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珍妹子向苏三娘报告说,有人来踩盘子了。苏三娘皱皱眉:“是哪一起人前来踩盘子?”守门弟子说:“是望城那个姓陈的带了两个面目陌生的大汉来。”“什么?又是他带人前来闹事?”“是!他们声言,掌门再不出去,他们就要杀进来了。”“好!我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鬼奴说:“三姐,我也跟你去。”“妹妹,我不想你卷入我们的是非中去。”“三姐,我只想去看看,增长见识。”“妹妹既然这样说,那我们一块去。不过妹妹千万别出手.让我来打发他们好了。”“三姐,我什么也不懂,正想学学三姐怎样打发凶徒的。”珍妹子和苏三娘其他手下弟子听得十分惊讶,掌门人与这位武功奇高的蒙面女子原来是姐妹?怎么从来没听掌门人说起的?掌门人有这么一个妹妹,今后何愁其他人上门挑衅闹事?面上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鬼奴随苏三娘来到大厅上,一看,已有两三个金刀门的人重伤倒在地上了。苏三娘的得力副手余少峰,正率领四名弟兄与来人奋力交锋,却已处于下风。苏三娘看得心头大怒,仍强忍下来,厉喝一声:“给我在手!”双方见苏三娘来了,各自跃出圈子。余少峰忿忿不平他说:“苏掌门,他们……”“余兄,我知道了,你命人先将受伤的弟兄扶下去医治,这里由我来应付他们。”“是!掌门。”余少峰忍着一肚子火,叫人将几个受伤的弟兄扶下去了。在金刀门中,除了苏三娘,武功就算他最好的了,仍不敌来人,可见来人不是一般泛泛之辈。一个白面的中年仅子冷冷他说:“姓苏的,我还以为你不敢出来,你终于出来了!”苏三娘怒视他一眼:“上两次给你的教训,仍不知侮改么?还再带人上门闹事?这一次,你伤了我门派的人,看来就不那么容易能出这门了。”鬼奴一看这白面汉子,不由怔了怔,这位白面汉,不正是三年多前望城的那一个陈家恶少么?看来苏三娘出手相救自己,而与他结下了仇怨。这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可不能袖手旁观,令苏三娘难做人。这时苏三娘已向那两位大汉拱手相问:“两位英雄,高姓大名?”其中一位麻衣汉子傲慢他说:“姓苏的,废话少说,老子是代陈老弟向你讨回公道。”另一个白衣汉子说:“我们是江西武功山火云道长的弟子,现在陈老弟是我们的人了,所以前来代他讨个公道。”苏三娘一听江西武功山火云道长,心头一下凛然起来,火云道长,可以说是江西一地有名的武林高手,人在黑、白两道之间,亦正亦邪,不但武功好,而且为人极富心计。想不到姓陈的竟投靠了他。怪不得他敢再次上门来闹事了,原来有了这么一个大靠山。便问:“你们想怎么讨回公道?”麻衣汉子说:“我们要求不高,只要你备上红花大礼,亲自到望城我们陈老弟家公开赔礼道歉,向武林公布,今后永不再犯望城陈家。”苏三娘冷冷他说:“要是我真的有错,这个要求也并不为高。”“你伤了我们的陈老弟,令他卧床一年多,还没有错?”“两位怎不问问姓陈的,为什么我会伤了他吗?”“老子不管你们过去的是非曲直,这个条件是答不答应?”“我要不答应呢?”“那你就别怪我们凶狠手辣,老子要大开杀戒,令金刀门从此在武林除名。”姓陈的哼了一声:“金刀门是西域阴掌门的余孽,早就应该在武林除名了。”“鬼奴这时再也忍不住了,站了出来,对姓陈的说:“我看你早就应该在人世除名才是。”苏三娘说:“妹妹,你别……”鬼奴说:“三姐,你别劝我了,这事因我而起,由我来解决才是,不关你三姐的事。”鬼奴又转头对姓陈的问:“你知道我是谁?”姓陈的愕然:“你是谁?”看来姓陈的和两位火云道长的弟子,一到长沙,便上金刀门寻仇了,并不知道鬼奴在鸿运客栈的事。“我就是三年前在望城受你欺凌的那位江湖卖艺女子,当年苏女侠路见不平,才不得已出手相救。”“什么?是你?”“想不到吧,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再来长沙?”“来找我?”“不错!我一来向苏女侠苏三姐叩谢相救之恩;二来就是找你这恶徒雪恨,想不到你却自己找到这里来,不用我去望城找你了。”“凭你一个人?”“我没有你这般没出息,要求他人代你出手。”“当年,你们夫妇两人,也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凭你一个人,有什么本事在大爷面前吹牛。”“凭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你是想在这里动手,还是到城外野郊决一高下?因为我不想再给苏三姐添麻烦。”“不行,我今天不但不放过你,也不放过姓苏的。”“那你是要在这里动手了!”鬼奴转向武功山火云道长的两弟子说:“你们不是要代他讨回公道吗?别说你们没有什么公道可言,要讨,一齐向我讨好了,别去找苏三姐。”麻衣大汉不屑地说:“你连我们的陈老弟也服不了,值得老子出手吗?”“那也好,我打发了这姓陈的,再来打你们也不迟。”鬼奴对姓陈的喝声:“你出手吧!”跟着又对苏三娘说,“三姐,请闪开,小妹要是不行,你再出手吧!”苏三娘只好闪到一边说:“妹妹,那你小心了!”姓陈的见鬼奴有恃无恐,心下奇异:难道这江湖女子三年来练成了一身过硬本领?但老子这三年来也没有自过,拜火云道长为师,学到一门剑法,不信就胜不了你这个跑江湖的臭婊子。于是,他一剑朝鬼奴挥出:“臭婊子,你受死吧!”姓陈的不说“臭婊子”三个字犹可,一说,更激起了鬼奴的怨气。过去,她在江湖上四处实艺为生,每到一处,都受尽当地一些恶霸、豪强、流氓们的欺侮凌辱,有的甚至要鬼奴陪他上床,才准在当地卖艺。望城姓陈的,就是这一类的恶霸。这“臭婊子”三个字,惹起鬼奴的杀意了。