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山贼一刀直朝豹儿劈来,豹儿见状,想闪身吗?四周都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在等着自己。再纵身跃开?四面八方的山贼更多了,恐怕自己还没有落下,几把刀已扎在自己身上了,这可是不好受的。并且想纵身跃起也来不及,他只好以手中的一段枯枝去接挡这劈来的一刀。麻脸蓝总管看见不禁笑了,一碰而断的枯枝,能挡得住锋利的刀口么?这个小娃子轻功虽好,却是个稀里糊涂的傻小子。不但麻脸蓝总管想笑,所有山贼都想笑了,认为豹儿必死无疑,不给劈成了两办,也一小半身子飞起。可是,山贼们还没有笑出,一张张想笑的脸一下变成了惊悸、恐怖、愕然;骇异的脸。豹儿手中一碰而断的枯枝,不但挡住了锋利的刀,并且将这个山贼,连人带刀一齐震飞。人比刀落得更快,刀落下来还是一把刀,人落下来却是头破血流的一具尸体。因为这山贼的头先落,又恰好撞在石头上。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有山贼全震惊了,一时间一个个呆若木鸡,连豹儿也一时傻了眼。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枯枝,暗想:这难道不是枯枝,是条铁棍?他仍然不知自己有惊世骇俗的内劲和浑身奇厚的真气。一条枯枝,在他内力的贯注下,也变成了一条坚硬的铁棍,在他内力的反弹之下,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大水牛,也足可以将它震飞了。麻脸蓝总管在震惊、骇然之后,又大吼一声:“跟我齐上,乱刀分了这小娃子!”山贼们“轰”然一声齐应,一齐举刀扑向豹儿。这个麻脸蓝总管认为,就算豹儿会邪术,也只能震飞三四个人,不可能将所有的人全震飞了,总有—二把刀扎在他的身上。蓦然之间,—个娇小的身影似飞鸟般的从乱石滩不远的一棵树上飞来,扑到山贼们之中。人来得突然,寒光飞起更突然。七八个山贼在寒光闪过之后,—齐扑倒了。同时之间,豹儿以枯枝当剑,—招“白龙兴云布雨”,也削倒震飞了七八个山贼,吓得没有扑上来的山贼,全都退了回去。只在霎时之间,二十来个山贼中剩下的就不多了,加上麻脸和单眼,才只有七个。这蓦然而来的娇小人影,正是所谓的江湖杀手白少年。他瞧了一下乱石滩上躺下的十多个山贼,再睨视了麻脸和单眼一眼,面含微笑,对豹儿说:“哎!你是这样劝他们不当山贼的吗?不错,人死了,的确再没法当山贼了。”豹儿说:“这不关我的事,足他们逼得我这么干的!”“这更奇了,世上哪有人逼人来杀死自己的?那不糊涂吗?”豹儿知道他在嘲弄自己,若着脸说:“我没法劝他们不当山贼,你去劝劝他们吧。”“是吗?那我去试试看。”当麻脸和单眼在震惊中醒过来之后,正打算拔腿逃跑,这位江湖杀手已横剑挡住他们了:“哎!你们两个别跑,一跑,更当不成山贼啦!”麻脸凶相毕露,他认为这个持剑的小娃,只不过乘人不备之下,骤然出于杀死了自己的七八个手下弟兄而已,武功不—定比自己强。的确,在黑峰寨中,除了四位寨主,就数他最好的了。他所以要逃走,只是害怕豹儿会邪术,他怎么也不明白,豹儿手中的—段枯枝,会有这般的厉害,不是邪术又是什么?他怒吼一声:“我跟你拼了!”一刀向白少年直劈过来。白少年身形略闪,顺手一剑平平刺出,麻脸收刀横挡,“当”地一声,刀剑相碰,火花迸出。麻脸见自己一刀便架开白少年的剑,心中更有数了,便一连出手七八招,招招都是凶狠的蛮劲,一时也逼得白少年连连闪避,心想:“这大麻子武功是有两下,我可不能太轻视了。”白少年之所以不急于出手,—来是注意单眼和那五个山贼,担心他们逃走了,必要时,先不与这大麻子纠缠,杀了单眼和那五个山贼才说。因为单眼就是蛇三,也是黑峰寨的一个小头目:二来他也要看看这大麻子的刀路,除非不出手,—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无回剑法,绝没有花招,要一击必中、他看见单眼蛇三不顾大麻子,率那五个山贼往密林中逃跑。叫道:“豹哥!你还不去追他们回来,让他们逃走吗?”豹儿一想不错,是不能让他们跑了,—跑掉,那不是又去害人?他急抖出自己与众不同的轻功,一跳二纵的,便跃在单眼这些山贼们的前面,枯枝—挥,劲风逼人,将单眼等人又逼回来?白少年一见暗喜,心想:他为人并不太糊涂,虽不愿杀人,但也知道不能将山贼放跑了。白少年不再和这大麻子纠缠下去了,剑势突变,三四招后,便杀得大麻子手忙脚乱。大麻子虽然说是黑峰寨的第五个好手,论武功,顶多只能达到武林中的二流高手之列,怎能招架得住狡黠而机敏的白少年那无回剑法?所以白少年再出一招,便划破了他的脖子。他瞪着—对恐惧的大眼:“你,你杀了我?”粗大的身躯便颓然倒下。白少年看也不看他,身形一闪,便跃到了单眼山贼的身后,只轻出—剑,就将仍想逃跑的单眼打发去见阎罗工了,剩下的那五个山贼,吓得将手中的刀全丢下,—齐跪了下来叫“饶命”。白少年扬扬眉问:“你们还当不当山贼的?还要不要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不当了。”白少年朝豹儿说:“你看,我可劝得他们不再当山贼了!”豹儿心想:你拿着—把利剑,动不动就杀人,还有谁敢当呢?说当,那不死了?不过,他经过这一次教训,感到不用这个办法,真没法能劝得这些山贼不当贼的。豹儿笑了笑:“你当然比我有办法。”这时,从山坡的树林中转出—个人来,笑着说:“你们这一手可干得漂亮了!”白少年和豹儿一看,有点意外,问:“姐姐,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来人正是紫衣少女,她凤目含笑:“我听到这山谷里有人大吼惨叫的,不放心,所以跑来看看,想不到你们一下就将这山谷里的山贼都解决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白少年问:“姐姐,你跑来这里,我那青哥呢?”“放心,你看。他不是也来了吗?他不但自己来,还带了两个人来。”白少年和豹儿一看。果然是青少年带了两个人从树林中走向乱石滩来。豹儿问:“那两个是什么人?”紫衣少女笑问:“你看他们是什么人?”白少年说:“豹哥,你怎么还看不出来?他们也是山贼。”“也是山贼?”紫衣少女说:“他们是这山谷里跑掉的山贼,不过,他们运气不太好,偏偏碰上我和青兄弟,我们杀了两个,捉了两个,也顺便带了来,交给你们处置。”白少年说:“看来这四个山贼,是一直藏着不露面的山贼,见势不妙,便悄悄地溜了。豹哥,我们再搜—下,看看附近一带还有没有躲着不出来的山贼。”紫衣少女说:“不用搜了,我和青兄弟已搜过了一遍,恐怕没有了。”青少年已带了那两个山贼走过来,用剑一指:“你们也站到那一边去。”这两个山贼,乖乖站到五个山贼那边去了。紫衣少女问:“白兄弟,这七个山贼,你打算怎么处理?”白少年眨眨眼睛:“他们虽然说不再当山贼了,谁知道放了他们后,还当不当的,我看,不如将他们……”豹儿一怔:“你不会将他们也杀了吧?”白少年狡点地问:“不杀他们,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紫衣少女—笑:“还是我来处理吧!”白少年笑问:“姐姐怎么处理?杀了他们,我们的这位少爷可不大高兴的。”“你们看着好了。”紫衣少女走到七个山贼的面前,问:“你们想不想活命?”“求女侠饶命。”“你们想活命的,将嘴巴张开来。”豹儿和青、白少年听了感到莫名其妙,想活命干嘛要将嘴巴张开来?张开来干什么?难道紫衣姐姐要割掉他们的舌头,让他们今后不能说话?这样做不残忍?