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小翠匆匆赶路走进小镇饭店。店小二一见小翠背插宝剑,身披一件青色披风,风尘仆仆,年纪比三天前离去的少年壮士还小,但模样比那少年壮士俊美多了,一双晶莹的大眼,像似会说话般的,店小二怔了怔,心想:怎么又来了这么一位少年壮士呢?连忙笑面相迎:“少爷!要吃饭吗?”小翠说:“我不吃饭,走进你店里干嘛?”店小二愕了愕,忙哈腰弓背地说:“是,是!小人问错话了。请少爷到里面坐。”小翠选了一张靠窗口的桌子坐下。店小二连忙抹桌倒茶摆筷,问:“少爷想叫什么菜?”小翠说:“慢点!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少爷要打听谁?”“早几天,是不是有位少年壮士在你店里用过饭?”店小二睁大了眼睛:“少爷是问那好心的少年壮士?”“是呀!现在他去了哪里?”店小二摇摇头:“小人不知道。”“你怎么不知道呢?我听说,他不是在这镇上干了一件好事,也帮了你这饭店的忙?”“是,是!但他打跑了白石堡的人后就离开了!小人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们怎不问问他?”“这,这……”“你没问吧?是不是?”“是!小人没有问。”“你们也真是的,人家对你们有大恩,怎么不问呢?”小二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对面桌上一个喝酒的客人说:“公子,那位少年壮士,我们想留他住—年半载的也留不住,他怎会告诉我们去哪里?就是问,他也不会说。”小翠一想也是,问:“你们留他干嘛?”“不瞒公子说,镇上和这一带村子的人,想将少年壮士留下,—是这样就不怕白石堡人欺凌了;二是想他在这里开设一家武馆,教会青年人武功,以后就是他走了,我们也不怕白石堡了。可惜他怎么也不愿留下来!”正说着,外面有人高喊:“白石堡的人来了!大家快闪避。”顿时,街上一片慌乱、饭店里的客人们也慌了,纷纷结帐而去?有的人连帐也不结就走了。店老板害怕地说:“小二,上门。”小翠说:“哎!你们上门干嘛?不做生意了?我饭还没有吃哩!”店小二心想:难道这位少爷也是一位有本领的壮士?他试探问:“少爷,你没听见白石堡的人来了?”“他来他的呗!我可要吃饭。”“白石堡的人可凶恶极了!”“他们总不会是老虎吧?”店老板央求地说:“少爷,你要吃饭可以,让我们先把大门关上。”“放心!有我在,你们用不着害怕。来!快将饭菜端给我吃。”店小二好心地说:“少爷,白石堡上次吃了亏,死了人。这次恐怕是为找事而来,来的人一定不少,而少爷一个人……”“你端不端饭菜来的?不端,白石堡的人不烧了你这间店,我也会一把火烧了!”店老板和店小二见小翠这么凶恶,吓得不敢出声,不知道小翠到底是什么人,只觉得不像上次来的那位少年壮士那么好说话。小翠又催道:“快!快将饭菜端来!有我在,白石堡的人恐怕不会在这店里生事。”店小二望望店老板,只好进厨房将饭菜给小翠端来。刚一放下,白石堡的人已冲进饭店来了!这次带队的是白头鹰。白石堡刀堡主上次给豹儿打得大败而逃,害怕豹儿杀进堡来,足足两天两夜,日夜防守,不敢出堡半步,后来听说豹儿走了,才放下了心。正是恐心去,恶心来。他恼恨镇子上的人竟然敢请豹儿留下来与自己为敌,若不给小镇上的人一点颜色看,今后这一带还有谁服从自己呢?自己还能收保护费么?于是便打发白头鹰带十多个堡了前来镇子上闹事了。白头鹰本来就是一个山贼,既胆小也凶残。他感到上次丢了面,也将一股怒气发泄到小镇上,所以一进镇就来一个下马威,杀了一两个人,声言这镇子不交出一万两银子来,就放火烧了这镇子,抢走镇上的妇女。饭店离镇口不远,街道两旁一些店铺,几乎是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只有这饭店仍开着门,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这饭店不惧怕自己,仍大开店门做生意?还是害怕自己,吓得不敢关门?先不管他,老子进店大吃大喝一顿,吃饱了再动手也不迟。因而他带着人踏入饭店来了。一进店就朝呆若木鸡的店老板吼道:“快!快给老子备五大桌好酒好菜来!同时去给老子将镇上的里长叫来(明朝将全国所有民户都编在里甲组织中,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里。甲首和里长,都由当地的地主充当),叫他准备一万两银子。不然,老子今天先烧了他的庄子。”白头鹰说着,蓦然见靠街窗口下一张桌子上,有一位少年在低头吃饭,对自己的进来,漠然视之;对自己的说话,更充耳不闻!他不由一怔,喝问:“你是谁?”小翠一边吃饭,正眼也不瞧白头鹰一下,仍在夹菜吃饭,好像没听到他在喝问似的。白头鹰见小翠背插着一把宝剑,不禁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比上次所见的少年年纪更轻,人也生得白净文雅,心想:我不会这么晦气,又碰上了一个厉害的小魔头吧?他喝问一声:“老子问你,你听到了没有?”小翠懒洋洋地说:“听到呀!”“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你不见小爷在吃饭吗?”白头鹰心存戒备,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小爷从什么地方来,没有必要告诉你。至于小爷嘛?我不妨告诉你,我是小杀手!”白头鹰:—怔:“什么?小杀手?”“对呀!江湖上人称小爷是冷血小杀手。有人出了五万两银子,叫小爷来取刀堡主的脑袋。你嘛?没人出银子,本小爷不愿白杀了你。你还是赶快回去,别吃什么酒菜,也别叫什么里长来了,叫你的刀堡主,最好自动将脑袋砍下来,免得我动手。”白头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才十三四岁的小娃,会是江湖上的冷血小杀手?看她模样,几乎是乳臭未干。老子才不相信你是什么小杀手的,不是大话吓唬人,准是一个疯子,顿时喝着两个堡丁:“去!去给我将这小杂种揪过来!”两个堡丁便奔过去。蓦然之间,小翠人影一闪,“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接着两个堡丁便横飞出店外。而小翠仍然坐在那里吃饭夹菜,刚才好像没动过似的。这是小翠第一次显示她的幻影魔掌神功。店老板和店小二看得眼都大了。他们几疑小翠不是人,而是山中的精灵化身。白头鹰看得惊骇异常,连连后退:“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哎!我不是告诉了你吗?冷血小杀手!要不要我再多说一遍?去!给小爷滚出去!”“好!我走!”白头鹰感到这冷血小杀手的武功太不可思议了,心存惧意,正想转身走出去。小翠喝了一声:“你怎么这样走出去?”白头鹰茫然:“你不是叫我走么?”