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翠翠听豹儿说,上面石室中有很多拳经、剑谱、掌法种种秘笈,顿时大喜,便奔到上面石室。难是一进石室,只见室内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翠翠没有豹儿夜猫似的一双眼睛,难以在黑暗中视物。她摸摸身上,想掏出火石、火熠子点燃来看,谁知都不在身上,而放在下面岩洞大厅上了。翠翠又奔了下来,打算取火把再到石室看清楚。豹儿见她又匆匆忙忙地奔了下来,问:“咦!你怎么下来了?不看那些秘笈?”翠翠说:“你以为我也像你,有一双夜猫子似的眼睛,可以在黑暗中看东西吗?”豹儿笑了笑:“那你将这颗蟒珠拿去看吧。”“那你呢?不看这壁上的剑谱了?”“哎!我就是没有蟒珠和火光,也同样看得清楚,你不是说我有一双夜猫子般的眼睛吗?何况小洞口还有一缕光线射了进来。你快将这颗蟒珠拿去吧。”“那我就不客气啦!”“翠翠,你怎么跟我讲客气了?”翠翠感到蟒珠照明,比点火把进石室看更方便,何况石室内尽是些武学上的秘笈,万一不小心,掉了一点火星在秘笈上烧起来,那不坏了大事?于是她从岩石上取了蟒珠,说声:“我去看啦!你可要好好学本领。”“我知道。”翠翠拿了蟒珠,再奔进石室。蟒珠,将一间黑暗的石室照得如同白昼似的,所有的物件都看得清清楚楚。这间黑暗的石室,在短短的通道尽头一侧,似乎经过方悟禅师特别修整,掩上石室门,就好像是一面石壁。要不是豹儿事先告诉翠翠,推开了石室的门,翠翠就是点了火把走进通道,也不知道通道尽头的一侧,有这么一间石室。其实,它是这秘密岩洞中的一个更为秘密的小岩洞。翠翠在珠光下一看,石室四面的石壁前,都摆放着一排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笈,全是方悟禅师的手抄本。其中有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峨嵋派的一字穿阳剑法、天山派的迎风柳步招式、昆仑派的追魂掌法、点苍派的盘龙十八剑法等等,几乎武林中各大门派的绝学,精湛的招式,都在这石室中了!就是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之一的拈花指、涅盘如来掌和本门的无回剑法,也赫赫摆放在书架上的一格。这里,几乎成了武林绝学中的大宝库,学会任何一门绝技,都可以独闯江湖。翠翠将蟒珠放在一处石壁的石龛中。这个石龛,原先是用来摆放油灯的,翠翠将蟒珠放上去,更是满室生辉,处处都可以照到。翠翠对别的武功不大感兴趣,对剑法却特别爱好。的确,这石室内所有的绝技要门门学会,恐怕花上一世也学不完。所以翠翠先从书架上取下自己本门的无回剑法来看,看看这部无回剑法,与自己所学的有什么不同。翠翠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余所学的剑法,原从无回剑而来,经余师几十年的苦心钻研,吸取中原各家剑派之所长,而创出本门的凌厉剑法,后又经余几十年和苦心磨练,才创出了余今日的无影剑法。无回剑法的最大缺陷,就是出剑无情,招招都是杀着,但空门极大,易为上乘高手一击而中。”翠翠暗想:原来我学的无回剑法,有些招式好像与石壁上的无影剑法相似了,原来无影剑法也来自无回剑法。翠翠便一页一页也翻看下去,果然是自己所学的剑法,每一招式,方悟禅师都在旁边写下了这剑招的长处和缺点,指点如何去破解。翠翠越看越感到害怕,因为每一招式,方悟禅师都可以破解,而且是一击必中要害。这么看来,方悟禅师会,黑箭澹台武也会,那青年黑衣剑手更会了!怪不得师父与青年黑衣剑手交锋时,没几招就给黑衣剑手击中而败下阵来。兵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黑箭他们了解自己的武功招式,而自己对黑箭的武功全不了解,怎能不败呢?翠翠放下自己的本门剑法,又去取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来看。她翻开第一页,又见方悟禅师写上了一段话:“太极两仪剑法,是武当派所有剑法中最为上乘的剑法,刚柔兼备,攻守相联,极能借力打力,以四两拨千斤,练到最高境界,几乎无绽可破。传闻西门剑法,源于太极两仪剑法。而西门剑法,融会各家剑法之所长,更兼取其他刀法、棍法、鞭法之绝技,融会贯通,浑然一体,以气御剑,因敌而变,全无常势。余之行走江湖,几乎全无对手,却败在西门剑法之下,因而断去一臂、要破太极两仪剑法,只能在其中转换招式刹那之间,冒险从剑光圈中,突然进招,才可能破。而对西门剑法,余至今仍苦思无可化解,只能以拙胜巧,以静制动而已。要想战胜,仍不可能,”方悟禅师在写下这一段话之时,的确仍苦思不能破解西门剑法。以后他虽然想到了,但也是万中之一的机会,成功的希望甚微。翠翠看了后又暗想:原来方悟禅师曾败在慕容小燕剑下失去一臂,看来西门剑法,真是当今无双的剑法了,无人能破,怪不得西门剑法,打尽天下无敌手。不知方悟禅师以后苦心研究出的无影剑法,能不能与西门剑法抗衡呢?要是能抗衡,那就可以战胜黑箭师徒了。翠翠想到这里,不再去看各家各门派的剑法了,却想去成一本修练内功的秘笈来看。因为要学无影剑法,必须要有湘当深厚的内功才行。翠翠于是在书架上寻找修炼内功的秘笈。可是翠翠在石室找遍了所有书架上的书籍,都没有一本是有关如何修炼内功的书籍。刀、枪、棍、剑和各种掌法都有,就是没有内功。翠翠觉得奇了,方悟禅师怎么不收藏各门各派的内功法呢?作为一个学武的人来说,练内功应该是一切武功最基本的功夫,没有内功和一身真气,就是最为上乘的剑谱、拳经和掌法,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一些精湛的招式而已,有的更是可望而不可及,无法学到。方悟禅师怎么将学武的奉末颠倒了呢?不去注意各门各派的内功,只是注重各门派武功的招式。翠翠怎么也想不到,方悟禅师在这里记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只不过是想使豹儿知道武林中各门派的武功招式和怎么去破解它们而已,并不是叫豹儿去练这些武功,所以这些各门各派的武功绝招,都只有招式,而没有口诀和心法,就是想学也学不了。当然也就没有各门各派的内功了。一来各门各派的内功修炼法,不可能从交锋中看得到,只能看出对方的内功深厚而已。不同的刀枪剑戟,在交锋中可以看出;二来方悟禅师本身的内功极为上乘,一身真气相当的深厚,也不屑去学其他门派的内功,更不屑去盗取各门各派的内功法了;三来,在豹儿五六岁时,方悟禅法已将自己本门的内功法结合佛门最为上乘的内功法,传授给豹儿了,叫他默记于心,早晚勤练,同时用药水泡浸豹儿时,不断拍打豹儿浑身的经脉,不啻将自己一身的真气,逐渐输入到了豹儿的身体内。这样,才使得豹儿从高处坠落下来、或受掌击拳打,不但没有因此丧身,反而增添了内力,把他人的真气化成为自己身体内与众不同的真气,聚集在奇经八脉之中;才使豹儿一身的经脉,成为山中的空谷,大海之深涧,可容纳各门各派不同的真气和天地之正气。