鬼奴闪过他这一剑,他第二剑也横扫而来,招式不错,也算得一门上乘剑法,可是不但内力不足,连火气也不够。鬼奴闪过了他两招,再也不留情了,一招流云飞袖发出,不偏不倚,正正击中了他右手腕的一处穴位,一声清脆的“啪”声,不但将他手中的刀击飞,连手腕骨也碎裂了。他呀的一声还没有喊出,鬼奴衣袖又拂出,“啪”的一声,拂断了他左腿的胫骨,他惨叫两声,痛彻心肺,一下瘫倒地上。鬼奴这一招连环流云飞袖功,令姓陈的右手骨、左腿骨同时骨断,不啻已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也几乎在同时,鬼奴接过了他飞出的剑,要去割他的脖子。苏三娘看得大惊,急叫唤:“妹妹,请手下留情。”苏三娘怕在自己地头出了人命,长沙官府中的人来追究;二来也不想由此得罪了火云通长,他可是个难惹的魔头。鬼奴停住手问:“三姐,你为这恶徒求情么?”“妹妹,饶他一死吧!”同来的那两位武功山的弟子,仍在傻着眼,不知道陈老弟右手左脚骨一下俱断,因为鬼奴出手太快了,简直看不清楚。他们只见鬼奴身形转动,两袖飘飞,陈老弟手中的剑便莫明其妙地脱手而飞,转到了蒙面女子的手中了。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功夫的,只见蒙面女子衣袖挥动,不见她出招,正在纳闷,怎知道这正是武林中极为上乘的流云飞袖功?就是苏三娘,也没有见过,但却知道这就是流云飞袖,只有一身内力深厚的人,才能使得出来。这两个所谓武功山的高手,怔了一会后,听到姓陈的连连呼痛,坐在地上站不起来,慌忙奔过去问:“陈老弟,你受伤了?”“哎哟!我的手脚骨都断了!”“什么?你的手脚骨都断了?”“是呵!我好痛,你们快给我杀了她!”这个姓陈的恶徒,仍不知自己的一条命,不是苏三娘求情,早已去了鬼门关,现在还想杀鬼奴报仇。这两条汉子仍弄不清楚陈老弟怎会手脚骨都断了,他们提剑问鬼奴:“你用什么暗器或妖法将我陈老弟的手脚都弄断了?”鬼奴说:“我没有杀他,已算好的了,你们是不是要给他讨个公逍?那就齐上吧!”麻衣汉子对白衣汉子说:“这妖女会施放暗器,我们别跟她讲什么江湖规矩,齐上!”于是他们双双齐上,双剑交锋,齐向鬼奴刺来,出剑迅速,疾如电闪。鬼奴以树摇影动之步法,从他们交叉的剑锋中闪出来了,跟着以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还招。火云道长的火云剑法,也算上乘剑法,但太极两仪剑法,更是名门正派的上乘剑法,以鬼奴深厚的内力使出,足可以与当今的武当派掌门人争上下。苏三娘在旁看得又疑惑不解:怎么妹妹会武当派的剑法?她难道是武当派的弟子?不可能,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武当派的弟子,一身绝学,是得自那位世外高人所传授,莫非那位世外高人,就是武当派的前辈?要是这样,那妹妹的流云飞袖功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位世外高人精通各门各派的武功?想不到妹妹大难不死,而有如此大福,碰上了这么一位世外高人。苏三娘正疑惑时,只见剑光掠过之后,武功山两位所谓高手,双双同时中剑倒地,原来鬼奴在四五招过后,一招星换斗移的太极两仪剑招,借力打力,将麻衣汉子刺来的剑,引去击中白衣汉子,几乎在同时间,白衣汉子的剑又刺中了麻衣汉子手腕的命脉,因而他们变成了双双同时中剑倒地。鬼奴一声冷笑:“以你们这样的武功,也敢来金刀门闹事,太不自量了!杀了你们,污了我们手,你们给我快滚出去!”麻衣汉子瞪大了眼问:“你是武当派的弟子?”“谁说我是武当派的弟子?”“你不是,怎会太极两仪剑法?”“只有武当派的人会,别的人就不准会吗?告诉你们,你们今后想寻仇的,只管来找我好了!要是你们敢再动一动金刀门的人,让我知道了,别怪我去望城将陈家大院夷为平地,就是你们的什么火云道长,我也会去武功山揪下了他的脑袋来!”鬼奴说完,暗运内力,将手中的一把长剑,震得寸寸皆断,跌落一地。这不单使来闹事的人震惊,连金刀门的人也看得骇然失色。蒙面妇人如此的功力,即使是当年的青衣狐狸莫纹,也不过如此吧。鬼奴又喝叱一声:“你们还不给我快滚出去?是不是想我杀了你们?”姓陈的和两位汉子,早已惊得面如土色,互相扶持,狼狈地耷拉着脑袋走了。麻衣汉子和白衣汉子伤势并不重,可以行走,伤势较重的是姓陈的恶徒,他们来到湘江边,急忙雇了一条船只往望城而去。到了望城,麻衣汉子咽不了这一口气,和白衣汉子立刻动身赶回武功山,向师父火云道长告状去了。鬼奴将闹事者打发走后,苏三娘、余少峰等人都来向她逍谢。鬼奴说:“三姐,你这样说,就显得我们生分了。其实这事都是因我而起,从而连累了三姐。我将他们打发掉,是应该的。三姐又何必言谢?反而我应该向三媚道歉才是,”“妹妹,我们大家都不说了。来,我和妹妹到内院里坐下说说话,以后妹妹就在我这里住下,别去住鸿运客栈了。”“三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能在长沙多逗留,或者这三两天就要离开。”“哦?妹妹不能在长沙多住几天么?”“不不,我有些个人恩怨,要去处理的。”“妹妹有什么个人恩怨?要不要姐姐帮助?”“不不!三姐千万别卷进来,且我更不想将三姐牵扯进去。三姐,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妹妹这么急就走?”“请三姐原谅。以后有机会,我必当再来探望三姐。”苏三姐见鬼奴去意已决,恐怕留也留不住,便说:“妹妹既然有事他往,我也不敢强留了,但愿妹妹今后多加小心。我有一句话,不知妹妹愿不愿听?”“三姐请说。”“妹妹,我们在江湖上行走,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三姐的忠言,小妹铭记在心了!”