“小爷几时叫你走了?我叫你滚出去,在地上滚着出镇。滚!你不懂吗?”白头鹰哪里受过这等侮辱?要是自己真的滚出镇外,别说自己不能再在白石堡呆下去,恐怕以后在江湖上也别想立足了,这比杀了自己更难受。白头鹰尽管感到自己不敌,也不能受这种侮辱:“你——!”小翠不去理睬他,转问店小二:“我这顿饭是多少钱?”店小二茫然:“少爷,这,这……”“哎!我是问你值多少钱?”“少爷,十五文钱就可以了。”“要是你不收我这十五文钱,我可以杀了这只白头狗,因为我不愿白白无代价地杀人。而这白头狗,看来也只值十五文钱而已。”白头鹰再也忍受不住了,突然凌空扑来,两手如利爪,向小翠抓来,想一下就将小翠抓得粉碎。白头鹰是怒极而发,劲力十分凌厉和猛狠。小翠身形骤闪,顿然消失。白头鹰竟然将小翠坐的那一张椅子抓得粉碎。白头鹰—击不中,心头惊恐,人也立时凌空再跃起,转身又向小翠扑去。小翠的青虹宝剑一出鞘,剑光流动,寒气逼人。小翠的幻影配上无回剑法,剑的威力又何止比以往增加了一成?简直令人手忙脚乱,难以提防。所以小翠出剑只三招,白头鹰的一颗白头,就飞出店外,身躯却倒在店里。这突然的变化,只在瞬息之间,十多个堡丁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全跑光了。店老板吓得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小、小、小壮士,这、这、这下你、你、你给小、小、小店招来大祸了。”小翠杀了白头鹰后,若无其事,问:“我怎么给你招来大祸了?人是我杀的,又不是你杀的。快把白头狗的尸体搬出去埋了,便行啦!”“可、可、可是小、小、小侠一走,刀、刀、刀堡主不、不、不找、找、我……”“放心,我不走。”店老板一听,才放下心来:“小侠不走就太好了!不然,不单是小店,连全镇子上的人都要遭殃。小二!快给小侠添菜、装饭!”店小二连忙应着。小翠说:“哎!饭菜不必添了!”“那给小侠斟酒。”“你是不是想将我灌醉了,向刀堡主报功领赏?”店老板惊愕:“小、小、小侠,你、你、你怎么这样说呀?”小翠说:“既然不是,你最好准备个地方,让我好好休息,今夜我去杀了刀堡主。”店老板连忙应道:“有有有,小店后院有两三间客房,以准备一些客人来投宿。小二,快带小侠进去休息,准备一壶上好的茶。”这个店老板,害怕小翠一旦走了,大祸便会降临。他要将小翠像菩萨似的供养着。店小二带着小翠到后院一间客房住下,担心地问:“少爷一个人去杀刀堡主?”“是呀!我杀了他好不好!”“要是杀了这头老虎,不但小人,就是全镇上的人,都会感激小侠,将小侠当菩萨似的供奉起来。”“哎!你们别感激我,我是为五万两银子而来的。我要是不杀了他,就白来一趟了。”“小侠,你一个人去不危险?”“哦!有什么危险的?”“小人先不说白石堡墙高沟深,小侠不容易进去,就是小侠能进去,堡内机关重重,人又多,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那我怎么办?不去吗?”“小人劝少爷不如在镇子上住下来,等刀堡主出来时再杀他。”“他要是一个月、两个月不出来,我不就要在这里等他一个月、两个月吗?”“这总比少爷一个人闯进堡里好。再说,我们镇上的人,可以供养少爷一辈子。”“那我多谢啦!”“少爷真的一个人要去?”“好!让我想一下,你先出去,别让人前来打扰我休息。”“是!少爷!”镇子上的人见杀了白头鹰,赶跑了白石堡的堡丁,惊喜得欢呼天老爷有眼。有的人初时以为是豹儿又回来了,纷纷开门出来,想再次挽留豹儿在镇子上住下。后来听说竟是一位比豹儿还年轻的小侠士,武功比豹儿更高,一转眼就将令人害怕的白头鹰杀了,又惊奇得瞪大了眼睛,纷纷涌来饭店,要看看这位小侠士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目睹这位小侠士的风采、店小二慌忙拦住众人说:“各位,各位,这位小侠休息,大家千万别去惊动他。”有人说:“我们大家去拜谢他啊!你这小二怎么拦住我们呢?”店小二说:“各位,不是我要拦住大家,是小侠这样吩咐过小人的。”有人关心地问:“莫不是小侠受伤了?”“大家别乱说,小侠半点伤也没有。”又有人说:“既然这样,我们大家诚心去拜谢他,他不会怪我们的。”跟着不少人附和:“对呀!我们去拜谢小侠,他怎么会怪我们?你闪开。”“大家千万别乱来,万一惹恼了小侠,小人担当不起。这位小侠,可没有上次那位少年壮士好说话,他一出手就伤人。万一伤了大家,或者一恼怒走了,小人更担当不起了。”店老板这时也说:“小二的话是真的,他也绝不敢拦住大家。这位小侠的脾气不同常人,大家有心拜谢他,何不等他休息后出来才拜谢更好?”人群中有位长者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安心地坐在这里等候小侠好了!江湖上的侠士,往往脾气不同我们,他们是喜怒无常,叫人莫名其妙。”众人一听,只好在饭店内坐下来。店老板今日好像特别大方慷慨,命店小二泡了几壶茶招呼大家。有人说:“店家,你干脆给我们炒几样菜,将几罐酒端出来不好?”“这——”店老板似乎心痛了。那位长者又说:“店老板放心,我们不会白吃你的。我们只不过在这里一边吃,一边等候小侠而已,好过白坐。”一位衣服光鲜的青年说:“店家,你将酒菜端上来,钱,算在我身上好了!”店老板笑着说:“金大少,这、这、这怎能尽叫你破费呢,小店按理也应该请大家。”这位金大少,是镇子上一户殷富人家,平日里不知给刀一锋勒索了多少的银两,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现在有人与白石堡为敌,杀了白石堡的人,他比任何人都高兴、激动。上次极力想将豹儿挽留下来的,就是他带的头,并且想拜豹儿为师。金大少说:“店家!你别与我争了,我请大家,也好过白白送给白石堡那刀老虎。”有人催道:“店老板,快将酒、菜端上来吧!金大少不会少你银两的。”店老板大喜,这样一来,今日的生意比往日更旺。他立刻命厨子炒菜、开坛倒酒,并且自己亲自下厨。众人一边喝酒,一边向店小二询问小侠的情形。店小二眉飞色舞地讲述小翠在店里的情景,众人更是惊喜不已。众人足足在店里等了三个时辰,快接近黄昏了,仍不见自己心目中要见的小侠出来。有人动疑了:“喂!店小二,怎么还不见小侠出来呢?”跟着有人问:“别不是他走了,你在骗我们?”店小二慌忙说:“我怎敢欺骗大家?小侠说来这里,就是要刀一锋的脑袋。他怎会走了?待小人进去看看。”金大少站起来:“小二,我跟你到里面去看看。”跟着有几个人同时说:“金大少,我们也去。”以金大少为首,人们跟着店小二到后院去了。可是一看,房间空空如也,那位小侠士早不见了,只在一张小桌上留下了一块碎银,算是饭钱和房费。金大少问:“人呢?”店小二心慌了:“小人明明安置他在这里住下的,怎么不见了?”跟来的人说:“他不会走吧?我们四处找找看,或许他去了茅坑方便。”金大少看了桌上碎银一眼,问:“店小二,桌上这银两是谁的?”“我不知道,看来是小侠留下来的。”金大少说:“不用找了,看来小侠已悄悄走了!