我说话呢!”三条汉子正想动手推开墨明智,听玉罗刹这么一说,既惊讶又高兴。因玉罗刹说话的声音太甜了,娇声娇气,比鸟儿唱歌还来得动听。他们想不到一个山村少女,竟然是这么的大方,半点也不怕人,互相之间不由望了望。玉罗刹又笑道:“喂!你们问呀!想问我什么的?怎么不问了?”玉罗刹的笑声娇语,真是风情万种,三条汉子不由浑身酥软了,恨不得一下将玉罗刹抱过来。他们又相视一下,其中一个说:“这小妞儿太有趣了,不如我们先乐一顿,再献给堡主怎样?”其他两个一听,顿时格格地笑起来:“大哥,我们听你的。”“好!”称为大哥的汉子对玉罗刹说,“小妞儿,你跟我们走,会有你乐的。”玉罗刹问:“跟你们去哪里呀!我跟我兄弟可要赶路的!”“小妞儿,你别赶路了,先陪我们饮几杯酒,乐一夜,明天我们带你去见堡主,有你一生说不出的好处。”“是吗?那我兄弟呢?”三条汉子看了看墨明智,其中一个微笑说:“你这兄弟吗?我们先送他回老家好了。”另一个说:“老二,你若惊恐了小妞儿,就没什么乐趣了。不如先带这小子到一个背处地方,打发他上路好了。”一个汉子点点头,对墨明智说:“小子,你跟我来。”玉罗刹笑问墨明智:“兄弟,他们要先打发你上路呵!你愿不愿意?”墨明智已知玉罗刹起了杀心,着急地对三条汉子说:“你们快走,别再招惹我姐姐。”“哎!兄弟,你怎么啦?人家要跟我喝酒哪!”玉罗刹说时,只见寒光骤起,一条汉子还来不及惨叫,自己的人头便与身子分开,嘭的一声倒下,血如泉水涌出。其他两条汉子顿时傻了眼:“你,你……”玉罗刹笑问:“我怎么啦!这不很好吗?说!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喝酒?”两条汉子好像从惊愕中醒过来似的,大怒:“小妞儿,你敢杀人?”似饿狼扑羊般地扑了过来,想一下抓起玉罗刹。王罗刹身形一闪,利剑轻挥,又将一条汉子挑翻了,尸体滚落到溪水中。剩下一条汉子见势不妙,拔腿想逃。玉罗刹怎容得他逃的?剑光如一道闪电,顿时劈去了他一条腿,使他一下翻在溪边,而玉罗刹剑尖已贴近了他的咽喉,问:“你还要不要我陪你们喝酒的?”“饶,饶命,小,小人再也不敢了。”“看你们这群杂种,想来你们堡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姑娘留下你这条狗命,回去告诉他,今后再敢为非作歹,小心我玉罗刹迟早取了他的性命。”玉罗刹说完,收剑入鞘,便与墨明智扬长而去。墨明智摇摇头,跟随玉罗刹沿溪往下游走去,是夜,他们找到盘家班的大船时,已是亥时左右,盘家班的人早已入睡,只有一线灯光,从后舱的房间窗棂中透出,那是盘龙飞夫妇所住的舱房,显然他们还没有入睡。在船头值班的小狗子见是他们来了,又惊又喜:“哟!你们到底赶回来了!蓉姐姐,班主每天都在惦记着你们呢!”盘龙飞闻声而出,像盼望救星似的,说:“蓉姑娘,你赶回来太好了!”又对墨明智说,“先生,你辛苦了吧?”墨明智说:“大叔,我没什么辛苦,大家好吗?”“好!好!先生路途辛苦,先回房间休息,我有些事想跟蓉姑娘说说。”墨明智说:“那,那我去休息啦!”一边暗想:盘大叔不会是知道了我的底细吧?玉罗刹是聪明人,当然听得出盘龙飞的语气,问:“班主,有什么跟我说的?不会又出事吧?”“蓉姑娘,我们到房间里说吧。”玉罗刹跟盘龙飞来到房间,盘大嫂也起来迎接,说:“蓉女,你赶回来太好了!你表姑丈正盼着你呢。”玉罗刹坐下问:“表姑,出了什么事?”“我们在这里又碰上当地的一个恶豪了。”“哦!?是谁?”“万流堡的少堡主,人称巫山虎。”玉罗刹暗思:又是万流堡,看来这万流堡堡主真不是好东西,这巫山虎在江湖上可没有听人说过,想来只不过是个土豪劣绅而已。便问:“他怎么招惹我们了?”“他不知怎样,看上了玩转碟的珍姑娘,打发人来传话,叫珍姑娘陪他饮洒过夜,不然,不准我们卖艺。”“班主,你没将蜀王爷的来信给他看?”“他根本不看,一手抢过去,说书信是假的,一下撕碎了。我见势不妙,一面暗暗打发小猴子带了珍姑娘悄悄离开,一面与他力争。想不到他手下有两个拳师,叫什么‘黑鹰’,‘人熊’的,不但将我打伤,更扭断了龙起一条手臂,竟说珍姑娘是他堡里逃走的丫环,不交人来,就别想能离开巫山县。”玉罗刹一怔:“黑鹰?人熊?”“是呵!蓉姑娘,你知道这两个人?”玉罗刹心想:原来是他们两个,看来万流堡的什么少堡主,一定是巴陵城如意客栈中那个油头粉面轻薄自己的青年了。早知道有今天,在如意客栈中杀了他就好了,省得他为害人间。玉罗刹点点头:“听人说,他们两个,可是武林中的高手。珍姑娘在哪里?”“小猴子已带着她离开巫山县了。”“那么说,班主交不出珍姑娘,是不能离开了?”“是。所以我才盼你能立即回来,我知道你慧敏过人,会有办法应付的。”玉罗刹微微一笑,看来表姑丈不愧是老江湖,已看出了我而不说破,大概他也不会向其他人说的。便说:“班主,别夸我了,我有什么办法呵!不过班主,你尽管放心,过了今夜,这巫山虎恐怕再也不会来麻烦了!”盘大嫂说:“蓉女,这怎么可能呢?他还派人在这码头上盯视我们呢。”盘龙飞也疑惑地问:“蓉姑娘,你敢十分肯定?”“班主,我已知道,今夜里有个历害的对头人要找他算帐的。就算他大命能活下来,也没能力管我们啦!”“真的!?”