苏三娘一直送鬼奴出街口,大家才挥手告别。鬼奴一回到鸿运客栈自己所住的庭院,满妹子似小鸟般飞了出来,说:“蒙女侠,有人来拜访你了。”鬼奴以为是自己的主人来了,急问:“他现在哪里?”“我告诉他,说你去拜访苏掌门了,不在这里。”“那他呢?”“他走啦!说等会再来。”“满妹子,来人是不是一位老人家?”“老人家?不是呵!是我们长沙府的田捕头。”“田捕头?”鬼奴愕然,“他来找我干吗?”“不知道,大概是极羡慕你的武功。蒙女侠,你不知道,外面打听你的人多哩!就是客栈里的一些客人,也拉着我问七问八的。”“他们问些什么?”“问蒙女侠是从哪里来的,是哪一门派的弟子,来长沙干什么等等。”“你怎么说?”“我呀,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你是蒙女侠。”“满妹子。以后不论什么问起我,你都说不知道,有人来见我,除了一位穿青袍的老人家外,你一概回绝他们,说我不想见客。”“田捕头也不见吗?他可是官府中的人,经常到各家店栈里查房的。呀!蒙女侠,田捕头他已经来了。”鬼奴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位捕头摸样,带着两名佩刀的捕快,朝自己走过来了,自己想不见也不行了。官府中人,不可与他们交往,但千万不可得罪了他们。田捕闲早已趋前过来,向鬼奴拱手说:“在下田某,久仰女侠大名,特来拜访。”鬼奴裣衽说:“不敢!田大人,请到里面坐。”“女侠请!”他们走进大厅,分宾主坐下。满妹子奉上茶后,鬼奴问:“田大人光临,不知有何见赐?”“女侠千万别这样说,在下此来,不过以当地主人身份,特来拜访女侠而已。”“多谢田大人。”鬼奴仍不明白田捕头的来意。她哪里知道,堂堂一府的捕头,起码也是宫居七品,等于各县县大老爷的职位。一般的武林中人和江湖豪客,捕头根本不屑去理睬,只有武功奇高、名动江湖的知名人士,捕头才降等前来拜访。来拜访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来人千万别在自己管辖的地方生事,更不可闹出人命案子来,以免增加自己的麻烦。鬼奴并不是江湖。上的知名人物、更不是什么成名的英雄,但由于鬼奴在鸿运客栈亮出那两手惊世骇俗的武功,惊动了长沙城内外,也惊动了田捕头,担心鬼奴是前来寻仇找麻烦的,所以亲自前来拜访。表面上是客气的请求,实际上是一个警告,就是不可在长沙府生事。鬼奴过去只是一个江湖买艺人,是最为官府中人看不起的下层人物,差役们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们看,动辄不准他们在街头上卖艺,将他们赶出城外去。鬼奴可以说是看惯了这类差人的脸色,她现在虽然不明白田捕头的真正来意,但从田捕头的神色中看出,似乎有什么话要向自己说了,并不是来拜访那么简单。便问:“田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说好了,对小妇人用不着客气。”“女侠既然这样说,在下就直说了,在下不想询问女侠从何而来,也不想打听女侠过去在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只求女侠不要多管闲事,在长沙闹出什么事来。这样,女侠就赏了在下的面子,使在下有一口平安饭吃。”“田大人以为小妇人是一个为非作歹之辈和凶恶之徒了?”“不敢!在下看得出来,女侠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不是什么强粱之徒。在下只求女侠别多管闲事,一切按王法来处理,别叫在下难以做人。”“要是有人来欺负我怎么办?”“以女侠的武功,长沙府一带,又有谁敢来招惹女侠了?再说,在下自会派出人手在女侠四周一带巡逻,令一些宵小之徒.不敢来冒犯女侠。”言外之意,鬼奴今后在长沙府的一切行动,都在官府人的监视下了。鬼奴说:“那令田大人费心了!”“女侠别客气,维护女侠的安全,在下有这样的职责。”“田大人还有什么赐教的?”“不敢!在于不敢过多的打扰女侠,就此告辞。”“那我不送啦!”鬼奴将田捕头等一行人送出庭院,转入楼阁。满妹子正在收拾茶盏,贝鬼奴进来,好奇地问:“蒙女侠,田捕头来找你有什么事了?”“他担心我的安全,派人来保护我了!”“真的?怪不得有官府的人,不时在这庭院四周出现哩!”“哦?你怎么知道的?”“因为我认得出他们呀!”“满妹子,他们是不是将我当成女大盗似的监视起来了?”“哎!这怎会的?世上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大盗吗?你是女大侠才对。要不,我们这里的苏女侠怎么会敬重你的了”“哦?你又怎么知道苏女侠敬重我了?”“蒙女侠,你和田捕头谈话时,我有事去了铺面一下,看见珍姨对掌柜说,女侠在这里的一切费用,全由金刀门付了,不得收女侠的一文钱。”“真的?”“是呀,珍姨还叫我好好伺候女侠,她也打赏了我一两银子哩!”鬼奴见满妹子这么天真、勤快、可爱,不由笑了:“满妹子,我想休息一下,不论什么人再来拜访,说我一概不见。”“好的!我会叫他们不来打扰你的。”鬼奴便上楼去休息。可是她一进房间,便看见自己的主人已端端正正坐在房间了。她惊喜得想叫起来,黑豹“嘘”了一声,轻轻他说:“别大声,不可惊动了任何人。”鬼奴立刻压低声音下来问:“爹!你几时来了的?”“在你和田捕头谈话时,我已经端坐在楼上了。”“爹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听到了,鬼奴,现在你已经成为所有人注意的一个神秘人物,更成了官府所紧密盯踪的人了。”鬼奴怔了怔,她从主人的语气里,隐隐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爹!