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翠翠催豹儿快进洞去寻找方悟禅师所留下的剑谱。豹儿打量了黑黝黝的洞口一下,他那黑夜能视事物的具特异功能的双目,一下看出了这新发现的岩洞口似乎深不可测,说:“翠翠,这岩洞极深,我们最好点燃火把进去才好,我还可以看见东西,你就会什么也看不见。”翠翠不由得也向黑黝黝的洞口望了一下,洞内有阵阵凉风吹出来,真的似乎很深,什么也看不清,说:“对!我去外面砍些松油柴枝来,你在这里将这些石块搬开。”说着,翠翠转出去了。豹儿在岩洞内清理石块。这个洞口,显然是师父生前用巨大石块封起来的,以后又用石灰、泥土粘合,年久日深,使人难以区别与原有的石壁有什么不同。这么—堵厚实的石墙,一般人根本推不倒,但在豹儿深厚的内力之下,一击而倒塌下来。豹儿刚搬开石块时,突然听到翠翠在外面一声惊恐的叫声,跟着又是花豹震动山林的吼声。豹儿一怔,敏感到出事了,如箭般地跃出岩洞,—看,只见翠翠披头散发与—条巨蟒在搏斗,花豹也在扑杀巨蟒,为巨蟒的尾扫翻。这条巨蟒身似水桶般的粗大,长十多二十丈,血盆般的大口,要咬翠翠。豹儿吓了一大跳,这真是一条少有的巨蟒,自己在深山多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豹儿连想也来不及想了,如灵豹般地飞扑过去,举剑就向蟒蛇头部刺去,说:“翠翠,你快闪开,别让它缠上了你。”巨蟒行动出人意料的敏捷,头部一闪,避开豹儿凌空刺来的一剑,转头来要吞噬豹儿。豹儿又是凌空跃起,一招墨龙回首的剑式,直砍在巨蟒的头上,“当”的一声,火花四射,想不到这巨蟒一身的鳞甲,竟坚如金石。豹儿这一剑伤不了它,只击痛它而已。巨蟒受到一击之后,痛得狂怒起来,身躯翻腾滚打,令四周乱石横飞,碗口粗的树木摧折,尘土、碎石冲天而起。豹儿、翠翠和花豹远远避其锋。可是巨蟒向豹儿狂扑过来,翠翠想再次跃出扑杀,豹儿说:“翠翠,你带着花豹快走,我来对付这畜生。”翠翠说:“你的剑伤不了它。”“那你快将你的青虹宝剑给我。”豹儿从翠翠手中接过宝剑,摆手叫翠翠退得远远的,自己则如流星赶月般地直扑巨蟒。一招金龙盘柱,击中了狂怒巨蟒的身躯。豹儿这一剑已抖出了十成的功力,剑又是断金切玉的宝剑,剑在豹儿真气的灌输之下,就是一面厚厚的钢板,也可以刺穿。巨蟒的鳞甲再坚厚,也“扑”的一声,被剑直插入蟒身,腥血直溅半天。但是豹儿这一剑,并没有刺中蟒的要害。巨蟒回过头,真的快如电闪,直咬豹儿。豹儿如灵豹般敏捷纵开,跟着又如流光逸电扑来,一招赤龙追月剑法刺击,又击中巨蟒一剑。豹儿几个来回,将巨蟒刺得遍体是剑伤,蛇血染红了山涧之水。巨蟒似乎生命力特强,身虽中七八剑,仍威力不减,滚腾翻卷,石飞树折。豹儿最后一剑,将巨蟒钉在一株木盆粗的树干上,又挥出一掌,拍碎了巨蟒的头。巨蟒头虽碎,庞大的身躯仍有一股惊人的力气,缠卷得这株巨大的树木碎裂,轰然一声巨响,大树折断了,倒了下来,又冲起满天的尘土、碎石和断杖。要是人被它缠卷,不碎骨粉身才怪。豹儿奋力杀了这条巨蟒,将宝剑拔出来之后,几乎浑身软弱无力,坐在涧水边,直喘大气。翠翠和花豹都奔过来。花豹用舌舔着豹儿身上的蟒血。翠翠见豹儿浑身是血,一怔,担心地问:“豹哥!你没受伤吧?”豹儿摇摇头:“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可以了。”翠翠仍不放心,检查豹儿身体,问:“你是不是腿骨伤了或断了?”“没有断啊!”“那你怎么不能站起来呢?”“翠翠,我的确没伤,没断,只是累了,坐下休息。”翠翠又看看他的手足,的确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你没受伤就好!这条巨蟒太可怕!要不是花豹扑向它,我几乎给它缠绕得不能脱身。豹哥,你怎么不知道有这条大蟒在这深涧里呢?”“翠翠,以前这里可没有这条大蟒,更没听师父说过。这条大蟒不知从哪里跑到这深涧里来。翠翠,现在总算将这条大蟒打死了,我们回岩洞去寻找师父的剑谱吧。”翠翠望了望大蟒一眼,突然惊讶地说:“豹哥,你看看,那蟒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豹儿不由得向拍碎了的蟒头看去,那里果然在发光:“咦!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呢?”“豹哥,我们看看去。”他们走近去一看,只见蟒头有一颗滚圆的白珠子,光就是由这颗珠子发出来的。翠翠惊奇了:“别不是一颗夜明珠吧?”豹儿伸手将这颗奇异的蟒珠从破裂的蟒头中挖出来,果然是光华夺目,晶莹可爱,说:“奇了,怎么蟒头中会有这么一颗珠子呢?”“豹哥,我听人说,凡是上千年的大蟒蛇,往往头上都有一颗神奇的珠子,可避邪气。”“是吗?翠翠,那这颗珠子就给你。““豹哥!你干嘛不要?这条巨蟒可是你杀死的呵!”“不!还是你收藏的好,我怕不小心,将它弄丢了!”“那也好,我替你保管。”“翠翠,怎么我们分起你我来了?你的不是我的?我的就不是你的吗?”翠翠高兴了,她不是高兴豹儿将这么一颗难得的珠子给了自己,而是高兴豹儿说出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这—句话,如同说翠翠是他的人,他是翠翠的人。她不愁豹儿会离开自己了。的确,豹儿几乎将所有好东西都给了自己。青虹宝剑是豹儿从川中一剑手中夺来给自己的,现在这颗无价之宝的蟒珠也给了自己。其实他们扑杀的不是一般的大蟒,是世上差不多已绝了迹的千年铁甲鳞蟒蛇。如将蟒皮剥下来,制成衣服,穿在身上,可刀枪不入。至于那颗稀有的蟒珠,更是一件奇珍异宝,名为避毒夜光珠。有了它,不但可避一切毒雾瘴气,就是中了其他的巨毒,也可化解。可惜他们不知道,一直到以后才知道。这时,花豹咬蟒蛇身上的肉。但蟒皮坚如金石,花豹虽有尖牙利爪,仍不能撕开蟒皮。翠翠见了问豹儿:“豹哥!你现在饿不饿?你看,豹兄弟都饿了。我们不如烤些蟒肉来吃好不好?”豹儿刚才与巨蟒拼力搏斗,体力消耗了不少,虽然经过运气调息,体力已恢复过来,肚子也有点饿,便说:“好!我们吃饱了才去寻找师父的剑谱也不迟。”翠翠说:“那我去捡些柴草来,你用宝剑将蟒皮剥下来,不过,应先将豹兄弟喂饱了!”“我知道。”豹儿用剑将蟒皮剥下。花豹根本不用豹儿喂自己,它早已伏在蟒身上大口大口的撕下蟒肉吞食。豹儿在剥蟒皮时,看见蟒血热乎乎的,一下想起师父曾经说过,蛇血对驱风避寒,医治人的腰酸筋骨痛极有好处,忍不住吮吸了一口蟒血,虽然腥气冲鼻,可是服下之后,似乎内力大增,浑身真气在体内滚动,胜过自己刚才的运气调息。所以当翠翠抱回大捆的柴枝时,豹儿说:“翠翠,你快来饮几口蟒血。”“这么脏!怎么饮呵!”“翠翠,这蟒血可以为你增添内力哩!”“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呵!我师父还说,蛇血可以驱风祛寒,医治腰酸骨痛。”“我才不相信哩!”翠翠虽然口是这么说,但见豹儿仍捧着蟒血在饮,心想:难道豹哥一身惊人的内力,是饮蟒血而得来的?