“班主,风水先生骗你十年八年,我吗,明天便见分晓。班主,表姑,你们放心睡,什么也不用操心,就算看见了一些奇怪的事,也别出声,装着没有看见就行啦!”盘龙飞会意地点点头:“蓉姑娘,我相信你。”又对妻子说,“蓉姑娘的话没有错,我们早点睡吧,也别妨碍蓉姑娘休息。”“班主,表姑,那我回房间啦!”玉罗刹回到自己房间,立刻换上了一套夜行服,带上两个鬼脸面具,从窗口悄然落到船舷上,来到墨明智房间窗前轻问:“兄弟,你睡了没有?”“姐姐,我没睡。”“兄弟,快换过衣服,我在岸边等你。”“好的。”玉罗刹跃上江岸,一回头,墨明智已经落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由暗暗点头:墨兄弟的轻功,居然连我也无法听出,真是俊极了!问:“兄弟,我与班主的谈话,你听到了?”墨明智点点头:“我听到了!姐姐,我们去万流堡么?”“你以为我叫你来江岸谈心么?兄弟,你知不知万流堡的少堡主是谁?”“是谁!?”“就是在巴陵城如意客栈中那个轻薄的花花公子。”墨明智惊讶了:“是他!?”“当然是他了,这样的人不除掉,那世上不知有多少少女坏在他的手上。”“姐姐,你要杀了他么?”玉罗刹知道墨明智又犯傻了,说:“兄弟,这就看他听不听我们的劝告啦!”“要是他不听呢?”“不听嘛!恐怕他想去酆都城了!”墨明智不知道酆都城是什么地方,感到奇怪:不听,怎么想去酆都城的?不禁问:“他去那里干吗?躲着我们么?”玉罗刹听了好笑:这个呆子,连酆都城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事别说穿了,要不他就有更多的话了,笑着说:“不错,他正是要躲着我们。”“我们不会去那里找他么?”玉罗刹狡黠地笑起来:“不论谁去了那个地方,都没办法找啦!”“那地方很秘密?”“秘密,秘密!兄弟,我们走吧!”他们快要来到万流堡时,蓦然见一条黑影,在星夜下疾似流星,落到万流堡中去了。玉罗刹一怔,暗忖:这黑影是谁?从轻功看来,可是属于一流的上乘高手。正想间,万流堡内一阵哨声响起,顿时灯火通明,照亮了大半边天空。跟着一阵嘿嘿的怪笑声从堡中飞出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说:“刁堡主,你这么隆重地迎接老夫,看来,那三千两金子,你是不打算给我了!”墨明智听了—怔,“咦”了一声:“玉姐姐,这不是索命刀他老人家的声音吗?”玉罗刹点点头:“不错,是他。这个大盗,他说有急事要办,不能陪我们去巫山找怪医,原来他要办的急事,是来万流堡要金子。兄弟,我们先别露面,也别出声,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轻轻地跃上堡的围墙,伏在黑暗处往堡中看去。只见火光之下,索命刀威风凛凛,站住一座石山上,而石山四周,埋伏着不少的弓箭手,一条彪形中年大汉立在一处楼阁窗前,朝索命刀说:“你以为本堡主的三千两金子,是这么轻易拿得走的么?”显然这说话的彪形中年大汉,就是万流堡的刁堡主了。玉罗刹不由暗暗打量他一下,见他目光有神,两边太阳穴凸起,看来内功修得不错,他敢不买索命刀的帐,那么说,他武功起码可以应付索命刀了。玉罗剂暗想,他武功不错,可是养的宝贝儿子,怎么那般的不济事?在如意客栈只—下就给我摔到楼下去了?这时索命刀说:“不错,老夫也知道刁堡主的钱财刮来不易,既花心思去加重佃户们的租子,又派人四处去掠劫一些好看的女孩子,你们父子两人玩够了,再将她们卖到青楼上去。历年来,金子银子似水般流进了万流堡中。不过,刁堡主,老夫从大娄山赶来,可也不容易呵!不见金子是不会走的。”“索命刀,你想要金子,就要看你本事了。本堡主担心你直着进来,嘿嘿,恐怕要横着出去呢。”索命刀哈哈大笑:“老夫一向独来独往,从来不知道‘横’字怎么个写法。刁堡主,老夫手中的刀是不轻易出鞘的,一出鞘,恐怕就不是三千两金子能打发了!那时,没有六千两金子,它是不会回鞘的。这一点,请你想清楚。”刁堡主再也不答话,喝了声:“放!”四周埋伏的弓射手连忙放箭,一下箭似飞蝗,朝索命刀时来。索命刀早巳宝刀出鞘,只见刀光形成一道光环,将四周射来的箭纷纷击落,同时身形凌空骤起,真是人如惊鸿,刀似白练,转眼之间,只听见四周埋伏的弓箭手一声声惨叫,血似飞雨,索命刀又回到石山上,而埋伏的弓箭手十有七、八躺卧在血泊中,没死的,已吓得逃了开去。接着,—阵银铃似的少女笑声划破了星夜,说:“好俊的刀法呀!怪不得江湖上人称千里索命刀。”索命刀一看,不知几时,玉罗刹已立在离他不远的小亭子之上。索命刀愕然:“怎么?是你么?”玉罗刹眉梢眼角尽是笑:“哎哟!你老也真是,有这么个发财的好地方,你也不给我打个招呼,自己就跑来了。你不知道我也是顶爱金子银子的么?”索命刀疑惑地问:“你又来跟老夫捣鬼?”“噢!你老千万别这样说,我怎么又跟你老捣鬼了?我也是来万流堡要金子呀!”“你总不会在老夫手中分帐吧?”“不,不!你要你的,我要我的。你老要的三千两金子,我一个子儿也不动。”“不!老夫现在是要六千两金子了。”“你老既开了口,当然是六千两啦!我吗,不敢与你老看齐,只要四千两金子。我就是担心,恐怕万流堡拿不出这万两黄金来。”