是不是我做错了?”“鬼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是我不知道入住这么一座独门独户楼阁,还会有这么一条规矩,从而亮出了你的武功,成了所有人注目的人物。”“我马上就离开吗?”黑豹想了一下说:“你休息后,吃过晚饭,就离开这里,到湘江边雇一条船,连夜北上洞庭湖。”“爹!那我去哪里等你?”“不用等了,我会到你雇的船上的。”“爹!那我现在叫满妹子通知店家,请他代我雇条船北上。”“不要这么急,你休息一下再叫店家雇船也不迟。”“爹!你也在这里休息吧!”“也好!鬼奴,你知不知道我会叫你离开长沙的?”“爹不是说有人注意我了吗?”“其实有人注意你也用不着这么急离开的,你大可以在长沙多玩两天。”“那为什么要连夜离开了?”“鬼奴,你知不知道那位田捕头亲自来拜访你的目的?”“他担心我会在长沙城里闹事。”黑豹摇摇头:“他一点也不担心你会闹事,从他内心来说,他更希望你在长沙住下来。”鬼奴又不明白了:“爹!那为什么?”“鬼奴,你知不知道你隔壁那座楼阁住的是什么人?”“听满妹子说,他们是京师来的达官贵人,一住就是半个多月。”“不错!他们是朝廷中的达官贵人,但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而是令文武百官见了也心里打冷战的东厂的一流高手。”鬼奴怔住了:“那不是朝廷的鹰犬吗?民间传说,他们全是一伙没人性的野兽,手段残忍极了,要是有人落到了他们的手中,简直就没有活的希望。”“所以你成了他们极为注意的一个人。”“怪不揭爹叫我连夜离开长沙了。”“你知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注意你?”“为什么?”“怕你坏了他们的大事。”“爹!我才不会去招惹他们,怎会坏他们的大事了?”“他们要活捉苏三娘,吞下金刀门,令金刀门今后永远在江湖上除名。”鬼奴睁大了眼睛:“苏三娘冒犯他们了?”“苏三娘为人机警小心,怎会去犯他们?”“那他们怎么要对付苏三娘和金刀门的?”“东厂要害一个人,还有理由可说吗?”“爹!他们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吧?”“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主要是金刀门占据了湖广这块肥肉,同时也想苏三娘成为东厂的一只鹰犬,成为他们残害老百姓的一个害人工具。”“苏三娘没有答应他们?”“要是苏三娘答应了他们,东厂这一批高手就不会化装成各种各样的人,从京师赶来这里了。其中一个是东厂三大绝顶高手之一,人称血掌印,因而扬名江湖,他就是满妹子所说的京师的达官贵人了。论武功,他在三大绝顶高手中只名列第三,其他两个,一个是霸王刀;一个称魔鞭王,以鞭法称雄的崆峒派掌门人,也不是他的对手。”鬼奴不由关心起苏三娘的安危了,问:“爹!这血掌印,苏三娘能不能应付?”“可以说,苏三娘根本就不堪他一击。”鬼奴又怔住了:“既然这样,他带那么多的人来干什么?”“他才不屑与苏三娘交锋,只派他手下的一名高手,就可将苏三娘打发掉。”“那他来干什么?”“主要是对付湘西言家的僵死掌和丐帮长沙堂的堂主袖里乾坤张振宇。”鬼奴茫然:“对付他们干吗?”“你不知道金刀门与湘西言家和丐帮结成联盟么?一方有事,两方面都会来声援。不过现在,血掌印主要是来对付你了。”“对付我?”“谁叫你亮出了一手武功,又去拜访苏三娘?现在他已视你为第一个劲敌,袖里乾坤和湘西言家已退到次要的地位。但似乎他不想与你结怨,只希望你别多管闲事。鬼奴,这就是田捕头来访拜你的真正原因。”“田捕头受他的旨意而来?”“要不,田捕头怎会来拜访你?其实,田捕头在官府中来说,为人也不错,与苏三娘的交情也很好。但他不能不听从上头的话。因为跟他来的那两位捕头,并不是长沙府的真正捕快,是东厂的人,在监视着田捕头。不然,田捕头的一家大小,全都会遭殃的,会惨死在东厂人的刀下。所以田捕头的原意是一点也不担心你闹事,更希望你留下来多管闲事,相助苏三娘。但他在东厂人的监视下,不能不这么对你说,叫你别多管闲事。”鬼奴又怔了半晌,问:“爹!那我们怎么办?”“连夜离开。”“不管苏三姐的事了?”“正因为要管,我们才要离开。”“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样出面去管,首先就害了田捕头,而目血掌印也首先会对付你。他就是胜不了你,也会缠住你使你不能去救苏三娘。他们会在今晚至天明前,就要扑灭金刀门,活捉苏三娘。”“那我们走了,又怎么去救苏三姐?”“鬼奴,我们与东厂人交锋,绝不能露出我们的面目来,应讲求方法,掩人耳目,你当着众人的面离开了,令他们不再提防你。然后悄悄转回来,埋伏在金刀门附近,伺机出手,然后便悄然而去。这样,谁都不会知道是你干的了。”鬼奴笑了:“爹!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一定好好休息,吃饱饭,以便今夜的行动。”“是!”鬼奴休息一会,便对满妹子说:“满妹子,你对掌柜说,请代我雇一条船,我用过晚饭后,便要离开长沙了。”满妹子感到事出突然:“蒙女侠,你今夜里就要离开么?”“满妹子,对不起,我本来想多住两天的。刚才想起了一件急事,要去岳州、武昌等地走走,所以不住了。”“女侠不能明天一早走吗?”“不不!我要赶时间,也贪图夜里行船凉快。你快去叫掌柜的给我雇好一条船吧,我吃过晚饭便走。”“是!我就去。”“记住!我的离开,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不想金刀门的人知道。”“好的。”满妹子奔去告诉掌柜了。