这些山贼不敢不听,一个个将嘴张开,紫衣少女五手一扬,射出七粒黑绿色的小丸子,准确无误的分别射进了各个山贼的嘴巴里。不等七个山贼反应过来,又出手如风,隔空点了他们的穴位,使各人嘴里的小丸子全咽进了肚子里,想吐也吐不出来了。隔了—会,紫衣少女才拍开了他们被封的穴位,问:“你们知不知道刚才服下了什么?有没有苦涩之味?”山贼们吓得不敢回答,紫衣少女说:“说呀!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其中—个山贼说:“是,是有些苦涩味。”“我告诉你们,你们刚才服下的,是一颗毒药。”一听是毒药,山贼们全变色了,连机敏多计的白少年也愕异了,干嘛紫衣姐姐给他们服下毒药的?让他们一个个毒发身亡,这不比杀了他们更惨?紫衣姐姐这样做不太绝了?紫衣少女又接着说:“不过你们不必害怕,在半年之内,它不会发作,更不会死。半年之后,它便发作了,发作后你们会死得痛苦异常。所以你们在半年后的今天,必须赶到梵净山下的回龙岭,我在那里等你们,给你们服下解药,你们就平安无事了!如不及时赶到,死了别怨我,听清楚了没有?”山贼们慌忙说:“我们听清楚了,半年后的今天,我们去梵净山下的回龙岭。”“唔!我再告诉你们,你们别指望别人能解我的毒药,任何人也解不了,就是你们请人看,任何高明的大夫也看不出你们身上中了毒的。所以你们在这半年内,不得干坏事,更不能害人,要是给我知道,就别指望我会给你们解药。好了!你们都可以走了。”山贼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个个只好垂头离开乱石滩,沿上坡的羊肠小道走出山谷,然后再下黑峰山。山贼们一走,白少年首先叫好起来:“姐姐,你这个处置他们的办法太好了!今后他们不但不敢再当山贼,连干坏事也不敢了。”豹儿却担心问:“他们在半年能赶到梵净山吗?”“怎么赶不到的?就是一般的文弱书生,在路上走三个月也可以赶到。他们一个个那么强壮,半年内赶不到?赶不到,那是他们自寻死路,怨不得我。”青少年说:“豹兄弟,你什么不但心,却担心这七个山贼来?我们不杀他们,也算他们大命了!我看我们还是将这些尸体埋了,别叫那贼头从这里出来看见生疑,躲在地道里就不敢出来了。”白少年说:“青哥,你们也来了这里,不怕那贼头从山寨的那两个洞口逃走么?”紫衣少女说:“这你放心,那两处洞口,全给我掌力震塌封死了,我才一把火烧了山寨。”青少年也说:“紫衣姐姐的掌力可惊人了,寨后小屋的那个出入口,给姐姐的掌力击得成大块山岩倒塌下来,完全封死了,就是神仙也出不来。贼头睡房的出入口,我们先将一堵岩石砌成的墙推倒全压在洞口上,然后又推倒三面墙盖在上面,堆成一座小山似的,他们更出不来了。”白少年说:“那么说,贼头只能从这个洞口出来了。”“要不,我和紫衣姐姐赶来这里干嘛?”“那我们快将这十多个尸首先拖进树林里。”白少年说着,一眼看见了在山坡下的盘狗子,一下想起还有一个山贼给自己点了昏睡穴,丢在树林里,便招招手叫盘狗子过来,问:“你看,这里有什么山坑能将这些尸体埋了的?”盘狗子想了下说:“那边有—处崩坑,拖去那里埋最好了。”“好!你先将这些尸体拖去那里?我去将那个什么石头拍醒来帮你手。”盘狗子看了看说:“不用,我—个人就行了。”“你—个人能很快拖得完吗?”“小人别的什么不会,却有几斤蛮力。”说着,盘狗子真的—手提起—具尸体,朝崩坑奔占,两具尸体在他提起来,好像不费劲似的。这个盘狗子,的确是有几斤蛮力。豹儿说:“我也来提两具尸体。”白少年说:“哎!你休息会儿不行吗?有他—个人就够了。”“快点将这些尸体弄走不更好吗?”豹儿便左右手各提起两具尸体,将四具尸体提起,像提灯草似的。他和盘狗子来回才转了三次,便将所有尸体全弄走,丢进了崩坑中,盖上一层乱碎石和泥土便草草埋葬了。当他和盘狗子转回乱石滩时,白少年蹲在一块岩石背后,向他们打手示意,叫他们别弄出响声来。豹儿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再看,紫衣姐姐和青哥都不见,愕然问:“出了什么事?姐姐和青哥去了哪里?”“贼头快要从洞口出来了,紫衣姐姐和青哥都已经隐藏下来。你们也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出洞的山贼看见。”“真的!?”“什么蒸的煮的,你内力那么强,凝神听听不就知道了?”豹儿就在附近的一块岩石背后伏下来,而盘狗子,却钻进了一处草丛里。豹儿凝神屏息地听了一会,的确在乱石滩中的乱石下面,有一阵阵隐隐约约人行的脚步声传出来。要不内力深厚,这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在山溪水潺潺的流动响声覆盖下,是怎么也听不出来的。这时已是斜阳西照,晚霞似火。山谷中的层林、溪水、奇岩,尽抹上了—层殷红色。晚风阵阵,松涛如浪,流水似诉,给这深山崇岭中的幽谷,更增添上了—种诗样的悲景,似在诉说黑峰寨的末日来临,再也无法挽回了。时间如流水,慢慢地流逝。地道里的山贼,似乎极有耐性,他们在地道里等候暮色的来临。紫衣少女他们更有耐性,伏在乱石滩四周的乱行、丛林、野草中,屏息静气地注视乱石滩的一切细微变化。苍茫的暮色来临了,乱石滩中响起了一阵轧轧的响声,一块两百多斤重的巨石慢慢缩丁进去,出现了一个只能容许一个人出入的窄洞口,一个山贼探头探脑地往四周望了一会,似乎察觉到山谷中没有人,整个身形从洞口走了出来,登上乱石滩的高处,又四处打量—会,然后又走回洞口说:“三寨主,四寨主,山谷里没有人。”洞内三寨主蓝青问:“蓝总管没在?”“不见人。”“奇怪,他去了哪里呢?”地道里有人说:“恐怕他被那小姐杀了!”沉默了半晌,蓝青又说:“你们在四周附近一带搜一下,看有没有人?”“是!”洞口又走出了两个山贼,与先出来的那山贼略略交谈了几句,便分开在乱石滩附近—带搜索了。幸而是暮色苍茫,远一点的事物模糊不清,加上紫衣少女等人早已悄然地跃上了树梢,盘狗子伏在草丛里不动,三个山贼只是出来找寻蓝总管和自己人,所以搜索起来就不那么小心,只四周看看有没有人而已。他们找了—遍,便回地道报告没人了,这样,狡猾的蓝青和那个断了—臂的四寨主才放心走出地道。蓝青也不比断臂四寨主好几多,他的—条小腿骨,被紫衣少女发出的断银簪击断了,扶着拐杖走出来。从地道里出来的山贼也不少,有十七八个。往日二百多人的黑峰寨,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眼前这么十多个人,并且两个寨主都受伤了。他们席地而坐,在暮色里仰望山寨的那边。山寨余火仍在燃烧,有些灰烬飘落到山谷里来。山贼们都神色黯然,而蓝青眼里射出的却是一股怨毒的目光。他咬着牙说:“这个小妞儿太心狠了!杀人烧寨,有朝一日她落在我的手上,我叫她不得好死。”突然之间,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说:“是吗?不用有朝一日,我现在就来了。”山贼们闻声回头一看,顿时全傻了眼,这位令山贼们一见而胆丧的紫衣少女,不知几时出现在洞口前。山贼们想再人地道口已不可能了!四寨主惊问:“你,你是怎么来的?”“你们怎么来,我就怎么来呀!”“你也是从地道里走出来?这不可能。”紫衣少女不答,微笑问:“你们说,是要我动手,还是你们—个个自殁?”“你这样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有本事的,就容许我们伤好后再来拼杀。”紫衣少女扬扬眉说:“谁说我是英雄好汉了?我可是专爱乘人之危下手的。”蓝青怨毒地吼道:“你们全上去跟我拼了!谁杀了她,谁就是山寨之主。”