翠翠一来有些豹子的属性,性格有些与豹儿相似;二来也不愿拂豹儿对自己的关心;三嘛也好奇,便丢下柴草,也捧起一些蟒血喝下去,却感到腥味难闻,几乎要吐出来。她再也不想喝了,说:“这么腥!你去喝吧!我不想喝了!”便走到涧水边漱口洗手,然后架起柴枝,打火点燃,准备烧烤蟒肉。不知怎的,翠翠喝下几口蟒血之后,感到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刹时流遍全身,刚才的疲劳一扫而光,好像刚练过了内功一样,精神大震。她不由暗想:难道这蟒血真的能增添一个人的功力?还是在驱风祛寒?不禁又捧起一些蟒血喝下去。豹儿笑笑说:“我没有骗你吧?”“可是它太难饮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啊!”翠翠一听到“苦口”二字,一下子又想起蛇胆来,说:“豹哥,要是蟒血有用,那蟒蛇胆呢,不更有用吗?”“对对!我得将蛇胆取下来,带回古寺,冲酒服下去。”这又给他们误撞误中,他们喝下蟒血和胆汁之后,功力大增,胜过他们练了十年的内功,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吃过烤蟒肉之后,豹儿和翠翠略作休息,而那头花豹,好像也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在深涧里纵跳跃扑,捕捉一些鸟儿为戏,有时更爬到大树上去,高兴极了。翠翠说:“豹哥,你看看豹兄弟,它服下一颗玉女黑珠丹,丝毫也不害怕这深涧里的什么毒雾瘴气了!玩得顶高兴的。可是当初,它还不敢进这深涧哩!”豹儿心里一动:“翠翠,恐怕它不是因为害怕毒雾瘴气而不敢进来的。”“哦!?那它害怕什么?”“是这条巨蟒!看来豹兄弟嗅觉比我们灵敏,知道深涧中有这么条巨蟒,它不但不愿进来,也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进来,只可惜它不会说话,没法告诉我们。”“真的?那它后来怎么又进来了?”“翠翠,我要是没猜错,豹兄弟一定是怕我们有危险,不顾自己生死,跟进来保护我们的。翠翠,你不是说,在你危险时,它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咬那巨蟒吗?”“是呵!我真要好好感谢豹兄弟才是。”“翠翠,今后我们有了它,在这深山中行走时,就可叫事先知道有没有危险了,好有所准备。”“对呀!”翠翠高兴地喊着花豹,“豹兄弟,你快过来呀!”“呼”的一声,花豹矫敏地一下纵到翠翠身边。翠翠亲昵地抱着它,用自己的脸儿亲着花豹的脸儿说:“豹兄弟,你吃饱了没有?嗯?”豹儿笑着:“你这不是白问吗?它要是没吃饱,会到处去玩吗?”“唔!我喜欢这么问嘛!”“好了!我们去找剑谱吧。”“豹兄弟去不去呢?”“我看,让它在岩洞口玩,有什么事发生,它可能会告诉我们。”“那也好!”翠翠拍拍花豹,“豹兄弟,你就在这一带玩吧,我们一会儿就会出来。”花豹似乎明白,点点头,从翠翠身边纵开了!豹儿提了一支燃着的柴枝,同时另一手也拿了几根松油柴,与翠翠来到那黑黝黝的小洞口。他俩正要进去,翠翠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说:“豹哥,慢点,让我先进去。”豹儿奇异:“你这是干嘛?”“因为我想试试这颗蟒珠是不是夜明珠;要是夜明珠,我们就不用带火把进洞了!”“好吧,你试试看。”翠翠捧着蟒珠,走进黑黝黝的岩洞。初时蟒珠只是发出微弱的幽光,可是翠翠刚走了几步,在拐弯时,手中的蟒珠便大放光华,照得岩洞内一片雪亮,不但可看清前后的道路,更可以看见四周的一切景物。这颗蟒珠,仿佛黑夜中的一轮明月,翠翠就仿佛是手中捧着一轮明月的仙女。不过这轮明月,大小仅像一只白鸽蛋而已。翠翠惊喜得欢叫起来:“豹哥!它真是一颗夜明珠呀!我们可以不用火把照明了。”豹儿更是惊喜非常,奔了进来:“好了!我们有了它,夜里就不用点灯啦!那可以省多少的灯油。”翠翠高高地举着这颗神奇的夜明珠,穿过了一条曲曲折拆的窄窄通道,前面岩洞便宽阔起来。这岩洞比进洞时大了一倍,东、西两面,又有两个通道口,不知通向什么地方。四周的石壁也没有什么奇异和特别的地方,都是一般的岩石,凹凸不平。但他们第一眼看见的是东边的一块岩石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铁盒。翠翠说:“豹哥!铁盒里恐怕是你师父的剑谱了!你快打开来看看。”豹儿心里想也许是,便打开铁盒,一看,不由得傻了眼。铁盒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剑谱,只是一封信,信封面上写着“豹儿亲启”四个草字。翠翠说:“别不是剑谱就放在信封里吧?”翠翠说完,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显然只是一封信,要是里面装有剑谱,必定很厚才对,总不会剑谱就是一页纸吧?豹儿拆开信,果然是一页纸,根本不是什么剑谱,纸上只写了这么两句话:“学剑出于仁,使剑在乎心”,字也不多几个,连信也不像。下面落款更叫人莫名其妙,是三条水波形横线。翠翠说:“豹哥,别不是你师父老糊涂了!要不,你师父一定是饮醉了酒,稀里糊涂将这么两句话放在铁盒里,而把应放的剑谱丢到另一个地方了。”豹儿也感到困惑:“我也不知道。”“那我们不白来了?”“翠翠,我想师父绝不会骗我的。”“那剑谱呢?”“翠翠,我们四下找找看。”“这个岩洞,跟前面的岩洞一个样,一眼就看清楚了,连个藏东西的小洞孔也没有,要不,这个铁盒就不会放在这个当眼的岩石上了。”“翠翠,这里有两个洞口,说不定师父的剑谱放在其中的一个洞口。”“那你师父干嘛不写明白?写上这么似通不通的两句话,什么仁的心的。”“翠翠,我们找找看吧。”他们先到两边洞中去找,只觉阵阵寒气迎面扑来,走不多远,有一潭清池挡路,深不见底,寒气就是由这潭深水透上来的。他们看了看两旁的石壁,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跟外面的石壁一样,不能藏什么东西。于是,他们便转出来,到东边洞中,这更是一条窄窄的通道,很快就到了头,再没去路。豹儿在所有的石壁上都仔细的打量着,用手推推,纹丝不动。这些石壁都是天然生成,没什么人工的痕迹。最后他们便失望地转出来。豹儿对着铁盒沉思不语,翠翠却骂起来:“这个老和尚,简直捉弄人!豹哥,我们回去,将他的尸骸挖出来,我要问问他,干嘛骗人呢?还叫我白白地跪拜了他一场。”“翠翠,你别乱来!我在想,师父为什么要画下那三条水波形横线?会不会师父将剑谱藏在潭水底下去了?”翠翠听豹儿这么一说,一下注意了,问:“豹哥!你师父有没有教会你潜水呢?”“没有啊!”“没有,他干嘛将剑谱藏到水下?那不害死人吗?潭水那么深,怎么取?”“是啊,潭底那么大,就是找也有一番找啊,怎么取呢?”“看来,这个老和尚又叫我们打什么哑谜了!豹哥!你将字条再给我看看。”豹儿将那两句话的字纸递给了翠翠,翠翠在珠光之下认真地看起来,看着看着,突然说:“豹哥!我们再到那潭水边去看看。”