鬼奴不想人知道,偏偏住在另一座独门独户楼阁的血掌印首先知道了。他心中感到有些愕异:这蒙面女子怎么突然要离开了?是不是田捕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她不想去招惹官府的人,一走了事?这样更好,省得我要去提防她。他立刻叫人暗中盯踪鬼奴,看看鬼奴是不是真的离开长沙了。鬼奴提前吃过晚饭,打点行装,等候船家的到来。不久,掌柜带了一位船家而来,而且交还了鬼奴的那锭金元宝。鬼奴问:“我的船钱,你们没给我付么?”掌柜说:“蒙女侠,船钱已有人给你付清了,一直是去到武昌府的。”鬼奴心知是苏三娘代付了,也不再问是谁,便说:“我的离开,你告诉苏女侠了?”“小人遵照女侠的吩咐,没有告诉任何人知道。”“好!明天,你代我向苏女侠致谢,说我行色匆匆,不及问她面辞了。”“是!女侠。”于是鬼奴便跟随船家,出了城门,来到湘江边登上船,连夜往北而去。东厂的盯踪者,也驾了一叶轻舟,远远地跟踪着鬼奴,直到鬼奴所坐的船过了望城,才掉转船头回长沙向血掌印报告。黑豹并没有在船上出现,他和鬼奴早已约好了,在金刀门附近的一座开福寺高塔上相见。从高塔上,可清楚看到金刀门总堂的一切情景。船在夜色中驶到了樟树镇附近停泊,鬼奴便换过了一身夜行紧衣裤,除去斗笠,仍蒙上半面黑纱,悄然上岸,施展轻功,直往长沙开福寺而去……血掌印听了盯踪者的报告,知道蒙面妇人的确离长沙北上,少了这样一个劲敌,更放心了。便决定深夜寅时初行动,卯时初结束,他认为打发金刀门的人,根本就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可将苏三娘活捉过来,带到东厂在长沙设的一间刑堂,不怕苏三娘不签字画押,必要时就杀了苏三娘,今金刀门从此改换门面,在江湖广挂金刀门旗号,实际上成了东厂在湖广一个大据点,以掩护东厂人在湖广一带的暗中活动。是夜,午时过后,长沙城内外一片宁静,就是连灯红酒绿、管乐悠扬的妓院也熄了灯火,赌场也少了人,大街小巷,更无行人,只有巡夜的更夫,此外,便是一些神秘的人物在悄然行动。也在这最宁静的时刻,暮然间有四五条黑影跃进了金刀门的总堂,给巡夜的武士发现了,立刻鸣锣报警。锣声,在夜空里显得格外刺耳,几乎惊动了半座长沙城。跟着有人叫喊:“有人来踩盘子了!有人来踩盘子了!”苏三娘刚睡下不久,听到锣声,立刻穿衣而起,带了金刀出房,她的两位贴身丫环,也佩刀而出。她问丫环:“什么人又来踩盘子了?”“夫人!现在不清楚是什么人。”“快!我们出去看看。”进来的四五条黑衣人见已惊动了金刀门的人,干脆大模大洋地亮起了火把,一字排开。其中一个酒糟鼻大汉对巡夜的人说:“快!叫你们的苏掌门出来答话。”苏三娘带人而来,一见这酒糟鼻,有点意外!“咦”了一声:“姓耿的,又是你?”这酒糟鼻,姓耿名狄,江湖上人称红鼻老九,善使三截棍,与苏三娘同属西域阴掌门的四十八骑中的人,是第九骑的骑主,在山东衮州府一带活动,为人十分霸道凶蛮,以三截棍法威震衮州一地。阴掌门在中原武林覆灭,碧眼老魔在天门山自杀谢罪天下,阴掌门各地的骑主,便成了过街老鼠。红鼻老九为山东群雄追杀,他狼狈出走,逃到了京师,最后投靠了王公公,成为了东厂可怕的杀手之一。两个月前,他来湘说苏三娘加入东厂门下,投靠朝廷,与武林人士为敌,给苏三娘婉言拒绝了。耿狄不悦地说:“廿八妹,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一点,我们如果在王公公手下办事,不但不会受人欺负,并可雄视朝野,傲立江湖。”苏三娘说:“九哥,小妹宁可死,也不愿成为东厂的鹰犬,与武林为敌。”“好好,廿八妹,你千万别后悔了!”耿狄便含怒而去。想不到他今夜却带人来了。红鼻老九耿狄说:“廿八妹,你今夜改变主意,仍可来得及。”“不然又怎样?”“莫怪我九哥不讲以往的情份,大开杀戒了!”“你这样做,不怕天下人愤怒吗?”“天下人才不管你我之间的闲事。八妹,我再告诉你,别指望丐帮的人来相助你,他们不但进不了城,而且也在我们的监视下,若敢轻举妄动,也会落得个身首分离。”“我才不相信你的一派胡言。”“看来你是非得逼我出手不可了。”“姓耿的,若然我苏三娘今夜死在这里,我看你今后怎样在江湖上立足。”“八妹,我可以再明白地告诉你,今夜的事情根本没人知道。就是知道,也会以为是武林中的侠义人士要除掉阴掌门在中原的余孽,不会有任何侠义中人伸手为你报仇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想清楚才好。”“姓耿的,我没有什么可想的了。”“你就不怜惜跟随你多年的弟兄们的生命?他们都会因为你,全变成了刀下之鬼。”这时,血掌印也出现了,他不满地对红鼻老九说:“还不动手?跟他们罗嗦什么?”珍妹子不知厉害,朝血掌印说:“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说话?”血掌印身旁的一位高手,突然出手,以快速的身法,一下欺近了珍妹子,将珍妹子拍得横飞了出去!摔在石阶上,一口鲜血喷出,再也爬不起来。血掌印同时喝声:“给我全上,能活捉的活捉,不能活捉的,给我全砍了,一个也不准放出去!”耿狄首先直取苏三娘:“得罪了!”三截棍向苏三娘横扫过来,苏三娘急以金刀招架,回手反击。其他四名黑衣大汉和跟随血掌印来的人,全部向金刀门的人出手了。而血掌印却背着手在一旁观看。这个近乎杀人狂的血掌印,一向嗜血为乐,看到杀人便感到无比的畅快。以人数来说,金刀门的人无疑占尽优势,但武功却无法相比。这一批东厂杀手,一个个都能独闯江湖,所以金刀门除了苏三娘、余少峰等人还可以招架交锋外,其他人就不行了。转眼之间,金刀门的人伤亡不少。苏三娘一边与耿狄交锋,一边说:“弟兄姐妹们,你们快逃出去,别管我了!”血掌印冷冷他说:“逃?今夜里,一个活口也不能逃出去,只能等着受死!”