我们这镇子没福,留不住人。”跟来的人问:“这后院没后门出入,小侠从哪里走?”金大少叹了一声,说:“小侠武功那么好,能飞檐走壁,小小的围墙,又怎能拦住他!看来他不想和我们见面,已从瓦面上走了!”金大少没有说错,小翠在房间休息时,听到外面这么多人要来见自己和拜谢自己,她的确不想见大家,更怕麻烦,略略休息一会,便从瓦面上悄然离开了镇子,往白石堡而去。白石堡的刀堡主,见堡丁们魂飞魄散地逃回来,喝问道:“看你们慌的,出了什么事?”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堡丁说:“堡主,镇子里又来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少年。”“什么,又来了—个?”“是!堡主。他的武功,似乎比上次的那个少年还高。”“二教头呢?”“叫那少年杀了!”刀一锋一震:“杀了!?”“是!堡主。小人们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他一转眼就将二教头杀了!他还说——”“他还说什么?”“小人不敢讲。”“你有话快说!”“他说,他要堡主的脑袋。”“什么?”“堡主,这是那少年说的,不是小人说的。”刀一锋吼道:“你给我滚出去!”“是!小人滚出去,”刀一锋气得眼也直了,骂起来:“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只知道吃饭喝酒。”大教头过天猴在旁说:“堡主,这人能在转眼之间就杀了白头鹰,恐怕真的比上一个少年的武功更好。他既然这么放出话来,堡主应该准备一下才是。”“他敢进我白石堡?”“他既然敢将话放出来,极可能会闯进堡来!”“我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堡主还是小心为上。”“好!你给我传话:堡内所有的人,日夜防范,紧闭堡门,在三天之内,任何人也不准放进堡来。谁敢违抗,给我砍了!”小翠行动莫测,在夕阳如血、暮色霭霭时出现在白石堡附近的树林中。她感到只有杀了刀一锋,毁了白石堡,才能给这一带山乡村民永绝后患。小翠为人就是除非不插手,一插手就必需干净彻底,不给人留下祸害。所以她先不急于去找豹儿,也不顾个人危险而自己来闯白石堡了。她跃上一棵高大的树梢上,打量着白石堡,只见堡门紧闭,吊桥挂起。堡的土墙上,有堡丁看守堡门,不时还有一队堡丁巡逻,显然白石堡防备着自己。护墙河和高大上墙,在以往小翠看来,是不大容易越过或攀登上,但她自从练了幻影魔掌神功之后,虽然还不能登上佳境,但要入白石堡,却是轻而易举之事。她只考虑堡中的机关重重,自己怎么能出其不意地一下杀了刀一锋,然后再一把火毁了白石堡。夜色降临,一弯新月如一只小舟般地停泊在海一样的天边上,这更方便小翠的行动。小翠选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越过护墙河,似夜鸟般地跃上了土墙,伏在暗处打量堡内的情景。月光之下,小翠一进堡的大门,便看见一片广场,土墙之下,广场之旁,尽是一排平房。这一排平房,不是骡马房,便是堡丁们居卧的地方。对正堡门的广场另—边,是白石堡的大厅,有石阶四五级,眼下厅门紧闭,厅内隐约有灯火亮光。而大厅之后,便是依山势而建筑的楼宇,房屋鳞次栉比,其中隐现亭、台、楼、阁,房屋不下百幢。小翠心想:白石堡内这么大,刀贼住在哪里?看来,只有找一个贼人来问问才行了。于是小翠又施展幻影神功,从土墙上跃下平房,如夜行疾鸟般地轻落在大厅一侧房屋的瓦背上,又细心观察四周一带的地形地势。土墙四角碉楼上,有人了望,不时有堡丁巡逻。大厅后面的房屋街巷、走廊,也不时有堡了巡逻,而且在一些暗处,更有哨兵伏着。堡内可算是戒备森严,只要一处有动静,全堡都会行动起来。小翠想了一下,采取夜行人向来使用的投石问路办法,轻轻揭下了一角瓦片,丢到一暗角处。“啪”的一声,顿时惊动了伏在隐蔽处的一个堡丁,他喝问:“谁?”见无人答应,这堡丁便从隐蔽处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提着刀,向瓦片落下的地方察看,没有发现什么,便自语说:“奇了!怎么会有响声呢?”这堡丁刚才的喝问,已惊动附近一队巡逻的人,他们奔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那柿子面。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堡丁说:“我刚才听到一个响声,喝问是谁,没人应。走出来看看,也没发现什么。看来,我大概是听错了。”柿子面喝叱道:“无事大惊小怪的,你不想要命了?”这堡丁不敢出声。有人说:“你也真是,堡大门,碉楼上都没发现有人进宋,这里怎会有人来呢?莫非你今日给那少年吓破了胆,是不是?”原来这伏在隐蔽处的堡丁,是今日随白头鹰去过镇子上的人。柿子面又骂了一句:“给老子小心点,别自己吓自己!”堡了唯唯应诺,退回隐蔽处。柿子面随后又四周打量了一下,便带着人走了。小翠伏在瓦面上听得、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想:看来这堡上的人,只不过是横行乡里的恶奴、打手,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全无半点江湖上的经验。如有经验的会仍伏着不动,以观变化,或者识破这是投石问路的伎俩,故意诈作不知道,以麻痹来者才是。次一些的,也会跃上瓦面上看看,哪有像这样大意的呢?小翠在瓦面上等柿子面走远之后,以电闪的行动,蓦然出现在堡丁面前,堡了刚想惊喊,小翠那寒气逼人的宝剑已横在他的脖子上,轻喝道:“别出声!要不,你就这么大了!”堡丁吓得慌忙地说:“我、我、我不出声,求你放过我。”“你认得我吧?”“认、认、认得。”“你想我放了你很容易,只要你告诉我,刀一锋现在哪里?”!“我、我、我不大知道。”“那你是不想活了!”“不、不,你别杀我。”“那你说,刀一锋在哪里?”“他往日在卧花阁上,今夜在不在,小人就不知道了!”“卧花阁在什么地方?”堡丁指了指:“就是山崖下那处有灯光的楼阁。”“要是不在,他会去什么地方?”“恐怕在暖阁的书房中。”“暖阁又在什么地方?”“那是刀堡主内院中的一处楼阁,小人从来没有去过。”“好!我暂且相信你,要是你骗了我,知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小人绝不敢欺骗小侠。”小翠也不再说话,出手就点了他的昏睡穴,说:“你好好在这里睡吧!三个时辰,你就会醒过来。”于是她又轻跃上瓦面,朝山崖下一处有灯火的楼阁奔去。小翠在瓦面上屋过屋地行走。按道理来说,土墙上四角了望楼上的贼人应看见才是。不知是小翠的行动太快,还是了望楼上的贼人们太粗心大意,一心只注意堡外的动静,没注意堡内瓦面上的动静,居然没发现小翠的行动。