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婉儿对棋儿说:“住不起也得住下呀!”棋儿更愣住了:“一天十两,十天一百两,我们起码要住一头半个月,我家公子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就是卖了我,也不够交一天的房钱。”棋儿的话,一点也没有错,按当时的物价,一个小厮或小丫头,顶多可卖十两银,有的甚至五六两就可买到一个。而富豪人家的一匹骏马,价值可达八千两。因此从某方面来说,真是人不如马。一天十两的房钱,在棋儿听来,不啻如天价,别说住不起,连望一眼也不敢。书呆子墨滴主仆二人,这次上京考试,所带银两不足百两。书呆子从来不过问银两的事,一切由棋儿来打点,一路上的吃住和坐船雇车,已花掉了三十多两,这还是因为棋儿省吃俭用,不敢乱花。平日住五文钱一夜的客栈,棋儿已感到心痛,何况到了京城,走门投帖,拜见有关的衙门,都需要银两打点。现在一天的房钱,就要十两银,怎不吓了棋儿一跳?按书呆子和棋儿的打算,他们进京后不打算住客栈,而是去住湖广会馆。因为在那里除了吃用,完全可以不用付房钱。在京城,各省都有各自的会馆,广东有广东会馆,四川有四川会馆,山西有山西会馆。不但京城,就是一些热闹的大城市,各省也有各自的会馆,方便同乡人来往经商和吃住,不但省钱,有事也有同乡的照顾,不至于举目无亲,人生路不熟。谁知他们主仆二人在路上碰上了小神女和婉儿,一切吃住,便全由小神女和婉儿来打点。跟随小神女投宿高升客栈,棋儿见住店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子弟,要不就是一些豪商大贾,心中已暗暗地嘀咕了,只是不敢出声而已。一天十两的房钱,就是婉儿也觉心痛,真的要她一天出十两银子,婉儿一定不会住,宁愿在京郊一带,找一处古刹或者农家住下。但她知道这是幽谷大院开设的客栈,吃住都不用银两,要是不住,就不给山凤姐姐面子了。就是要出钱,也只得住下。她说一天要十两银,只是想吓吓棋儿而已,谁知棋儿真的给吓住了,叫起苦来。小神女笑道:“真的没钱,我只好将你们主仆二人都卖了,你虽然不值钱,可你家公子的身价,可值三四百两银,够住一个月了。”“三小……公子,你不是说真的吧?”“要是你家公子高中了状元,身价更是百倍千倍,怎会住不起?”婉儿对棋儿说:“你别小家子气好不好。告诉你,你们只管住下,不用你们花一文钱。”棋儿说:“就是这样,我也感到心痛,花你们的钱,难道不是钱吗?我们过意得去吗?”“要是这样,你和你家公子,好好报答我们就行了,没有什么过不去过得去的。”“那我和我家公子,怎样报答你们才好?”书呆子说:“棋儿!别说傻话了,三小姐、四小姐对我们的恩情,就算我们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是是,今后我棋儿的一条命,也是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婉儿说:“哎!我要你这条命干吗?只要你和你家公子,在京城里别四处乱走动,就算报答我们了。”“那我家公子去考试,算不算乱走?”“那当然不算。”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叫书呆子留在别墅读书,准备应考,别四处走动,自己则和婉儿由彩妹带路,去拜访郑士奇夫妇。因为有书呆子在,说话多少有点不方便,幽谷大院的事,更不能让书呆子知道。彩妹在带路时,总用好奇、欣羡的目光,打量着婉儿和小神女。婉儿问:“彩姐,你总是这样看着我们,是不是我的脸洗得不干净?”彩妹笑了笑:“不!你和三公子长得很美,很俊秀,天下间没有这样俊秀的男子。”婉儿问:“你不会看出我们是什么人吧?”彩妹含笑未答。“你看出来了?”彩妹点点头说:“不过,我不会说出去的,四小姐放心。”婉儿惊讶:“什么!?你看出来了?还知道我是四小姐?”小神女说:“四妹,你这么一说,彩妹就是没有看出,听也听出来。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你是四小姐,而不是一个书僮。”婉儿说:“是呀!彩姐,你怎么知道的?”“是夫人告诉我的。”“什么!夫人也看出来了?”“是!夫人告诉我,你们是一对女扮男装的人间少有的女侠,三公子是誉满神州的神女侠侯三小姐,而你是近来名动江湖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女侠,要我好好的伺候你们。”小神女问:“你家夫人怎会知道?”“是夫人推断出来的。三小姐、四小姐,因为你们在江湖上太有名气了。”小神女一想也是,自己虽然女扮男装,但姓名没改,又是山凤姐姐介绍而来的,像郑士奇夫妇那样精明老练的人物,又怎会推断不出来?这次自己去回拜他们,也是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问一些东厂人的事,现在人家早已看出来了,就不必多此一举。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你家夫人有没有看出墨家二公子是什么人了?”彩妹愕然:“我不知道,夫人没有告诉我。他不是上京考试的书生吗?他不会是一位江湖上有名的侠士吧?”婉儿问:“他像侠士吗?”彩妹说:“我不知道,但我看不出来。”说着,已来到了郑士奇夫妇所住的地方。郑士奇夫妇是住在客栈内院的一座四合院中,也有自己的一道门户出入,无须经过客栈,门面不怎么样,只是京城内一般中等人家。