豹儿有点惊喜:“翠翠,你看出来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可能我们刚才大意,疏忽了到潭边检查一下。”“剑谱不会是藏在潭边岩石的小洞小孔中吧?”“你先别问,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要是这样,你师父太过刁难人了。”豹儿跟着翠翠重新来到潭水边,只见一张竹排,横泊在一块岩石之下。要是不走近深潭边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竹排。翠翠又高举夜明珠,遥望潭的对岸,隐隐望见一道石门。便说:“豹哥!我们坐上竹排,划过对岸去。”豹儿的视力比翠翠还好,早已看见了对岸有道石门,并且从对岸潭边,有路可登上石门。于是和翠翠登上了竹排,向对岸划去,然后上岸登上石门。入门没几步便拐弯,迎面可瞧见了石壁上有几行刻字,写道:“学余剑法,必须重誓:不得为非作歹,不得滥杀无辜,务必行善除恶,造福人间。违者天诛地灭。方悟字。”翠翠说:“豹哥!你师父的剑谱,一定藏在这岩洞里了,不然不会留下这几行字的。”豹儿点点头,沿着通道向前行不久,前面突然豁然开阔。这个岩洞真是又大又高,足足可容纳几百人,并且还有一缕光线,从一处高台的洞口透射进来。岩洞四周的石壁,刻满了各种各样使剑的招式:有的单人舞剑;有的双人交锋,更有的一人力敌数十人,总共不下一百多幅。每幅都有剑招的名称。踏入岩洞右侧入口石壁上,刻下四个笔飞墨舞的大字:无影剑法。翠翠说:“豹哥,这就是你师父留给你的剑谱了!原来是刻在石壁上,不是写在书本上的,别人就是想偷也偷不了。”豹儿说:“翠翠,我应该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找不到我师父的剑谱。翠翠,我有点不明白,你怎会想到要渡过那深潭,才能找到我师父的剑谱呢?”“豹哥,是你师父告诉我的。”“什么?我师父告诉你?”“豹哥,你没有注意你师父给你留下的那两句话的落款图案?”“落款图案?那三条水波线?”“对!就是那三条水波线!”“所以你就想到了要渡过潭面?”“不!我开初并没想到,只想到这三条水波线一定是代表水。岩洞里哪里会有水呢?只有这个深潭。于是,我便想到你师父的剑谱,必定与这深潭有关系,不是藏在潭边的岩石小洞中,就是藏在潭水中。”“翠翠,但也没有说明要渡过潭面呀!”“渡过潭面,却是你告诉我的。”“我怎么告诉你了?”“你说你不懂水性怎么潜水,你师父更没有教过你,而且临逝世前也没叫你要学会水性,要是剑谱藏在潭底,你怎么取?所以我想剑谱绝不会藏在潭底,极有可能收藏在潭边的什么地方了。”豹儿说:“我明白了!当你在潭边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藏剑谱,而又发现了竹排,便想到了要渡过潭的对岸去寻找。”“是啊!这个岩洞可以说,除了你师父,根本不会有人?能进来。他干嘛要在潭中放一张竹排呢?除了叫你划到对岸和在潭的四周岩石寻找外,就没有别的解法。”“翠翠,你真聪明极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也不会找到我师父的剑谱。”“豹哥,其实你半点也不傻,只不过在江湖上的经验比我少。”“这同江湖经验有什么相关?”“相关大了!因为江湖的各帮各门派,都有一定联络的记号或用图案表达出来,通知后面的人怎冬寻找自己,或告诉本门派的人,自己去了什么地方,碰上什么危险,以便他们赶来。你师父过去是江湖上令人感到害怕的神秘人物,所以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在石壁上刻下图案和画下什么图记的。”“原来这样,翠翠,我今后真要好好向你学习,希望你多多教我。”“噢!豹哥,你怎么变得这般客气啦?去看看你师父的剑谱吧!”“翠翠,我们一起看。”“豹哥!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我怎么能看?”“翠翠,你怎么和我生分了?我们两人一块学不更好吗?”“豹哥,你又不懂了,凡是本门派的武功,不是本门派的弟子,万万学不得的,这是武林中的大忌。要是偷学了,一定会为这门派的人所追杀,除非成为该门派的弟子。不过,想成为该门派的弟子,恐怕不容易。”“为什么?”“你想,他不疑心你是其他门派派来的奸细?是为了学会他的武功来对付自己?所以,凡是偷学别人的武功,往往结果就是去见阎王。”“现在武林中各门派都是这样?”“当然是这样啦!以慈善为怀的少林寺也是这样。少林寺对偷学少林寺武功的人,虽然不杀,但也誓必废了他的武功,终身不得离开少林寺半步。至于其他门派,往往是杀了。”豹儿听了感到悚然:“怎么武林中这么的残忍和不讲道理?”“豹哥!你别糊涂了!谁叫他们要偷学别人的武功呢?偷学别人的武功,不管怎么说,一定是动机不良。所以当今武林的各门各派,对本门的武功,尤其是独步武林的武功,非常的保密,绝不让外人得了去,就是本门派的人,也不轻易传授。”“多些人学不好吗?”“噢!豹哥,要是世上人人像你这么心地好,当然是越多人学越好,万一是坏人学了去,那不为害人间?现在,只是澹台武师徒跑出来,就弄得武林中各门派不得安宁了!要是你师父这套无影剑法给用心不良的人学了去,你试想一下会有什么后果?要不,你师父为什么要在进石门迎面的石壁上刻下了那几句话?他就是怕坏人学了去。”豹儿又不出声了,他不由得想起了段丽丽姐姐警告过自己的一段话:师父的剑谱,千万别说出去,更不能让人知道,不然就有杀身之祸。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幸好是翠翠,要是像玉面夜叉、胡崃这样的坏人恶人,自己不就危险了吗?翠翠见他沉思不语,问:“豹哥,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不对?”豹儿说:“你说的话怎么不对啊!段姐姐也曾经这么对我说的。”翠翠一怔:“段姐姐?大理段王爷家的段郡主?”“就是她。”“她也知道你师父留给你的剑谱?”“知道。”“也知道剑谱收藏在这岩洞中?”豹儿摇摇头:“她不知道。”“你没有告诉她?”“我本想告诉她,她叫我什么也别说,她也不想知道,还叮嘱我千万别乱说出去。”翠翠放下一颗心来:“幸好你碰上的是段郡主,要是别人,你就危险了!除了段郡主,还有什么人知道?”“还有一个人。”“哦!谁?”“你呀!”翠翠怔了怔,跟着用粉拳捶打起豹儿来,笑着说:“我以为你老实,原来你也这么坏,在捉弄我。”豹儿捉住她的手:“我说错了?你不是知道吗?”“我是问别的人。”“除了你和段姐姐,别的人就不知道了。”“真的?青姐姐、老叫化以及我爹也不知道?你没向他们说?”豹儿又一下想起了与没影子老叫化在夜里溪水边的谈话,迟疑地说:“可能老叫化也知道。”“知道就是知道,怎么可能也知道呢?”“老叫化一早就知道我不是点苍派真正的少掌门,我也如实地告诉了他,我不是。”“所以你就将你的身世、师父等事都告诉了他,是不是?”“是!”“连你师父留给你剑谱的事也说了出来?”“我没说,但他猜到了。”