索命刀说:“要万流堡一下子拿出万两黄金,恐怕有困难。”“拿不出不要紧,你老先将六千两拿走,我吗,只好将这里的少堡主带走,等刁堡主几时凑齐了四千两黄金,就几时来接他的宝贝儿子好了。”索命刀一时摸不透玉罗刹的来意,而且他更相信出身于名门正派的玉罗刹,尽管行为刁钻古怪,却绝不是为了什么金子而来。他动疑了:“你真的为钱财而来?”“是呵!你老怎么不相信我啦!”“你不怕有损你师门么?”“噢!你千万别这么嚷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师门不师门的。再说拿了万流堡的金子,也不见得有损师门呵!”“好吧,你一定要金子,老夫可以先让你拿走四千两,我将这里的少堡主带上大娄山,请刁堡主带黄金到大娄山赎人。”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谈话,不但将万流堡的所有人不放在眼里,而且万流堡中的财富,好像已是他们的了,喜欢怎么分就怎么分,爱怎么取就怎么取,也不用征求万流堡主的意见,简直将刁堡主气得死去活来。本来玉罗刹的突然出现,已使刁堡主感到十分惊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物。而他宝贝儿子在他身后一声惊呼:“爹!她就是玉罗刹,在岳州府打伤了我的。爹,你一定要将她活捉了,给我玩个痛快,然后才杀了她。”刁堡主在火光下扫了玉罗刹一眼,不由为玉罗刹与众不同的媚容笑声所动。他隅缩在巫山县一处,不大听闻玉罗刹的名声,但玉罗刹三个字让他听来,已知道不是易惹的人物了。试想一个美貌少女,能独自一人在江湖上行动,身上不怀有一两门绝技,能行得通么?他狠狠盯了儿子一眼,恨儿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连黑鹰和人熊在玉罗刹手下也走不了十招,自己本事再好,恐怕也不易将玉罗刹活擒过来。何况她还与川东独行大盗索命刀混在一起,能将他们打发走就算不错了。以刁堡主的武功来说,虽然不在索命刀之上,却也不在索命刀之下。他身怀上乘武功,为什么在江湖上不见名传?原来刁堡主自有他的处世之道。他非常明白武林中风浪险恶,天外有天,人中有人。俗话说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往往武林中无谓的争斗与仇杀,就是因为武功高而招来烦恼,即使你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惹你。所以刁堡主虽然身怀上乘武功,却一直是深藏不露,更不与武林人士交往,以免引人注意而成为风云人物。他像一般的土豪一样,自甘缩在巫山县一角。本来以他这样的武功,完全可以在江湖上显姓扬名,在武林中占一席之位,可是他走的却是另一条道路,不务虚名,只求实惠,贪财好色,着重享受。在贪财好色的手段上,也做得极为隐蔽,不是杀人灭口,便是毁尸灭迹。所以,他既不为侠义人士注意,也不会引起黑道上人物的注目。不但这样,他还以重金聘请黑鹰和冀北人熊为护院武师,一来掩饰自己,二来也保护他那一味花天酒地害怕练武的不争气的儿子一一万流堡刁少堡主。他这个宝贝儿子,上次在两位护院的保护下,将一批为他们父子玩厌了的少女运到武昌、汉阳、岳州一带卖给青楼时,在岳州府巴陵城的如意客栈碰上了玉罗刹。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堡主,以为玉罗刹是一般的江湖女子,竟然大胆调戏,给玉罗刹狠狠地教训了一下,连同两位护院武师也带伤归来。可是他依然劣性不改,又去招惹盘家班。不是刁堡主两天前接到索命刀的打单信,为了应付索命刀这一大敌,将盘家班的事暂时放下来,恐怕盘家班在玉罗刹没有赶回来之前,早就遭了刁堡主的毒手。索命刀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发现川东地方竟然隐藏了这么一条穷凶极恶的狐狸。索命刀虽然是黑道上出名的独行大盗,却专爱黑吃黑,而且专劫不义之财。固然,他也劫一些富商大贾,却不杀人。但对那些万民痛恨的贪官污吏和手段残忍的黑道上人物,不但劫财,也加以杀戮。因此一些不知内情的人,往往会以为他是个杀人恶魔。再说刁堡主接到索命刀送来的打单信后,虽然知道索命刀是个厉害人物,但也不怎么惊恐。因为刁堡主终究是巫山县有钱的大户人家,曾有黑道上的人向他打单勒索,他自己却从不出手。要是黑鹰和人熊打发不了的,而所勒索的钱财又不多,就先送一笔钱,将来人打发走后,刁堡主立即蒙面化装,不但在半路上将钱财截回来,更将人杀掉。因此,刁堡主一直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可是这一次,索命刀所要的钱财太多了,一开口就是三千两金子,折成银子就是四、五万两。不但刁堡主一时拿不出来,就算拿得出来,这么一大笔钱财,必然会轰动江湖。所以刁堡主下决心要将索命刀置于死地。