小翠轻易地登上了卧花阁,藏身于屋檐之下。卧花阁坐落在白石堡的深腹之中,是刀一锋玩弄女人的淫窝。在白石堡中,形成一个小小的院落,院门有人守卫,不是刀一锋的亲信,任何人不得入内。小翠一个金钩倒挂,用手指戳破纱窗,朝阁内望去,只见在灯光之下,一个中年汉子,拥着两名少女在饮酒作乐。小翠心想:看来这中年汉子必定是刀一锋这贼子了。她便破窗而入,吓得中年汉子抛开了两名少女,喝问:“谁?”小翠回答:“是我呀,特来夜访堡主。”中年汉子睁大双眼,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乎还是一个小孩子,一个眼角眉梢流露出聪明伶俐的秀美孩子。他不明白这孩子怎么闯到卧花阁来。守院的堡丁放他进来时,难道楼阁下的丫头也不通报一声,由他登上楼阁来?他惊疑地问:“你来见我干什么?”一句话,小翠便问出了这中年汉子就是自己要找的刀一锋,便笑着说:“刀堡主,你真会享受,叫我寻得好辛苦!”刀一锋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逃回堡的人没向你报告吗?”刀—锋惊骇:“你就是杀了白头鹰的那个小子?”“你想不到吧?”刀一锋突然跃起,从床头取下了自己的刀,横刀喝问:“你想干什么?”“不干什么,来要你的脑袋,因为有人给我五万两银子。”“老子先要你的小脑袋。”刀一锋凶狠地一刀劈来,一边大吼:“来人呀!抓刺客!”小翠闪开说:“你别叫了,下面的人,全都被我放倒了!”“你,你全杀了池们?”“放心,他们恐怕比你长命。”刀一锋一连几刀劈出,小翠仅出剑两三招,就将他逼到床边,并且划伤了他的脸,准备再出一剑挑了他。可是刀一锋仰面倒在床上,床板一翻,便失了踪影,令小翠一剑刺空。小翠怔一怔,想不到这床竟是一处机关,眼光光地让刀一锋逃脱。小翠气得宝剑乱挥,尽管这床板是一块铁板,也让她断金碎玉的青虹宝剑砍断成七八块,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口。小翠正想俯身往洞口看去,突然“嗖嗖”几声,七八支利箭从洞里射出,要不是小翠闪开得快,这七八支利箭,恐怕就射穿了她的脑袋。小翠一下想起丁店小二的话,白石堡机关重重,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看来自己不可大意。小翠扫视了阁内一眼,看见那两个少女惊恐得缩在一角,浑身抖个不停。小翠说:“你们别害怕,我不会杀你们的。你们说,这刀贼逃去了哪里?”一个少女说:“我、我、我们不知道。”“什么!?这暗道通到什么地方你们也不知道?”“少、少、少爷,暗道里四通八达,有?有、有三个出口,我、我、我们实在不知道他逃去哪里。”“那你们说,三个出口在什么地方?别害怕,慢慢说,我绝不会伤害你们。”两个少女略微心定下来,说:“少爷,一处通向暖阁书房;—处通到前面的大厅;还有一个出口,在后山的树林中。”“好!你们带我到暗道去。”两个少女顿时害怕起来:“少爷,你千万别进去。”“为什么?”“暗道里机关极多,有陷阱、毒箭等等,人一下去,就不能出来了!”“你们没进去过?”“少爷,我们从没有进去过。”这时,白石堡锣声大震,有人高喊:“别让刺客跑了!将卧花阁包围起来!”跟着,处处火把亮起,纷纷向卧花阁跑来。少女说:“少爷,你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小翠想了一下说:“你们快离开这楼阁。”两个少女说:“少爷,你不走?”小翠说:“快!我要放火烧这楼阁了!”两个少女一听,只好慌忙下楼离开。小翠将窗帘、蚊帐、板壁全点上了火,然后下楼,又将楼梯点燃起来。当贼人们赶来时,卧花阁已处在一片大火之中。小翠身形如电闪般跃到另一处瓦面上,又放了一把火。她一连在几处都放了火,弄得堡内贼人们大乱。刹时之间,堡内五六处大火烧起,形成了一片火海,染红了大半个夜天。小翠杀不了刀一锋,也要将白石堡夷为平地、废山坡。最后小翠转回大厅瓦面,跃了下来,打算放一把火将这大厅烧掉,不料碰上了大教头过天猴。过天猴大喊:“刺客在这里!刺客在这里!大家快来!”过天猴手提齐眉铁棍(他原来的齐眉铜棍已为豹儿劈断),拦腰向小翠扫来。小翠不想与他多纠缠,一连几招无回剑法抖出,招招都是凌厉的杀招,快速奇诡,杀得过天猴手忙脚乱,连连后退。“当当”几声兵器相碰响声过后,过天猴的齐眉铁棍,被小翠的青虹宝剑寸寸削断,齐眉棍变成了不到三尺的短棍棒,弄得过天猴没棍舞了,实力大减。小翠又一连两招,逼近过天猴,正想再出一剑,打发过天猴归西天,谁知脚下悬空,掉进了大厅的陷阱中去。小翠想跃起已不可能,陷阱的翻板又盖合起来,她一直往黑洞洞的陷阱掉下去。过天猴这才喘过一口气来,浑身已是冷汗淋漓,望着陷阱狞笑:“这下,看你这小子还能逞凶!等你饿得浑身无力,再将你抓出来,切成七八大块,丢到山头喂野狼去。”刀一锋从暗道的夹墙洞口走出来:“给我将这小杂种拉上来,我要活活生劏了他,将他的心挖出来下酒。”过天猴说:“堡主,现在千万别吊他上来,更不能打开陷阱。”“为什么?”“这小子手中有把宝剑,万一吊他上来,他便会破网而出,到时再捉他就困难了!堡主,现在我们还是先救火要紧。”刀一锋点点头说:“这样也好,谅这小子也飞不出陷阱。这小子也太心狠,一夜就毁去了老子大半个白石堡的基业。老子要将他一块块肉割下来。”蓦然之间,在灯光下又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说:“你们快将她放出来!”刀一锋和过天猴惊得后退两步,一齐惊问:“是你!?”出现的少年,正是豹儿。他又重复一句:“快将她放出来!不然,我杀了你们。”刀一锋和过天猴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刀一锋说:“小贼!你今夜里也别想走出白石堡!来人!全给我上。”过天猴顺手从一个堡丁乎上抢过了一把刀,直扑豹儿,一边说:“堡主,你先走。”过天猴扑上,涌进来的堡丁们也一哄而上。豹儿心急要救小翠,再也颐不了伤不伤人了,浑身真气激荡,一招白龙兴云布雨抖出,真是剑光满厅,四面八方尽是剑尖如雨,涌上来的十多个堡丁,不是刀断身带剑伤,就是头飞手断扑地而亡,连过天猴也给削去了右手臂。刀一锋哪里见过这等惊世骇人的武功,震得心胆俱裂,掉头便跑。豹儿哪里肯让他逃走,身形轻纵,矫捷如猎豹,一下便纵到了他的前面,拦住了他逃向夹墙的暗道口,一招墨龙回首,震飞了刀一锋手中之刀,再轻舒猿臂,就将刀一锋揪了起来,掷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厉声道:“你放不放她出来?”“我放!我放!”刀一锋连忙说。“那快叫人把陷阱打开。”“我放了他,你放不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那你先放我起来。”“不行!她出来后,我才能放你。”豹儿虽然一身真气极厚,会盘龙十八剑法,但不会打穴封脉。他怕放刀一锋起来之后他会逃走,只有用脚踩着刀一锋,叫他不能乱动。