小神女是由一扇侧门进入了郑家院子,郑士奇夫妇一听闻小神女和婉儿前来,双双走下台阶迎接,郑夫人热情地拉着小神女和婉儿的手,进入正厅,亲切地说:“三小姐、四小姐,我想大家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也不用避嫌了吧?”小神女笑道:“不用了!不然,夫人拉着一位书生之手,不令人愕然吃惊么?”郑夫人一笑:“三小姐真是江湖儿女,人间之凤;;四小姐是清秀脱俗,一身隐含剑气,外表神情天真有趣,世人又哪里知道,二位是一代奇女侠哩!妾身能亲自目睹二位的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婉儿说:“夫人!你说别客气,怎么又对我们这般客气了?”郑夫人笑道:“对对!我们大家都别客气,是自己人。”小神女和婉儿坐下后,彩妹说:“老爷、夫人,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先行回去。”郑夫人说:“好,你回去。我这二位妹妹,自有人送回去,你不必在这里了。”“是!夫人。”彩妹便转回小庭院。小神女略略打量了郑家正厅的陈设,雅静而不豪华、舒适而不奢侈,远没有山凤夫妇所住的那么豪华,也不及重庆的廖府,甚至不及贵阳珊珊姐姐的,郑府只是普通人家的陈设,小神女想不到郑士奇夫妇生活得这般的俭朴,不像是一方富商大贾所住的宅府。郑士奇夫妇,真是深藏不露的豪商大贾,也像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深藏不露,没有多少人注意。小神女和郑士奇夫妇闲谈了一些生活琐事后,一下就转到了京城那一桩血案来。郑士奇说:“三小姐,对外人,这事我是只字不提,就是有人说起,我也避开,不理不睬,但对三小姐,我不能不说,这事不是传说的那神秘杜鹃所为。”小神女问:“那凶手是谁?”“是东厂的杀手!”婉儿问:“既然是东厂的杀手干的,干吗推到杜鹃的身上去了?”“四小姐,谈起这事,就复杂多了。其中牵涉到朝中两派人的斗争。这是魏忠贤的阴谋,除了想将神秘杜鹃引来京师外,也是排斥异己,给信王朱由检一个下马威。”小神女对京城血案,早已暗暗赞同书呆子的推论,现在一听,果然如此,但想不到京城血案竟然是这么的复杂,还涉及朝中两派的斗争。不禁问:“这事怎么这般复杂?”“这事,要从神秘的杜鹃在西安出现说起。”“哦!?这桩血案又与杜鹃扯上了?”于是郑士奇便说出原因和事情的经过。原来杜鹃在西安干掉了魏忠贤的边疆大臣陕西乔巡抚后,不但武林中人极为注意,更震惊了东厂,魏忠贤对此大为震怒,将伤势刚好的混元星君召来责问:“你不是说杜鹃中了你的玄冥阴掌,已无生存之望,怎么杜鹃又在西安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混元星君一时愕然不敢出声,他也弄不明白,杜鹃在中了蓝魔星君的一爪后,自己几乎抖出了一身功力,骤然向杜鹃偷袭一掌,满以为杜鹃会立刻毙命。的确,当时杜鹃身体横飞起来,想不到蓦然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面目的怪人,将杜鹃救走,自己还受了这怪人一指的劲力,令自己右臂几乎折断,吓得自己挟着右臂仓皇逃走,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其实当时的一阵风志在救人,没想到要干掉他。混元星君负伤逃出来后,暗暗庆幸自己逃出大难,也暗自狞笑这次杜鹃必死无疑。因为当今世上,没人中了自己的玄冥阴掌后能够活下来,哪怕当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无法救得了杜鹃,顶多输一些真气给杜鹃,抵御寒毒,延缓一下杜鹃的性命,但杜鹃迟早都是一死。弄得不好,这为救杜鹃的高手,也会身中寒毒,须花一段日子调息,他还能救活得了杜鹃?混元星君感到自己这次受伤也值得,起码干掉了神秘的杜鹃,今后江湖上再没有杜鹃这号人物了。他满怀高兴地赶回京师向魏忠贤报告。魏忠贤再三询问当时的情景,也断定杜鹃必死无疑,但仍不大放心,派出一批高手,在湖广、四川、贵州交界的深山大岭、村落山寨,暗暗寻找。魏忠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算彻底放心。他重赏混元星君,叫他好好调养受伤的右臂,随后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谁来继承皇位上。因为他手中的木偶皇帝熹宗,年纪才二十多岁,却病魔缠身,不时卧床不起。谁来继承皇位,才是自己的大事。魏忠贤的心目中,自然是昏庸无能、只知花天酒地的福王。由福王继位,他仍然是手握太阿,稳坐九千岁的宝座,福王仍然是自己手中的一个木偶皇帝,要是由其他人继位就不好办了。他也知道,朝中有一批官员,在暗中拥立信王朱由检继位。在朱家皇室诸王中,魏忠贤最不放心,也最为顾忌的就是信王朱由检,是熹宗唯一的一个亲兄弟,其他的都是旁系,不是熹宗的叔伯,便是堂兄弟。朝中两派都不动声色,暗中却斗得十分激烈,各自在暗蓄自己的实力。想不到在关键的时刻,神秘的杜鹃又重出江湖,在西安出现了,一出现就是石破天惊,干掉魏忠贤坐镇一方、手握兵权的心腹重臣,怎不叫魏忠贤震怒?魏忠贤除怒责混元星君之外,更派出一批东厂高手,前去西安一带追踪杜鹃,务必将杜鹃擒拿到手。为魏忠贤视为靠山、武功盖世的雌雄双魔说:“杜鹃神秘莫测,来去无踪无影,一味派人追踪不是办法。”“依两位大师的意见……”“最好将杜鹃引来京城,由我俩联手对付,哪怕杜鹃有三头六臂,神仙般的本领,我俩也可以将他干掉。”