金刀门的人正在危急时,一条黑影从天而降,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和手法,从一个杀手手中夺下一把剑,一连几招,便立杀了三四个杀手,救了金刀门一些弟兄,跟着纵到苏二娘和耿狄之间,轻出一剑,便将耿狄逼得跃了出去。双方一时间全部惊讶了,来人是一位身手异常敏捷的蒙面女子,剑法精奇却不是武林中各大门派的剑法,也不是太极两仪剑法,是武林中所没有一见过的剑法。这下连苏三娘也惊异了,初时,她以为是鬼奴赶来救自己,但是来人所使的剑法却与鬼奴不同,装束也迥异,人吗,更是看不清楚,只看见一对满含杀意的眼睛,目光逼人。这位蒙面女子的突然出现,一时间令双方都停止了交锋。血掌印踱了上来,上下打量这女子一眼,心想:难道是已经离开了的那位什么蒙女侠?她几时转了回来的?但细看之下,又似乎不大像,便冷冷地喝问:“你是谁?”“神秘女杀手!”这位蒙面女子说话的声音略带嘶哑,不像鬼奴的声音。这一下,苏三娘真正惊愕了。显然这位自称“神秘女杀手”的女侠.不是和自己姐妹相称的那位江湖女子了,她是什么人,怎么会来救自己和金刀门的?血掌印又进一步问:“你来干什么了?”“杀人!”“杀我们?”“不错!专杀行凶作恶的恶徒和无耻之辈的野兽。”血掌印大怒:“呼”的一掌扣也,即使在夜里火光之下,手掌殷红如皿,掌力惊人,对手只能闪避,绝不敢接招。谁知蒙面女子轻出玉掌,以巧妙的掌法,竟然将血掌印这一声极威极猛的掌劲,化解于无形无影之中。苏三娘看得又惊震了,这不是慕容家的分花拂柳掌法么?难道是青衣狐狸莫纹女侠来救自己了?因为这一掌法,是慕容家的绝技之一。血掌印也一时惊震:“你是青衣狐狸莫纹?”“什么莫纹莫路,我是神秘女杀手,只懂得杀人。”血掌印身边一个手下说:“印爷,她绝不可能是青衣狐狸,青衣狐狸属下曾见过,也曾听过她说话,不会像她似乌鸦般的嗓子。”血掌印一脸骄横他说:“就是青衣狐狸来,老子也不看在眼里。上!你们去打发了苏三娘等人,我来打发她好了。”说着,他又是一掌朝蒙面神秘女杀手拍出。其实来人正是鬼奴,黑豹给她眼下了一颗药丸。令她声音一时变得嘶哑起来,目的就是让任何人也不知道,使东厂的人今后无从追寻。血掌印不愧是东厂三大绝顶高手之一,有数百次临敌交锋的经验,掌法精湛,内力浑厚,掌掌拍出,声威惊人。鬼奴虽然身怀太乙门几门绝技,但实战经验不及血掌印,加上鬼奴是第一次与这么一位一流的上乘高手交锋,免不了有点心怯。但她的树摇影动身法,却令血掌印凌厉的掌劲招招落空;若以剑反击,又为血掌印深厚的功力震偏了,所以一时间,两人交锋难分上下,纠缠了在一起。另一边,苏三娘等人渐渐招架不住了,苏三娘犹可招架耿狄,其他人根本招架不了如狼似虎的东厂杀手。七个杀手,似虎狼扑入了羊群,又令金刀门的人死伤不少,连余少峰也身受两处刀伤,拼死在奋战。这时,又一条黑影临空而来,这是黑豹赶来了,他一出手,就将四个杀伤人最多的凶狠杀手,拍得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一个个全变成尸体。他一下纵到鬼奴面前,对鬼奴说:“你去打发那三个杀手,这个血掌印,交给我了!”“是!”鬼奴跃出身来,便去直取耿狄。她对苏三娘说:“苏掌门,你去相助你的手下。”说时,一连三招,就将耿狄杀得手忙脚乱,最后一剑,就将这红鼻老九的一条手臂削了下来,顺势一脚,不但将他踢飞了,同时也封了他的穴位,叫他卧在地上不能动弹。在同一时间内,血掌印见又来了一位蒙面黑衣人,转眼之间,将自己的手下,东厂内四名好手,像丢废物似的扔了出去,武功之高,比神秘女杀手有过之而无不及。眼下他又代替了蒙面女杀手来对付自己,惊问:“你又是准?”“神秘杀手黑豹!”来人声音苍老。“什么?又是神秘杀手?”“唔!今夜是你的死期到了!”血掌印怒得一击去,蒙面黑豹毫不闪避,任由血掌印一击在自己的心胸上。血掌印不由嘿嘿冷笑,心想:什么神秘杀手黑豹,老子还以为你武功极高,原来是一个不会闪避的老废物,武功还不及那个神秘女杀手。你中了老子这一掌,就算你内力再厚,不死也重伤,胸口留下一个殷红如血的掌印,没有一年的卧床时间,不能消除掌印。血掌印满以为这一掌必然将对手击倒在地。可是他一下感到自己拍中的不是人体,而是拍在一道无形气墙上,自己反给震得连连后退几步,才能站稳脚跟,整条右臂,几乎全麻木了,已不由自己指使。黑豹一声冷笑:“你这样的武功,也想来踩平金刀门?简直是太不自量了!”血掌印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来没遇到过武功这般深奥莫测的对手,要是金刀门有这么两位高手在暗中保护,别说不能夺取过来,恐怕连自己的性命也难保。他惊骇地问:“前辈到底是哪一派的高人?”“老夫无门无派,要说有,叫神秘杀手派好了,你去死吧!”黑豹说时,一袖拂出,一道衣袖劲风直击血掌印,迅若急光流电,血掌印想避也来不及了,一声惨叫,当场毙命,仰面倒卧在血泊中。这时,鬼奴也将那两个东厂杀手杀死了,黑豹对鬼奴说:“我们走!”鬼奴对苏三娘说:“苏掌门,今后你多保重了!”说完,便跟着黑豹一闪而逝,消失在夜空里。东厂这次来的十一位好手,包括领队的血掌印,除了耿狄断一条手臂能生还外,其他十人,无一能生还。他们才是竖着而来,横着出去了。黑豹和鬼奴一走,苏二娘等人才从惊愕中醒过来,急叫唤:“两位恩人请留步!”可是黑豹和鬼奴早已在夜空中杳如黄鹤,不见半点踪影。而且金刀门没有任何人有这么好的轻功,能追得上他们。得救了的金刀门人纷纷问苏三娘:“这两位大恩人是谁?怎么就走了?”苏三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今后想报答他们也不可能。弟兄姐妹们,我们打扫战场吧,将伤者扶下去好好医治,死者厚葬,安抚死者的家属。”金刀门的人正在打扫战场时,门外人声嘈杂,似乎又有一批人奔来了。