“老叫化怎么说?”“他老人家叫我一定要回到这里,寻找出我师父留下的武功秘笈,学好练好了,才可能与黑箭这魔头交手,不用害怕这大魔头!”翠翠说:“豹哥!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翠翠,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你怕我会怪你吗?”“你师父的事和今日这岩洞的事,你千万别再对任何人说了!”“对老叫化他们也不说吗?”“最好别说!豹哥,我不是不相信他们,但事情少一个人知道总比多一个人知道好,尤其是这岩洞的事,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以防人多口杂。万一疏漏了出去,更会掀起一场武林中人的大屠杀!因为你师父惊世骇俗的武功,恐怕是武林中大多数人都想谋夺的奇珍异宝。我曾听我师父说,一百多年前,武林中人为了想学太乙门的盖世绝学神功,几乎黑、白两道上的人都卷了进去,你怕我学到,我也防你学到,互相仇杀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抛尸荒郊田野,血染山林。那一场的明争暗夺,有人计算了一下,足足有近千人丧命在这场争斗中。直到太乙门的掌门人被逼远走海外,这场武林屠杀才渐渐平静下来。豹哥!你不想这么多的人为你师父的武功秘笈送命,就最好别说出去。”豹儿感到事情这么严重,关系上千人的生命,连忙说:“我不说出去,绝不会说出去。”翠翠眨眨眼,说:“这样,你就如同干了一件大善事,救了近千人的生命。”豹儿自语地说:“怎么武林中这么多人贪心啊!为了学武,连性命也不顾了!”翠翠说:“要不,你师父干嘛将他的剑谱藏在这难以寻找的岩洞里?刻在古寺的墙壁上不好?豹哥,你要好好学会你师父的无影剑法,别辜负他老人家的苦心用意。我想这无影剑法,必定是极为上乘的剑法。无影剑,无影剑,这可是在武林中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翠翠,我们一块学吧!”“你不怕你师父在九泉之下生气吗?”“哎!师父最疼我,他不会生气的,何况你学了剑法,可以和我在江湖上行善除恶,他老人家反而会更高兴的。”“你不担心我学了你师父的剑法后。为非作歹么?”“翠翠,你不是这样的人。”“那好呀!我就和你一块学。”豹儿高兴了。于是和翠翠一起去看石壁上的第一幅图。这一幅图画的是一个人平平的启剑招式:右手握剑,略略向前伸出,剑尖朝地,左手五指并拢,摆放在胸前,剑招名为“玉兔欲升”。豹儿看了愕然:“怎么叫玉兔欲升呢?兔子只是纵跳和奔跑呀!”翠翠说:“哎!玉兔不是兔子的兔。”“不是,又是什么?”“这是指月亮。”“月亮?”“文人雅士,常用玉兔来比喻月亮的。”豹儿心想:玉兔怎么能比喻月亮呢?但他没说出来,却留心观看这一剑是怎么使出来的。翠翠在学剑方面,比豹儿有经验多了,她从六七岁时,就跟随白衣仙子学剑。而她在点苍山上所见的人,几乎都是使剑的高手。她一看出这平平凡凡的一招,是以静待动,能攻能守,进攻的一招,可以有十多种发出的招式,防守也有十多种招式。这几乎是视敌而动,变化莫测。翠翠不由得暗暗点头,往第二幅图望去。第二幅图招式名为“长日蝶飞”:手中之剑从下由左向上又转向右抖出,形成了大半个弧形。这一剑的抖出,护着自己全身的要害穴位,然后在大半个弧中一剑突然刺出,犹如火花电石般的刹变。翠翠看了不禁心头一动,“咦”了一声。豹儿愕然:“翠翠,你怎么了?”翠翠说:“我没什么,我只感到惊讶,无影剑法的第二招,有点好像我学的无回剑法中的第二十八招,名为‘鸟忽惊飞’的招式,但又比‘鸟忽惊飞’完美得多了!既护着自己,也进攻对手。”“真的?莫非我师父的无影剑法与无回剑法同属一个剑派?”“这不可能,我看一下才知道。”豹儿仍在摸索第—幅图怎么出剑才好,而翠翠已看到第五幅图了。第五幅图招式名为“轻浪千里”,剑势有无穷的变化。翠翠看着看着,感到气流在胸中翻滚,胸闷欲吐,难受异常,蓦然一口鲜血直喷出来,人也仰面翻倒。豹儿大惊,急扶起翠翠坐好,问:“翠翠,翠翠,你怎么吐血了?是不是刚才与巨蟒搏斗时受了内伤?”翠翠面色苍白,吃力地说:“不,不是。我,我想休息一下。”豹儿行走江湖近一年多,也懂得如何运气救受内伤的人,所以他双手按在翠翠背上的穴位上,徐徐运气,以医治翠翠的内伤。好—会,翠翠面色转为红润,说:“豹哥,你不用给我输气了,手它没事啦!你让我自己运气调息一下吧。”“翠翠,你怎么会吐血晕倒呢?”“豹哥,看来你师父这套无影剑法极为上乘,没有深厚的内力,别说学不了,就是多看几回也不行。”这一点,翠翠没有说错。方悟禅师用几十年的经历和心血,凝聚了各门派剑法上的精髓,不但将它们融会贯通,也凭智慧想出招式,破解这些精辟的招式,从而在自己原有的剑法基础上,创造出这—套无影剑法来,当然是极为上乘的了。方悟禅师曾败在慕容小燕西门剑法之下,并因此失去了一只左臂(详见拙作《神州传奇》)。方悟禅师以后虽然改恶从善,出家为僧,仍常思索如何破解西门剑法的招式。可以说,他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这剑招方面。他也想出了十多招如何破西门剑法,但到最后,仍然长叹。西门剑法可以说已达到了剑术最高的境界:它是剑随心发。因敌而变,没有常势,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不可以破解,只能以拙胜巧,以慢制快。这样,方可与西门剑法平分秋色,处在不胜不败的地位。想胜过西门剑法,似乎不大可能。剑术的变化莫测和精湛,在交锋中往往占极大的优势。就像现代,落后的枪炮怎么也比不上由电子操纵的先进武器,可是在双方交战中,胜负又往往不取决于武功的强弱和剑术的高低,而是取决于人,取决于人的勇敢、智慧、机变再加上剑术。当然,相差得太远不行,在相差不多时,往往就看人的勇敢、智慧、机变和在交锋中的应变和发挥了!胜利,是四者有机的结合物,单凭上乘的剑术,往往会被剑术较弱的智者所击败。所以方悟禅师虽研究出十多招能破西门剑法的剑招,仍不敢说能克制了西门剑法,这要看临场时的发挥和应变,不是依样画葫芦的死招式。但是,方悟禅师用几十年心血创造这一套新颖的无影剑法,练到佳境,是可以傲视武林和与西门剑法媲美的!这样脱颖而出的上乘剑法,没有上乘的内力又怎能学得到?幸而翠翠的内力还算深厚,又喝过了几口巨蟒的鲜血,增添了内力,要在以往,翠翠恐怕看完一两幅图后,就真气激荡,走入岔径,经脉混乱,倒地晕迷了!严重的要大半年才能恢复过来。而现在,她一连看了五幅才心血翻滚,吐血倒地,已是有相当深厚的内力了!其他一般武林人士,恐怕看了一幅图后,便会真气乱转,蹲在地上不能站起来下。以翠翠目前这样的内力,要是不贪多,在看一两幅图后,一感到心胸不适,便坐下来休息,闭目运气调息,会全然没事的,慢慢也会学到这门上乘剑法,但这要有一年的光景才能学完学上手。当然,不懂剑法的一般人,看了这无影剑法,便全然没事发生。因为不懂剑法,就不会看了图后,去揣摸图上剑法的走势和如何运用真气将这一剑刺出去,以及这一剑后的种种变化,只等于在看一幅平常画而已。