这样,一个可怕而血腥的计划在东厂产生。不久,京城就发生了这一桩血案,一箭三雕,既将杜鹃引来,又除掉异己,同时还警告信王和追随信王的人,别再痴心妄想,不然,下一个人的下场,也是这样。听到这里小神女问:“这个被杀害的京官是什么人?”“一位姓王的侍郎,可以说是信王的人。”婉儿问:“那信王知道不恼怒?”“信王怎知道是东厂干的?现在仍是姓魏的天下,大权在握,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敢说,何况又没任何证据证明是东厂人所为。而说是杜鹃干的,倒是有杜鹃花为证。再说这个姓王的侍郎为人也不见得好,是个有势力的人物,是地方上的一个土豪,杜鹃杀了他也令人觉得可信。他拥立信王,也是为自己今后的富贵着想。”“郑爷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郑士奇笑了笑:“不瞒四小姐,东厂中有我们的人,所以我比别人知道更多的内情。我要是没有猜错,不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哦!?东厂杀了这个姓王的还不够,还想杀第二个?”“他们杀一个人,又怎能将杜鹃引来京城?不知东厂又会向哪一位京官下手了。”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么办?”未等小神女回答,郑士奇就插话了:“四小姐,我劝你们别卷入这一场官府的斗争中去,相助任何一方都不妥。说不定下一桩血案,是信王府的人向魏忠贤的人暗施报复,同样也会将杀人凶手推给了杜鹃。他们也深谋远虑,同样也想将杜鹃引来,对付东厂。”“哦!?信王府中也有一批高手?”“当然有,信王也暗暗养了一批死士,以防姓魏的向他下手。同时还有两位武功一流的上乘剑客,保护信王的安全。”小神女问:“这两位上乘剑客是谁?”“一位是在江湖上独来独往、好剑成僻的剑客,人称剑痴。”婉儿讶然:“剑痴!?”“是!剑痴,听说四小姐在重庆与他比剑,一战而名扬江湖。这两年来,他的剑法大有进展,在京师一带,没人是他的对手。”婉儿说:“不错!在剑术上,他的确是一位上乘的高手。另一位呢?”“另一位更是一位有名的剑客,是昆仑派的弟子,武林中人称佩剑书生李大侠。”婉儿更是讶然:“是他!?”“四小姐认识这位李大侠?”“认识!认识!我与他有过两次见面之缘。他的确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我不明白,一个是名门正派的子弟,一个是任性不羁,独来独往的剑客,怎会都成为信王府的人了?”“听说李大侠父母受过信王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叫李大侠前来报答。李大侠声称他只保护信王的安全,而不为信王杀人。至于剑痴,如何成为信王府的座上客,就不清楚了。听说,他与东厂的人,结下了仇怨,才投奔到信王府。信王有了这两大高手护着,东厂的人,不但不敢前往信王府找碴儿,也不敢任意得罪信王府的人。”小神女说:“姓魏的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什么王公大臣见了他也称九千岁,他要灭人满门,杀人全家,只在他举手之间,他怎会不敢招惹信王了?他随便罗列一个罪名,就可以将信王除掉。”“三小姐有所不知,信王是熹宗的亲五弟,不但熹宗喜爱他,更得太后的宠爱,不同一般的王爷。再说信王较有作为,做人严谨,魏忠贤想找他的错处,很难找得到。不论怎么说,信王也是太监们的一个主子,包括魏忠贤在内,也不例外,在明朝来说,一个奴才侵犯了主子,都是大罪。由于这几方面,姓魏的虽然权倾朝野,也不敢轻易招惹信王,只能找信王的一些手下晦气,不敢直接得罪信王,不然太后一旦动怒起来,姓魏的地位就不保了!连木偶皇帝到时也得听太后的话。要捉拿一个亲王,那是惊天的大事,魏忠贤想捂住也捂盖不了。如果捉拿别的人,皇帝、太后都可以不问不理,任由姓魏的胡行,一旦伤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哪怕再糊涂、昏庸的皇帝,也不能不制止姓魏的胡行。一旦信王出了事,皇帝、太后一出面,朝中大臣就会群起而攻姓魏的了,那样,对姓魏的也没有任何好处,会死得更快、更惨。不管怎样,目前的大臣多数是忠于朱家王朝的,包括宫中的太监们。当然,他们也在愚弄皇帝,以求自己私利,只是没有姓魏的这样的机遇而已。人们现在之所以臣服、畏惧姓魏的,主要是他背后有一个言听计从、昏庸糊涂、什么政事也不理的木偶皇帝,一旦这个皇帝倒了,他也会跟着完蛋,这就是他不敢明显得罪信王的主要原因。但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将信王朱由检干掉。就是不干掉,也千方百计令信王听任自己摆布。”郑士奇这滔滔的一席话,说得小神女和婉儿暗暗点头,惊奇不已,她们想不到这么一个和善的长者,对政局看得这么透切,其见识不亚于书呆子墨滴,不是一般的商人,只知道赚钱图利,鼠目寸光,除了买卖上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也怪不得聂十八、穆娉娉和廖大总管,将北方的经营大权,交由郑士奇夫妇打理了。幽谷大院,各方面的能人异士真不少。小神女叹息一声:“看来这事真够复杂,不是我们武林中人卷入就能解决得了的。”郑夫人也说:“杜鹃在西安的出现,引起了东厂人的震惊和不安,但也同时成了东厂人手中的一块牌,利用他来打击对手,要是我是杜鹃,才不来京城赶这一趟浑水。”