一些活着的人,包括断了一臂的过天猴,在豹儿的声威之下,别说已失去了战斗力,就算没失,也不敢过来救刀一锋了!在大厅外的堡丁,更不敢放箭,怕伤害了刀堡主。刀一锋朝过天猴说:“大教头,快命人打开陷阱,放人出来。”过天猴忍痛命人打开机关。只听见“轧轧”一阵声响,陷阱上的翻板打开,一张柔软的铁网,缓缓地将小翠吊了上来。原来小翠掉下陷阱,顿时给一面铁网罩住,吊在半空中。小翠初时感到有点慌,不知掉进什么物体中去了。陷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不知自己落在什么可怕的陷阱中。停了好一会,不见动静,她才坐正身子,掏出打火石,点燃了火熠子,才看清楚自己落到一张铁网里,凭空给吊在陷阱中,下面深不见底,不知有什么毒虫猛兽的,一时不敢用宝剑破网出来。也正在这时,陷阱口突然打开了,火光透了进来。小翠暗喜,吹灭火熠子,随后又感到自己给慢慢吊了出去。一出陷阱口,小翠宝剑一挥,便破网而出,纵身跃上大厅的横梁上,以便应敌,大开杀戒。可是一看,大厅上卧着七八具尸体。她感到有些困惑:这是怎么回事?再定神一看,只见豹儿在灯光之下,脚踩着刀一锋,正仰面望着自己。小翠真是又惊又喜,也不顾看其他的情形了,喜悦地叫起来:“豹哥,是你来救我吗?”豹儿问:“翠翠,你没事吧?”“我没事!”小翠纵身跃下。豹儿透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了!”小翠瞧了瞧刀一锋:“豹哥!快杀了这刀贼!别让他活着害人。你不愿杀他,让我来杀他好了!”豹儿说:“翠翠,你不能杀他。”“为什么?”“因为我答应过他的,他放你出来,我便放他一条生路。我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哎!这是你答应他的,我可没有答应。”“翠翠,算了!你别叫我言而无信。”豹儿松开了脚,对刀一锋说:“你走吧!”刀一锋爬起来,不由感激地看了豹儿—眼,想走开。小翠突然伸剑一拦:“你别走!”豹儿问:“翠翠,你这是干什么?”小翠说:“豹哥,你放他可以,但他必须答应我们两个条件,不然,我宁愿你言而无信,也要杀了他。”“翠翠,你要他答应什么条件?”“第一个条件,从今以后,不得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和为非作歹。”豹儿一想也是,自己当初的意图也是这样,为了救出小翠,竟将这意图也忘了。他问刀一锋:“你答不答应?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刀一锋要命要紧,忙说:“我答应。”小翠问:“你要是以后做不到怎样?”“我要再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豹儿点点头,问小翠:“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小翠眼睛转了一下:“第二个条件嘛!要他保证,你不得离开我。”豹儿愕然:“你这是什么条件呀?”“保证你不会离开我的条件呀!”刀一锋也傻了眼,这是哪一门的条件?有这样的条件吗?这叫我怎么保证?初时,刀一锋以为,第二个条件准是叫自己拿出五万两银产来赎命。因为这小杀手是为五万两银子来取自己脑袋的,既然不杀了,少不了得拿出五万两银子出来。现在一听,完全不是这样,要自己保证他的什么豹哥哥不离开他了。刀一锋简直感到莫名其妙和荒唐。豹儿说:“翠翠,别胡闹了!我们走吧!”“哎!他还没答应哪!”豹儿问:“我离不离开你,关他什么事?”小翠说:“他不答应,那你答应也行。不然,我只好杀了他啦!他的十条命,可是捏在你手中。”豹儿感到小翠闹得出了位,只好说:“好好,我答应你。”小翠高兴得跳起来:“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呵!你要是今后离开了我,我就杀了他。”豹儿给小翠弄得哭笑不得,说:“翠翠,我们走吧!”“好的。”小翠又对刀一锋说,“你今后也不许反悔,在这一带,有我的好几个线眼,只要你一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我就会随时再来砍下你的脑袋。所以,你千万别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小翠说完,便拉了豹儿,施展轻功而去。而小翠临走的一段话,却给刀一锋带来极大的威胁。这个当地的恶霸,果然不敢再为非作歹、欺凌百姓了!不到半年,便迁移他处,不再在这一带出现。的确,白石堡给小翠一把火毁去了一大半,要恢复,不知要多少银两才行,不如拿这笔银两到其他地方建一座庄院:再则,他受了这一次挫折,几乎连命也丢掉,实在无颜再在这一带立足下去了。小翠在月夜下随豹儿来到荒山的一处小岩洞。在这里,可眺望镇子上的一切情景。小翠惊讶问:“你就住在这个小岩洞中么?”豹儿摇摇头:“我本来打算在今天离开的,一下发现你也来了这小镇上,同时也发现白石堡的人也奔向小镇,我担心你出事,所以才留下下来。”“那么你是一直在跟踪着我?”豹儿点点头。小翠又问:“你怎么不来见我呢?”豹儿苦笑了一下。小翠说:“我知道了!你是怕我见到你。要是我没出事,你就不出现,悄悄地走了,对不对?”“翠翠,别说了!我问你,你干嘛跑来找我呢?”“你问你自己去?”“问我!?问我什么?”“你曾经说过,永远不离开我,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又离开了我?”“翠翠,请原谅,我本来想告诉你一声,又怕你阻拦我,所以我只好悄悄地走了!不过,我以后会来找你的。”“鬼才相信你。”“翠翠,我是真的,绝不骗你。”小翠心里感到一股暖意和甜蜜,问:“豹哥,你干嘛要离开点苍山?在点苍山不好?”“翠翠,不是点苍山不好,我怕麻烦人家,更不想让别人说闲话。”“谁说闲话了?”“翠翠,别问。我离开点苍山,更主要的是想学我师父留给我的一门剑法。”“哦!?什么剑法?”“我也不知道。”“你师父的剑法也不知道。”“我还没有看,怎么知道?”“这剑法在哪里?”“这——”小翠睁大秀目:“不愿说给我知道?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翠翠,你别误会,这剑法藏在什么地方,我还不知道,得去找找看。”“那我跟你去找。”“这——”“你放心,我不会学你师父的剑法,我只是帮你找。”“翠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恐怕要很长的时间。”“总之,不管多长时间,我都跟着你。”“一年,两年,你也跟着我吗?”“别说一年,就是一百年二百年,我也要跟着你。”“你不回点苍山了?”“你回我就回,你不回,我也不回。”“可是——”“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跟着你?