苏三娘大惊,以为又是东厂的人赶来。可是,首先奔进来的是丐帮长沙堂的堂主袖里乾坤张振宇,他带着本堂的一批高手,来相助金刀门了。张振宇原是丐帮江陵堂的堂主,由于长沙堂主年老引退,便将他调来了长沙府堂口。他一进门,见金刀门大堂前的广场上死了不少人,金刀门活着的人也或多或少带伤,一怔说:“我叫化来迟了!苏掌门,是什么人来犯你们?他们呢?走了?”苏三娘不想让这事张扬出去,说:“是一伙不明来历的强人,个个武功极好,要不是来了两位神秘的高人前来相救,恐怕我金刀门真的灭绝了呢。”张堂主又是一怔:“两位神秘的高人?是不是一个叫神秘杀手黑豹?”苏三娘也愕异:“张堂主,你认识这一位高人?”张堂主没答,反问:“他来了这里?”“是!”“现在呢?”“走了!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张堂主说:“可惜!可惜!我叫化又来晚一步,无缘拜谢这位高人。”苏三娘又是奇异:“张堂主,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堂主一说,才知是这么一回事。有人给他们送来一张字条,说今夜寅时,有人要血洗金刀门,叫丐帮的人快进城去救。张堂主顿时招集了十多名能飞越城墙的丐帮好手,正想出门,不料一下遭到了一伙不明来历的人的伏击,其中有两三个武功极好的联手围攻张振宇。正危急时,一位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自称神秘杀手黑豹,出手几招,就将那一伙强人打发掉,叫张振宇速进城救金刀门的苏三娘。而黑豹身形一闪,也突然不见了。张振宇堂主说到这里又说:“给这样一阻,所以我们才迟来一步。”苏三娘惊疑:“张堂主,你不认识这位高人?”“不认识。黑豹之名,我今夜才第一次听闻。苏掌门,你认识他?”“我也跟张堂主一样,也是第一次听闻。”这就奇怪了,他怎么会通知我来救你们的?”“张堂主,我也为这事感到纳闷。”“还有,这一伙强人是什么人?苏掌门,你几时与他们结怨了?”“张堂主,说来话长,我们到大堂上坐下慢慢说。”苏三娘的一位贴身丫环走过来说:“夫人,那一个姓耿的活着,没有死,只断了一条右臂,我们怎么处置他?”苏三娘咬着牙:“都是这狗贼挑起的祸端,害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给我挑了他,别再让他活在世上再害人。”张堂主问:“这姓耿的是什么人?”“他过去是阴掌门的第九骑的骑主,现在投靠了东厂,成了东厂一个可怕的鹰犬。”张堂主一怔:“什么?这伙强贼是东厂的鹰犬?”“张堂主,请原谅,是我连累了你们。”“苏掌门别这样说,你我都是武林中人,义气相交,患难相助,谈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别人害怕东厂的人,我丐帮才不将他们看在眼里。穷叫化烂命一条,大不了和他们一拼了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张堂主,话虽这么说,我还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我们最好装作不知道是东厂的人,将他们当成了黑道上来踩盘子的人,我想东厂的人更不想将今夜里的事闹了出去,这对他们也不光彩,坏了官府的声望。”“好!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好了!”苏三娘便对手下人说:“准备酒菜,招呼丐帮的弟兄们!”事后,东厂的人果然不敢张扬出去,更不想承认这是东厂的人干的。长沙知府在田捕头的周旋之下,也不了了之。但神秘杀手黑豹的故事,没有几天便传遍了武林,惊震了江湖,人人惊疑:这神秘杀手黑豹是谁?江湖上可从来没听闻这么一位高手的。天亮时,鬼奴恢复了原来的打扮,回到船上,船经过洞庭湖,在岳州府的巴陵城泊岸。鬼奴打发船家转回长沙,自己找了一间客栈投宿。没有多久,黑豹便跟踪而来。鬼奴问:“爹!我们今天去哪里?”“去江西武功山!”“我们不是要北上吗?去武功山干吗?”“找火云道长。”“爹与他相熟了”“不熟。”鬼奴又奇怪了:“那找他干吗?”“鬼奴,你在长沙伤了他的三个弟子,火云道长为人亦正亦邪,但极为护短,他无法找你,必然会去长沙找苏三娘的麻烦,好人为到底,你既然出手救了苏三娘,就应该不留任何尾巴,别给苏三娘再添麻烦。”“那我们去找火云道长晦气了?”“也可以这么说,叫他今后不得去找苏三娘。”“他会答应吗?”“在江湖上,最后就武功来说话。”“我们不会杀了他吧?”“鬼奴,火云道长是江西一地上的高手之一,富于心计,你恐怕杀不了他,而且也没有必要去杀他,教训他一下就行了。这样也会令你增加与上乘高手交锋的经验,以后就不会心怯了。”“是!爹!找与血掌印交锋,的确是有些心怯。”“其实,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战胜血掌印,只不过你心怯,才处于下风。正所谓临阵交锋,勇者为胜,往往有时一些弱者能战胜强过自己的敌人,就是这个道理。当然武功相差太远,凭勇气也是自取灭亡,我是就双方武功相差不太多的人来说的。”“爹!我明白。”“还有,与人交锋中,要提防对手用计或施暗器,尤其是对黑道上的人物,他们往往不会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什么阴险歹毒的手段都可以使得出来。东厂的一些高手,都是这样,所以你千方要小心了。就是集中全力对敌时,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提防意外。”“爹!我记住了。”