而各门各派所练的内功,因不能容纳其他异气入体,以致使两股不同的真气在体内引起相排斥和冲突,浑身痛苦难受,甚至瘫痪不能行动。豹儿从小所练的奇异内功就不同了,似大海可容纳百川之水,如空谷可收藏任何气体,就像现代医学上所说的,豹儿是AB血型,是万能的受血者,可以输入任何的血型,而无妨碍。但豹儿在输出真气时,又像O型血了,是一个万能的输血者,可以输送给任何人,从而使别人平空增添内力。方悟禅师想将豹儿练成一代武林奇人,所以在这神秘的山谷岩洞中,不但在石壁上刻下了自己一套苦心所创立的无影剑法,更在这秘密的石室中收藏了各门各派的武功,使豹儿以后行走江湖,碰上各门各派的高手,不至于无所应敌。正因为这样,豹儿不需要练其他门派的内功,所以方悟禅师就不去收藏什么内功法了。其实方悟禅师在一套无影剑法中,已暗藏着自己本门派的内功,每一招剑法的流动,就是内功的一种运用,每到十招,就可以冲破奇经八脉的一道玄关,从而令自己一身真气增厚,怪不得翠翠在一口气看到第五图“轻浪千里”的剑招时,便感到气流在心中翻动,这正是自己真气凝集要冲一处玄关的前兆。翠翠不知道,一时控制不了,因而吐血晕倒。幸而翠翠因喝了几口蟒血,内力增强,才不至于走入岔经,使经脉混乱。这一点,就是豹儿也不知道无影剑法中暗藏着内功的锻炼,但豹儿学的是方悟禅师的奇特内功。无影剑法就是这一套奇特内功从低到高锻炼的方法,就是豹儿没有一身极厚的真气,也不至于吐血昏倒,只会增强内力,何况豹儿因种种奇缘,无意中得到了一身奇厚真气,所以看无影剑法之图,几乎如闲庭散步似的轻松。再说翠翠在石室内找不到一本内功秘笈,却在一个书架的最下层中翻出了一本《奇花异草珍物》的书籍。翠翠好奇,便翻开来看,看看有什么奇花、异草和珍物。书中的第一页,便罗列了世上各地的各种武林奇珍异宝的名目,不是能增添人的内力,就是能除百毒,或者制造各种不易化解的奇毒。什么天山雪莲、长白山千年人参、岭南万年首乌、昆仑灵芝、桂北黑蜘蛛、唐努山中冰蚕、海岛龙涎等等,这些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其中玉龙雪山的千年铁甲鳞蟒蛇,也赫赫列在目录中。翠翠心有所动,别的不看,单单翻看铁甲鳞蟒这一页,看看自己和豹儿所扑杀的那一条大蟒蛇是不是铁甲鳞蟒蛇。翠翠一看之下,书中所绘出的铁甲鳞蟒蛇的形状,不是自己和豹儿所扑杀的大蟒又是什么?翠翠心想:这条大蟒怎么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了?它不过头顶有一颗发光的珠子罢了,不错,这颗蟒珠也是一件奇珍异宝,像夜明珠一样,在黑夜中可以照明,但它可不像雪莲、人参、朱果之类,可以增强人的内力和祛毒呀!它顶多是人间的一件奇珍异宝,可不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啊!它要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那玛瑙、琥珀、玉石、珍珠等等,不也是武林的奇珍异宝了吗?翠翠在珠光下又仔细看看方悟禅师是怎么写的,一看,翠翠不由惊喜起来。方悟禅师写道:铁甲鳞蟒血,人服下之后,可以增添内力,胜过练八年的内功;蟒皮,用醋浸半个月后,其软如丝,可以制成背心、小裤,制成之后,用水漂清,仍软如丝,但其坚韧可避刀剑;其头顶之珠,更是武林中之异宝,不但夜间可以照明,更可祛毒避邪,医治百毒。铁甲鳞蟒实乃武林的奇珍异宝,似乎已在世上绝迹,不可寻求。翠翠看完后,真是又惊又喜又后悔,早知这样,就多喝几口蟒血。现在这—奇宝,却让它白白地流入地下而糟蹋了!幸好蟒皮还留下来,我得好好将它制成背心、小裤,今后与人交锋,就再也不害怕对手伤害自己和豹哥了。这时,豹儿在下面叫喊:“翠翠,吃饭啦!你吃完饭再看吧。”翠翠这才想起自己一味看书,将吃饭的事都忘记了,结果要豹哥煮好叫自己吃饭,还说自己今后要好好伺候豹哥,让他一心一意学剑法哩。翠翠“哎”地应了一声:“我就下来!”她放好书,拿了蟒珠奔了下来,既带歉意又埋怨地说:“豹哥,你怎么不叫我下来煮饭呢?怎么你煮好了才叫我?今后,你可不能这样了!煮饭、洗衣之事,你让我来干。”豹儿笑道:“谁干还不是—样?”“你怎么又来了?不行,今后这些事不许你干,只能由我来干,你一心一意练好你的武功和无影剑法。”豹儿说:“好,好,我们快吃饭吧。”“喂,你答不答应呢?”“我不是答应了你吗?”“答应了就要遵守,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说一不二。”“那你忘记了煮饭我怎么办?我不挨饿吗?”“你不会叫我煮吗?”“你出去了呢?我也要等你回来煮饭?”“我真的出去不能赶回来,我会事先告诉你的。”“好吧!那我们现在能吃饭了没有?”翠翠笑起来:“吃呀!”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豹儿问:“你在那石室里看了几本书?”“看几本?我一本也没有看完。”“哦!?你一本也没看完?那是什么书?”翠翠眨眨眼睛:“我现在不告诉你。对了!吃完饭,我想到外面走走。”“翠翠,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要到外边走走?天都快黑啦!”“正因为天黑,没人看见,我才想出去。”“你出去干什么?”豹儿困惑不明了。“买些女孩子们用的东西。”“深夜里有人摆卖吗?”“我去到市镇时,不就天亮了?”“翠翠,你想买什么呢?”“剪刀呀!针线呀!布匹呀!凡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我都想买、而且我知道你是个酒鬼,打算给你买两缸上好的美酒回来。”“翠翠,你别给我买酒了!”“哦!你不喝酒了?”“等我学会我师父的无影剑法后再喝酒吧。”“以后,以后,你知道你几时可以学会?”“一头半个月,我想我会学会的。”“豹哥,你别做梦啦!一头半个月?恐怕没三年以上的日子,你也学不会。”豹儿怔住了:“要三年?”“三年,已经算是最好的了!豹哥,你想想看,不单是你师父的无影剑法,就是石室内所有的武功,你都要懂得,没有三年,你看得完吗?”“我学其他武功干嘛?”“就是你不学,也要懂得各门各派武功的招式。不然,你在江湖上,怎么与人交锋?你不能一味只抖出自己的无影剑法,不去理解别人的招式吧?”“这——!”“别这这那那啦!你师父收藏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就是要让你知道他们的武功招式,以避其所长,击其所短,破解他们。你不去学行吗?”豹儿又怔了半晌:“这么说,我们不是要在这岩洞里住三年了?”“这不好吗?”“这样,我们恐怕要多买些米粮油盐回来了!”“豹哥,这不用你担心,我会办好的,你只要一心一意练你的武功,准备为武林除害。”“那你每个月都要出去?”“是啊!”“都是在夜里出去?”“这样才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山谷里。”“不!翠翠,我不能让你出去,要去由我去。