郑士奇摇摇头说:“可是杜鹃又不能不来,不然,他以往的声誉,就会给东厂的人全糟蹋了,在京师百姓和江湖人中,成了一个好坏不分,是非不明,杀人成性的刺客和杀手,为武林人士所不齿!但是他来了,就会有性命之忧,因为东厂张罗了一个大网,雌雄双魔和其他星君都在等候杜鹃自投罗网,何况京师还有王城的兵马和大批的锦衣卫高手,不同在四川和其它省份。而且也会不自觉地卷入朝廷两派的斗争漩涡中去,甚至姓魏的利用杜鹃向昏庸的皇帝进谗言,说杜鹃是信王府豢养的一个神秘杀手,专门对付东厂,意图不轨。”婉儿听了一怔:“那怎么办?”郑士奇说:“这就看神秘的杜鹃如何机智处理了。既不丧生在京师一地,也超然在两派斗争之外。”这样,他们谈话一个多时辰,小神女和婉儿在郑府用了午饭,便告辞转回住所。书呆子墨滴和棋儿都迎了出来,问:“你们吃过饭没有?”小神女说:“我们用过了!你们不会等我们回来吃吧?”彩妹在一旁说:“我都说三小姐、四小姐一定会在老爷、夫人处用过饭才回来,劝他们不用等了,可是墨公子就是不听,一定要等你们回来才吃饭。”婉儿说:“墨公子,那你们快吃饭,别饿坏了!以后,我们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们了。”彩妹说:“墨公子,棋兄弟,我去给你们端饭菜。”棋儿说:“彩姐,我跟你一块去。”婉儿瞥见书房案桌上有不少新书和纸笔墨砚,问书呆子:“今天你们上街了?”书呆子愕然:“没有呀!”“没有!?那这些笔墨书籍都是新的,是棋儿一个人出去买的?”婉儿担心书呆子跑到大街上去,又会扰乱了小怪物的追踪。书呆子说:“不是!是这里的小旺一早给我准备,因为还有五天,就进场考试了。”“你们没出去乱走动,我就放心了!墨公子,那你今后就好好的在这里读书,写文章。就算对月吟诗,对花落泪也好,总之,你不能到外面乱走动。”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这么说墨公子,他可不是这么伤感的人。”“三姐姐,你不知道,他昨夜里就在月下吟诵什么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哩。”“哦!?你听到了?”“我当然听到啦,隔了一会,他又吟诵什么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三姐姐,隔墙花影动他也看得见?这个玉人又是什么人?”婉儿这么天真的一问,书呆子不由得一下脸红了。小神女更是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墨公子吧。”婉儿真的问墨公子了:“这个玉人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说错了?”书呆子愕然:“在下怎会说错了?诗是这么写的。”“我看,一定是那位什么诗人说错或写错了。世上哪有玉人的吗?”书呆子怔了一会:“玉、玉、玉人,是指、指……”婉儿说:“我知道玉人是什么人了。”小神女含笑问:“四妹!玉人是什么人?”“是小偷!”“什么!?是小偷?”小神女讶然。“要不,就是刺客!”“四妹!你怎会想到是小偷和刺客的?”“三姐姐,难道不是吗?半夜三更的,隔墙花影动,一定是小偷前来偷东西,或者是刺客前来行刺。”婉儿说到这里,对书呆子说,“墨公子,我说的没错吧?”书呆子给婉儿弄得啼笑皆非,连忙说:“没错!没错!”突然,小旺一下跑了进来,对小神女说:“三、三小姐,小人看见一条黑影,从外面飞到我们这座院子的楼上去了。”婉儿急问:“不会是小偷吧?”“四小姐,他行动快极了,恐怕不是一般的小偷,是轻功极好的飞贼。我们快上楼去看看。”婉儿对书呆子说:“你呀!真是一个乌鸦嘴,好的不灵丑的灵,昨夜才吟着什么玉人来,现在真的是飞贼来偷东西了。好!我上楼去看看。”婉儿身形一闪,飞上楼去了。小旺也跟着纵上楼去,他是这座院子的护卫,有责任擒拿小偷、盗贼,保护客人的安全。小旺这一纵身,小神女一下看出,小旺一身武功不错,行动敏捷。这时,彩妹、棋儿将碗筷、饭菜端出来了。小神女对书呆子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别害怕,你们只管用饭,我也上楼看看。”彩妹一怔:“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没什么。好像有一个小偷,蹿到楼上去了。”彩妹讶然:“谁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敢跑来这里偷东西?他不想要命了?我也去看看。”小神女说:“彩妹,四妹和小旺已经上去了,你就留在这里保护墨公子,以免贼人狗急跳墙,抓了墨公子当人质来威胁我们,就不好办了。”“是!三小姐。”再说婉儿和小旺先后纵上楼去,小旺问:“四小姐,发现了小偷没有?”婉儿含笑一指梁上说:“发现了!你看,那不是小偷么?”小旺往梁上一看,果然发现一个小偷,伏在一条横梁上,如果不细心看还真的一时发现不了。小旺喝道:“小贼!你给我乖乖的下来!你怎么躲,也躲不了。”婉儿说:“小旺哥,你小心了!这小偷身上有一把匕首哩。逼急了他会狗急跳墙,伤了你的。”“四小姐放心,他伤不了我,这么一个小偷,就算他本事再好,也伤不了我。”婉儿朝着梁上说:“小偷!你听到了吧?还不乖乖下来,束手就擒?”梁上的小偷说:“你不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吧?”婉儿说:“我怎会认不出你来?你不就是小贼吗?”小旺有点意外,问婉儿:“四小姐,你认识这个小偷?”婉儿说:“认识!认识!我怎会不认识?