好!我去杀了刀—锋,然后自杀。”“哎!你千万别乱来、”“那你要不要我跟着你?”“翠翠,我算怕了你了!你跟着我,会很苦的,没有在点苍山那么舒服。”“只要你不离开我,再苦我也受得了!”“好吧!那你跟着我吧。到时,你可别埋怨我。”“谁埋怨你了?”“翠翠,那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天一亮,我们就离开,好不好?”“好呀!”第二天一早,豹儿就带着翠翠穿云踏露,翻山越岭,直奔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荒山古寺。豹儿所生活过的荒山野岭,其实是鹤庆军民府剑川州所属的石宝山。那里山幽林密,少有人烟,层峦叠嶂,野兽出没,是滇西一带著名的纵谷山区,远离大理点苍山有二千多里,离鹤庆府城也二百多里。豹儿踏入石宝山,对所有的山形地势都非常熟悉,对山中的一草一木,都感到格外的亲切。他离开古寺,已有两年了!但当年跟随段丽丽连夜离开古寺的情景,他仍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是昨天的事一样。”两年了,不知占寺荒芜破烂了没有?还有没有人居住?师父的骨骸又怎样厂?藏在洞中的剑谱不知霉烂了没有?这一切,都引起豹儿的沉思和感触……翠翠却没有豹儿这样的心情,她在好奇地打量石宝山陌生的景色:山高林密,山道云锁雾断,几十里内不见人家,不时见山兔出没、山鸡惊飞。这里,仿佛是被人们遗弃的地方。但她感到能和豹儿在一起,比什么都甜,比得到什么都满足。他们曾经在进山之前,经过一处小镇,吃了一顿饭,豹儿又买了几十斤粮食、一些油盐及一些生活日用品。这些粮食,够他们两人在山中吃一个月的。豹儿感到,寻找师父留下的剑谱,恐怕不是在几天之内能找到的,不能不带粮食进山。要是他一个人,可以不用买,完全可以摘山中野果和打猎野兽为生,但有翠翠跟着,就不能不准备一些粮食了。豹儿担心翠翠过不惯茹毛饮血、靠吃野果为生的日子。在丽日西斜时,他们来到了古寺。一看,古寺荒凉,残败得不成样子,寺内处处蒿草丛生,有的地方已倒塌下来,处处漏水。显然,豹儿在离开之后,古寺就没人居住过,但有一间大殿还算完好,只是佛像的金粉剥脱了不少。至于两旁的十八罗汉泥塑像,有的断了手脚,有的五官不全,不是少了鼻子,就是瞎了眼睛;神台的灰尘积有成寸厚。翠翠问:“豹哥!你就住在这么一间破烂的小寺里吗?”“是!不过它以前没有这般破败,不时还有人前来烧香拜佛。有些猎人也来这里借宿。”“你师父的剑谱就藏在这间寺里吗?”“不!师父说,藏在我常去玩的三处岩洞中,叫我仔细的寻找。”“那我们现在就去寻找吧。”“不!翠翠,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去找好了。”“那也好,我来将这烂寺收拾一下。”不用—个时辰,豹儿和翠翠就将寺内的杂草野蒿清除得干干净净。寺后的厨房也打扫得一清二洁。幸好一切炊具没有损坏,碗碗碟碟依然存在。豹儿将它们全搬到山溪里洗干净,然后和翠翠在厨下升火煮饭。古寺,成了他们两人的天地。饭后,一弯明月升起东山,银色光华将山中一切景物打扮得似水晶般的世界,格外玉洁可爱。他们在寺内的树下谈心。豹儿给翠翠讲述自己童年的事情,翠翠听得津津有味。昨夜,他们在白石堡放火杀人,今夜他们在月下悠悠谈心,仿如两个天地中的人。当豹儿谈到自己为救一窝小鸟摔下悬岩的情景,师父怎么救了自己时,一下不出声了。翠翠奇异地间:“咦!你怎么不说了?”豹儿说:“翠翠,我忘记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了!”“什么重要的事?”“我应该先去拜祭师父才是。”“那我们现在去拜祭他老人家也不迟。”“对!翠翠,我现在就去?”“他老人家葬身之地远不远?”“不远,就在寺后山崖的一个小岩洞中。”豹儿从佛像前神台下,找到往日留下米的香和蜡烛,与翠翠在月下来到了方悟禅师葬身的小岩洞前。豹儿用石块泥土封闭的洞口,已长满了杂草野树,除了豹儿,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曾是一个小小的岩洞,更不知道这里埋葬着一位高僧,一位武林的一流上乘高手。豹儿来到洞口前,点燃丁香和蜡烛,想起了方悟禅师对自己的抚养、慈爱、关怀,双目不由涌出了泪水,说:“师父!豹儿前来祭你了!”说着,便长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翠翠也跪在豹儿身边,叩头说:“方悟禅师,小女子薛翠翠也来拜祭你老人家了。你老人家生前名动武林,又对我豹哥那么好,望你在天之灵,保佑豹哥找到你老人家的剑谱,学好你老人家的本领,为武林除害,为你老人家报仇!”方悟禅师,虽然在江湖上杀人不少,曾为害武林,但能幡然悔悟,改恶从善,晚年也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善事。更难得的是,他为武林造就了一代奇才——豹儿,能代他在江湖上除恶行善,以赎罪过、他生前没有想到,会有—位奇女子翠翠也来拜祭自己。他们一直跪到香灭烛尽,才站起来回寺。第二天—早,他们吃了早点,便去找剑谱了。豹儿先去离古寺有一里远的山谷那个岩洞去寻找。这个岩洞,曾经是豹儿和段丽丽躲避独角龙的地方,也是豹儿经常来玩的—处干爽的岩洞。豹儿带翠翠走进一片树林,来到山谷口,只见满谷杂草丛生,怪石嶙峋,没有路径。翠翠打量了山谷一眼,突然停了脚步,说:“豹哥,你别进谷。”豹儿愕然:“为什么?”“这山谷没猛兽吗?这样的山谷,是老虎、豹子极好的藏身地方。”豹儿不由凝神静气倾听了一会,说:“不错!是有股豹子的气味,我们快站到下面去,别让它闻到了我们的气味。”翠翠说:“我怎么没闻到呢?”“不好!它窜出来了!快!”话音刚落,一头斑斓的花豹从乱草中跳了出来。豹儿急忙拦腰抱住翠翠,纵上附近的一株高大的树上,放下翠翠说:“你站稳了,我来对付这头大豹。”翠翠说:“慢点,你看看,这头豹子是不是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一头?”豹儿说:“不会吧?它怎会跑来这里呢?”“你看呀!它好像在善意地望着我们哩!”豹儿打量了豹子—下,见豹子似乎驯服地伏在树下,对自己没有半点敌意,便说:“我下去看看是不是。”“你小心了!”豹儿应了一声,飘然下地,果然这头豹子并没有猛扑过来,像—头大猫般的温顺、它走近豹儿身边,用头,用身躯亲切地擦着豹儿,低声地鸣叫着,好像在问候豹儿,豹儿惊喜:“豹兄弟,真的是你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豹子低吼着,算是回答。豹儿更是大喜,不顾危险,一下亲切地抱着豹子,抚摸着:“豹兄弟,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这—年多来,你去了哪里?”