方悟禅师之所以叫豹儿看,一来豹儿没学过什么武功,根本不懂剑法;二来自己曾传授过内功心法给豹儿,这门奇特的内力,可以承受任何外力、内力的打击,不会有生命危险,更不怕真气走入岔道,看了图后,学图上的动作,不会发生严重的事。方悟怎么也没想到,豹儿会不去看自己的剑法,竟会跑下山去了。下山后还因祸得福,得到一身浑厚无比的真气,甚至胜过别人练一甲子的内功,这也是豹儿好心有好的报应。要是他贪生怕死,不挺身救人,也不会先后挨了独角龙、黑箭澹台武等高手的掌劲,并吸收入体内,成为了自己体内的真气。当然,这同方悟禅师从小传给了他一套奇特的内功有重大的关系,要是别人,早巳死去几次了。由于豹儿有这样浑厚的真气,看了方悟禅师刻在石壁上的剑谱图,半点也下受影响。正因为这样,他听了翠翠的话,感到茫然莫解,怎么看了剑谱会吐血晕倒呢?自己怎么就不会这样?他问翠翠:“那怎么办?”翠翠说:“我不看了!你去看吧!你内力比我深厚得多,可能不会出事。不过,你看多几幅后,若感到胸中不舒服,千万别再去看了,更别去想图上剑法的走势,坐下来闭目运气调息,等恢复后再看下去。”“那你呢,恢复后还看不看?”“我恐怕要明天才能去看了!今夜里,我要先练练内功。”“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古寺吧,明天再来这里。”“你怎么不看呢?”“翠翠,你看看那上面洞口的光线,恐怕不早了!再说,我们进岩洞这么久,花豹在外面也不知怎样了。”翠翠想了一下:“好!我们先回古寺。”说着,便站了起来。豹儿问:“你身体全好了?要不要我背你走?”翠翠本想说不用,我自己能走得了,但一下想到这样可以和他亲近,脸儿一红,于是低声说:“那,那辛苦你啦!”豹儿说:“这算什么辛苦啊!”说着,便一下背起了翠翠,离开这大洞,横渡深潭。翠翠在他耳边说:“豹哥!你别走快了!小心滑倒。”“放心,不会滑倒的。”最后,他们转出了这神秘的岩洞,一看,已是黄昏,晚霞满天,染红山林。那头大花豹一看他们出来,高兴得奔了过来,用头、用身躯擦着他们,十足像一只驯服、依人的大斑猫,依恋着他们。翠翠从豹儿背上挣扎下地,亲昵地摸着花豹:“豹兄弟,你等急了吧?”花豹低声鸣着,好像在问:你们怎么这般久才出来啊?翠翠拍拍它:“好!现在我们回去。”她又对豹儿说,“现在我不用你背啦!”“哦!你自己能走?”“有豹兄弟背我呀!我骑在它背上不更舒服?”豹儿一想也是,望了望那边巨蟒的尸体一眼,说:“翠翠,这巨蟒放在这里,明天会发臭的,我去埋了它吧,免得散发出难闻的臭气。”“那我跟你一块去埋了它。”“不!你身体刚好,你和花豹在这里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豹儿一个人跃过涧,在山崖下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将尸体不全的巨蟒丢进大坑中,正准备将蟒皮也丢进去时,翠翠在那边喊起来:“嗨!豹哥,你别将蟒皮也埋了。”说着,骑着花豹奔了过来。“你要这蟒皮?”“这蟒皮坚如金石,刀枪不入,要是我们将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不好吗?”“这蟒皮怎么做衣服呀?”“你留下它吧,以后会有用处的。”“你说留下就留下好了!”豹儿将巨蟒埋好,又将蟒皮放到岩洞里去。这时已是暮色苍茫,黑夜已慢慢降临。翠翠骑着花豹,和豹儿奔出深涧,朝古寺而去。这时的翠翠,更像山林中骑豹的神女,并且还有一位护神的尊者在后面跟着哩!翻过山峰,豹儿和翠翠遥望古寺,看见占寺里有一道炊烟升起,并有灯光。豹儿“咦”了一声:“古寺里有人!”翠翠说:“别不是青姐和我师父找来了?”豹儿一下不走了,说:“要是他们寻来,我们怎么办?翠翠,你去见他们吧。”“你不去?”豹儿摇摇头:“我还是避开的好。”“那我也不去。”“翠翠,你怎么也不去见她们呢?”“你想,我见了他们,他们下要我回点苍山吗?我不会说出你来?”“不不,你千万别说我在这里,就说你没有看见我。”“他们会相信吗?”“那,那你也暂时避开的好。”翠翠想了一下,又望望古寺,说:“我去看一看。”“但你千万别说出我来。”“我可疑心不是他们。”“不是他们,谁会跑到古寺里去了?”“以前古寺没人来吗?”“有是有,多数是—些烧香拜神的山里人,但在黄昏前,他们早巳回家了,不会在古寺里过夜的。”“从来也没人在古寺里过夜?”“这,这,有时也有一两个进山打猎的猎人,偶然到古寺求宿。”“这么说,他们恐怕是猎人了!”“万一是青姐他们寻来怎么办?”“这样吧,我们悄悄在暗地里看,要是青姐他们,我们就避开好不好?”“翠翠,不管是青姐他们也好,是猎人也好,我都不想露面。”“万—是一伙杀人劫货的盗贼,抢了什么民间妇女来古寺怎么办?你见死不救吗?”豹儿睁大了眼:“他们是盗贼?”“你别忘了,你那段姐姐不是给玉龙雪山的贼人劫到古寺的么?”“这,还……”“豹哥,我们去看看吧!如果不是,我们再避开也不迟。”“那好!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夜幕里,悄悄地来到了古寺附近,叫花豹伏在乱石草丛中别动,自己跃上一棵树上,窥看古寺内的情景。只见古寺大殴当中,燃烧着一堆火,四个彪形凶汉,如山里人装束,腰配朴刀,正住拷问一个皂衣汉子。另外几个挑夫、工匠装束的人,全都给绳索捆了手脚,丢在大殿的一侧。一个吊眼睛的凶汉喝问那皂衣汉子:“快说!你雇人挑了一担金银来这里干什么?”皂衣汉子说:“我不是说了,我是来这里修建这座古寺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吊眼凶汉一皮鞭抽了过去:“老子现在是问你,不是你来问老子。”豹儿伏在大树上看见此种情景,感到纳闷:要是说这伙凶汉是强盗,抢了人家金银不就行了,还问人家挑金银来这里干什么干嘛?这显然不是强盗了!不是强盗,他们又会是仕么人呢?他不忍心那皂衣汉子被皮鞭抽打得血淋淋,便想跃下去干涉。翠翠拉着他,轻声说:“先别下去,再看一下。”那皂衣汉子说:“我的确是来修建这座古寺的,要不,我请了这些工匠来干什么?”吊眼凶汉又一鞭抽打过去,直打得皂衣汉子鲜血飞溅,冷冷地说:“你以为老子不认得你么?你是大理段王爷府中的人。”“不错!我就是段王府的人。”“那你将一担金银挑来这里到底干什么?是不是想收买这一带的山贼草寇,扩充实力,与朝廷作对?”“胡说八道!你们想暗害我段王爷,没有这么容易!”另一个凶汉说:“他不招,杀了他算了!”吊眼凶汉对皂衣人说:“你最好想清楚一点,你说了,我们不但不杀你,这一担金银你可拿回家去过一辈子;你想做官,我们也会安排你到一个县里干个美差事。”“你们要杀就杀好了!想我诬告和出卖段王爷,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你想这么容易死么?”“那你们想怎样?”“老子要将你折磨得九死一生,不怕你不招出来。来!先将他倒吊在梁上,用火炭烙,叫他尝尝红火炭的滋味。”又一凶汉说:“你快招了吧,何必受皮肉之苦?我们有八十八种酷刑,就是铁打的汉子,到了后来,也不能不说出来。”