山贼们如狼嗥般的吼叫着,一齐提刀拿剑扑了上去。一来他们想逼开了紫衣女,好逃人地道里去,多少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二来也希望能在乱刀中杀了她,那自己今后就是黑峰寨的大寨主了。他们知道,自己要是往山坡树林里逃跑,不但三寨主不容许,恐怕更难逃脱这可怕少女手中那百发百中的暗器。紫衣少女身形略动,手腕轻转,刀光如一片秋水闪动,顿时刀飞人倒。紫衣少女—出手,就放倒了先扑来的四五个凶悍山贼。紫衣少女的剑术惊人,刀法也令人害怕,一时间便将山贼们逼退了。紫衣少女杀人后从容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别乱动的好,要不,就死得更快啦!”四寨主问:“你,你要我们做什么?”“没什么!我还是先前的一句话;是要我动手,还是你们自殁?”“我们再没商量的余地了?”“要是在我上山来时,你们答应放人,解散黑峰寨,你们一个人也不会死。现在吗?恐怕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四寨主惨笑—声问:“我能不能自刎—死,而换来其他人的一条生命?”紫衣少女不由得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你愿一死,换取其他人的性命?”“在下不敢奢求,望女侠能网开一面,在下死后也感激女侠的大恩。”紫衣少女用刀尖一指蓝青说:“其他的人可以,他却不行。”“这——”四寨主不说话了。他因为看见自己断了一臂,另—条手臂也曾经为紫衣少女的剑尖刺穿了经脉,—身武功全废,再加上自己的内脏,但给豹儿真气震伤,自己成了这么—个没用的废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在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己怎么也逃不了一死,不如以自己的死,希望能将蓝青保存下来,重整黑峰寨,以后再为自己复仇。偏偏紫衣少女就不放过蓝青,使他的希望成了泡影,他又怎能再出声?蓝青咬着牙说:“老四!别多说了,我们还有十多个人,不信就拼不过她!”紫衣少女说:“好呀!那你们就一齐上呀!还等什么?”“全跟我上!”蓝青吼叫着,自己忍着伤痛,首先抢站了出来。其他山贼见三寨主带伤先上,也嗥叫一声,舍命地奔上。有的还比蓝青抢先了一步。可是山贼们谁也没想到,这个狡猾异常的三寨主,虽然带头扑上去了,但却—个纵身,越过了紫衣少女的上空,飞也似的向山坡树林里逃去,丢下他的手下全不管了。他以为自己一进树林,在黑夜之下,就是紫衣少女追上来,自己也可以逃脱。他这一狡猾的行动,又害得有四个抢先扑到紫衣少女面前的山贼,死在紫衣少女的刀下。四寨主一时也愕住了,不知道蓝青来这么一个动作。但这狡猾的贼头并没有心从所愿,他刚跃到山坡上,迎面的是一支利剑朝他刺来,逼得他又后退几步。他在暮色下一看,是一个满脸聪明秀气的小娃子。这小娃子嘻笑地说:“哎!你怎么一个人跑了的?”蓝青惊问:“你是什么人?”蓝青的确没见过这位小娃子。因为蓝青在大厅上暗算了紫衣少女后,便急忙带人下地道里去了,当这小娃子出现在大厅时,蓝青早已不在那里了。这小娃子说:“我就是江湖杀手呀!你不知道?”这位小杀手,就是秀气而狡黠的白少年。“是你!?”“是呀!所以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二万两银子怎么讨!”蓝青在听了木哥的报告,本来就想利用这个江湖杀手杀了紫衣少女后,然后再设法杀了这小杀手,只是绐紫衣少女突然出现而破坏了。现在他以为这个小杀手又来跟自己谈这笔买卖,便说:“好!你去给我杀了那小妞儿,我给你五万两银子。”“现在你给我五十万两也没用了。”“为什么!?”白少年眨眨眼:“因为那小姐儿已给了我二万两要你这颗人头!”“我五万两不比她多?”“你怎么这般不懂江湖上的规矩?干我们这一行的,谁先付钱我就为谁办事!她就是给我二文钱,我答应了,也只为她办事。要不,这样好不好?”蓝青斜目往后看了看,只见乱石坡上,紫衣少女已将自己的手下全部放倒了,在用刀逼着四寨主答话,一时也没过来,自己要逃,又给这小杀手挡住,急问:“你要怎样?”“你给我五万两,我杀了你后,再去杀她为你报仇,怎样?”蓝青简直给这个不近情理的小杀手弄得又急又怒,世上有人这么雇请杀手的吗?便怒喝一声:“我先要你死!”一刀凌厉地劈来。别说蓝青现在一条腿不方便,就是方便,他这么心急意乱,迟早也会死在狡黠、机灵而又冷静的白少年手上。尽管他武功比白少年略胜—筹,但—条腿已使他大大的打了折扣。所以在十多招后,白少年突然转到了他的身后,一招“云断秦岭”,就将他劈为两截了。黑峰寨这一伙杀人放火、洗村劫寨的暴徒、山贼,要是碰上的是武林中的侠义人士,或许还有生存的希望。可是他们碰上的是偏偏不按一般侠义人士的作风,而是行为作风往往带邪气的紫衣少女和白少年。豹儿更没有武林中的什么侠义人士的行为作风了!他根本就不懂,只是凭天生的一股同情弱者、恼怒暴徒行为的心理行事而已。尽管万里云和白衣仙子跟他说过侠义中人应有的风度,但碰到实际事情时,又不知如何应用。所以黑峰寨的山贼们,碰上的是这么四个人,结果是寨毁人灭,为害凉山十多年的山贼匪徒,从此永远在江湖上除名。白少年杀了笑面虎蓝青之后,回到乱石滩上。这时的乱石滩上,山贼们只剩下了断臂而失去武功的四寨主。青少年在点燃着一堆篝火,豹儿和盘狗子在清理山贼们的尸体,拖去埋葬。白少年问紫衣少女:“姐姐,你在问他干什么?”紫衣少女回答:“问他要银子呀!”白少年有点诧异:“要银子?”“是呀!要不,我哪来二万两银子付给你们?”“哎!姐姐,你怎么当真的了?”“你不当真我可当真的。这些不义之财,不要是白不要,可不能留给一些逃走了的山贼们,将它散给附近一带曾经遭受山贼们洗劫的村寨不更好?”“嗨!姐姐,我可没想到这—点。”紫衣少女微笑,对四寨主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去吧!”四寨主一声苦笑:“我是应该去了!”他骤然纵身一跳,头向一块岩石撞去,顿时脑浆进飞。紫衣少女和白少年反而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个四寨主,放了他还会自杀的。豹儿刚从崩坑转回来,愕然,问:“你们也将他杀了?你不是说他说了实话就放他走的吗?”青少年说:“豹兄弟,这是他自己撞石头死的,姐姐和兄弟可没有杀他,而是放他走。”“他怎么要自杀呀!”白少年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你不去问他,问我们干嘛?又不是我们逼他自杀了。”青少年又说:“豹兄弟,算了!他不死已死了,还问干什么。”豹儿对白少年说:“你别生气,我只是问问罢了!”“谁生你的气了?你是少爷嘛!”青少年说:“哎!白弟,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现在进地道里去看看。”“进地道里干嘛?”白少年问。“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将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藏在这地道口不远的地方。”“哎!你们相信了?不怕这四贼头在骗了我们?说不定这地道里面有害人的机关哩!”“那么,我们不进去看啦?”白少年想了—下,—眼看见盘狗子在一旁,便说:“我有办法了!”“哦!?你有什么办法呢?”