今晚他便在堡中埋伏人手,专等索命刀的到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宝贝儿子又将玉罗刹招惹来了……今晚他听到索命刀与玉罗刹视万流堡如无人的对话,又怎能不生气?只听他冷笑一声:“你们当万流堡的人全是死的?由你们要多少就拿多少么?”玉罗刹一笑,问索命刀:“你看,这堡中的是死人还是活人?”索命刀笑道:“你看呢?”“我看嘛!跟死人差不多!”“不错,不错,顶多活不到天亮。”刁堡主更是大怒,对黑鹰和人熊说:“你们两个去对付索命刀,由我来先将女贼干掉,让他们看看,我们是死人还是活人。”黑鹰和人熊虽然害怕玉罗刹,却不畏索命刀,暗想,这个独行大盗,就算武功好,不信我们两人就赢不了他,于是双双向索命刀扑来。而刁堡主早已跃出,一条九龙鞭,直取玉罗刹。玉罗刹见他鞭起如乌龙骤出,不由心头凛然,暗想,看来这位堡主武功不赖,怎么在武林中没听人说过的?当下娇笑一下:“刁堡主,我们别认真啦!”刁堡主听她这么一说,心下又疑惑了,问:“你想怎样?”“我呀!只不过想要些金子而已,你将四千两金子交给我,不就了事了么?”刁堡主说:“好!我给你金子!”手腕一抖,鞭如狂龙,直冲而来。又像是—支长枪,直刺玉罗刹胸口。这显然是刁堡主将浑厚的真力贯到鞭上,把一条柔软的九龙鞭,竟当长枪使出,没有上乘的功力,怎么也使不出这一招,玉罗刹急切向后轻纵避开,说声:“哎哟!你是来真的啦!”刁堡主又是一鞭挥出:“你不是要金子么?怎么不要了?躲开干什么?我这条九龙鞭,可是乌金丝打成的。”玉罗刹的轻功,一向称绝,她一边闪开一边说:“真的!?我真走了眼哪!不知道它是金子哩!”刁堡主见玉罗刹一连避开了自己三招,暗想:这女贼轻功如此之俊,怪不得黑鹰,人熊败在她的手下。当他第四招要发出时,玉罗刹青锋出鞘,寒光一闪,剑势真是奇幻莫测,几乎划开刁堡主的咽喉,要了他的一条命。刁堡主仰面一翻,剑刃几乎是擦面一过,吓得刁堡主一身冷汗直冒,暗想:这女贼不但轻功俊,剑法一出便是取人性命。他哪里知道,玉罗刹身怀两大门绝技,而且剑术、掌法。轻功一向在武林称绝,只是功力和火候不足而已。刁堡主在避开玉罗刹这奇诡一剑的同时,身形一翻九龙鞭腾空卷来,想卷走玉罗刹手中之剑,左手如利爪,直插玉罗刹腹部。这是十分歹毒的一招,要是给他爪着,玉罗刹的肠肠肚肚,恐怕会给他抓了出来。玉罗刹反应奇速,人似轻燕,腾空跃起。真是生死之间,只在刹那。这时,索命刀的快刀,早将黑鹰和人熊劈翻了,纵身过来说:“玉姑娘,你退下,让老夫来会会这条巫山狡猾老狐狸。”玉罗刹说:“不行哪!我可想要金子呢!”“噢!你也真是,老夫杀了这老狐狸,堡中的财富,老夫让你拿个够。”“那你不要么?”“万流堡的财富不下百万,你一个人拿得了么?你拿得了,老夫全给你。”索命刀一边说,一边进招,而玉罗刹也是一边说,一边进招,形成了两人联手围攻刁堡主的阵势,刁堡主本来只能与玉罗刹战成平手,索命刀一加入,顿时险象丛生。刁堡主身中了一剑,不久右臂又捱了一刀。他凭着自己的鞭法,有好几次从死亡中闪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再不逃走,后果将不堪设想。不是丧在玉罗刹的剑下,就必然死在索命刀的刀口上了。他突然长鞭一抖,身形骤然冲起,从刀光剑影中逃了出来,窜进不远的大厅中。玉罗刹大喝一声:“你想跑么?”便想跟着冲进大厅,索命刀轻喝一声:“玉姑娘,别鲁莽。”说时,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具尸体,朝黑黝黝的厅扔去。只听见四周一阵“嗖嗖”的飞箭响声,箭从四面激射而出,直向大厅飞去,将扔进去的尸体射得如刺猬一般。玉罗刹看得悚然,暗想:要是自己真的闯了进去,变成刺猬的不是那具尸体,而是自己了!正想说:好一个狡猾阴险的贼子!索命刀却失声地大声惊呼起来:“玉姑娘,你怎样了?”玉罗刹一怔: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他怎么大惊小怪的了?她一下看见索命刀向自己打眼色,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点点头,一个轻纵,直上大厅瓦面。耳中却听到刁堡主在大厅内一阵得意的狞笑:“川东大贼,你怎么不进来?我大厅内有的是金子。”索命刀故意冷冷地道:“姓刁的,这下你惹上灭门大祸了!你知不知道玉罗刹是昆仑派的弟子?昆仑派知道你杀死了玉姑娘,不将你这座万流堡铲平才怪。”刁堡主又是一阵狞笑:“老子杀死了她,又有谁知道?”“老夫难道是哑巴,不会告诉昆仑派?”“嘿嘿,川东大贼,你以为你能出得万流堡么?”“老夫要走,量你也拦不住。”“你不打算向老子要六千两金子了?”“六千两金子,老夫先存放你处,等昆仑派的人到来,老夫再取走不迟。对不起,老夫要走了!”刁堡主果然上当,害怕索命刀一走,自己就为武林人士注意了,急从大厅内纵了出来,长鞭“啪”一声,人已挡住索命刀的去路。索命刀不由心中暗喜,他知道万流堡屋内机关重重,进去十分危险,唯一办法,只有将这条老狐狸引到空地上,杀了他再说。索命刀咭咭怪笑:“姓刁的,你能拦得住老夫?”“哼!刚才你们两人联手,老子才不敌。现在剩下了一个人,你想走,就不容易了。”“好,老夫看看你怎么拦住我。”