你—个人出去太危险了。”“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东西呢?”“你告诉我不就行了吗?”“豹哥,有些女孩子用的东西,是不方便说出来的。”“要不,我和你一块出去。”“那不妨碍你练功吗?”“你—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你怕有人吃了我?”“不!你出去,我—个人留在岩洞里,恐怕也无心练功,说不定胡思乱想,会走火入魔。”翠翠—听,这才感到严重了!暗想:万—我真的—个人在外面出了事,赶不回来,不令他担心?一旦他走火入魔,不全完了?便说:“那好吧,我们吃完饭,休息一会,就一块出去好不好?”“翠翠,这样我就放心了。”他们吃过晚饭,也喂饱了花豹,略略休息一会,吩咐花豹看守岩洞,带上蟒珠就出门了。翠翠根本不用竹排横渡潭面,以幻影魔掌神功掠过潭面。豹儿也借助一段竹子,以段家的轻功,越过深潭。翠翠说:“豹哥!你也学一下我的幻影魔掌神功吧,不然,你过深潭多麻烦。”“好呀!那你可要教我。”“我怎会不教你呢?”“翠翠,那我学会了无影剑法,也教你。”“哎!我没你那一身浑厚的真气,你就是肯教我也学不来。”“不!翠翠,你可以慢慢来,一定能学会的。”“好呀!等我看完了石室内的武功秘笈,你教我好了。”他们走出岩洞,山谷上空,早已是繁星满天,看来已是亥时左右了。山谷中可以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幸而豹儿有一双天生的夜眼,可以在黑夜视物。翠翠怕引人注意,早已将蟒珠收藏在怀中了。走出山谷口时,翠翠问:“去我们原先去过的那个小镇怎么样?那饭店的老板和店小二认识我们,我们托他们给我们买油盐米好了。”豹儿想了—下:“我们最好别去那小镇。”“那我们去哪里?”“往东面走,我知道八十里外有一个小镇,叫王家桥镇,是深山中的一个镇子,武林中人恐怕极少去那里。”“天亮前我们能不能赶到?”“我不知道,试试看。”于是他们在群峰峻岭中,施展轻功,往东而去,穿森林,过深涧,翻山峰。在天色大明时,王家桥小镇已呈现在他们的脚下。王家桥小镇,其实是高山峻岭森林中的一个小小坝子,是云南各少数民族聚居的一个山中小镇,其中以白族居多,也有汉、彝、哈尼等族人居住。汉族商人常来这坝子采购些兽皮、药材,同时也将盐巴、布匹等商品运进来,故此颇为热闹。豹儿在沿途中猎捕了一些小野兽,与翠翠扮成一对猎人兄妹,在小镇上出售。他们也不讲价,随便由别人出价,所以很快就卖掉了,然后在一家饭店吃饭。这一天,他们在镇上购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的必需用品,更买了一坛美酒两坛醋和一个大水缸。豹儿有些愕然,问翠翠:“买大水缸和两坛醋干嘛?”这两坛醋和大水缸,翠翠是用来泡浸蟒皮的,她不想在豹儿面前说明,只是说:“这是用来腌肉、腌酸菜吃的呀!”“噢!那不用醋,用洗米水腌就行了。”“那好吃吗?”“好吃,好吃!我师父就常用洗米水腌酸菜吃的。”“唔!我就是喜欢买嘛!”豹儿拗不过翠翠:“好好!买,买!”他们买下一坛酒、两坛醋和一口大水缸,再加上米、油、盐、布匹等日用品,足足有二百多斤重。二百多斤重,对豹儿来说,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这些缸缸坛坛,难以提拿。于是豹儿又买了几条绳索和一根桃木扁担,一头将一坛美酒和两坛醋叠起绑扎好,一头将大水缸绑扎好,将米、油、盐、布匹等杂物全放进水缸中,挑了就走。豹儿在人们的眼睛中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而已,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挑了这二百多斤重的东西而走,顿时惊动了小镇上的一些人,纷纷说:“这位小哥,人小气力大,不知是哪条村子的孩子。将来长大了,必然可以生擒虎豹。”豹儿和翠翠刚走出镇口,蓦然有位头缠白布的回族汉子迎丁上来,对豹儿—揖说:“小哥,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豹儿愕然:“你家主人是谁?”“我家主人哈里札,有事想跟小哥和小妹子商量。”翠翠感到奇异,问豹儿:“你认识这个叫什么哈里札的人吗?”豹儿说:“我不认识啊!”翠翠问:“既然不认识,他怎么有事和你商量呢?”“谁知道呵!”回族汉子忙说:“我家主人是从波斯来的巨商,来中原专门收购各种奇珍异宝,看来小哥身上必然怀有异宝,所以想和小哥商量—下,能不能相让出来。”豹儿说:“你家主人恐怕看错人了,我们身上有什么奇珍异宝?再说我们要赶路回家,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豹儿仍挑着二百多斤重的担子说话,从从容容的,妤像没挑东西似的,这在豹儿和翠翠来说,不认为怎样,而在别人看来,更令人惊讶了!难道这少年不知自己肩上挑着重担么?怎么不放下担子说话?豹儿说完,正想迈步而走。这时,一位深目高鼻,一脸连腮短胡须如针般头缠着彩布,当中嵌镶着一块发光的红宝石,身穿锦衣华服的老年人走来,他向豹儿深深一揖,说出一口流利的华语:“小哥!老夫有礼了!”豹儿不得不放下担子,连忙还礼说:“不敢!老丈有何赐教?”“小哥与令妹能否到寒舍一叙?”“我可与老丈素不相识啊。”“不要紧,一回生。两回熟,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翠翠第一次见到这么—个深目高鼻、一双眼睛碧蓝似海的老人,感到新奇,扬扬眉问:“你就是什么哈里札吧?”“正是老夫贱号。”“你有什么事请我们到你家坐呢?”“姑娘,这里不是说活之地,最好请到寒舍慢慢说。”豹儿说:“我们可要赶路回家啊!”“小哥不用担心,老夫可以派几匹川马,送你们回去,绝不会耽搁小哥回家的时间。”哈里札说时,又对身后的四名健仆命令:“你们还不为小哥挑东西走?”其中一名健仆连忙应声:“是!”他行动矫敏,还没等豹儿说话,早巳挑起那二百多斤重的担子,飞也似地走了;豹儿想拦阻山来不及了。当然,豹儿真的要拦住他,不是不可能,只怕这么—来,就亮出自己的武功了,他怕更引起人们的注目。哈里札又拱拱手,说:“小哥!姑娘!请!”豹儿心想:看来不跟他去是不行了!这个素不相识的老人,想跟自己说什么呢!自己身上可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呀?豹儿仍不知道翠翠怀中藏有那么一颗蟒珠,会引起这波斯人的注意。就是精灵古怪的翠翠,也感到惊讶。她虽然知道自己怀中藏有一颗武林中的奇珍异宝,但自己从来没有在人们面前亮出来,难道这老人看见了?这不可能。难道他那双蓝眼睛比豹哥哥的眼睛更厉害,可以看穿人身上藏有什么宝物吗?我呀,倒要看看是不是这样。他们跟随波斯人哈里札来到一幢高墙大厦。一进大门,便是一处花木果林,亭台楼阁,回廊入桥的异景。豹儿和翠翠几疑自己进了人间的神仙府第,所见到的奴仆,身上穿的衣服,任何一个都比自己穿得好,比自己高贵。