翠翠也跃了下来:“豹兄弟,你认得我吗?我也和你玩过呵!”豹子似乎善知人意,也亲切地闻闻翠翠。翠翠比豹儿更高兴,抱着豹子的头,用脸儿贴着它说:“你要是会讲话多好!”他们和豹子玩了—会,豹儿拍拍豹子说:“豹兄弟,你住这山谷吗?能不能带我们到你的家里坐?”豹子点点头,纵身跃进山谷,又回首朝他们看了一下,好像说:“你们跟我来呀!”豹儿和翠翠跟在它的身后。果然,豹子带他们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这豹子窝对豹儿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它就是豹儿曾和段丽丽躲避独伯龙的地方。豹儿笑起来:“豹兄弟,你真会找地方住,这可是我的地方呵!”翠翠问:“这岩洞就是你常来的?”“是呵!”“你师父的剑谱就收藏在这岩洞里?”“我不知道,我们找找看。要是没有,恐怕在其他两个岩洞里。”“那我们快找。”翠翠又拍拍豹子,“豹兄弟,你能不能在谷口守着,别让人进这山谷里来。”豹儿说:“这里怎么会有人来呢?”“我们小心一点不好吗?”这头斑豹,似乎很听话,真的离开岩洞,纵身去谷口了。豹儿和翠翠便在岩洞里寻找起来。岩洞不大,不过二丈多深。他们敲着石壁,搜索岩洞中任何可以收藏东西的地方。结果除了岩石还是岩石,什么也找不到。豹儿说:“看来师父的剑谱,恐怕不会藏在这个岩洞中。”翠翠说:“我们再看看地面,你师父有没有把剑谱埋在地下呢?”豹儿又仔细地搜索地面,地面全是岩石和一些碎石块,显然这地面没被人翻动过,而且也根本没人能翻动它。他们足足在岩洞里寻找了一个时辰,结果一无所获。翠翠失望地坐下来:“看来,这岩洞没有剑谱,我们到别的岩洞去找吧。”在他们坐下来休息时,那头大豹不知去哪里捕捉了一只小黄掠回来。他们找不到剑谱有些不乐,可是一见豹子叼回来这么—头黄猄,又高兴了。翠翠笑道:“豹兄弟真会招呼接待我们,担心我们饿,特意为我们叼猎物回来,真比人还想得周到。”豹儿也高兴地说:“豹兄弟,我们多谢你啦!”便不客气地用剑剥下猄皮,先砍下一只猄腿,递给大豹吃用,然后捡了一捆干枯的树枝、柴草,升火烤着猄肉吃。吃饱了以后,翠翠抚摸大豹:“豹兄弟,你今后就和我们一块住吧,好不好?”豹子温顺地依着翠翠,在她跟前伏下。豹儿问:“我们带它去占寺住?”“不行么?”“行是行,不知它跟不跟我们去古寺呢?”翠翠又拍拍豹子:“豹兄弟,跟我们去古寺住好不奸?”豹子点点头,用舌舔舔翠翠的手。翠翠大喜:“它同意啦!”豹儿说:“你怎知它同意呵?”“它在点头呀!”翠翠亲了豹子一下说,“豹兄弟,我们走吧!”这头花豹,不知是豹儿、翠翠曾经吃过豹子乳汁,身上有豹子特有的气味,视他们为同类,还是它善晓人意,居然跟着豹儿、翠翠走出山谷,来到古寺里。这么一来,不但是翠翠,就是豹儿,也视这花豹为自己心爱的宠物了。翠翠特意为豹子在古寺里安排一处十分舒适的睡觉的地方,又带着它到山溪边,为它洗干净皮毛,和它在林中游玩、嬉戏。到了后来。甚至骑在豹儿背上,在古寺附近遨游漫步,宛如神话般的林中仙子,使豹儿看见也神往起来。豹儿本来下午要去悬岩下深涧中那处岩洞去寻找师父的剑谱,但见翠翠与豹子玩得这么高兴,不愿扫了翠翠的兴致,只好将寻找剑谱的事移到明天去办了。他陪伴着翠翠,观看翠翠与豹子玩:有时他自己也参加进去。直到黄昏,翠翠仍兴致不减,对豹儿说:“豹哥,你去煮饭好不好?我想跟它在林子里多玩些时候。”“好吧,但你可别走远了,到时回来。”“我知道啦!但你可得给豹兄弟准备一顿很好的晚饭。”豹儿说:“谁知道它喜欢吃什么呵?”“山鸡呀,兔子呀,它不喜欢?”“要是这些,我很容易办到。”豹儿说着,转回古寺。翠翠尽情地和豹子在林中、山坡畅玩,有时互相追逐,直到夕阳西下、晚霞如火才转回古寺。豹儿却捉了不少的山兔和山鸡,有死的,也有活的。翠翠看了面如春花般地欢笑:“你去哪里捉了这么多的猎物呵?”“在这山里,野兔山鸡有的是,你要捉多少也有。”“那我们的豹兄弟不愁没食物了!”翠翠提起一只活免,抛给花豹。花豹矫健一纵而起,凌空就咬住那只活兔,不但姿态优美,行动也快如闪电,宛如武林中一流搏击的高手,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只活兔吞入肚中。翠翠又提起一只活兔,将它抛得远远的,花豹更身如流星扑去。兔子还没落地,花豹又准确无误地一口将兔子叼住,刹那间吞落肚了。豹子这种矫敏、准确捕措的身段,令翠翠看得惊讶、好玩,而豹儿却在深思、暗想,要是我以后碰上黑箭和那黑衣青年剑手,能不能像豹子这样矫健、敏捷,具一击而中的本领呢?所以豹儿以后就一直观察、捉摸、思索豹子的种种行动,从而在武林中创造了一门豹子似的捕杀武功,但这是以后的事了。吃过晚饭,豹儿对翠翠说:“翠翠,明天你就和花豹玩,我—个人列那悬岩下深涧中的岩洞里去寻找好了。”翠翠下大高兴了:“你怕我看见你师父留给你的剑谱?”“哎!翠翠,你别误会,我怎么会怕你看见呢?”“那干嘛不让我去?”“翠翠,你不知道,那深涧里,不时有瘴气弥漫,而且毒物极多,我是担心你……”“那你干嘛不害怕?”“我师父曾经告诉我,我先天有一种抗毒的异能,所以不怕毒物和瘴气。”“我也不怕。”“你怎么不怕呢?”“因为我身上带有玉女黑珠丹,服下能解毒。”“那花豹也跟我们去怎么办?”“我也喂它服下一粒呀!”“它愿服吗?”“我将一粒丹先喂兔子,然后再给它吃不就行了?要是你怕我看见你师父的剑谱,偷学你师父的剑术,那我就不去了。”“翠翠,你怎么这样说呀!”“那你让我跟你一块去找呀!”豹儿没办法,只好依从翠翠。而且翠翠比自己机灵,两个人寻找,总比自己一个人去寻找好得多。豹儿从心里也没想到怕翠翠看见师父的剑谱,就是自己一个人找到了,也会与翠翠一块看一块学,压根儿没想到怕翠翠偷学了去。他只是担心翠翠的安全。现在翠翠既然有玉女黑珠丹,那就不必担心了。玉女黑珠丹的化毒功力,他是知道的。第二天,豹儿和翠翠带着花豹来到深涧。这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涧。每年春夏之交的季节里,瘴气毒雾弥漫山涧内外,曾毒死了—些进山打猎的猎人。这也是使古寺附近几十里之内没人敢居住和少到的原因。这深涧离古寺西北方向五里之远,并且要翻过一道险峻的山峰。可是深涧中盛产各种稀有名贵的药材,它们都几乎生长在悬岩峭壁之上。有的长了几年,有的长了几十年,不为人知道,就是知道,没有极好的轻功也难以采摘。方悟禅师所以在古寺中住下来,就是看中了这深涧中稀有名贵的药材和这里没人敢居住。有人说,凡是有毒物瘴气生长的地方,往往在附近就生长有一种能化解毒物瘴气的奇花异草。方悟禅师不仅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也是药物的专家,善识各种毒物和解毒之药。他凭着自己一身极厚的真气,来到这深涧两三次,很快就找到这种化解毒雾瘴气的药物。方悟禅师更意外地在涧中一处极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岩洞,而且更发现从悬岩下石隙中渗出来的水,流成小小的溪流,从岩洞中渗透岩石而流出去。