索命刀手中的利刀骤起,宛如一片白光,顿时刀影重重,罩住了刁堡主。这是索命刀成名的绝招之一,名为“天罗地网”。他知道刁堡主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只有骤出杀着,才能速战速决。这“天罗地网”一连三招,每一招含八式,总共二十四式刀法,式式连环,快如电掣,除了墨明智能从“天罗地网”闪身出来外,几乎武林中没有一个上乘高手能闪过这二十四式的。想不到刁堡主一个纵身,居然闪身出来,并且同时进招,九龙鞭如怪蟒盘飞腾卷,几乎弄得索命刀手忙脚乱。也正在这时,玉罗刹突然跃下,三尺青锋直取刁堡主的要害。刁堡主骇异:“你,你没有死?”玉罗刹笑道:“刁堡主,我金子没拿到手,怎么会死的?”索命刀在刁堡主骇异分心之时,一刀骤然飞起,将刁堡主的—条手臂,活生生地劈飞了,而玉罗刹跟着一掌拍出,将他拍飞,摔在地上。刁堡主身受内外两处重伤,躺在地上已不能动弹了。玉罗刹走过去用剑尖指住了他的胸口,笑问:“刁堡主,你的金子拿不拿出来?”刁堡主血染一身,面如死灰,叹了一声,说:“好!我给你们金子。”索命刀冷冷地说:“玉姑娘,杀了他算了,别跟他多说。”“杀了他,你老不要金子了?”“杀了他,老夫照样拿到金子。”刁堡主说:“你杀了我,怎样拿到金子?全堡中只有我才知珍贵的珠宝放在什么地方,而且只有我才能取到。”玉罗刹问:“哦!?为什么只有你才取得到?”“因为放珍宝的地方机关重重,只有我才能打得开,你们去,只有枉送性命。”玉罗刹问索命刀:“你老怎么样?其实他已断了一臂,筋骨断了几根,武功几乎全废,又何必再杀他?”“玉姑娘,你相信这条狐狸的话?你不防备他在进入机关中,不会暗算我们?”刁堡主忙说:“不,不,我怎敢有这样的心?难道我不想活么?”索命刀冷冷地说:“姓刁的,你别想活下去了,老夫来万流堡,志在杀你这条老狐狸,要钱物是其次。”玉罗刹奇异:“你老跟他有深仇大恨?”“没有。”玉罗刹不明了:“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你问问这条老狐狸,他父子两人,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又有多少少女含屈死去或被卖到青楼?不杀了他,怎对得起含屈死去的少女和那些在青楼中含泪受辱的少女?”玉罗刹怔住了:“他父子这般可恶?”“哼!你以为老夫乱杀人么?就在昨天,他还派出打手在路上将盘家班的一个女子抢了来,杀了和那少女同行的小伙子。”玉罗刹一怔:难道珍姑娘没有走脱,给他们抢了来!小猴子给他们杀害了?她急问刁堡主:“说,是不是这样?”刁堡主惨笑一下:“不错,有这回事。”“你将那少女弄去哪里了?”“关,关,关在地牢里。”刁堡主说时,突然跃起,剩下的一条手如利爪,朝玉罗刹抓来。这条狐狸,他自知难逃一死,凝聚体内的一点真气,想抓住玉罗刹的要穴,威胁索命刀。威胁不了,就来个玉石俱焚。可是索命刀和玉罗刹的刀剑比他更快,两道寒光一闪,刁堡主身分四块,再也不能为恶人间了。玉罗刹杀了他后,狠狠地说:“这条恶狼,真是死有余辜。”又急切地对索命刀说,“我去救这位少女出来。”索命刀问:“老夫知道你是正派人士,绝不会为了钱物而来万流堡,你大概是为救这少女而来的吧?”玉罗刹点点头。索命刀又说:“好!老夫告诉你,地牢在这堡的西北处。”“哦!?你怎么知道的?”索命力说:“老夫独闯江湖,事先不了解万流堡的情形,怎会贸然闯万流堡的?老夫还要告诉你,跟那少女同行的小伙子没有死。”玉罗刹惊喜了:“真的!?你老刚才不是说他们将他杀害了么?”“不错,是杀害了,不过没有断气,刚好老夫经过那里,运气将他救了回来,安置在附近的一户农家里。正因为这样,才引起老夫对万流堡的注意探出这条老狐狸的种种罪行。好了,你快去救那位少女吧。”“小女子真不知怎么多谢你老人家才好。”索命刀一笑:“老夫不需要你多谢,只求你今后别再捉弄老夫就行了!”玉罗刹笑起来:“哎!我今后怎敢再捉弄你老的?”“好,好!那老夫就多谢了!”玉罗刹一笑而去,直奔西北处,刚越过两重院子,蓦然间,一个人影在她面前悄然落下,一手还提了一个人。玉罗刹一看,是墨明智,手中提的人,就是万流堡的少堡主。玉罗刹原吩咐他去捉少堡主,别在索命刀面前露面,现在因为急于救珍姑娘,几乎将他忘了。玉罗刹惊喜地问:“你真的捉到他了?”“玉姐姐,我怕他跑去酆都城难找,所以想办法将他捉来见你,让你好好教训他一下。”“这太好了!”玉罗刹问刁少堡主,“你将盘家班那个女子关在哪里了?”墨明智愕然:“什么!?盘家班的女子?是珍姑娘?”玉罗刹说:“就是珍姑娘,他不但捉了珍姑娘,还要杀死小猴子。”玉罗刹踢了花花少堡主一脚,“说!你将她关在哪里了?”这个渔猎少女的花花大少爷,一脸惊恐之色,吱吱唔唔地却出不了声。玉罗刹以为他不愿说,抽出利剑:“说不说?不说?我杀了你!”墨明智忙道:“玉姐姐,你别杀他,是我点了他的哑穴。”“兄弟,你为什么点了他哑穴?”“我怕他大喊大叫的,惊动了其他人。”墨明智拍开了他的穴道说,“你快说,不然,她真的会用剑杀了你。”这花花少堡主说话了:“她,她,她关在地牢中。”玉罗刹进一步问:“你糟蹋了她没有?”