白少年不答,问盘狗子:“这地道你有没有进去过?”盘狗子摇摇头:“我没进去过?”“你也不知道地道里有没有机关呀?”“我不知道。他们也没对我说。”“那个叫石头的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他曾经去过地道里的。”“那好办了!盘狗子,你快去将那什么石头的带来这里。”“好!我去。”没多久,盘狗子将仍然昏睡没醒的石头扛了过来。白少年伸手拍开了他的穴位,石头一醒过来,见自己躺在乱石滩上,身边站着盘狗子和那个曾经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娃子,茫然地问:“我怎么躺在这里来了?”白少年说:“你真会享福的,一睡就睡得像条死猪一般,还一边乱说梦话。”“我乱说了梦话?”石头想爬起来。白少年的剑又指着他的胸口:“哎!你想活命的,最好是躺着别动。”石头吓得不敢动了,—边说:“我不动,你别杀我。”“我问你,你刚才发了什么梦?”“我,我没有发梦啊!不,不,我不记得了。”“你在梦里说,你走进了地道坚,几乎踩着了机关,吓得大叫大嚷。”“是,是,有—次我真的几乎误踩着丁机关。我怎么做梦也做出来了的?”?紫衣少女、豹儿和青少年站在稍远的地方,初时还莫名其妙,白少年怎么问起石头的发梦事情来?现在一听,才明白了,不禁相视—笑。紫衣少女暗想:我已经是行为做事带有邪气了,这位白兄弟的行为作事,比自己来得更邪。初时令人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后来才明白其用意。要是他真的成了江湖上的杀手,那不知令多少人感到害怕,防不胜防,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你还在梦里说,钱,钱,钱,好多的金子银子呀!我问你,你是不是发梦在偷山寨里金库的银子?”“我,我,我真的那么说吗?我可没有偷过金子银子呀!”“那你怎么在梦里说有好多金子银子的?那么说,你在平日里一定看见过这些金子银子了。”“我,我是看见,那是寨主打发我和蓝总管他们,将抢劫得到的金银珠宝,送到地道里的宝库中放着。就是那一次,我几乎误踩着了机关,但我没有偷金银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怪不得你睡着发了这么一个梦。这宝库就在这乱石滩出入洞口的不远处吧?”“你,你怎么知道了?”“是你在梦里说的呀!”这个石头,真是名副其实的石头了,他给白少年套了口供,仍然不知道,在茫然问:“我,我真的在梦中说了么?那可是不能乱说的呀!”“好啦!你可以起来了,带我们继续去做梦去。”“去做梦!?做梦也能带人的么?”白少年忍着笑说:“你带我到地道里去,不就是做梦么?”“不行,没人在地道里面开机关,是不能进去的。”“你起来看看,这个出入口,不但有人进去了,还有人跑出来。”石头一下吓得跳起来,在篝火下一看,不但洞口打开了,还看见了紫衣少女和两个娃儿,又一下怔住不动了。白少年对他说:“你不会是又在发梦吧?”这个石头,真的疑心自己在发梦了!他不由得咬起自己的手指来,“哎唷”一声叫起来,手指头会痛,不是发梦了。白少年又催着他:“走呀!”“你,你们怎么能打开洞口的?”白少年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一具尸首:“你看看,他是谁?”石头一看,又吓了一跳:“这,这,这是我们的四寨主。”“对啦!就是他打开了洞口。大概他也跟你一样,在发梦,在梦中将洞口打开了,又在梦里自己撞在岩石上死了。你可千万别撞到石头上去。”“我,我不会撞到石头上去的。你,你们要我进地道里干什么?”“因为我想看看宝库里有多少金子银子的,你梦里说有好多好多,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骗你们。”“我怎知道你骗不骗的?要是你骗了我们,”白少年将他手中的剑晃了晃,“你这颗脑袋,恐怕会自动的飞起来与石头相撞。”这个石头山贼就是再愚蠢,也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了,立刻说:“我不骗你们,不信,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不怕踩中了机关吗?”“不会,我知道机关在什么地方。”“那好呀!你带我们去看看。”石头乖乖地带着紫衣少女和青、白两杀手走进地道里去了。豹儿和盘狗子却留下来在洞口守望。也不知过了多久,紫衣少女和青、白两少年以及石头才从地道里走出来,各人手里都提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豹儿问:“你们找到了那宝库?”紫衣少女笑着说:“找到了!豹兄弟,也有你一份的。”“我,我不要。”白少年扬扬眉:“你干嘛不要的?”“师父说,不义之财莫取。”“你师父是个老糊涂。”豹儿不高兴了:“你——”青少年连忙说:“白弟,你怎么这样说的?我们也是……”白少年打断说:“我说得不对吗?这些钱财不取,难道留下来给山贼?”紫衣少女笑笑说:“豹兄弟,你师父说的不错,不义之财,的确不应该要。但你要弄清楚,所谓不义之财,是指一些人去抢、去偷、或者用种种暴力、种种奸诈手段,将人家的钱财夺为已有,那才叫不义之财。而这些贼赃贼款,我们不但取,还要取得干干净净,一文钱也不留下。”白少年说:“姐姐说得太妙了!姐姐,这么多的钱,够我们明天回到那小镇子上开个钱庄了。”豹儿又愕然问:“开个钱庄!?开个钱庄干嘛?”“好玩呀!”“那我们不去成都了?”“去呀!”“去!怎么又开钱庄的?”“因为这个钱庄,我们只开三天或五天。”“开三天五天,那叫什么钱庄?”“就叫三天五天钱庄嘛!”豹儿知道这个白少年,喜欢捉弄人和逗人,说话往往令人啼笑皆非。开三天五天钱庄?世上有这么开钱庄的吗?而且开钱庄好玩吗?白少年又眨眨眼问他:“你想不想当个善财童子?”“善财童子!?什么善财童子?”“哎!你连善财童子也不知道,还说什么在和尚寺里住过的。那就是观;旨菩萨跟前的那个只穿肚兜兜的童子呀,他不是叫善财么?”豹儿更弄不明白了:“我当他干嘛?”“善财善财,就是将钱财散发出去的。我们开这个钱庄,就是看你能不能在二天五天散得干干净净,要不,我们就去不了成都了。”豹儿—下弄明白了白少年的用意,笑起来:“你也真是,说话尽打转转卖关子,你说将这些钱财分给遭受山贼抢劫的村乡山寨百姓不好么?”“那你当不当这个观音兵?”“当!当啊!”紫衣少女笑着说:“好啦!我们也该去弄点吃的了!”—说到弄吃的,大家才感到肚子真的饿了。白少年说:“这些山贼们也真是,库藏里尽是些不能吃的金银珠宝,要是有吃的,我愿意将这么一包金银珠宝跟他换。”盘狗子说:“山寨里有吃的,我们先回山寨好不好?”紫衣少女说:“不用回去了,全给我—把火烧得精光,山寨里恐怕连一堵墙也没有,全成了废墟。”白少年说:“姐姐你也真是,要是我,在放火之前,先从厨房里弄一些吃的出来。”“当时我只想到烧光了这寨子才解恨,却没想到弄吃的。”豹儿一下站起来:“我去捉些山兔山鸡回来。”青少年说:“哎!天都黑了,你去哪里捉兔子山鸡?”“我知道兔子、山鸡通常在什么地方安窝的。”白少年问:“你怎么会知道的?”“因为我捕捉它们惯了!”盘狗子也站起来:“我也去。”豹儿问:“你也去!?”盘狗子笑了笑:“因为我是个猎人,未来这山寨前,我一直是打猎为生。”“好,那我们一块去。”豹儿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凝神倾听,盘狗子愕异:“小侠,怎么不走了?”“有一头野兽,在那崩坑处。”