他姓萧名则,他说他的老祖宗是汉朝天国的宰相萧何哩。还有一个姑妈,是什么辽国的萧太后,可是轮到他,就当起小偷来了。简直给他老祖宗、老姑奶奶抹黑。”原来这个倏然而至的小偷,不是别人,正是小怪物,他循着气味,找到这里来了。婉儿有几天不见小怪物的踪影,早已在小神女面前嘀咕,现在一见,又听小旺这么一问,便采取报复的行动,来整蛊小怪物,故意看不出来,指他为小偷。小旺对历史人物不大了解,但萧何这么一个历史人物,他也曾经听说过,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那是尽人皆知。小旺讶然地问:“什么!?他的老祖宗是萧何?”婉儿说:“是呀!你看这个小偷来头不小吧!家世可谓显赫。”小旺说:“萧何不是近千年前的古人吗?他还有后代流传到现在?”婉儿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个小偷很厉害,他不但偷人钱财,还偷人的脑袋。”小旺一怔:“那他不是小偷,而是刺客。”“不错!他正是一个刺客。”“他的武功很好?”“不好的话他能悄然跑到这里来吗?”小怪物在梁上听婉儿这么说,不知婉儿是在捉弄自己,还是在捉弄小旺,也挤眉弄眼的在梁上说:“是呀!你们最好将你们所有的金银珠宝全献出来,省得我去偷,不然,我就会偷你们的脑袋了。”小旺听了暗暗惊讶和纳闷,暗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偷?世上有这样见了人而不害怕的小偷吗?是刺客吗?也不像,刺客也是偷偷摸摸,乘人不备而进行刺杀,给人知道,有了防备,那还叫什么刺客?世上也没有一个刺客给人发现而不走开的。小旺正想问,小神女上来了,听到了小怪物的话,问:“你想偷谁的脑袋了?”婉儿说:“三姐姐,他想偷我们的脑袋呀,你说怪不怪?”小神女看看婉儿,又望望小怪物,再看看愣着的小旺,明白是怎么回事,笑道:“四妹,小兄弟喜欢捉弄人,怎么你今天也喜欢捉弄人了,还不叫那个小偷下来?”婉儿本来想报复小怪物平日爱捉弄自己,想不到反而将小旺捉弄了,便笑着对小怪物说:“你听到没有?三姐姐叫你下来。”小怪物似乎意犹未尽,挤眉弄眼地问:“我下来,这位小旺哥不捉我吗?”小神女说:“你再不下来,是不是要我来捉你才肯下来?”“不不!你别捉我,我下来!”小怪物像一片羽毛似的飘了下来,轻而无声,一尘不扬。小旺看着又再愕然了,这小偷轻功真是一流,比老爷、夫人的轻功更胜一筹。老爷和夫人是廖大总管的弟子,得到了廖大总管的真传,在幽谷大院众多的高手中,轻功也是名列前茅,在京城一地,无人能比,这当然不为京城的人知道。小神女问小怪物:“你吃过饭没有?”小怪物说:“没有。”“好!那你先别去偷脑袋了,先下楼去偷饭吃吧!跟墨公子和棋儿一块吃。”婉儿拉了小怪物说:“走呀!你吃饱了再偷金银珠宝好不好?”小怪物笑道:“不错!不错!不然,饿着肚子,偷东西也没力气。”说着,跟婉儿下楼了。小旺在后面愕然地问小神女:“三小姐,他是什么人?”小神女说:“他要是小偷,那当今江湖第一流的神偷就非他莫属;要是刺客,那更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可怕刺客,他要杀谁,谁也招架不了。”小旺听得睁大了眼:“三小姐,那他是谁?”“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你听说过吗?”“他就是飘少侠小怪物?我早已听老爷说过了!他与三小姐、四小姐一样的齐名,怪不得他那么喜欢捉弄人了,轻功那么的好。”“小旺,你的眼力也不错!竟然发觉了他的到来。”“三小姐,小人是打理这院里的事,不能不有所警惕。当时小人只见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闪,一下就不见了,不能不提高警惕,以防有什么不测。”“你能这样,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在这里住下来了。”婉儿、小怪物一起到了楼下,书呆子墨滴和棋儿一见,一时间怔住了,脱口而出:“是你!?”小怪物见一旁的彩妹在打量着自己,又挤眉弄眼地问:“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小偷么?”棋儿问:“你就是刚才所说的小偷?”“不错!不错!可惜我东西没偷到,就给人抓住了,叫我下来先和你们吃饭。”棋儿说:“飘少爷,你怎么又说笑了,来!棋儿给你拿碗筷去。”彩妹惊疑地说:“棋兄弟,你坐着,我去厨房拿就行了。”彩妹去厨房拿碗筷,碰到了下楼的小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怪物和墨公子、棋儿一块吃着饭,小神女在楼上说:“四妹,小兄弟要是吃饱了,叫他上楼来,我有话问他。”婉儿应了一声,对小怪物说:“三姐姐的话,你听到了吧?”小怪物说:“我敢听不到吗?不然,我这个小偷,不害怕你拉我去官府挨板子?”婉儿笑道:“你知道就好啦!”婉儿也上楼去了。在吃饭时,棋儿好奇地问:“飘少爷,你怎不和三小姐、四小姐在一起的?”小怪物说:“我干吗跟她们在一起?我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走吗?”“那飘少爷干吗也来京城了?”“我来赶考呀!”“什么!?飘少爷也是上京来考科举?”“不错!我也想弄个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当当,看看是什么滋味。”棋儿笑了笑:“我知道飘少爷是说笑。”“我怎么说笑了?”