“没,没,没有!”玉罗刹不敢相信,心想:要是你糟蹋了珍姑娘,我就将你一剑剑地割碎了喂狗吃。叱道:“快带我们去!要是你敢骗我们,我首先划花了你一张脸,然后割了你的舌头。”“我,我,我带你、你,你们去。”玉罗刹用剑逼着他朝地牢处走去。不久,便到了地牢的入口处。这个地牢,竟然是在一个山洞里,洞口有两个持刀的汉子守着。一盏灯火由洞里射出来。显然这两个汉子虽然知道堡中来了敌人,却不知道他们的堡主和两个护院武师死了。玉罗刹喝令他们将牢门打开,将关着的人放出来。两条汉子愕异,望着少堡主。少堡主说:“你们快打开,将昨天捉来的那个女子放出来。”“少爷,老爷吩咐过,里面的……”玉罗刹不等他说,一剑将他挑了,对另一个汉子说:“快放人出来,不然我也砍了你。”这个汉子大惊失色,不敢怠慢,慌忙进去将牢门打开。玉罗刹吩咐墨明智几句,也跟了进去。只见地牢里竟然关了五、六个少女,个个蓬头垢面,衣髻不整。玉罗刹喊道:“珍姑娘、珍姑娘!”珍姑娘坐在地牢的一角,闻声站了起来,在灯光下看见了玉罗刹,真是又惊又愕然,扑了过来:“蓉姐姐,你怎么也来这里了?”“珍姑娘,我是来救你出去的。”珍姑娘惊喜得睁大了眼睛:“真的?”“珍姑娘,我们走吧。”玉罗刹又朝那汉子喝道,“将这里所有的人,都给我放了!”“是!是!”被关的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放走么?一时间谁也没有动。玉罗刹问:“怎么,你们不想走?放心,什么刁堡主、少堡主的,已叫人杀了捉了,他们再也不会作贱你们啦!”众少女大喜,一哄跟着玉罗刹走出了地牢。玉罗刹押着少堡主,带着几个少女,来到一处楼房,命令他叫人将一些衣服,银两拿出来,分发给少女。少堡主只有——照办,不敢反抗。这时墨明智听从玉罗刹吩咐,不想自己在珍姑娘面前露了真面目,早巳避开了。蓦然间,一条人影,迅若流星,闯了进来。玉罗刹一怔,再定神在灯下一看,是索命刀,他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袱。玉罗刹笑道:“你老也真是,不怕将人吓坏了!”索命刀一笑:“老夫正想找你,人救出来了?”“救出来了!多谢你老啦!”“好,好!”索命刀将手中一个大包袱往地下一放,说:“这个给你。”原来索命刀在玉罗刹去救人时,将万流堡中的恶奴、家人都打发遣散得一干二净,金银珠宝几乎囊括一空,全装进了这两个人包袱里。玉罗刹一看便知道包袱里是什么了,摇摇头说:“我不需要,你老全带走吧。”“玉姑娘,它里面不下……”索命刀本想说它里面不下四千两金子的珠宝金银,可是他看见玉罗刹在向自己打眼色,将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困惑地问:“你怎么啦?”玉罗刹笑道:“你老别客气了!我知道你比我更需要它,因为大娄山中有一群无依无靠的妇孺老人,以及遭受天灾人祸的穷乡亲,需要你为他们添置冬衣和粮食。”索命刀愕然:“你,你怎么知道了?”玉罗刹笑了笑:“不瞒你老说,小女子为了寻访我姑姑的下落,悄悄地闯进了大娄山中,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大秘密。不过,你老请放心,你不高兴别人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去。”“好,好!老夫多谢你了!”“老人家,我想再麻烦你一件事。”“玉姑娘请说,只要老夫能办到,一定尽力给你办到。”玉罗刹指指四位少女说:“她们都是这附近的少女,给万流堡抢来,我将她们交给你老,由你老安排她们回去好不好?”“好,这没有什么难,老夫可以办得到。”“还有,这位少堡主,也由你老处置了,我现在得带这位珍姑娘回盘家班去。”索命刀双目如冷电,扫了少堡主一眼,说:“就交给老夫好了。”“那我走啦!对了,小女子还想问问你老,盘家班那小伙子,你老安置在哪户农家?明天我好叫盘家班的人接他回去。”“不用了,老夫自会打发人送他到盘家班的大船上。不过这小伙子受伤极重,没有三两个月的治理,恐怕下不了床。”玉罗刹大喜:“小女子真多谢你老啦!”她转身对珍姑娘说,“我们走吧。”珍姑娘跟着玉罗刹出来,疑惑地问:“蓉姐姐,盘家班那小伙子是谁?”“他就是陪伴你的小猴子。”“小猴子没死?蓉姐姐,我亲眼见万流堡几个恶人在抢我时,将小猴子打死了,丢进了草堆里。”“小猴子没死,叫那位老人家救活了。”“真的!?蓉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的?”“现在你不是知道了?”“蓉姐姐,你也应该叫我拜谢那位老人家才是呵!”“那位老人家不喜欢这一套。”“蓉姐姐,那我也应该拜谢才是。蓉姐姐,你好像跟那位老人家顶熟的?”玉罗刹只好应付说:“不错,我没进盘家班,就认识他老人家了。”“他是个什么人?”“他呀,可是一位神出鬼没的武林高手,要不是他杀了刁堡主,带我来找你,我一个人怎敢闯进万流堡的?珍姑娘,我们快赶回去,别叫班主惦记着我们。”“班主他知道我给万流堡的人抢去了?”玉罗刹摇摇头:“班主不知道,他还以为你和小猴子离开了巫山县,在前面的江边上等着他哩!”