“我的确是来修建古寺的,你们想要我说什么?”“这么—座荒凉古寺,附近人也不多,你修来干什么?说!这担金银,你打算送给淮?”“送给佛祖。”吊眼凶汉“啪”的一声,又是一鞭狠狠抽在皂衣汉子的身上。豹儿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从树上一下落在大殿前的石阶上,喝道:“你给我住手!”四条凶汉见黑夜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少年,一时全傻了眼,愕然问:“你是什么人?”跟着,在黑暗中,响起了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声:“他呀!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善财童子。”声落人现,翠翠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吊眼凶汉怔了怔:“你又是什么人?”“我呀!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小龙女!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座什么古寺?”“什么古寺?”“观音古刹。”“观音古刹!?”“是呀!我们观音娘娘好不容易托梦给他,请他雇人来修建,你们跑来破坏、打人,你们想一想,应该受到什么报应?”一个凶汉惊愕地问:“你、你、你们真的是善财童子和小龙女?”“你认为不是?”吊眼凶汉喝道:“一派胡言!给老子捆了他们!”这个吊眼凶汉,大概是这伙凶汉的带头人,在他的喝叱下,两个凶汉顿时拔刀扑上。翠翠现炒现卖,将岩洞学来的无影剑法第二招式“长日蝶飞”抖出,只“当当”两声,不但他们的刀被削断,更划伤了他们的胸部。这一招真有意想不到的威力,吓得这两个凶汉带伤向后跃开,面露惊恐、愕异之色。从这两个凶汉后跃的轻功来看,身段灵活、敏捷可以说是武林中的一等高手,比白石堡的所谓三大教头的武功高出一倍有多。但他们在翠翠的一招之下,便刀断身伤,而且还看不清翠翠这一剑是怎么抖出来的,令人惊疑这不是人间的剑法。吊眼闪汉看得心尖大震,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翠翠笑道:“我不是说我们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善财童子和小龙女吗?你没听见?”“老子才不信有什么观音娘娘哩。”“你不信,合该你当死了!”“看鞭!”吊眼凶汉—鞭突然出手,“叭”的一声,鞭式精奇,如怪蟒腾空扑来。翠翠抖展了自己的幻影魔掌神功,人如飞魂幻影,倏然在他鞭下消失,倏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纤纤玉掌拍出。吊眼凶汉反应也极为敏捷,轻跃上神台,“叭”的一声,又是一鞭挥来。软鞭,利于长击搏斗,忌近身交锋。翠翠看出了这一弱点,以幻影魔掌神功,如流星飞电,近身而战。当吊眼凶汉软鞭刚挥出,翠翠已跃上神台,一招无回剑法抖出,剑尖朝心刺来,这是凌厉的杀招。要是翠翠没学过幻影魔掌神功,单凭无回剑法,的确不易战胜这吊眼凶汉,只能以一般的轻功闪避他精奇的鞭法,处于被动的地位。现在不同了,翠翠完全占主攻的地位,幻影魔掌神功配合无回剑法,使翠翠的武功功力增添十倍。要是翠翠学上了方悟禅师的无影剑法,足可以傲视天下群雄。吊眼凶汉见这一剑朝心刺来,更吓得凌空跃起,翻跃到大殴门口的石阶上。翠翠却如影随形,玉掌轻拍而出,顿时将这吊眼凶汉拍飞,摔在古寺的天井中。他一口鲜血喷出,惊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夺路向寺门而逃。可是,他刚逃到寺门,却看见一对绿森森眼睛,吓得他慌忙跃回来,跟着是一声震动山林的啸声,一头金钱大花豹扑进寺来,带来了一阵狂风。吊眼凶汉本已内伤,身手再敏捷,也快不过花豹的矫健敏捷,何况这时吊眼凶汉已慌得手脚失措,所以当他一落地,花豹已扑了上来,一口就叼住了他的喉部,前爪将他按在地上,要不是豹儿喝道:“豹兄弟,别咬死他!”这吊眼凶汉就丧生在豹子口中。这一突然的变化,令古寺中所有的人一时惊得面无人色,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本来凭空而来的这对少男少女,已叫人震惊,现在突然又出现这头大豹,怎能不令人震惊、害怕?他们见豹儿能喝住花豹,相信这对少年真的是观音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和小龙女了!不然,人间有谁能喝得大豹听从?翠翠走过去,出手先封了吊眼凶汉的穴位,又抚摸着花豹:“豹兄弟,行了,他已不会动了,你放了他吧。”花豹低吼一声,跃了开去,却虎视眈眈地望着其他三个凶恶汉子,似乎监视他们、不准他们逃跑。翠翠将吊眼凶汉像提死狗般地提到大殴上丢下,问:“你说,你想怎么死法?是要我一剑杀了你,还是喂豹子?”“龙女菩萨饶命:”“你破坏修建我观音娘娘在这里的小行宫,还想活吗?”“我、我、我是奉命来的,不关我的事,望观音大慈大悲。饶我一命。”“你不是说不相信观音吗?怎么又求她大慈大悲了?”“我该死,是我信口胡说八道。”“你将修建寺的人打得浑身是伤,又怎么说?”“我、我、我愿医治好他们的伤。”“是吗?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打发你来这里的?”“我、我是锦衣卫府中的人,是、是潘、潘三爷打发我们来的。”翠翠和豹儿,早已知道他们是锦衣卫的人了,他们盯着大理府段王爷的一举一动,是害怕段王爷造反。这场官家中的争斗,翠翠和豹儿不想卷进去,更不愿招惹官府中的人,所以不下杀手,以免带来更多的是非。但为了救人,他们才不得不出乎,何况段家是来修建这座古寺,这恐怕多多少少与段丽丽有些关系。翠翠说:“原来又是这个姓潘的,他总是这么作恶多端。你们回去,叫他等着报应吧!我们迟早会叫阎王爷派鬼差勾了他的魂魄的。”“是、是!我回去一定请他收手。”翠翠—听,便知道这吊眼凶汉讲的根本不是实话,只不过想求生而已。便说:“我若杀你,你死了变鬼也会怨恨观音不讲慈悲;就这么把你放了,不受半点惩戒,以后就没有人在观音面前烧香了!”说时,玉掌在吊眼凶汉左肩上一拍,登时拍断了他的左肩胛骨,令他终身不能用左手使任何兵器,等于废去了他一半的武功,同时又拍开了他的穴位,说,“你可以带你的人走了!下次你再敢作恶,莫怪我在千里之外,摘下你的脑袋。”吊眼凶汉虽然痛彻入心,也知道自己的一条左臂全废了,哪里还敢说话?带着三个手下慌忙离去。豹儿也在同时,用剑削断了所有被捆人身上的绳索,扶起皂衣人,说:“大叔!我们来迟了,令你们受苦了!”皂衣人虽然浑身是鞭伤,却是—条硬汉子,他先叩谢翠翠、豹儿救命大恩,然后问豹儿:“少侠莫不是我们郡主所说的豹少爷?”豹儿还未答,翠翠却抢先说:“什么豹少爷?你弄错人了!