“飘少爷不是这方面的人。”“棋儿!你别小看我,我真要当个状元、榜眼,简直易如反掌。”“飘少爷会写文章?”“当状元干吗要写文章?”“不写文章不考试?怎能中状元、榜眼了?”“你们怎么这般的迂腐。有金银珠宝不就行了?有了大把的金银珠宝,买通九千岁,投靠在九千岁的门下,那是稳中状元、榜眼、探花无疑,根本就用不着考试。”书呆子说:“科场不会这般的黑暗吧?”“嗨!比这个还暗的多的是。据我所知,有不少的举子秀才,纷纷巴结九千岁的门下,就是中不了状元,起码也可以中个进士,捞一个七品芝麻官当当。喂!墨公子,你有没有走这一条路?”书呆子不屑地说:“在下可没有这么多的冤枉钱,更不想抱姓魏的大脚。”小怪物说:“那你这一趟准是白辛苦一场,一定是名落孙山。”书呆子说:“这样更好!”“什么!?这样更好?不想金榜题名,那你辛辛苦苦跑来京师干吗?”“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中与不中,从来不放在心上。”“墨公子,这样吧,我有办法令你金榜题名,能风风光光地回乡。”棋儿好奇了:“飘少爷,你有什么办法?”“我去偷。”“什么!?去偷?状元、榜眼也能偷的吗?”“怎么不能?我悄悄溜进主考官那里,将金榜上一个名字涂了,换上你家公子的名字,不就行了?”“那不让主考官发觉吗?”“金榜上那么多的人,我不相信主考官全都记住了。当然,状元、榜眼,他能记住,进士的前几名也能记住,以后的,他就不一定记得了。这样偷天换日的办法,不胜过你家公子辛辛苦苦去考试?也不用花冤枉钱巴结九千岁的门下。”书呆子一揖说:“在下多谢少侠的关心,但在下不想弄虚作假,愧对自己的良心。”小怪物说:“你真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你等着名落孙山吧!”书呆子一笑:“在下知道少侠是在说笑,绝不会干这样的事的。”“你不相信?好!我就干一回让你看看,让你金榜题名。”“不不!少侠千万别这样干,以免在下良心有愧,无颜回乡。”这时,婉儿在楼上叫唤了:“喂!你吃饱了没有?三姐姐在等着你哩。”小怪物说:“快了!快了!我马上就来。”他三扒两拨地吃完了三大碗饭,对书呆子笑了笑,就奔上楼去了。小神女在楼上的小客厅里等着小怪物,小怪物一到,小神女含笑地问:“你吃饱了?”小怪物说:“我吃饱了。饱得不能再吃了。”婉儿问:“你跟风叔叔没吃饭吗?”“哎!别说这个叫化了,跟着他一味地跑,除了啃硬馒头,喝冷水,几日来,我简直是不知肉味,哪有像今天吃得那么好。”小神女问:“你刚才和墨公子谈什么了?”“谈赶考的事,我说我有办法令他榜上有名,可是他不领情,还叫我千万别这样干。不错,他为人正直,但也迂腐,简直是不识时务。”小神女一笑:“他本来就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书生,不志在功名。”“那他来京城干吗?”“谁知道他来京城干吗?你看不出来么?”小怪物怔了一怔,压低嗓子问:“三姐,你看出这书呆子有什么破绽了?与神秘的杜鹃有牵连?”“目前还看不出来。小兄弟,你有没有去看过那遇害的京官一家?”“看过了!那不是杜鹃所为。”“凶手是谁?”“是东厂的混元星君。”“哦!?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所为?”“是风叔叔察觉的。我在现场嗅到的也不是杜鹃的气味,而是混元星君的气味。”“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的气味?”“因为我跟踪现场留下的气味嗅下去,找到了这魔头才知道。”小神女点点头,暗想:书呆子果然没有推断错误,郑士奇和小怪物都这么说,但小怪物更明确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不像郑士奇笼统说是东厂人所为。小神女不由说了一句:“看来书呆子真的没有说错,果然不是杜鹃干的。”小怪物又是一怔:“他怎知道不是杜鹃干的了?莫非他—”婉儿说:“你别乱怀疑他了。他是从人们的传言中判断出来的。”“他怎么判断?”“他说京官一家大小全遭杀害,连小孩也没有放过,显然不是杜鹃所为,杜鹃不会这样滥杀无辜。他还因为这一句话,险些闯了大祸,几乎给东厂的人拉了去。”小怪物说:“看来这个书呆子,对人对事有他的见解,一点也不糊涂,不像有些人,人云亦云。”小神女说:“从另一方面说,这个书呆子对杜鹃是十分了解的,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是十分可疑了?”婉儿说:“是呀!要不,三姐姐就不会这么注意他了。三姐怀疑神秘的杜鹃与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什么!?双胞胎兄弟?”小怪物这下瞪大了一双眼睛。“你难道不感觉到么?往往有书呆子的地方就有杜鹃出现,而且他们的气味一模一样,连你也分辨不出来,他们要不是一个人,就是双胞胎兄弟,只有双胞胎兄弟,他们才会一模一样。”小怪物问:“你们知道书呆子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现在还不知道。”“不知道,那你们怎说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了?”“是三姐姐推断出来的呀。要不,在四川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怎样说得通?