他们随主人走过两旁都是鲜花、奇石的回廊,进入到一间异常华丽的大厅。大厅地面所铺的大理石,光滑洁净得可以照人。大厅上所有的桌椅茶几,都是一色的酸枝木,嵌镶着上等的大理石。当中一块屏风,镶着不少的宝石,五颜六色,价值不下千金。大厅上的摆设和器皿,更是金银、玉石所制成。翠翠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么—处深山群峰中的小坝子,竟有这么一个富豪人家,而且还是一位深目高鼻梁的胡人。哈里札请他们坐下,又命仆人奉上金杯香茶。豹儿因为在江湖上行走过一段日子,与不少人接触过,已不是以往什么也不懂的深山孩子了。他拱拱手问:“不知老丈请晚辈兄妹到来,有何赐教?”哈里札笑说:“小哥何必着急?等用过酒再说。”“不必赐酒,老丈有话请直说好了。”哈里札又笑道:“薄酒一杯,小哥又何必客气?来人!备酒!”哈里札身边一个华服仆人应声“是”,向内高喊:“备酒!”接着,一队金发碧眼美女端菜捧酒由屏风后列队而出。一个个袒肩露背,身穿薄如蝉翼的丝绸衣裙,奇香扑鼻,细步轻舞,恭恭敬敬地给豹儿、翠翠献菜斟酒。豹儿、翠翠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翠翠好奇地打量这一队西域美人。豹儿却不敢正视她们!酒是葡萄酒,杯是夜光杯,菜是山珍海味。这些佳肴,豹儿和翠翠不但没有吃过,更没有看见过。哈里札举起夜光杯:“小哥!姑娘!请!老夫先饮为敬。”说时,便一口而干。主人这样热情好客,豹儿不好意思拒绝,何况这种葡萄美酒,自己从来没有饮过,不免好奇想尝试一下,于是端起了酒杯:“请!”也一口而见底。翠翠也只好呷了一口。他们身旁的两位美女,又给他们斟上酒。酒过三巡,又吃了一些佳肴,豹儿又想动问。哈里札却拍拍手。豹儿不知哈里札拍手干什么,正在惊奇之际,又一队粉红衣裙的西域美女,袒胸露臂,彩带飘飘,在音乐声中,轻歌曼舞而上,为豹儿、翠翠歌舞助酒兴。身在华丽的大厅,喝的是美酒,听的是音乐,看的是十多双玉臂在挥舞,这简直过的是帝王般的生活。豹儿惊愕得不敢乱视,想动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如老僧入定坐禅般,只是—杯又一杯地喝酒。葡萄美酒带些甜味,远不如白酒、大曲、竹叶青那么好饮,对善于饮酒的豹儿来说,简直是在饮糖水,而不是在饮酒。翠翠没有豹儿那么拘束,她大大方方地望着那十多个肌肤如雪般的美女在翩翩起舞,不时也斜眼看看豹儿,见豹儿似老僧般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一味饮酒,对眼前的歌舞美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知怎的,她心里感到宽慰,而且也放心,反而感到豹儿太老实了,怎么不看一下呢?翠翠轻轻地问豹儿:“豹哥。你怎么不看一下她们?她们舞得多好看。”豹儿也轻轻地说:“别看,她们恐怕是一些妖精。”“什么?妖精?”翠翠含着一口酒几乎要喷射出来,“大白天怎么会有妖精啊?”“翠翠,我们要小心!这哈里札和我们非亲非故,这么热情招待我们,恐怕必有所求。”翠翠点点头,心想:这老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般的富有?既然这般富有,怎么不住在繁华热闹的城市里,而住在这深山群峰中的小坝子上?他这么多的金银怎么得来的?是番邦的一位王爷呢,还是一位汪洋大盗?他这么热情、隆重地招待自己,是想得到自己的蟒珠?还是有其他的用意?好容易等到歌舞完毕,酒菜也吃了不少,豹儿站起来说:“多谢老丈的热情、厚意。老丈有话,请直说好了。要是没有,晚辈告辞了。”哈里札说:“既然这样,老夫只好直言了。”“请!”“小哥,你知不知道老夫是个什么人?”“老丈恕罪,晚辈未曾请教。”“老丈是位商人,专门收购世上一切奇珍异宝。老夫知道小哥令妹身藏一颗举世少有的明珠,不知愿意相让不?要是愿意相让,老夫不惜重金,愿为收购?”翠翠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颗明珠的?”哈里札一笑:“别人看不出来,老夫却可以看得出来。”翠翠又问:“哦!你怎么看出来了?”“姑娘虽然收藏在怀中,但这颗明珠仍隐现紫光、这道紫光,别人无法看见,但老夫的一双眼睛却看出来了!”“真的!?”“老夫绝不敢虚言,不知姑娘愿意相让不?”“对不起,这颗明珠,是我家传之物,再多的银两。我们也不愿卖掉。”“姑娘先别这样说,老夫愿出千两黄金,请求姑娘割爱。”“千两黄金?”豹儿惊愕了。“老夫绝不食言,可以当场付款,半两也不少,”豹儿想不到这颗蟒珠,竟值千两黄金,问翠翠:“你认为怎么样?”“豹哥!我们卖掉了这颗珠子,夜里怎么照明?”豹儿—想也是,自己在岩洞里住,没有这颗珠子,自己虽然无所谓,但翠翠可不行了,进出都要点火把,那多麻烦!豹儿并不是贪图千两黄金,只是哈里札这么热情、隆重接待,似乎有点情面难却而已。他听了翠翠的话,转对哈里礼一揖说:“老丈请原谅,这颗珠子,是我妹子心爱之物,夜间更需要它,实在不愿出卖。”哈里札一笑:“小哥是不是嫌千两黄金太少了?老夫可以再出重价。”翠翠说:“你出再多的金银,我们也不想出卖。”豹儿站了起来,拱拱手说:“老夫没别的事,晚辈兄妹就此告辞。”“哎!小哥慢点。”“老丈还有什么事赐教?”“要是贤兄妹愿相让,老夫除了奉上千两黄金之外,就是这座府第,也为贤兄妹所有,这总可以了吧?”“什么?这座府第也归我们?”“老夫可以马上立下字据。”翠翠说:“我们要这座府第有什么用呵!这么一间大府第,只有我和哥哥两人住,怎么打理啊?”“姑娘请放心,就是这府第中的所有奴仆和陈设,也归贤兄妹所有,老夫只带着那颗明珠和随身四个健仆,离开这里。”豹儿和翠翠听了不由讶然相视。他们想不到这么一颗意外得来的蟒珠,竟然这么的值钱,令这波斯巨商不但出千两黄金,还奉上这座帝王般的府第和这么多奴仆、美女。难道这颗蟒珠价值连城?还是这波斯巨商一心想要这颗世上唯一的蟒珠,不惜一切牺牲?翠翠因看过方悟禅师的书,知道这颗蟒珠不但黑夜可以照明,更能祛毒避邪,这对武林中人来说,的确是一件无价之宝。而豹儿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猜错,这颗明珠,的确是价值连城,波斯商人要是带回波斯出售,完全可以买下一座繁华的大城市。他以千两黄金和这座府第来交换,只不过是这颗蟒珠价值的百分之一而已。这个波斯巨商似乎知道这颗蟒珠的来源,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唯一的一颗奇宝。波斯巨商哈里札见豹儿和翠翠讶然相视,以为出这样的高价,已打动他们的心了,同时又以为他们不敢相信,接着说:“老夫的话,是说一不二的,贤兄妹有了这座府第和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真是一生一世可以过着帝王般的日子,一切都有人伺候,再也不用自己操劳,就是你们的子孙后代,也可以享用不尽。