“蓉姐姐,那你怎么知道了?”“是那位老人家告诉我的。”玉罗刹带着珍姑娘出了万流堡,这时才想起珍姑娘不会武功,背着她舒展轻功,那不露了自已的真面目?要是这样走回去,恐怕到明天下午才能赶回盘家班。玉罗刹想了一下,顿时有了主意,对珍姑娘说:“你在这几等下,我去那边办些事儿就来。”“蓉姐姐,你要办什么事的?”玉罗刹附耳对她说:“小妮子,我去小解呀!不然憋死了!”珍姑娘一笑:“姐姐快去,我给看着。”当珍姑娘背过身子时,玉罗刹趁其不备,突然迅速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令她昏睡不醒。墨明智一下发现了,诧异地问:“玉姐姐,你怎么点了她的穴位的?”“兄弟,不点了她,我们能在天亮前赶回去么?”“我们挟带她走不行么?”“这样一来,你不但露了面目,我也露了真面目,就没法再在盘家班里藏身了。”“玉姐姐,你打算背她走?”“只有这样了!”“玉姐姐,我气力大,让我背她走吧。”玉罗刹一笑:“兄弟,那就辛苦你啦!”墨明智背上昏睡的珍姑娘,舒展径功,如风驰电掣般地翻山越岭而去,几乎连以轻功见长的玉罗刹也跟不上。玉罗刹暗想:这个小怪,内力浑厚得简直是无人可及,背了个人奔走仍能如此的快速,像背负无物似的。没有多久,他们便来到了长江边,已看见了盘家斑的大船。玉罗刹说:“兄弟,好啦!你放她下来,然后悄悄地回到船上,别叫人发现了。”“我知道了。”墨明智将珍姑娘交给玉罗刹,身形轻纵,如一缕轻烟,飘到了船上,又毫无声息地钻进了舱房里,真的是人不知,鬼不觉。玉罗刹将珍姑娘放在江边的一棵树下半躺着,解了她的昏睡穴后,自己却故意在她身边睡着了。珍姑娘苏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树下,而蓉姐姐在身边睡着了。她感到惊疑不已,又打量一下四周,景物同刚才完全不同,害怕极了。她急忙去推玉罗刹:“蓉姐姐,你快醒醒。”玉罗刹装成大睡初醒似的,揉揉跟睛,看看四周:“咦!这是什么地方?”“蓉姐姐,我也不知道呵!我们怎么都睡着了!我记得你不是去小解么?”玉罗刹故意想了一下:“对了!对了!我小解回来,见你睡着了,不知怎样,我也感到疲倦,坐下来时,也睡着了。是谁将我们移到这里来的?”她又故意打量着四周,惊喜地说,“珍姑娘,这是长江边呵!你看,那边不是我们盘家班的大船吗?”这时已是卯时,天边微微发亮,四周景物隐隐可见。珍姑娘看了看,惊讶万分:“蓉姐姐,我们怎么来到长江边了!别不是发梦吧?”“珍姑娘,大概是那位武林高人,见我们睡着了,不忍惊醒我们,派人将我们送到这里来,不管怎样,我们快回到船上去。”珍姑娘想了想,只有这个解释,心想:那位老人家真好,救了小猴子,又送我们回来。她们回到船上时,大家都惊喜极了,盘龙飞更是愕异,问:“珍姑娘,你怎么回来了?小猴子呢?”珍姑娘说:“班主,我几乎见不到你们了!”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盘龙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珍姑娘将自己被万流堡的人掳去和小猴子给打死及以后遇救的事一说,大家又是唏嘘不已。玉罗刹说:“班主,珍姑娘九死一生,先让她好好休息吧,等小猴子回来,我们就可以开船离开,再不愁什么巫山虎罗为难我们啦!”盘龙飞感到事情十分古怪,本来有很多事情要问的,但现在人已平安回来,同时再也不用担心巫山虎,心里总算踏实了,问:“蓉女,那位武林高人真会送小猴子回来?是不是我们派人去接,省得再麻烦人家?”玉罗刹说:“班主,我们不知道小猴子在哪一户农家的,怎么去接?既然那位武林高人说送小猴子回来,就一定会送他回来的,这你放心好了!”果然不到二个时辰,索命刀打发两名壮汉,抬着担架,将小猴子送回来了。小猴子受伤真的不轻,要不是索命刀输给他真气,他早到鬼门关报到了。珍姑娘见小猴子因为自己而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心里异常难过,说:“猴哥,都是我害了你。”小猴子本姓侯,是盘家班的小丑,为人诙谐乐观,每每他的滑稽动作,都引得满座欢笑,是盘家班不可缺少的主角。在班里,他与珍姑娘的情感最好,所以盘龙飞才叫他护送珍姑娘先离开巫山县,想不到早为万流堡的人注意,在半路上将他们拦截住……现在他虽然重伤不能动弹,却眨眨眼睛对珍姑娘说:“小珍,你别难过,你应该笑才是,因为我们两个大难不死,必有大福。今后呀!我们的福气,会将我们泡得舒舒服服的。”“侯哥,别说笑了!今后不管怎样,我都跟着你。”“小珍,那你准备满山跑了。”玉罗刹在旁听了好笑:“她怎么要满山跑的?”“因为我是猴子呀!有话说,嫁鸡随鸡飞,嫁狗随狗走,嫁着猴子嘛,只有满山溜了!所以小珍,你还是想清楚的好。”珍姑娘又急又羞地说:“侯哥,你再胡说八道,我今后不理你了。”小猴子叹了一口气,真诚地说:“小珍,今后我会残废的,我这是为你好呵!”“侯哥!哪怕你今后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我也跟着你一世。”