三姐姐还说,凡是双胞胎兄弟,总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心灵相通,哪怕他们分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一个有事,另一个也会同样感到有事。一个遭遇了不测,另一个也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像神秘的杜鹃在酆都鬼域城受了伤,中了混元星君的一掌,远在湖广的书呆子也得了病,受了别人一掌,还有……”小怪物说:“好了!好了!这些我都知道,比你更清楚。”婉儿问:“什么!?你都知道,还比我更清楚?”“你别忘了!我的先祖,万里豹、万里苞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我怎会不知道双胞胎兄弟的特点?当时,不但武林人士分不出他们谁是谁,就是连他们的父母,也分辨不出。”(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一书)“什么?原来你先祖也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呀,我怎没听说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烦小兄弟了!”小怪物问:“三姐,你认为神秘的杜鹃和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吗?”“你认为不是?要不书呆子有难时,杜鹃怎会及时出现了?在剑阁山庄是这样,在重庆府的长江边上是这样,就是在前年的长沙和衡山县,也有杜鹃的出现,我们不救书呆子,杜鹃也会出手救书呆子。”小怪物自言自语说:“这么说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了。”可是小怪物想了一下说,“不对,他们不可能是一对双胞胎。”婉儿问:“怎么不可能了?”“杜鹃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书呆子才二十一二岁,他们怎会是双胞胎了?世上有这样一老一少的双胞胎吗?”“哎!我以为你聪明,原来你比我还蠢,你不准杜鹃易容、化装、吃药令自己的声音变苍老吗?三姐姐说,看来杜鹃担心自己的真面目一旦让人看见了,就会连累无辜的书呆子,所以才化装易容,在江湖上行走。”“那书呆子知道神秘杜鹃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了?”小神女说:“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神秘的杜鹃,却知道书呆子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要不,书呆子有危难时,他就不会及时赶来相救了。”“书呆子怎会不知道?他一定在骗我们,对我们不讲实话。”“小兄弟,你别忘了!当年你的两个先祖,不是同样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吗?直到你的先太祖母白衣仙子,滴血相认才知道。”“三姐,世事没有这般的巧合吧?”“小兄弟,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三姐,要是这样,我有办法找到了,不用去追踪。”“哦!?你有什么好办法了?”婉儿问。“双胞胎兄弟不是心灵相通,远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吗?”“这又怎样了?”“好!那我们将书呆子吊起来打一顿,甚至威吓要杀他,那杜鹃赶来救他了,我们不是见到他吗?”婉儿瞪大眼问:“这就是你的好办法?”“难道不好吗?”“我呸!无端端的将一个文弱书生吊起来打一顿,这样的歪门邪道办法,亏你还想得出来,这是侠义人士的所为吗?”小怪物耸耸肩:“这样,我就没办法追踪到杜鹃了。”“你想要挟我和三姐姐吗?”小神女笑着说:“吊起来打一顿也不错。”婉儿愕然了:“三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小怪物却得意了:“你看,三姐也同意我这个办法了。”小神女说:“但我们吊打的不是书呆子。”小怪物一怔:“那是谁?是棋儿?”婉儿说:“是棋儿也不行。”小神女说:“四妹,也不是棋儿。”小怪物茫然地问:“那是谁?”“是你!”小怪物一怔:“什么!?是我?”“你出这样的馊主意,不该将你吊起来打一顿吗?”婉儿高兴了:“对对!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怪物怔住了:“三姐,你不是说真的吧?”“因为你有一门奇特的功夫,根本不怕打。”“那也不能将我吊起来打呀!”“因为打你,也可以将杜鹃引过来。”“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杜鹃的双胞胎兄弟。”“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人来打你?”“叫什么人?”“叫书呆子。”“什么!?叫书呆子来打我,就能将杜鹃引过来了?”“是呀!双胞胎兄弟心灵相通,书呆子在这里用鞭子打你,杜鹃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应,他一定会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出了什么事,一定会赶过来看看,我们不就可以见到或抓到杜鹃了?”