贤兄妹要是不相信,老夫立刻可以交出房产地契以及各奴仆的卖身契约出来。”一位总管模样的人对豹儿、翠翠说:“少爷、小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就后悔也来不及了。要不是我家主人识货,恐怕走遍天下,也找不到这样的交易。”豹儿拱拱手说:“老丈,实在对不起,我们兄妹恐怕无福享受千两黄金和这座府第,还是请老丈收回成命。”哈里札几乎瞪大了眼睛:“小哥不愿相让这颗明珠?”翠翠扬扬眉说:“是呀!有人给我们算过命,说我们是终身劳苦之命,就是得到了金银财富,恐怕会遭到横死。这颗珠子,不但是我家传之宝,也是我们保命之宝,希望老丈千万不可强人之难。”哈里札怔了大半晌,才哈哈大笑:“好,好!我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这样,老夫也不敢强买了。”豹儿说:“多谢老丈。要是无事,我们就告辞了。”“好好,小哥,那么老夫就不送了。要是小哥今后有什么为难之处,想出售这颗珠子,尽管来寒舍找老夫商议就是。”豹儿说:“那我先多谢老丈了!”翠翠问:“我们有什么为难之处了?”管家面笑肉不笑地说:“姑娘,话不能这么说绝。所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人生路长,哪有永保平安,一帆风顺的呢?”哈里札喝道:“你怎么在客人面前胡言乱语?快给客人备马,送客人回家。”又对翠翠说,“姑娘别介意,老夫属下无礼,请姑娘原谅。”翠翠笑道:“尊总管的话也没有说错,人,怎能永保平安的呢?”“姑娘能宽恕就太好了!”哈里札又喝着管家,“还不派人去备马?”“是!老爷。”豹儿连忙说:“不用备马相送了,晚辈所住的地方在深山野岭之中,山路陡斜,危险异常,人可攀登,马却不能上,晚辈多谢老丈的好意,心领就是。”哈里札说:“既然这样,老夫就相送小哥出镇口。”不知是哈里札为人热情好客,还是极会拉拢顾客做生意,命一位健仆,给豹儿挑了担子,一直相送到镇口才分手告别,说:“老夫不送了,小哥路上多加小心。今后到镇上,如不嫌弃,尽管来寒舍一坐。”豹儿应道:“是是!晚辈日后再来王家桥,会登门拜访老丈。”他从健仆肩上接过担子,便和翠翠往西南丛山而去。走了一段路。翠翠问豹儿:“豹哥,你感到这波斯巨商为人怎样?”“他为人很好。”“是吗?但愿你没看错。”豹儿疑惑:“翠翠,难道他别有用心?”“我也不知道。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怀中有这么一颗蟒珠呢?”“翠翠,你是不是掏出来让人看见了?”“我掏没掏出来,你难道不知道?”“是啊!你—出岩洞,就从来没有掏出来看过,那人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真的有—双与众不同的异眼,能看到别人身上藏有什么吗?还是这颗蟒珠真的有一层紫光,别人看不见,他看见了?”“豹哥,我看他准是一位异人,能识别各种宝物。”“我真想不到,这么—颗夜里会发光的蟒珠,他会出那么吓人的,高价来收买。”“豹哥,你以为它只会发光吗?”“那它还有什么作用呢?”“豹哥,你知不知道我们扑杀的那条巨蟒,是什么样的蟒蛇?”“是什么蟒蛇?”“它是世上极少有的千年铁甲鳞蟒蛇,生长在玉龙雪山之中。它的血,人饮了,可以增添人的内力,胜过修炼十年的内功、可惜我们只饮了—点点,其余的蟒血就白白的浪费了。”豹儿愕然:“你怎么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豹哥,我也是事后在那石室中,看到你师父所写下的一本书才知道的。”“哦!那本书怎么说?”“你师父还说,这一条千年难遇的铁甲鳞蟒,头顶上的—颗珠子,但夜里可照明,更可以祛毒避邪。有了它,就不怕世上任何毒物和毒药了!”豹儿惊喜:“真的?”“我骗你干嘛?要不,那老人怎么肯用千两黄金和那座帝王般的府第换这颗珠子呢?你以为他是白痴?还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不错,不错!看来他的确是位异人,能识别这颗蟒珠的。”“豹哥,这条巨蟒,还有一件也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哩!”“哦!它还有什么异宝呢?”“你忘记了它一身蟒皮?”“对了,它一身蟒皮,刀枪不入,怪不得叫铁甲鳞蟒了。可是它那么坚硬,不是你的青虹宝剑,真剥不下来哩!但是它对我们有什么用?难道我们带着它行走江湖?一旦与人交锋,我们能将它披在身上吗?”“我们不能将它做成两件背心穿在身上?”“翠翠,它那么坚硬,刀砍不裂,剑划不破,你怎么剪裁啊?就是你用宝剑将它划开,也难以制成一件背心穿在身上。”“这,你就得靠我啦!”“靠你!?你怎么做?”“豹哥,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买那么两坛醋?”豹儿愕了愕:“你买醋就是为了用蟒皮做成两件刀枪不入的背心?”“你以为我喜欢喝醋吗?你师父在书中说,用醋将蟒皮泡浸半个多月,蟒皮便柔软如丝绢,可以任由人剪裁,别说制背心,就是制帽,制衣服、裤子都行。”豹儿又怔住了,半晌后问:“那制成背心又有什么用?”“哎!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没用呢?”“翠翠,你说我糊涂,我看你比我更糊涂。如蟒皮连剪刀都可以剪裁,针线都可以穿过,它还能刀剑不入吗?”“豹哥,这你就不懂了。制成背心后,再将它放到清水里漂洗干净,仍柔软如丝,却坚硬如钢铁,刀枪不入。”“真的?”“真不真,是你师父在书中说的。要是骗人,也是你师父骗人,不是我。”“翠翠,我知道我师父不会骗人的。”“那就行了。”“翠翠,那我们快赶回去,早日将蟒皮制成几件背心。你一件,我一件,青姐姐一件,你们的少掌门一件,还有你师父,义父义母各一件,那太好了。”翠翠说:“还有啊,老叫化一件,段姐姐一件,丐帮的金帮主一件。”“对对,凡是我们认识的人,每人都一件,他们一定高兴的。”翠翠“啐”了他一口:“高兴你的头!”豹儿愕然:“翠翠,你舍不得给他们么?”“你以为那蟒皮是一块宝皮,永远用不完?可以制一千几百件背心么?”豹儿怔住了:“那,那能制多少件呢?”“能制出两件来就蛮不错的了。”“两件?”“要不,你自己做去。”“翠翠,你怎么发起脾气来?算我说错了,好不好?”“你没错,是我错了!因为我舍不得。”豹儿见翠翠真的有点生气了,连忙说:“你,你别生气,是我不会说话,我自己给自己掌嘴。”翠翠见豹儿真的要掌嘴,连忙说:“哎!你别乱来,要是打破了这两坛醋,那我们什么也别做啦!”“那你还生气不?”“不生气啦!”他们这么边说边走,准备在日落黄昏后,四野无人时,便抖展轻功回岩洞。突然间,豹儿停了下来。翠翠问:“咦!你干什么了?是不是担子过重,要歇歇的?”豹儿“吁”了一声,轻声说:“好像前面树林里有人。”“哦!有人?”翠翠望望天色,已是夕阳斜照,西边云霞殷红似血,晚鸟投林。远处小镇上,炊烟四起,翠翠心想:日已黄昏,就是樵夫猎户,也该回去啦!