“野兽!?什么野兽?”“是头大山猪。”盘狗子一听是山猪,不由得变色说:“那一定是在吃死尸,我们千万别去惹它。”紫衣少女也听到了,走了过来问:“山猪怎么惹不得的?”“女侠,你不知道,我们猎人中有这么一句话:宁打老虎,莫惹山猪。”“它比老虎还凶猛?”“要是这畜生惹恼了,它比老虎更凶恶,会不顾死活朝你冲过来。我们有不少猎人,打山猪不死,反给山猪咬死了。”“豹兄弟,你看呢?”豹儿说:“山猪是不好惹,它的皮厚极了,獠牙又利。我们还是避开它才是。”盘狗子说:“要是我们手中有钢叉和毒箭还好办些。可惜毒箭和一些刀,全给我连同死尸—块埋葬了。”紫衣少女一笑问:“山猪肉好不好吃?”“好吃,肉比家猪还香。”“既然山猪肉这么好吃,你们就别去捉什么兔子和山鸡了。”盘狗子一怔:“你要去招惹它?”紫衣少女扬了扬手中的刀:“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将这山猪的头砍了下来。”说完,便朝崩坑方向走去。“姐姐,你要小心,山猪真的比老虎还凶狠和不顾死活的。”豹儿说着,也跟了上来。“豹兄弟,有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别跟来。”“姐姐,有两个人好办些。”“你要去,手里也该有件兵器才行。”青少年将剑抛了过来:“豹兄弟,接剑。”豹儿一纵身,灵巧地在半空中将剑抓到手中,落地时也悄然无声。紫衣少女不由得赞道:“豹兄弟,好俊的轻功,可是身法好像不是点苍一派的。”豹儿笑了笑:“这的确不是点苍派的。”紫衣少女感到疑惑:你是点苍派的少掌门,怎么不学本门派的武功?但她担心山猪吃饱走开,便不去追问了。他们快接近崩坑时,紫衣少女听了下:“这头畜生还没有离开,豹兄弟,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它。”说完,便轻纵上了树。这头大山猪,正在用獠牙鼻子拱开碎石泥土。它突然嗅到了一股生人的气味,似乎知道有危险了,停下来仰着头在空气中嗅着。刚好紫衣少女和豹儿来的方向又是上风,给它闻出来,顿时恼怒了。恼怒打扰了它寻食的美梦,嗷嗷地叫着,直冲豹儿而来。它奔得比箭还快,一下就冲到了豹儿的跟前。在树上的紫衣少女也想不到这头畜生竟这么的警惕和凶恶,奔得这么的快,想出手也来不及了。她急叫豹儿快跳上树闪避。豹儿“哎哎”一声,山猪已冲到了,人在慌忙急乱中,不自觉地使出了江湖怪丐传给他的救命掌法:脚步朝左,侧身闪过,顺手拍出一掌。这真是谁也想不到的怪招!“啪”地一声,拍中了飞纵而来的山猪,将一头二百多斤重的大山猪,拍飞出树林,摔在几丈远的山坡之下。紫衣少女纵身下树,因为在黑夜中的密林,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担心地问:“豹兄弟,你怎样了?没受伤吧?”半晌,豹儿才说:“姐姐,我没事,这头山猪,好凶恶啊!”“你真的没给它撞着了?”“没有呀!”“怪了!这畜生骤然冲来,凶势极猛,你是怎样闪开和拍中了它的?”“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脚朝左边走了一步,身子一侧,顺手拍出,那么巧就拍中它了!不知道这头山猪死了没有?”紫衣少女想了下:这是什么掌法呀?各派的武功中似乎没有这么的出掌法,显然这是胡乱的拍出一掌,完全没有招式。要是这样,真是盲拳打死老师傅了。要不是他一身真气奇厚,内力惊人,就是这一掌拍出,也拍不飞这头凶猛的畜生,说不定它反咬一口,豹儿的一条手臂也会给咬断了。她回答道:“好!我去看看这头畜生死了没有。”山坡下,已有人点了火把而来,跟着是盘狗子的惊喜叫声:“这头大山猪给打死了!”又是白少年的声音:“不错!是打死了,好劲的掌力,恐怕不但骨碎,连内脏也击碎了!怪不得没听到这野兽的叫声。”紫衣少女和豹儿赶到,白少年扬扬眉:“姐姐,你好俊的掌法。”“你别弄错了,这可不是我拍中的,是豹兄弟。”白少年不由得朝豹儿望了一眼,暗暗点头。盘狗子却感到惊骇,一个小娃儿,竟—掌拍死了一头大山猪,人给他拍一掌还有命吗?突然,乱石滩上传来青少年的怒叱声:“贼子!你找死了!敢来暗算我?”众人一怔。白少年说:“不好!青哥在那边出事了!我去看看。”豹儿说:“我们快去看啊!”他首先飞也似的奔去。紫衣少女和白少年丢下盘狗子赶去。他们赶到乱石滩时,看见青少年在篝火光下,怒恨的—刀砍翻了那石头山贼。豹儿首先奔到,一怔问:“你,你怎么杀了他的?”紫衣少女和白少年也来到了,一齐问:“这是怎么回事?”青少年说:“这个山贼,真是贼性难改,见你们都走了,竟敢背地里突然向我出手,想将所有金银珠宝夺走。幸好我闪避得快,不然真给他劈中了!”“青哥!你没受伤么?”白少年看见青少年衣肩和背后的衣服给刀锋划裂了一条缝,不禁关心地问。“差点儿就给他划伤了皮肉。”白少年狠狠地走过去,给仍没断气的石头山贼补上了几剑,最后连他的头也砍了下来,骂道:“该死的东西!我真恨不得碎了你的尸。”紫衣少女一下想到了丢下的盘狗子,说:“我去看那什么狗子的,别叫他也跑掉了!”白少年正在火上头:“他敢跑?他跑我就杀了他。”豹儿一怔:“他,他不会跑的。”青少年问:“你相信他不会跑?我看,黑峰寨的山贼,没一个能信得过。”豹儿说:“我相信他。不过,就算他跑了,我们也不一定要杀他呀!”青少年还想说什么,紫衣少女却说:“豹兄弟没说错,他不会跑,还扛着山猪回来了!”青少年一看,盘狗子真的是扛着山猪,一手提着火把,慢慢地走了回来。紫衣少女等他走近放下了山猪,微笑地问他:“你怎么不逃走的?”盘狗子反而愕然:“我为什么要逃走?”“你不怕我们会杀了你?”盘狗子一怔:“你们要杀我?”豹儿怕他害怕,连忙说:“姐姐是跟你说笑,故意吓你的。来,我们一块将山猪拿到溪水中洗干净。”“不用你们,这事我一个人就行了。”在这方面,盘狗子发挥了他的猎人本色。劏猪、割肉、烧烤,干得比紫衣少女等四人都熟练,就是豹儿想帮手也帮不了什么。紫衣少女在吃饱了烤山猪肉后,似乎对盘狗子产生了好感,问:“我看你很能干的,干嘛要当山贼?”“我不想当呀!是他们强拉了我来,逼我,说不跟着他们,就宰了我。”“你要是不愿再做山贼,你可以走了。”盘狗子惊喜:“你们放我走吗?”“唔,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盘狗子连忙跪下叩头:“多谢女侠和三位小侠开恩。”豹儿问:“你真的现在就走?”“你们不是放我走吗?”“深夜上路,你不怕有危险?”“不怕,只要不再碰上山猪,就没有什么危险的。”“老虎、豹子呢?你不怕?”“小侠,你不知道了,凡是有山猪出没的地方,就不会有老虎和豹子的。”紫衣少女又问:“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你不想带点上路?”“我不要,我身上有些银子,已够我回家的了。而你们这些钱,是用来救济受灾害的老百姓,我更不敢要。”“你身子藏有不少的银子吧?”“是不少,有三四两的”。紫衣少女扬了扬眉:“才三四两?你想骗我们?”“女侠不信,尽可以搜我的身好了,我绝不敢骗你们。”盘狗子说完,真的将自己的一个小布包打开来,又想除下自己的衣服。紫衣少女连忙说:“好了!好了!别脱了,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们。”“那我可以走了吗?”紫衣少女问话的用意,不过想看看他有没有见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起贪心歹意,后来见他说走就走,目光根本对眼前大量的金银珠宝瞧也不瞧,不现丝毫贪欲之色,不禁感到奇怪了!