玉罗刹说:“珍姑娘,你放心,不出半个月,我会叫小猴子又活生生地在你面前翻筋斗。”珍姑娘问:“真的!?”“珍姑娘,到那时,你怎么感激我?”“蓉姐姐,就是侯哥好不起来,我也终身感激你的。”玉罗刹一笑,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小药丸,叫小猴子服下,说:“小猴子,你服下这两颗药丸,不出半个月,又是一个蹦蹦跳的小猴儿。”珍姑娘睁大了眼睛:“蓉姐姐,这是什么药?它是仙丹吗?”“它呀,比仙丹还更好。”珍姑娘哪里知道,玉罗刹倒出来的药丸,正是巫山怪医的“接筋驳骨续魂丹”。玉罗刹为了成全这一对情人,将举世少有的灵药给了小猴子服下。果然小猴子服下这两颗丹后,在珍姑娘衣不解带的伺候下,不到半个月,便完全恢复了健康,活生生是个小猴子。这是后话,此处不提了。再说盘龙飞见小猴子已回来,知道万流堡再不会有人来麻烦了,便吩咐船家起锚,离开巫山县。小玉捧了“千字文”来到墨明智房间说:“明哥!你教给我的书读熟哪!要不要我背诵给你听?”墨明智笑道:“怎么不要的?不然,我怎知道你读了没有。”“噢!你还不相信人哪!不过,明哥,你得先给我一件东西才行。”这时,玉罗刹也进来了,听到小玉这么说,问:“小玉,你问小先生要什么的?”“好啦!表姐,你也来了,你们快给我一只小猴子。”“小猴子!?”“表姐,你怎么忘了?你和明哥去巴山时,不是说捉一只小猴子给我玩么?”玉罗刹这才想起来,怎么将这件事忘了?她不禁和墨明智相视一眼,说:“小玉,表姐的确忘了,以后,一定给你捉一只小猴子回来好不好?”小玉嘟起嘴说:“你们去巴山都不捉,以后你们怎么捉的?”墨明智说:“小玉妹妹,我们的确忘记了,以后补回好吗?”“你们怎么会忘记的?看来你们当时是在哄我,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可怜我日盼夜盼的,在盼着你们哪!”他们听了小玉的说话,不禁心里感到内疚。玉罗刹说:“小玉,你相信表姐,今后不管怎样,我一定给你弄一只小猴子回来。你不知道,这一次去巴山,我和先生碰上了危险,几乎回不来。”小玉睁大了眼睛:“你们碰上了危险?什么危险?是碰上了大蛇还是老虎?”墨明智和玉罗刹在断魂坡上的危险,又怎能对小玉说的?玉罗刹只好说:“我们不单碰上了大蛇和老虎,更碰上了凶残的人熊,要不是我们逃得快,恐怕没命回来了!”小玉问:“人熊!?它比大蛇老虎还可怕?”“可怕,可怕!可怕极了!”墨明智说:“小玉,你先背书吧!我和你表姐今后一定会给你弄一只小猴子回来。”“好吧!那你们可不能再哄骗我啦!”是夜,船进入瞿塘峡。瞿塘峡是长江的三峡之一,两岸尽是高峰险崖。但在三峡当中,它远没有巫峡的险峻,两岸风光,也比不上巫峡的奇丽。盘家班的人经历了西陵峡和巫峡之险,再没那么提心吊胆了,便放心而睡。而盘龙飞却将玉罗刹请到了后舱房中,向她行起大礼来。玉罗刹愕异,慌忙还礼说:“盘班主,你怎么啦?”盘龙飞说:“我知道姑娘是位江湖异人,盘家班几次大难,都全靠姑娘解救。”玉罗刹怔了一下,知道自己的面目,已经再难以瞒过盘龙飞这位老江湖艺人了,便问:“班主是为了感谢我吗?”“不,不!自古说,大恩不言谢,姑娘对盘家班的大恩,非是言语所能表达的,我盘某只有终身难忘,永远铭刻在心。”“那班主今夜里请我来……”“我知道姑娘终非池中物,总有一天,姑娘会离开盘家班的。”“班主,你是不是担心我走了,以后无人再来解救盘家班的横祸?”盘龙飞摇摇头,苦笑一下:“有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盘家班要是命招横祸,就算姑娘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玉罗刹一时狐疑,不知盘龙飞今夜叫自己来为的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对自己说这番话吧?盘龙飞又说了:“我有一事相求姑娘。”“班主想求的是什么事?”“求姑娘将小玉带走,传她一技半艺,使她今后能防身自卫。”玉罗刹一时不出声了。的确,以小玉来说,聪明灵敏,浑身骨骼柔软,是一块学武的料子,玉罗刹早有此心了。当日师父曾吩咐过自己,注意找一些天资慧敏,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带去见她老人家的。只是见盘龙飞对小玉异常钟爱,又是盘龙飞玩魔术的得力助手,一直不便开口而已。现在是盘龙飞自己把这事提了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盘龙飞见玉罗刹一时沉吟不语,以为玉罗刹不答应,略带失望地说:“蓉姑娘有为难之处,就当我没说过,请姑娘别放在心上。”玉罗刹一笑:“班主,你舍得让小玉离开你吗?要是小玉跟我走,没有三年五载,她是不能回来的。”盘龙飞大喜:“只要姑娘带了小玉走,别说三年五载,就是十年八年,我也放心。”“班主,那我们说定啦!”“姑娘怕我后悔么?”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