什么人还留在树林里呢?她轻声问豹儿:“有多少人?你听出了没有?”“唔!好像有四五个。”翠翠一下敏感到了,轻声说:“唔!这恐怕是来抢蟒珠的。”“哦!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有蟒珠的呢?”“看来,那位波斯巨商恐怕不是什么巨商,而是一位不为人知的大盗,专门抢劫别人的一些奇珍异宝。”“不可能吧?他要是大盗,怎么不在他府中将我们害了?还送我们出镇口呢?”“这正是他深思熟虑之处。要是他在府上将我们害了,不引起镇子上人的注意和疑心?那他的汪洋大盗的面目就暴露无遗了,还能在那小坝中居住?地方上的官吏不派兵来捉拿他?就是地方官吏捉不了他,那也引起武林中人的注目。日后他能以商人面目在江湖上走动吗?”豹儿仍有疑虑,翠翠又说:“要不,除了他,又有谁知道我们有这颗蟒珠呢?”“翠翠,我们先别乱猜,看看他们怎样,说不定他们是林中的伐木人也不一定,要在林中过夜。”“豹哥,你可别大意了。”“你放心,我知道。”他们一边说,一边朝那树林边走去。刚一到林边,一声呼哨,顿时有三条头扎白围巾的劲装汉子从树林里窜了出来,两个人手提弯刀,一个空着手横在他们的面前,其中一个面色焦黄,留着两寸老鼠须,年纪在中年上下;一个人面似南瓜,肥矮可笑;再一位便是空着双手的清瘦的老人,有一撮山羊似的胡子挂在下巴。豹儿和翠翠退后两步。豹儿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不会是强盗吧?”三个劲装汉子哈哈大笑,南瓜脸说:“小兄弟,你说对了,我们正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你们有什么财物,快快献上,我们可以免你们一死。”老鼠须喝道:“三弟,你怎么胡说八道?我们怎么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了?”南瓜脸愕了愕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那,那我们是什么呢?”老鼠须正色地说:“我们是绿林中的好汉,劫富不劫贫,更不滥杀无辜。”那清瘦的老者皱皱眉,不出声。翠翠感到南瓜脸好笑极了,便有意要捉弄他们,说:“你们是绿林好汉,这真是太好啦!你们今天,大概劫了不少的有钱人吧?”南瓜脸说:“这,这,今天我们还没有发市。”翠翠问:“是吗?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们劫了不少的银子哩!”南瓜脸傻了眼:“我们劫了不少的银两又怎样?”“那可得分一半给我们。可惜你们还没有发过市。”老鼠须一瞪眼:“小姑娘,大概你还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法的吧?””是呀!我可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一个,‘死’字当然不会写啦!”老鼠须喝声:“少罗嗦!你们将身上所有的财物和担子留下来!”翠翠摇摇头说:“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绿林好汉。”南瓜脸傻了眼,问:“我们不是绿林好汉,又是什么人了?”“你们顶多是一伙没见过世面的小毛贼,受人唆使摆布。要不,怎么连我也不认识呢?”“你,你,你是什么人?”“江湖小杀手,专取人的脑袋。”“什么?你是江湖小杀手?”“不相信吧?可惜没人出钱给我砍下你们三个人的脑袋。”老鼠须怒道:“老子可不管你是小杀手也好,大杀手也好,统统给我将东西留下来!”“东西我们可以留下,恐怕你拿不动。”“笑话!老子有什么拿不动的?”翠翠突然施展幻影魔掌神功,“啪啪”两声,给了老鼠须两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将他扔了出去,摔得个四脚朝天。老鼠须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会突然出手刮了自己两个耳光,打得自己两眼金星乱舞,一口是血,最后还给扔了出去,痛得不能爬起来。南瓜脸更是惊震了,他看不出翠翠是怎么出手的,自己同伴就给扔了出去。他呆若木鸡:“你,你,你真是江湖上的小杀手?”翠翠笑问:“这下你相信了吧?”豹儿这时才说话:“你们走吧,别惹得我妹妹火起杀了你们。”清瘦老者不为刚才的情形所动,赞了—声:“好功夫!怪不得身怀奇珍异宝,半点也不担心有人会抢了去。”翠翠斜目眨视了他一眼:“看来,你们真的不是什么强盗,恐怕是受人雇请来取奇宝的,对不对?”“这—点姑娘不必多问,老夫却想领教姑娘的几手高招。”“那么说,你武功一定很好的了?”“老夫不敢自称,领教后才说。”“你败了又怎样?”“老夫败了,马上离开这里,不过问姑娘的事。万一姑娘败了又怎样?”“你说,我该怎样?”“将姑娘身上的宝珠留下来。”“你真想得便宜,我败了,就得将明珠交给你,你败了,只轻轻松松地走开,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姑娘想怎样?”“将你这颗头留下来,要不,就说出谁雇请你们来找我们的。”“看来,老夫败了,只好将头交给姑娘了。”“哦!你宁愿死也不愿说出来?”“根本就没人雇请老夫,叫老夫怎么说出来?”翠翠说:“好呀!你出手吧!”“姑娘万一败了,交不交出宝珠来?”“别说我不会败给你,就是败了,还有我哥哩!你打败了我哥后才说出这一句话吧。”“那么老夫何必与姑娘过招?老夫与令兄先过招好了。”“你自问能击败我?”“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魔掌,恐怕难不了老夫。”翠翠一听,不由暗吃一惊:“你看出我的武功套路?”清瘦老人冷笑:“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要是连对方的武功也看不出来,怎么在江湖上行走?不错,薛家的幻影魔掌神功,在武林中也称得一绝,可惜姑娘的火候还不到,想胜得老夫,还得再练十年八年。”豹儿见这老者这么说,为翠翠担心了!他知道翠翠为人性傲,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人,会不顾死活地与老者交手而负伤,便连忙放下担子,站上前对翠翠说:“妹妹,既然他这么说,让我来与他交手好了!”清瘦老人一听豹儿说话,不由再次打量豹儿,点点头,说:“听小兄弟说话深沉,中气充沛,看来是内功修得不错,不知武功如何?”豹儿拱拱手,问:“请问前辈是谁?”“塞外一片云。”翠翠一怔:“你就是塞外一片云?”“好说。”豹儿疑惑地问翠翠:“一片云是什么意思?”翠翠说:“豹哥,那是塞外一个有名独行大盗的绰号!江湖上曾有人传说:‘塞外一片云,云来阴风生,血飞人头滚,云过尽冤魂。’是大漠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清瘦老人嘿嘿笑道:“想不到姑娘见广识多,知道这四句歌谣。