难道世上还有见财富不动心的山贼?还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我们之中讨不了什么好处,不敢起贪念?于是便用言语试探,问他想不想带些金银—上路?想不到盘狗子又回答说不要,说自己有。这又使紫衣少女起了疑心,认为他身上一定藏了不少的珠宝,够他一世享受的了,才说得这么好听大方。后来见他情急地打开了自己带着的布包,并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让人搜查。紫衣少女以自己敏锐的目光,一眼就看出了盘狗子包袱、身上的确没有藏着什么珠宝,实在只有三四两的碎银。他的精神、动作完全出自内心,没半点做作,不由得对他起了敬意。暗想:要是这样,他真是在山贼们中难得的一个老实忠厚人了!试问世上,又有几人对钱财丝毫不动心的?何况他还曾经当过山贼!青、白两位少年,也对他产生了好感。尤其机敏而富于心智的白少年,被盘狗子的诚实打动了。他并且还想到,盘狗子想要逃走,他有很多的机会可以逃走,就是豹儿和自己与山贼们交锋中,他完全可以逃得远远的。现在他听到盘狗子问:“我可以走了吗?”他便眨眨眼睛问:“你真的马上要走?”盘狗子不知这白少年是什么用意,害怕地问:“你们不让我走?”“哎!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不让你走。你现在要走,我们绝不会拦你,我是怕你走不了!”“我,我,我怎么走不了的?”“你不担心山寨里还有别的山贼?他们知道你和我们在—起,不杀了你吗?”“这——”盘狗子真的害怕了。豹儿说:“我看,你今夜别走了,和我们在一块,到了明天,我们一起下山,到那小镇后再分手,就不会有人杀害你了。”紫衣少女突然说:“你真的走不了啦!上面有人来了!”青少年由于内力没有紫衣少女深厚,听不出来,愕然问:“上面还有人来的?难道山寨里的山贼们还没有死光?”“不,这是从山下来的。”豹儿也听到了,说:“是真的,有十多个人的。”其实以他的内力,应比紫衣少女早发觉才是,但一心想将盘狗子留下来,他没紫衣少女那么老于江湖,没时时警惕而已。白少年问:“莫非是那些逃走了的山贼,以为我们走了,又转了回来?”豹儿凝神听了—会,摇摇头说:“好像不是黑峰寨的人,是从别处来的。”“你怎么知道不是黑峰寨的人?”“我听到了他们在说话,他们愕异黑峰寨怎么变成了平地,是什么人端了黑峰寨的。”白少年奇异了:“那他们是什么人?怎么深夜里闯来了黑峰寨?”紫衣少女说:“看来,这伙来人绝不会是白道上的侠义人物,不是凉山虎的朋友,也是黑道上的人,前来投奔黑峰寨的,恐怕我们又有一场血腥的交锋了!”豹儿问:“我们不交锋不行吗?”紫衣少女道:“这就看他们答不答应啦!”“我们躲起来,不去惹他们不行吗?”紫衣少女听了好笑,暗想:以他一身的武功,放眼江湖,恐怕能胜得了他的也没有多少人,怎么这般胆小害怕的?白少年揶揄地说:“豹哥,你害怕,尽可以躲起来,”“你们不躲么?”“我呀!不愿当只小老鼠。”“这怎么是小老鼠了?”“只有小老鼠才躲躲藏藏的。”紫衣少女锁眉想了一下,说:“你们还是先去地道里避一避,他们朝这山谷走来了!”豹儿问:“姐姐,你不进地道?”紫衣少女笑了笑:“我们都进去了,来人不会进地道里搜查吗?不如我一个人坐在这篝火旁边,与他们打交道好。”“姐姐,你不会是要杀他们吧?”“豹兄弟,你难道没听出来?来人武功—个个都不错哩。其中有一二个人,武功恐怕不在凉山虎之下。我只希望他们不来杀我们就好了,我能杀他们么?”白少年扬扬眉说:“姐姐,那我与你一块在篝火旁坐着等他们,要不,姐姐进地道里去,我一个人在这里。”紫衣少女不由得秀眉一扬,她感到与这个所谓的江湖小杀手相处两日来,处处看出了他的机敏心智,由他来与人打交道,或许比自己更好,问:“你不怕有危险?”“有姐姐和青哥、豹哥在暗中护着我,我怕什么?”“白兄弟,那你就小心了!”“我知道啦!你们快进去吧。”紫衣少女对青少年、豹儿和盘狗子说:“来,我们进地道里去!”豹儿还想说什么,青少年拉着他:“豹兄弟,我们进去吧。”豹儿只好随着紫衣少女走进地道里去了。他不明白那白兄弟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留下。也不明白紫衣少女为什么会答应白兄弟留下。他们进地道里不久,就有两个人从山坡上穿过树林,悄然出现在山谷的小溪旁了。这两个人风尘仆仆,都是劲装打扮。其中一个,脸青而面尖,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闪着机警的目光滴溜溜朝着山谷四周打转。另一个人,却是虬髯的彪形大汉,面目长得凶恶怕人。这两个悄然出现的汉子,见幽谷深夜里,竟有一个小孩子坐在篝火旁烤山猪肉吃,感到惊讶异常。他们再留神地打量下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在。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没有人同来,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这深山幽谷里,何况这坚还是黑峰寨凉山虎的老窝下边。他们打量了半晌,似乎四周没有任何人,只有篝火旁的小孩。白少年不知道有人来了,仍在饶有兴趣的吃着烤肉。深山、幽谷、溪水,在月夜中已是够神秘的了,加上篝火、小孩,就更神秘了。难道这小孩不是人,是深山幽谷中的精灵?这两个来人惊疑了半晌,轻轻交换了两句,便朝篝火走过来。篝火旁坐着的小孩,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既不害怕,也不惊讶,面无任何表情,仍嚼着手中香喷喷的烤肉,当然,更没有站起来与他们打招呼了。这两条汉子更惊疑地相视一眼,那脸青面尖似猴子样的汉子首先开口问:“小哥!你是什么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山谷里的?”小孩的回答更令他们傻了眼,说:“别问,你们要是肚饿了,可以坐下来吃烤肉,吃饱了最好马上就离开。”他们不禁又相视了一眼,虬髯汉子想发火了,脸青的汉子连忙打眼色示意,仍忍气带笑的问:“小哥!你不能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吗?”“你叫我小哥,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小哥多少岁?”“不多不少,今年整整五十岁!什么小哥大哥的,你们应该称我为老爷子。”这两条汉子更惊愕了!五十岁?这小孩一脸仍带稚气,声音仍是童声,有五十岁了?就是颠倒过来,十五岁也不到,有五十岁吗?要不是疯小子,那准是山中的精灵。不然,哪有这般举动的?虬髯汉子突然“唰”地一声,宝刀亮出,指着小孩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孩似乎不为所动,用手指拿着伸到眼前的刀尖,轻轻移开:“我劝你最好还是别乱动,我不想无代价的杀了你。”猴子似的汉子急打眼色叫虬髯汉子别轻举妄动,他也不敢再叫“小哥”了,问:“你不能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吗?”小孩冷冷地说:“江湖杀手!”“什么!?江湖杀手?”小孩不屑地望了他们一下:“唔!?你们没听说过?”猴子似的汉子说:“听过听过!那你来这里是……?”“杀人!”“杀人!?”“—个江湖杀手,不杀人来干什么?”“那黑峰寨的几位寨主……”“都叫我杀了!”