“鬼奴,以后你在江湖走动多了,临阵交锋的经验多了,就能体会出来,这不是可以从什么武功秘芨中所能学到的,得靠自己的实践中得出来。就象吃果子一样,我说果子是酸的,如何如何的酸,你不亲自去咬一口,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酸法,好了,你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赶去武功山。”岳州时的巴陵县,接近丐帮的总部,各处的武林人士,都在巴陵城中来来往往,黑豹不想人知道自己或认出自己,所以没在巴陵逗留,迅速离开,以免节外生枝。武功山,也称蟠龙山,座落在江西袁州府宜春县的南面,火云道长就住在蟠龙山的云水观中,为一观的主持道长,有弟子不少,称雄了赣西一带。这时,他正在听麻衣、白衣二弟子的哭诉,说受了长沙金刀门苏三娘的欺侮,求师父代他们雪恨。火云道长颇为疑惑:“为师颇闻苏三娘为人侠义、正直,从不恃艺凌人,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欺负你们了?”“师父,弟子是代陈师弟去向苏三娘讨回公道。”“哦?讨回什么公道?”“三年前,陈师弟不知因什么事,给苏三娘打成重伤,卧床不起,所以……”“你们别说了,叫陈小子来。”“师父,他现在不但给废了一条手,也断了一条腿,完全成为废人了。”火云道长一听大怒:“苏三娘敢这样对付我的弟子?”“师父,她还说,要是我们再去金刀门闹事,就是连你师父老人家也不放过,将你老人家的脑袋也揪下来。”火云道长一拍桌子:“大胆!太放肆了!”麻衣、白衣两汉子惶恐起来,连忙叩头说:“师父!她真是这么说的,我们不敢乱说。”火云道长一下冷静下来,问:“以你们三个人的武功,还胜不了苏三娘?为师也曾见过她的刀法,除了快、狠之外,也并不怎么上乘,怎会弄得三个人都受了伤的?”“师父,我们才没将苏三娘看在眼睛里,主要是她的一位蒙了面的妹妹,出手伤了我们。”“什么?苏三娘还有一个妹妹?为师怎么从没听人说过?”“师父,她这个妹妹,过去是江湖上一位卖艺为生的女子,三年前在望城卖艺,陈师弟他……”“唔!说下去。”突然有位爽朗而带寒意的妇人声音在窗外响起:“你别问他们了,他们怎么也说不清楚的。”声落人现,一位头戴露髻垂纱斗笠的妇人,从门口轻盈地走了进来,宛如一团青云似的人影,行走时无声无息。火云道长是位武学大师,一看,这是武林中极少有的轻功,不禁心头凛然,问:“你是什么人?竟敢来闯贫道的道观?”来人还没有答话,他的两个弟子已惊恐地叫起来:“师父,她就是苏三娘的妹妹,出手伤了我们的。”来人正是鬼奴。她淡淡他说:“你们怎么不说我为什么伤了那个姓陈的,后来又怎么伤了你们?嗯?说不出来吧?”“你——!”两个弟子说不出话了。鬼奴又对火云道长说:“道长,你愿不愿听小妇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唔!请说。”火云道长不但是位老江湖,也算是一派的掌门人。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来人公然无畏前来,必然有一手过人的本事,不然就不敢登门来找事了。他保持主人应有的风度,请鬼奴说下去。于是鬼奴说出三年前自己在望城受欺凌的情景,苏三娘怎么路过望城,怎么出手相救自己而伤了姓陈的恶少。鬼奴最后问:“道长,你说,我与苏三娘素不相识,她这样出于侠义之心,救了小妇人,她有没有做错了?”火云道长不由扫了两个弟子一眼:“唔!苏三娘在这一点并没有做错。”“难得道长明白事理,可是道长的这两位高徒,就不分青红皂白了,说要代姓陈的去金刀门向苏三娘讨回公道,首先出手伤了金刀门的几位弟子,跟着还声言大开杀戒,叫金刀门今后在江湖上除名。道长,你看,小妇人当时能不出手吗?”火云道长怒视两个弟子,喝问:“畜牲!当时是不是这样?”麻衣汉子嗫嚅地说:“师父,当时只想为陈师弟打抱不平,却不知道陈师弟过去与这蒙面女子有什么恩怨过节的。”“畜牲!你们没问清楚,就向人家去讨公道?”“师父……”“给我滚出去!”麻衣、白衣这两个人,原指望师父代自己出气,却想不到师父竟慑于蒙面女子的威力,与人讲起道理来,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鬼奴也想不到火云道长这么明事理,好说话,向火云道长裣衽说:“多谢道长。”火云道长沉下脸来:“你这个礼,贫道不敢受。”鬼奴怔了怔:“道长,这是什么意思?”“你伤了贫道的两位弟子,还弄残了贫道的一位弟子,就这么算数了?”“道长想怎样算数?”“贫道弟子固有不是之处,也只能由贫道来处置,所谓打狗还看主人面,你这么任意伤了贫道的弟子,还扬言要揪贫道的脑袋下来,就这么让你走了,贫道今后还有面目在武林中立足么?”“道长令徒伤了金刀门的人,那又怎么样了?”“这用不了你操心,贫道自会处置。”“看来道长要在我身上留下什么伤痕了!”“不错!你最好自断一臂,我们以往的恩怨过节,就一笔勾消。”“要是我不答应呢?”“那莫怪贫道出手了!”鬼奴心想:怪不得主人说火云道长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为人极好护短了。便说:“道长,看来我们只好凭武功来说话了!”“贫道正想领教你的高招,看有没有代贫道来管教本门派弟子的资格。”“好!要是我败给了道长,就任由道长处置;要是我侥幸胜了,道长又怎样?”“你想怎样?”“那我只求道长今后不要去找苏三娘和金刀门人的麻烦。”“这太容易了!只要你胜了,就是要贫道的脑袋也可以。”“那又何必?我与道长一向无仇无怨,要是我胜了,望道长切莫食言。”“你好像很有信心能胜贫道了?”“小妇人为报答苏女侠当年相救之恩,只好与道长一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