不过老夫今日心情极好,不想在这里杀人,你们聪胡的,就将那颗明珠交出来,老夫可以破例放你们一条生路。”翠翠问:“我们不交呢?”“那就别怪老夫心狠了!”豹儿问:“你就要杀我们?”“老夫只好如此。”豹儿对翠翠说:“翠翠,你先走。”一片云又嘿嘿笑道:“老夫要劫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走脱的。老夫劝你们还是先打消这个念头为好。”豹儿可不理他,急催翠翠先离开。翠翠说:“豹哥,我怎能离开你一个人先走呢?要生要死,我们都一块。”清瘦老人一片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将明珠交出来。”在这方面,豹儿的性格比翠翠更傲,从来不受人威胁。他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他也不再打招呼,以指代剑,一招“青龙出洞”剑式,直取—片云的心口。豹儿已凝聚了一身的真气出手,剑招虽是平平凡凡,但却带着一股凌厉劲风,手指可以直插入对手的胸膛中,将一个人的心挑了出来。豹儿虽然跟随青青、翠翠在江湖上走了一段日子,但到底还不属于真正的武林中人,更没有名门正派那种交锋前彬彬有礼的作风。他感到一片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跟这么一个杀人魔头是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所以不打招呼,抢先出手了。一片云见豹儿出手就是杀招,轻轻一笑,身形一闪,也顺势一掌拍出。豹儿—招云龙腾空,人起指发出。一片云之所以称为一片云,就是轻功一流,出手快捷。他似残叶飘开,说:“小兄弟内力果然不错,剑招却一般了!看来小兄弟是点苍派的人。”—片云一边说,一边连续出手,逼得豹儿节节后跃闪避。突然间,一片云掌法一变,几乎在刹那间,“砰砰”两声,一片云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和掌法,两掌都拍中豹儿的胸口,将豹儿拍飞了出去,摔在丈多远的草地上。翠翠见了大惊,急奔过去:“豹哥!豹哥!你怎么样了?”豹儿中了一片云这两掌,一时心血滚翻,不能说话,躺在地上摇摇头,意思说:我没什么事的,你不要担心。翠翠咬着牙说:“豹哥,你要是有事,我去跟他拼了!”一片云只用了五成的功力将豹儿拍飞,但认为豹儿必死无疑,所以他停下手来,对翠翠说:“姑娘,你别作无谓的拼了,乖乖地将那颗明珠交出来,别走上你令兄的一条路。”翠翠说:“老贼!你想要明珠,就先得要这把剑吧!”她“嗖”的一声,拔出青虹宝剑。一片云“咦”了一声:“看来你这把剑,也是件宝物啊!好好,那老夫也要了。”翠翠正想跃出挥剑,豹儿一下跳了起来,拉着翠翠:“你别乱来,还是由我与他交手。”一片云似乎感到意外:“咦!你还没有死?”豹儿说:“我死了还会说话吗?”一片云又惊讶问:“你好像也没受伤呀?”“大概没有吧。”翠翠不放心问:“豹哥,你真的一点也没有事吗?”“妹妹,你放心,我半点也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一片云困惑了:“小子,你练过了金刚不坏的神功?”“没有啊!”“不可能,就是你内力深厚,我五成的功力,就算拍你不死,也必然受伤。看来,你真的一点也不受伤啊!因为老夫出道以来,凡是给老夫拍中的人,没有不死不重伤的。小子,你算是例外了。”“老贼!看剑!”豹儿夺过翠翠手中的宝剑,便直取一片云。一片云似乎轻蔑地说:“你这套盘龙十八剑法,可以说对老夫完全不起作用,比令妹的幻影魔掌还不如。”一片云的身法、掌法奇异,完全不是中原武林武功,可以说是诡异莫测、快如电闪。在四五招过后,豹儿的前胸后背,又捱了一片云两掌,又拍得豹儿连人带剑地飞了起来。这一次,一片云已用了八成的功力。这八成的功力,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铜打的骨赂,铁铸的身躯,也会给一片云拍得四散五裂。一片云以为这连环不同方向的两掌,准拍得豹儿不成人形,似一堆血肉模糊的肉体从空中摔下来,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法活了。可是,偏偏奇异和意想不到的怪事在他眼前发生了。豹儿不但没有血肉模糊—团的不成人形,好像也没有受伤,当然就更没有死去。他看见豹儿只略略运气,反而精神奕奕,内力大增地站了起来。一片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发生了。一片云也和黑箭一样,感到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一片云哪里知道,豹儿从小就练成了方悟禅师邪一套与众不同的内功,经得起任何拳打脚踢掌击,不但不受伤,反而增添了内力。一片云刚才四掌的功力,已全部输送给豹儿。他想夺取豹儿、翠翠的奇宝明珠,反而将自己修炼得来的几十年功力,这一份武林中无形的奇珍异宝——浑厚的真气,无代价地送给豹儿了,使豹儿又凭空添了几成浑厚的真气,所以豹儿越是捱打,就越精神奕奕。一片云看傻了眼,问豹儿:“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翠翠一下想到了豹儿身怀奇功异能,连黑箭也击不伤他,这个独行大盗又怎能击伤他?她完全放心了,不再忧心忡忡,又恢复了以往的活跃和爱逗弄人。她在一旁说:“老贼,你现在才问这句话不嫌太迟了吗?他要是人,能经得起你拍来拍去的吗?”一片云惊问:“他不是人?”翠翠说:“我怎么知道啊!”豹儿经历了几次,也知道自己身体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奇功异能,自己能在黑夜里视物是一种,经受别人掌击拳打反而增添真气又是一种。他现在不再去防一片云拍来的掌劲了,说:“老贼!你受死吧!”挺剑直取一片云。论武功,豹儿怎么也不及一片云;论交锋经验,豹儿更不及一片云了。所以豹儿刺出来的剑,剑劲虽然凌厉无比,但一片云不去与他正面交锋,轻闪而避开。他不相信豹儿年纪轻轻,能练成佛门至上的武功——金刚不坏的神功,只认为豹儿不知吃了什么灵花异果,内力深厚而已。这一次,他用十成的功力,以电光火石般的快捷、诡异掌法,“嘭嘭”两掌,又印在豹儿胸口的檀中穴上。膻中穴是人身上督脉中的要穴,任何一流的上乘高手,要是给人拍中了,就是不经脉错乱吐血而亡,也会被一片云这十成的功力击得护胸的琵琶骨全断裂,五脏六腑全部粉碎。这是一片云不管豹儿是人是鬼,已下狠心要击毙豹儿了。可是豹儿早已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刚才就吸收了一片云一半的功力,一身真气早巳在当今武林绝顶高手之上,只是在墨明智、慕容小燕和黑箭之下,所以对一片云这两掌十成的功力,豹儿照收不误,而且很快转化为自己的内力,散入奇脉之中。豹儿只给一片云击得后退两步,并没有像上两次那样飞起来。