“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一个江湖杀手,只为钱杀人,不问为什么杀人,你们难道不懂?”这两条汉子又相视一眼,惊讶、疑惑。他们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孩,是杀手么?能杀得了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凉山虎?虬髯汉子晃了晃手中的刀:“好!我想领教你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坐着的小孩会突然出手,人跃剑出,一招就将他一条握刀的手砍了下来。他惊愕得还不知是什么回事:“你、你!”小孩冷冷地问:“你还要不要领教?”“你,你怎么不讲江湖上规矩,事先不打个招呼就出手了?”“杀手会事先跟人打招呼吗?那他就不是一个好杀手。”那猴子也出其不意,一把锋利时匕首要刺小孩的胸口。可是“当”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无形暗器,将他的匕首打落下来。也在同时,小孩的利剑也出鞘了,剑尖已贴紧了他的下腹。就是暗器没有打落猴子手中的匕首,恐怕匕首还没有刺到,小孩的剑早刺进了猴子的肚腹,将猴子的肠肚挑了出来。这真是江湖上杀手的剑法,出人意外,辛辣刁钻,敏捷如电。生死判断,就只在刹那的一招之中,谁快谁胜。猴子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动也不敢动。五十岁的小孩杀手冷冷地问:“你是不是想我杀了你?”这个小孩自然就是机敏的白少年了!猴子连忙说:“不,不,望饶命。”“嗖”的一声,白少年突然收剑回鞘,鄙夷地说:“没有代价,我不屑杀你们,最好你们马上滚!”猴子这才喘回了一口气,同时也有点惊讶,不明白这位杀手居然不杀自己的。他已得了一命,也不敢多问了,拉了断臂仍在惊震中的同伙,想拔腿离开。谁知眼前人影一闪,一片刀光又将他们逼了回去。猴子在火光中—看,更惊愕住了,是一位美如天仙似的紫衣少女。不知她从哪里出来,仿佛是从空气中突然而现似的,持刀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似笑非笑地问:“侯老五,你不在玉龙雪山,怎么跑来这里了?”侯老五更是惊愕:“你,你认识我?”“你是玉龙雪山独角龙手下的一个得力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其实,紫衣少女所以知道,完全是豹儿在地道里轻轻对她说的。侯五惊疑问:“姑娘是谁?”“江湖杀手!”“你!?你也是个江湖杀手?”“你想不想试试?”“不,不,在下不敢试了。”一个小杀手,已使侯五差点没命了。这位少女来而无声,恐怕比小杀手更厉害,他怎么还敢试呢?紫衣少女问:“说!你怎么跑来这里?”侯五深夜里闯来黑峰寨,不但豹儿不明,就是连紫衣少女和青少年也疑惑了。独角龙和凉山虎,都是黑道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各有各的地盘和势力范围,平常极少来往,并且互有吞并之意。怎么侯五会在深夜里跑来这里的?而且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十多个人一起来。独角龙不会是突然向黑峰寨下手吧?十多个人,能吃掉黑峰寨吗?其实玉龙雪山的龙家寨的遭遇跟黑峰寨差不多,给行为怪异的肥瘦双侠踩平了,也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整个寨子的人也死得七七八八,就是连独角龙也受了伤,肥瘦双侠所以不杀他,就是因为大理段家的段丽丽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要亲手杀了独角龙才解恨。因而留下独角龙,让段丽丽以后亲自动手刃了他。独角龙虽然得了一条命,可是肥瘦双侠像阴魂不散般的盯踪着他,害得他带着十多个手下,东躲西藏,终日提心吊胆。肥瘦双侠本来想将独角龙赶到犬理附近,然后去通知段丽丽。可是独角龙左逃右转,竟给他逃脱了肥瘦双侠的视线,悄悄地出现在大凉山的一带山野中。他们怕再惊动了肥瘦双侠跟来,不敢在大白天出现,这就是为什么独角龙深夜出现在黑峰寨的原因。独角龙在无处可藏的情况下,打算在黑峰寨暂住一段日子,或者加入黑峰寨。想不到他到了黑峰寨时,黑峰寨也被夷为—片平地,只留下星星点点的余火,显然是刚烧后不久。独角龙大为惊愕,是什么人端了黑峰寨的?是肥瘦双侠?难道肥瘦双侠算到自己来投奔黑峰寨的么?独角龙怔了一会,遥见山谷里有火光,便打发了侯五和虬髯七来山谷看看……侯五见紫衣女杀手问自己为什么来黑峰寨,不敢将真实的原因说出,便撒谎道:“在下是来拜访黑峰寨四位寨主的。”“是吗?可惜你们来迟了一步。”“他,他们都走了?”“不错!都走了,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去了哪里?”“阎王殿。”“阎王殿!?是你们杀了他们?”“没办法!这叫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侯五又惊震得半晌出不了声。凉山虎的武功虽略逊自己的寨主,但还有三位寨主,一个个武功都在玉龙雪山五虎将之上。论武功的实力,黑峰寨比龙家寨还强,何况黑峰寨的蓝三寨主,更足智多谋,阴险毒辣,要是这两个杀手能将黑峰寨的四位寨主都杀了,其武功岂不比肥瘦双侠更高?白少年面无表情地问:“你想不想为凉山虎他们报仇?”白少年初时不知侯五是独角龙的人,所以才没有下手杀了侯五。现在他知道了,却不想放他们走了,所以这样问。侯五慌忙摇手说:“在下怎敢有此念头?况且在下与凉山虎他们一向面和心不和,他们死了更好,我为什么要为他们卖命?两位没事,在下告辞了。”紫衣少女说:“你走吧!”白少年叫道:“姐姐!你……”紫衣少女眨眨眼:“你要杀了他们?可是没人付钱,白杀人的事你干不干?”白少年一下从紫衣少女的眼色中明白其意,说了一句:“要是有人肯给钱我们就好了!不然,又是一笔买卖。”侯五哪敢再说话,急拖了虬髯七便走。青少年和豹儿从地道里走出来。青少年不明白问:“你们怎么放他们走了?就是放,也得废了他们的武功才是。”紫衣少女说:“放心!他们会再来的,说不定独角龙也会来。”豹儿一听是独角龙,不由一怔:“那,那我们快躲起来。”白少年见他慌成这样,问:“独角龙很可怕么?”“可怕!可怕极了!连段姐姐听到了他的哨声,也吓得躲起来。说他的武功极高,一掌便断人生死。”紫衣少女点点头:“江湖上是有这么传说,一掌判生死。在黑道的人物中,他内力最为深厚,掌劲凌厉。”豹儿着急说:“那我们快躲起来吧!还等什么?”白少年眨眨眼问:“独角龙的武功比那神秘黑箭之一的澹台武还更厉害么?”紫衣少女说:“独角龙怎比得上澹台武!那是小巫与大巫之比。”白少年说:“豹哥,我听人说,你连澹台武都不怕,敢受他三掌,将他惊走了。现在独角龙的武功比澹台武还不如,你怎么反而害怕了?”豹儿问:“你怎么知道了?”白少年眨眨眼:“不是有句话这么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你作过的事,我怎会不知道的?”豹儿还不知怎么说,紫衣少女说话了:“我看,我和白兄弟留下来,你们进地道去躲躲也好。”“姐姐,他们可有十多个人呀!”紫衣少女说:“我们打不过,你不会出来帮助吗?”“这——”白少年又眨眨眼睛说:“要不你留下来,我们都进地道里去。”豹儿睁大眼睛:“我一个人?”