你不相信我们是善财童子和小龙女?”皂衣汉子困惑,说相信吗?世上真的有观音菩萨等虚无缥缈之人?能救世上大苦大难之百姓?要是真的有神佛之类的人,过去大理国那么笃信佛教,每个在位的皇帝,让位都出家当和尚,为什么在元朝大兵压境之时,不见出来打救而亡国了?说不信吧,眼前这两位少男少女,似乎从天而降,身形飞纵如幻影,还能驯服虎豹,吊眼凶汉这四个锦衣卫在转眼之间便惨败在这少女之手下。这是法力还是高深莫测的武功?皂衣汉子也弄不清楚了!皂衣汉子在困惑不知怎么说时,豹儿却问:“是段郡主打发你来修建这座古寺的吗?”“是!”“这么一座古寺,修建它干嘛?”“一来我们郡主在这里蒙难,幸得豹少爷舍死忘生出手相救,所以派小人来修建古寺,以后再派一些僧人来这里主持,以报豹少爷的大恩;二来,我们郡主听闻豹少爷要回来这里,恐怕衣、吃、住方面不方便,所以派人来这里,听从豹少爷的吩咐和伺候豹少爷。但郡主曾叮嘱小人,第二个原因,千万别对人说,以免引起人们不必要的疑心。”翠翠笑问:“那你怎么告诉我们了?”“你们是小人的救命恩人,不敢相瞒。还有,小人……”翠翠一指豹儿:“你以为他就是什么豹少爷了,对不对?”“是!”“那你的确是认错了人!恐怕你要找的豹少爷,他根本没有回来过,也不在这里。”豹儿明白翠翠的用意,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在这里,一旦让人知道了,不但点苍派的人会寻来,恐怕黑箭也会跟踪而至;而且更不愿让人知道,也不愿麻烦段姐姐。便说:“是啊!他的确没有回来过这里,你们明天还是回去吧!别修建这座荒芜的古寺了。”“小人不敢违抗郡主的命令。”翠翠问:“你不怕呆在这里有危险?锦衣卫的人会再回来?”“小人万死不辞,要是小人就这么回去,不但郡主会怪罪小人,就是锦衣卫的人更起疑心,以为段王爷真的在这里收买绿林人马,不是来修建寺庙的。”“你们修建,他们就不疑心了吗?”“是!起码使他们知道段王爷的确是做善事、兴佛教,并没有什么不轨行为。”豹儿问:“你们是怎么给锦衣卫的人盯上的呢?”“小人也不知道,我们来古寺不久,他们就闯了进来。起初我还以为是山贼,与他们交手,不料武功不济,被他们擒住。他们盘问我带了一担金银来这里干什么?我才猜到他们并不是山贼,而是锦衣卫的人。自问必死,想不到……”翠翠说:“想不到我们来了,是不是?好了!你们喜欢修建这座古寺就修建吧!我们走啦!”皂衣汉子怔了怔:“你们这就要走?”“我们不走干嘛?观音娘娘打发我们来救你们,现在你们没事了,我们也得赶回去复命。”豹儿想:“这么多人在古寺里住,自己不走,和他们住在一起?我早出晚归,去那岩洞里学剑,不引起他们注意?还是离开这古寺为好!段姐姐怎么这般做呢?叫人来伺候我干什么呀!还怕我没地方住?会饿了我吗?”但豹儿心里仍是感激段丽丽的这一片好心,对皂衣人说:“你放心,我们虽然走了,只要你们有什么危险,我们会马上赶来。不过,我还是劝你们别留在这里,回去大理吧。”皂衣人摇摇头:“多谢两位好心,小人一是奉郡主之命;二也想修建好这座古寺,行些善事,使一些猎人进山打猎有个投宿、歇脚之处。”翠翠说:“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劝你们了。来!豹兄弟,你过来。”那头花豹驯服地走到翠翠身边。她摸着它说:“豹兄弟,今后你就小心,在这四周一带,护着这些人,别让恶人伤害他们,知道吗?”皂衣人惊愕:“叫这大豹护着我们?”翠翠一笑:“你知不知这大豹是什么?”“是什么!?”“它呀!是这座山的山神。”“山神!?”不但皂衣人睁大了眼,所有来的挑夫、工匠们也都一齐睁大了眼。“是呀!它就是这里的山神,刚才要不是它跑来告诉我们的观音娘娘,观音娘娘怎么会派我们来?你们没听说观音娘娘座下有个守后山的豹神吗?”众人瞠目结舌不知怎么回答。翠翠拉了豹儿:“我们走!”便带着花豹走出寺外,转眼消失在黑夜群峰中。他们走了之后,众人呆了半晌才出声。有人惊疑问:“他们真的是善财童子和小龙女?”“你不见他们会飞天么?要不是善财童子和小龙女,谁有那么大的法力将四个恶人惩治得直叫饶命?”“对!对!对!一定是观音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和小龙女。”“观音娘娘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萨,知道我们有难,便打发善财童子和小龙女来救我们了!”“不!幸而那豹山神及时向观音娘娘禀报,才救了我们的。”有位五十多岁的工匠说:“我几十年来,塑造了不少的佛像和各种神灵,但从来没见过真神,想不到在这荒山古寺中,第一次看到真神了!我们大家应朝天叩谢才是。”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真的在大殿上跪了下来,朝天而拜。有的说:“我今后一定要在这古寺中另造一殿,塑造观音娘娘的佛像,感谢她老人家救了我们。”“我们更要将善财童子和小龙女的玉像塑造出来才是。”“你也真是的,既然造了观音娘娘的像,当然也要造善财童子和小龙女的玉像了!”众人在议论纷纷和向天叩拜之时,翠翠以幻影魔掌神功悄然转回古寺,提取了自己和豹儿的行囊以及一些生活日用品,然后又悄然离开古寺,与豹儿和花豹,奔回深涧岩洞中。他们将古寺让给了别人,只好到岩洞里居住了。两人一豹,渡过岩洞中的潭水,重新回到刻有剑谱的大岩洞中。翠翠将那颗蟒珠放在一块岩石上,顿时满洞生辉,如同白昼。他们草草煮好一顿饭菜,吃饱后,翠翠对花豹说:“豹兄弟,你就睡在这洞口,要是有什么响动,你就叫醒我们。明天,我们要在岩洞里练武功,你就出洞去玩或捕捉猎物吧,好不好?”花豹非常之听话,真的伏在洞口睡下。翠翠和豹儿也各自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和衣而睡。翠翠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只见豹儿已坐在石壁面前,看第四幅图的剑法。豹儿听见响动,回头看看是翠翠醒了,笑了笑:“你醒了?不多睡一会?”翠翠问:“你几时醒的呢?怎么不叫醒我?”“你睡得那么香,我怎好惊醒你?你多睡一会不好吗?”翠翠望望洞口,不见花豹,又问:“花豹呢?它出洞了?”豹儿点点头:“它见我醒来,跟我亲了一下,就自己出去玩了。”“你醒来有多久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你一醒来就看无影剑法?”“不!”豹儿一指上面透着光亮的小洞口,“我到上面看了看。”“哦!小洞口外是什么地方?”翠翠昨天进来,因为发现了石壁上的剑谱,高兴异常,没去注意那个小洞口,以后又匆忙离去。昨夜回岩洞后,又忙着煮饭弄菜,根本没时间去看这岩洞其他的一切,所以这样问。豹儿说:“那洞口外,下临深渊,上面是一块横伸出去的巨石,洞口长了一些野草和杂树外,什么也没有。”“没人能从那小洞口爬入这岩洞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就是有再好的轻功的人,也不可能攀登上来。