这岩洞初入洞时不大,只不过方圆一丈左右,有一条窄窄的通道。再深入山腹大洞,然后又有一条通道,直达悬岩峭壁上的一处小洞口。这小洞口上是悬石覆盖,下临深涧。准确的说,这不是洞口,只是这种奇岩洞的窗口。方悟禅师以后不时来这岩洞,有时一呆就是两三个月才出来,最后将深入洞中的通道用石封了起来,就是以后有人大胆闯入深涧,发现了岩洞,也不知道里面有个更大的神奇岩洞。方悟禅师将豹儿抱回占寺抚养时,从小除了用药水泡洗豹儿、拍打豹儿的筋骨外,更让他服下抗毒化毒的药。日久月深,到豹儿七八岁时,已丝毫不畏惧深涧中的瘴气毒雾,可以在深涧中任意来往。当然,豹儿身上这种抗毒能力,只可以抗深涧中的瘴气毒雾,却防不了江湖上那种经过人工制成的各种毒药:因为江湖上的毒镖、毒箭和什么无力散之类的毒药,是用好几种毒药和毒物混合而制成。尤其是武林中的独门所制之毒,如四川的陶家、贵州的九龙门所制成的毒药,豹儿是抵抗不了的,只可以减轻毒力,或者慢慢化解。但可以这么说,豹儿即使没有他们的解药,也不会中毒而死或造成残废,只是在短期内不能动或昏迷而已。在踏进深涧口时,花豹似乎有种本能的预感,知道深涧中有危险,不愿进去了,也捎住豹儿和翠翠,不让他们走进去。豹儿感到惊讶,对翠翠说:“你看,豹兄弟也知道这深涧是不能进去的。”翠翠摸抚着花豹说:“别害怕,你已服了一颗玉女黑珠丹,不会中毒的。”花豹究竟是畜兽,不同人,不知道自己服下什么解药,仍不愿进涧。豹儿说:“翠翠,它不愿进去就算了!别勉强要它进去。”翠翠只好说:“豹兄弟,那你就在这附近玩吧,等着我们好吗?”花豹目中似乎流露出恳求的目光,希望豹儿和翠翠别离开自己,也别进去。豹儿看出来了,拍拍花豹:“豹兄弟,放心,我们没有事的,你在这附近玩,我们会出来找你的。”豹儿拉着翠翠进洞,走了几丈之远,回头望望,见花豹仍蹲在洞口没离开,目光似有担心、不安之色。翠翠对它扬扬手说:“豹兄弟,我们会没事的,你去玩吧!”当他们走了几步,之后,“呼”的一声,轻风平地而起,花豹奔进来了,翠翠惊喜:“你怎么也进来了?”豹儿似乎更了解花豹的行动,抚摸着花豹头上的豹毛:“豹兄弟,我知道你不愿离开我们,愿与我们同生共死。”翠翠更是抱着花豹的脖子,亲昵地说:“豹兄弟,今后我们三个,就生生死死,永不离开。”豹儿说:“我们走吧!”他们深入深涧,幸而这时已是秋末冬初时节,风高物燥,涧中空气清爽。豹儿很快在山崖下—群奇岩乱石中找到了那个不明显的岩洞口,人不能直立进去,要弯着腰进去才行。进去之后,人才能直立起来。翠翠用狡黠的目光打量这岩洞一眼,这个岩洞比山谷中那个岩洞更小,四周尽是光滑的岩石,一眼就看穿了,根本没有可藏东西的地方。翠翠的心已凉了半截,显然剑谱不可能藏在这里。她问豹儿:“这也是你经常来玩的岩洞么?”“是!有时我师父也来这岩洞坐的。”“这岩洞有什么好坐的?”“师父常来这深涧采集药物,累了就在这岩洞休息。”“你师父也不怕毒雾瘴气?”“岩洞有个好处,只要在岩洞口燃起一堆篝火,不但可以驱赶毒雾瘴气,连—些毒物也不敢爬进岩洞来。翠翠,我们在洞口燃起一堆火,以防万一。”“你想在这岩洞呆多久?”“我们不是要寻找剑谱吗?不限时间。”“这岩洞有多大呵!一会就找完了,要那么多时间?”“那,那我们快找吧!”于是他们又仔细打量四周和头顶上的岩石,似乎没有什么,用手敲敲,也发觉不到岩石后面是空的,但他们却发现了洞右左侧的石壁上,有人刻下了一个不规则的图案。翠翠问豹儿:“这是你刻的吗?”“不是!”“你来玩时,石壁上有没有这个图案?”“有。”“是你师父刻下的?”“我不知道。”“哎?你怎么不知道呢?你师父没告诉你吗?”“没有。”“你也没问他?”“没问。”“噢!你怎么不问问呵!”“这也好问吗?”“要是这图案不是你师父刻下的,一定有人来过这岩洞了!”“谁敢来这里?”“既然你和你师父能来,别的人怎么不能来?”“他们不怕中毒?”“你和你师父不怕,也会有人不怕。”豹儿不出声了。翠翠又说:“所以我们要弄清,这图案是你师父刻的,还是别人刻的。”“弄清楚又怎样?”“再弄明白这图案是什么意思。”“这么一个图还有意思么?”“怎么没有意思?一个人总不会闲得无聊,跑到这岩洞里来刻这么一个图案吧?”豹儿心想:这图案有什么意思呵!但翠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不由得打量这图案起来。好—会,豹儿突然说:“这图案是我师父留下的!”翠翠说:“哦!怎么会是你师父刻下的呢?”“这图案的指力,与我师父在古寺旁的一块岩石所留下的指力一样。”“你认清楚了?”“绝没有错,—样。”“那么说,你师父留下这个图案必有用意,说不定是指示他老人家的剑谱就藏在这岩洞里,或者在这岩洞附近的一个什么地方。豹哥。你再仔细看,这图案有没有你以前曾见过,或者跟这图案相似的一处地方?”豹儿又看了半晌,摇摇头:“我看不出。”翠翠却说:“我看出来了!”豹儿惊喜:“你看出来了?”“这图案就是这岩洞的图形。”“不错,不错,是这样。我师父在石壁上刻这图形是什么意思?”“豹哥,你有没有注意?这图中有一道刻线特别的细和浅,不像别的刻得那么粗和深。”“大概是师父刻到这里没力气了吧!”“你师父他老人家功力那么深厚,怎会没力呢?”“翠翠,你是说——”“我是说,一定有用意。这道浅浅的刻线在这岩洞的西北处。豹哥,我们再看看西北面的石壁有什么不同之处。”豹儿打量了岩洞西北面的石壁:“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呵!”“要是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就要到岩洞外面的西北方向找找看了!豹哥!你最好用掌力推石壁一下。”“好!我推!”豹儿双掌按在西北面的石壁上,暗运真气,用劲一推,似乎有些动摇。翠翠说:“豹哥!恐怕这石壁有些古怪,你发掌劲呀!”“翠翠,你带花豹出洞去,以防意外。”“有什么意外呀?”“我怕用劲一推,这岩洞会塌下来。”“那也好,你可小心了!”“放心,真的倒塌下来,我会跃出去。”翠翠带着花豹走出岩洞。蓦然间,便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岩洞有灰沙碎石冲出来,岩洞口并没有倒塌下来。翠翠急冲进岩洞,一看,豹儿似木鸡般地站在那里,而他前面,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小洞口。翠翠看得又惊又喜,急问:“豹哥!你怎样了?”“我,我没怎样。”“你没受伤?”“没有!”“那你干嘛呆着不动?你不怕吓坏我吗?我还以为你受了伤哩!”“翠翠,我是惊愕这面石壁怎么用劲出力一拍,就倒塌下来,露出这么个洞口。”“那还用说,里面准是你师父收藏剑谱的地方了!我们快进去找找。”到底他们找到方悟禅师收藏剑谱的地方没有?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