“你害怕了?”这一下,激起了豹儿潜在的倔强劲,说:“好!我留下来,你们都进去。”白少年不知是赞赏还是揶揄:“这可算是有男人大丈夫的气概哟!”青少年急道:“翠妹,你可不能这样,豹兄弟不危险吗?”紫衣少女有些愕异:“翠妹!?”白少年瞪了青少年一眼:“青哥!你怎么在人前呼起我的小名来的?”紫衣少女打量了白少年一眼,微笑道:“你这小名很好听哪!”青少年同时带歉意地说:“白弟,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叫了出来。”豹儿似乎对“翠妹”两字丝毫也不感到奇怪,还是不去注意,着急说:“你们还不进去?他们快要到了!”紫衣少女拉一下青少年:“我们进去,有我们在暗中,豹兄弟出不了危险的。”紫衣少女和青、白两杀手进地道不久,便一连有几条人影出现在乱石滩上。豹儿一看,自己四周,都站了一色劲装的凶恶大汉,只有侯五,在这伙人中显得分外的瘦小。其中还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神态威猛,左边额头上有一颗明显的肉瘤,不用说,这就是独角龙寨主了。豹儿见四周一下出现了这么多的凶恶汉子,尽管极力镇定自己,但还是有点心怯意乱,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立在篝火之旁。独角龙用逼人的目光打量着豹儿,问侯五:“他就是那个小杀手?”“不是。”“不是!?那两个杀手哪里去了?”“属下也感到愕异,怎么不见了他们的?”侯五感到这山谷里的事,变化得太令人莫名其妙了!明明两位杀手在这里的,怎么一转眼又不见,而出现这么一个圆圆脸的小孩?衣服质料极好,显然不是深山里的孩子,似乎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公子。一个少爷公子,怎么在这深山幽谷中出现的?这不怪吗?他越想越感到这山谷古怪。他惊愕地望着豹儿,问:“你是什么人?”“我,我不是什么人呀!”众匪徒一听,都感到愕异,不是什么人?难道是鬼?是山谷的精灵?其实豹儿只是想说,我不是什么杀手和什么黑、白两道的人,只是一个平常的人。不知为什么,只说了上一句,而慌乱得没说出下一句来,令得群匪愕异和莫名其妙。侯五盯着他:“你不是人,是鬼?”“不,不!我不是鬼。”突然,侯五对独角龙说:“龙爷,这个小孩属下曾经看见过。”“哦!?你在哪里见过他了?”“龙爷,记得在几个月前,属下在一处深山古寺中找寻三虎和麻四时,见到的小孩不就是他么?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独角龙一听,也不由得注视起豹儿来,良久,他点点头:“是有点相似,但绝不是那小娃子!”“龙爷,怎么不是?”“那小娃子给我一掌拍死了!”独角龙不再去理侯五,转问豹儿:“小娃子,刚才有两个人在这里,现在他们去了哪里?”“有人吗?我不知道啊!”“你没有看见他们?”“没有呀!这里几时有人呢?”“小娃子,你几时来这里了?”“我,我来了很久了!”“很久?你一直没离开过这里?”“没有!”独角龙不由得用目光望着侯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侯五说:“龙爷,属下也给弄糊涂了,要不是属下碰着鬼,就是这小孩说谎话。”独角龙又盯着豹儿:“你敢骗我们?”豹儿经过一段对话,慌乱之情慢慢镇定了下来,说:“我没有骗你们,我骗你们干嘛?”“你真的一直在这里?没看见那两个江湖杀手?”“没有!”独角龙双目顿现杀机:“小娃子,你今年几岁了?”“十三。”独角龙略怔了怔:“什么?你也是十三岁?跟那古寺里的小娃子是同年了。”“你,你又想用掌拍我吗?”独角龙—怔:“什么!?我又想用掌拍你?你曾经给我拍过?”“你拍过我,将我一下拍飞了。”独角龙惊讶:“你就是那古寺里的小娃?”“是!”“你没有死?”“我怎么死了呢?”侯五惊呼起来:“龙爷,这小娃子一定是鬼,要不,你怎么一掌拍不死他的?”说时,他不由后退了。独角龙也不由得惊疑起来:难道这小娃子真的是鬼?被自己掌劲拍中的人,没有一个不死的,别说是一个小娃,就是一位武林高手,也筋断骨碎而死,要不,自己怎敢在江湖上称“一掌断生死”的独角龙?问:“你真的没有死?”“我不是没有死吗?”“好!我不管你是人是鬼。”独角龙骤然一掌向豹儿拍来。独角龙的掌法,的确是独步江湖,称雄武林,既快又狠,掌法莫测。“嘭”的一声,又拍在豹儿的胸口上。可是,这一次,豹儿不是给拍飞了,而飞起的是独角龙。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在别了几个月后,豹儿已不是几个月前的豹儿了,他不但将独角龙这一劲力吸为已有,更产生强劲的反弹力,将独角龙震飞了起来。幸而独角龙不愧是黑道上的高手,身躯给震飞了,仍能运气,使自己平稳地降落下来而不摔倒。但一条手臂,已麻木不仁,举不起来。他更惊疑地望着豹儿:“你,你是人还是鬼?”众匪也惊愕了!个个呆若木鸡。其中一位长脸汉子奔到独角龙面前:“龙爷!你没事吧?”独角龙暗暗运气调息,除了自己的右臂转动不灵外,其他都没事。他惊怒地说:“马义,给我宰了这小娃子!”马义,是玉龙雪山独角龙手下的六大高手中的第一位。独角龙手下的六大高手,除了马义和侯五,全都死了!爬山虎是给麻四杀了,麻四又给段丽丽打发掉,徐寿也死于非命。而排列第六名的高手,给肥瘦双侠轻易的打发去了阎王殿。现在跟随独角龙逃走的十多个匪徒,都是他的心腹手下,论武功,一个也及不了马义和侯五。马义喝着众匪:“上!”他的“上”字刚落,黑夜乱石滩突然飞出了两条人影,恍如幻影飞魂。东、西两道寒光一飞转,立时就倒下了十一二个匪徒。剩下的只有马义、侯五、独角龙和一名匪徒。侯五惊呼:“他们就是那两个江湖杀手!龙爷,我们快走!”而自己急展轻功先溜了。他还没有逃出乱石滩,青少年一剑划伤了他,又将他逼了回来。紫衣少女和白少年由东西两路向独角龙、马义包抄而来。前面是豹儿,后面是青少年。紫衣少女说:“独角龙,这是你逼得我们出手了!”白少年也说:“没办法,我也只好无代价的杀人了!”独角龙虽然一条手臂转动不灵,但内力深厚,左手仍可以战。马义又是玉龙雪山的第一名高手,剑术来自峨嵋一派。他原来是上灵道长跟前的一名小道童,上灵一死(详情看拙作《神州传奇》),他便离开峨嵋,在江湖上流浪,沦为黑道上的人物,后来投到玉龙雪山,成为黑道上的一把剑,剑术有相当的成就。双方人数对等,四个对四个,作生死搏斗。各人都选择了各人交锋的对象。紫衣少女选择了马义,因为她看上马义手上有一把剑。她的剑自从在大厅里丢了后,只是拿了一把刀暂时防身而已。青少年选了侯五,白少年选了那名匪徒,剩下来的,就是豹儿对独角龙了。首先交锋的是紫衣少女与马义,跟着青、白两杀手齐出手,只有豹儿和独角龙不动,互相盯视着。豹儿是以防为主,独角龙不动他也不动。独角龙是想瞅准时机,盯着豹儿身上的要害部位,不击则已,一击必中。没有多久,青、白两杀手奏凯歌,挑翻了对手。跟着的是紫衣少女在十多回合后,不但将马义手中的剑夺了过来,刀刃架在马义的颈脖上,娇喝一声:“别动!不然我立刻杀了你。”同时,独角龙一声大吼,山谷震动,人跃掌出,劲风骤起。豹儿早有防备,也在独角龙劲掌拍来时,人似灵豹,在独角龙的掌劲下跃到了一块高出的岩石上,令独角龙一掌拍空,却将豹儿刚才站的一块石头拍得粉碎。这一刚猛凌厉的掌劲,令青、白双杀手睁大了眼睛。独角龙见自己一掌拍空,不去追豹儿,转身而对着青、白双杀手。独角龙的恼怒,已使他变成了一条发疯恶龙,他誓要杀了这两个小杀手。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