因为下面是成千尺的光滑石壁,是没法攀爬的。”“从上面也不可以爬下来吗?”“更加不可能。”“不行,我去观看一下,我们千万别大意了!”翠翠曾因为感到在这荒凉的山野,四周几十里之内绝无人烟,而这深涧,更是无人敢近,所以并不怎么担心这岩洞会让人发现。现在却不同了,由于段郡主好心过头,打发那皂衣人带了十多个人来这深山修建古寺,而且还跟来了锦衣卫的人,这就不能不事先防范一下了,以免他们发现了这秘密的岩洞。故翠翠要去看看。豹儿说:“翠翠,那你千万小心,别掉了下去。”“我知道啦!”从岩洞登上那个小洞口,有一条旋形的斜坡路可上,有两层楼那么高。翠翠沿着斜斜的小道走上去,到了上面,竟有一个不小的平台。那个小洞口,竟是贴着这个台而开。平台的一侧,也有一条窄窄的通道,不知通到哪里。翠翠先不去探察这通道,而去看看这小洞口外面的情景。这时,天空明亮,东面出现了殷红的早霞,看来红日快要升起山峰了。这个小洞口非常的小,一个成年的人,根本不可以从外面爬进洞来,只有像翠翠这么身形瘦小的,才可以出入这小洞口。翠翠看见这情形,已放心了—半。一个少年人,又怎么会跑到这里玩呢?那简直是不要命了。翠翠伏身伸头出洞口,一看,果然如豹儿所说,洞口有一些野草小杂树附岩而生,下临千尺深渊,不见谷底,只见云雾漫漫;往上看,一块巨石横空,伸了出去,根本瞧不见蓝天。翠翠心想:不知这巨石上面是什么地方?能不能从上面爬下来?看来,能从巨石爬下而进洞口的机会甚微,不是武林高手,一般武林人士要接近洞口简直不可能,别说能进到岩洞了。翠翠看了更是放心。翠翠不再往下张望,在云雾稍薄之处,隐隐可见下面的树木和岩石。下面,好像是自己昨天搏杀巨蟒的地方。翠翠奇了:怎么从下面看不到这个小洞口呢?唔!我还是出洞去看看才行。翠翠想了一下,从平台上走下岩洞,见豹儿不再看剑谱了,却在升火煮饭,见她下来,问:“你放心了吧?是不是没人能进来?”翠翠笑了笑:“我还想到洞口看看。”“哎!别去了!要去,也等吃了饭再出去好不好?你还是洗把脸,我已从潭坚给你挽了一桶水上来,就放在那里。”翠翠一下想起自己还没有梳洗。本来这些打水、煮饭的事,应该是自己做的,怎么反要豹儿伺候自己了?自己应伺候豹儿,让他能一心一意练好剑法,早日重现江湖才是。便说:“豹哥,这些琐碎的小事,你以后别干了,由我来干。”“谁干还不是一样?”“不!我今后不准你干,你一心一意去学你师父的剑法才是。”“那你不学吗?”“主要是你!懂吗?今后你—切的起居饮食,得由我来伺候你。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少爷,”豹儿笑起来:“那是过去的事,今后我们大家彼此彼此,谁有空谁干。”“不行!不然,我会生气的。”“好!好!你快洗脸吧!等会就吃饭啦!”翠翠梳洗好,吃完饭说:“豹哥!你安心在岩洞里学剑法,什么也别做,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你出去干什么呢?”“你别问,我只是出去周围看看,熟悉一下这一带的地形。”“那你别走远了!同时也要小心。”“我知道啦!”翠翠转出岩洞,见花豹伏在深涧边的乱石草丛中。它身边有一些吃剩的兽物的毛皮和骨头。翠翠欣喜:“豹兄弟,你吃饱了吗?”花豹站起来,亲近地靠着翠翠,似乎问:你怎么也出来玩了?翠翠拍拍它:“豹兄弟,我们一块去走走好不好?”花豹低鸣了一下,跟在翠翠的身边,一块越过山涧水,来到昨日搏杀巨蟒的地方,翠翠往那小洞口望去,只见一面如刀削斧劈、笔直而立的千尺高的石壁半腰当中,不知为什么竟有一条横生野草、杂树的地带,仿佛像一条绿带捆在石壁上似的,不但没发现小洞口,也不知小洞口在何处,翠翠要不是看见那块横空而伸出来的巨石,也不敢断那就是小洞口。因为从下面望上去,只见一条丝带而已。这个小洞口,真是隐蔽得太好了!翠翠再往那块横空伸出来的巨石上面望去,上面也是一道陡峭的石壁,有七八丈之高,也不可能从山峰上攀爬下来。而且那块横空伸出来的巨石,恍如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别说没人知道巨石下有个洞口,当然就更没人知道小洞口之内藏着武林中一套最为上乘的剑法了。谁会冒着生命之危险,从山峰垂绳而下到那巨石上玩?除非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或者是个喜爱攀登险峰的冒险家。就算知道巨石处有个小洞口,也不可能接近洞口,何况还不能爬入小洞哩!翠翠看见这地形,完全放心了!她本来想登上山峰看看,如今也没有这个必要了,说不定登上山峰,被人看见,反而不妙。翠翠又详细地打量这深涧中的景物。这条深涧,在两处高峰的对峙下面,宽不到二十丈,最窄之处只容一个人侧身而过,弯弯曲曲,只有一个出入口。深涧一条清清的溪水依山崖下的乱石缓缓流到外面,源头的水,是从山崖的石壁中渗出来的。这云遮雾漫的深涧,弯弯曲曲约莫有一里之长,全都是乱石、丛草和树林。翠翠与花豹在溪边漫游了一会,便在树林、乱石中练自己的幻影魔掌神功了!花豹也宛如一位武林高手,跟着翠翠纵跳飞跃。它虽然矫敏异常,仍不及翠翠那么轻灵敏捷。翠翠练了好一会,又带着花豹转回岩洞中去,却看见豹儿正在全神贯注地默看石壁上的第六幅剑法了。翠翠问:“你怎么才看到第六幅呢?你是不是又跑去干别的事了?”豹儿笑笑,指指小洞口:“我不放心,到那里去看了看你。”“你看见我干什么了?”“你在练那幻影魔掌神功。”“哎!你知不知偷看别人练功,是犯了武林的大忌?”“你我也要分吗?”“你怎么不专心学你师父的剑法?”“翠翠,我是怕你出事呀!”“豹哥!我怎会出事呢?一个人要学武,就得屏弃一切杂念才能学得好,你这么挂心我,怎能学好剑法啊!豹哥,你听我的话,别再挂这挂那的。学武,要达到忘我的境界,才能学到剑法的精髓和奥妙。”豹儿感激地说:“翠翠,我今后一定要专心地学好我师父的剑法。我师父在一本书上也是这么说的:‘学剑,要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剑合,达到忘我之境,形神合一,剑我一体。’”翠翠惊讶:“你师父的一本书?你在哪里看到你师父的一本书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翠翠,我也是刚才才看到的。”“刚才?”豹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书的封面上写着“无影剑要诀”五个字。翠翠更是惊喜:“你在哪里找到这本剑诀的?”豹儿指指上面平台:“我去洞口看你时,发现另有一个通道,好奇地进去看看,原来通道的尽头是间石室。石室内藏有我师父很多的武功书籍,什么内功啦!掌法啦!拳谱啦!以及一些各家各门派的剑法精要,就是点苍派的盘龙十八剑法也有。但师父却先叫我看这本剑诀,早晚勤练内功,再去学下面石壁上的无影剑法,学好之后,再去看掌法、拳谱和各门派的剑法。所以我就将这剑诀带了下来先看。”翠翠真是惊喜万分:“真的?我去看看。”他们看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