相反,一片云却给豹儿的反弹力震得飞起来了,摔到远远的地方去,连手腕骨也给震断了!一片云不愧为多年成名的大盗巨匪,轻功几乎无人能比,他手腕骨虽然给震断,人也给震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仍能似残叶地飘落下来,不至于摔倒在地上。他不但知道手腕骨断裂,更感到自己一身的真气,已消耗了八成,只有二成的真气,已不及武林中一般的高手,就是手腕骨不断,一片云也不能再战了。他惊得心胆俱裂,惊愕得瞪大眼问:“你,你,你这小子会邪术?”翠翠在旁说:“他要不会邪术,不给你拍死了?你,你再拍打呀!”一片云哪里还敢再交锋下去?扭转身体,飞也似地往森林中逃去。他知道自己再不逃走,就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可以取了他的性命。可惜豹儿、翠翠不知他真气消耗了八成,双掌已无法拍出,以为这个成名的大盗被豹儿的“邪术”所慑,吓得不战而走了。翠翠要是知道真相,准会追上去将他杀掉。一片云一走,老鼠须和南瓜脸以及树林中两个人,也吓得逃之夭夭。豹儿见一片云和贼人们逃走了,总算有惊无险,喘过一口气来,对翠翠说:“翠翠,他们走了!我们也快离开这里。”“我们干嘛要快离开?你害怕那老贼会再来吗?”“翠翠,说真的,这个老贼的身法掌法太诡异了,我简直看不出他怎么出手的。他明明从左边击,突然变成了从右面拍到,快得不可思议,我想闪身也来不及。我不明白,他怎么反而逃跑了。”“他呀!恐怕给你的邪术吓破了胆。”“我,我有什么邪术啊?”“他几次拍你不死,又不知道你有这种捱打的特异功能,别说是他,任何人见了都感到不可思议,还不逃走吗?”“我真要感谢我的师父了!我还小时,他就不时地拍打我,拍打后,又用药水泡浸我。这样,才使得我经受起任何的摔打。”豹儿在这时,仍不知道方悟禅师传给了他一门与众不同的内功。翠翠说:“好呀!那你今后与人交锋,只管冲杀过去,住由别人拳打脚踢的。不过,对手有刀剑,你可不能这样呀。”“我这样,不等于自寻死路?”“我真担心你稀里糊涂自寻死路哩!”豹儿笑了笑:“天已黑了,我们赶路吧,别再说了。”豹儿挑了担子,挽了翠翠,施展轻功,穿过树林,登上高峰,往自己所住的岩洞而去。翠翠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轻声说:“豹哥,你内力深厚,又能黑夜里视物,你要留心,看有没有人在悄悄地跟踪我们。”豹儿—下停了下来,凝神倾听四周,然后说:“没有人跟踪我们。”“你听清楚了?”“除了一些野兽的走动声音外,的确没有人的脚步和气息声,我们走。”翠翠一边跟随豹儿一边又问:“奇怪,一片云这个独行大盗,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这么颗蟒珠呢?”“会不会是那个波斯巨商告诉他的呢?”“极有这个可能。除了他,恐怕没有人知道我们有这颗蟒珠了。”“那么说,一片云恐怕是他派来杀我们的。”翠翠摇摇头:“不大可能。”豹儿奇怪了:“怎么不可能。”“一片云一向是独来独往的大盗,不受任何人的调遣,而且他在黑道上极有名望,他不去盗取那波斯巨商的财富已算好了,怎会听从波斯商人的指派呢?”“那一片云怎么知道你有这颗蟒珠?”“有这么两个可能:一是波斯商人与我们谈交易时,给他偷听到了;二嘛,是波斯商人告诉了他,说他要是能取到这颗蟒珠,会出比给我们多一倍的价格给他。因此,他便跑来行劫我们。豹哥,这么一笔天大的财富,这个大盗还能不动心吗?”豹儿又动问:“奇怪,波斯商人这么富有,家中金银玉器不少,一片云是个独行大盗,怎么不去抢劫波斯商人,反而抢劫我们的珠子?”“对了!这个波斯巨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是个专门销售赃物的商人。”“哦!什么是专门销售赃物的商人?”“豹哥,你没常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江湖上的一些事。所谓专门销售赃物的商人,是专与黑道上的人物打交道,做交易,凡是黑道上人抢劫来的玉宝奇珍,他就跑去收购,然后又转手卖给别人,从中赚取大笔银两。”“他不怕黑道上的魔头杀了他吗?”“不会的,黑道上的人物,往往要靠他们才能将赃物脱手,杀了他们,如同自断财路?还有,干这种买卖的人,本身就有极好的上乘武功,令黑道上的人不敢去招惹他们。”“翠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我是听师父和点苍掌门人在闲谈中谈起来的。再说,我是个江湖小杀手嘛,怎么不知道江湖上的事?”豹儿笑起来:“算了!你这个江湖小杀手,是虚有其名。我想不到江湖上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和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翠翠,你今后可要多多教我,免得我稀里糊涂的什么也不懂。”“豹哥,你以后在江湖上走动多了,就自然知道江湖上各种各样的怪事了。”他们说着谈着,不知不觉,快到了山谷口。他们又停下脚步,凝神倾听了一阵,确定无人跟踪自己,才闪进山谷中。那头花豹,早已从岩洞里跳出来迎接他们。翠翠一见花豹,如见到自己心爱的宠物一样。她一下抱住了花豹的脖子,边又亲昵又抚摸,一边问:“今日你饿着了没有?你有没有惦记着我们的?”似乎翠翠在月下赶路的劳累,一扫而光。豹儿说:“翠翠,我们快回岩洞吧。”“我想跟花豹在这里玩一会。”“赶了一夜的路,你不累?”“不知怎的,我见了花豹,就全不感到累了。对了!花豹,你喝不喝酒的呢?我们买了一坛上好的美酒哩!”“翠翠,你别胡来,万一花豹喝醉了,跑出去乱咬人,不危险?”“哎!我只不过问问,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啊?你不是怕它喝醉,而是怕它喝完了你的酒,你以后没酒喝。”“翠翠,我说的是真的,你千万别给它喝酒。”“好啦!我们回岩洞吧。”他们带了花豹,转回岩洞。一进岩洞,翠翠便将蟒珠掏出来,顿时珠光四射,将岩洞照得雪亮。这是人间的一颗奇宝,怪不得波斯巨商肯出千金,还搭上华丽的府第,来购买这颗蟒珠。豹儿心有所动地说:“翠翠,以后我们出去购买东西,千万别将这颗珠子带在身上了,以免有人见宝起歹心。”“那怕什么呢?”“翠翠,减少麻烦不更好吗?”“放在岩洞里,不怕人来偷吗?”“哎!有花豹看守,岩洞又这么秘密,谁会来偷啊!他们要偷,偷我师父的武功秘笈不好得多?”“好吧!我听你的。”翠翠又一下看到通道尽头放了不少的死兔子、死黄猄。她惊讶了:“咦!谁放了这么多猎物在这里呢?不会是有人来过吧?”豹儿说:“这恐怕是花豹叼来的,它担心我们还没有吃饭哩,特意为我们准备了这么多猎物。”翠翠又一下亲起花豹来:“花豹,你真好,我们担心你有没有吃饱,怕饿了你,你反而担心我们了!真多谢你啦!”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