“要是杜鹃不赶来呢?”“小兄弟,那你只好白挨吊打一顿了。”婉儿说:“三姐姐,这个办法也行不通。”“哦!?怎会行不通了?”“书呆子怎会无端端的打人了?何况还是我们的小怪物,他下不了手,恐怕他宁愿挨打,也不会打人。”小神女问小怪物:“这下你听到了吧?书呆子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愿打你,你能忍心去吊打书呆子吗?”“嗨!原来三姐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来教训我,我还以为真的要吊打我哩。”“小兄弟,你今后千万别再出这样的馊主意,伤害了书呆子的自尊心;更不可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令书呆子陷于危险境地。用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对付敌人还可以,但绝不能用来对付自己人和朋友。”小怪物想不到小神女这样的敬重书呆子,暗想:不会小神女因杜鹃的原因,看上了书呆子吧?便说:“好好!三姐放心,今后我不会也不敢再打书呆子的歪主意了!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书呆子半根毫毛。”“这样才算我的好兄弟。”小神女随后又问,“这几天来,你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没有?”“三姐,这几天,我和风叔叔,几乎跑遍了京城内外,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不知他跑去哪里了。”“那风叔叔呢?他现在在哪里?”“在西山一带。”“哦!?他在那一带干吗?”“暗中盯着混元星君这魔头。”婉儿问:“风叔叔要出手干掉这个魔头?”“不!守着杜鹃的出现。”“杜鹃会在西山出现?”“混元星君以杜鹃的名义,杀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又曾经伤害过杜鹃,杜鹃能不去找他算账么?”小神女说:“这样一来,杜鹃又会中了东厂人的计了。”“什么!?中计?”“这是东厂人设下的一石三鸟之计,有意将杜鹃引来,说不定东厂已在西山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杜鹃自投罗网哩。”小怪物说:“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婉儿问:“你干吗不担心?”“杜鹃机智过人,不会那么容易中计,再说还有风叔叔在那一带,杜鹃就算真的有难,风叔叔也会及时出手相救。”小神女说:“不错!要是杜鹃去西山,是不叫人担心,我担心的是杜鹃不知混元星君在西山,而认为在东厂府,他要是直闯东厂,情况就危险了!东厂的天罗地网,会比西山布置得更严密,何况还有那雌雄双魔,深藏在东厂府中。”婉儿真的担心了:“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去不去东厂府?”“四妹!我想杜鹃不会这么快行动,他一定是先摸清楚情况才出手,只要我们夜里伏在京城的高处,密切注意那些飞檐走壁的夜行人的行动就可以了。白天,杜鹃是不会行动的。还有,要是郑士奇夫妇没有看错,在这两三天之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小怪物讶然:“又会有血案发生?是杜鹃所为?”“不一定是真正的杜鹃,但同样会以杜鹃的名义制造血案,或者是东厂的人,或者是别的人士所为,我们严密注意好了,别露面,也别卷进去。”婉儿问:“他们滥杀无辜,我们也不管不理吗?”“如碰上这样的事发生,我们蒙面出手制止就是了。”小怪物说:“四妹,我和你带着鬼面具,每到夜里就伏在高处,密切注意这些夜行人的行动,好不好?”婉儿说:“好呀!”婉儿感到有事可做了,十分的高兴。小神女说:“那你们就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书呆子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我会吩咐彩妹、小旺护着他们,不准他们在京城里四下乱走动。”小怪物说:“那太好了!不然这个书呆子,又会打乱了我追踪杜鹃的行动。”随后小神女叫彩妹安排楼下的一个房间,让小怪物休息。是夜三更,京城内外,一片宁静,只有一些来京应考的书生,仍挑灯夜读。小怪物和婉儿伏在京城内的一处高处,在淡淡的月光下,凝视四周一切的动静。忽然间,婉儿看见东北角有两条黑影流星般掠过一些民房瓦面,向一处大院扑去。婉儿急忙轻声问小怪物:“你看见那两条人影没有?”小怪物说:“看见了。”“那我们还不快赶去看看?”“我想他们不可能是杜鹃。”“你怎知不是杜鹃了?”“据我的经验,杜鹃往往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会有同伙人。”“嗨!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要制止他们杀害无辜,你不去,我可去了。”“好吧!那我们去看看也好。”当婉儿、小怪物向东北方向飞去时,城中又有一条黑影,轻功异常的超绝,快如急电,全无声息,掠过夜空,飞越城墙,直扑西山,在西山的丛林之间,消失得无踪无影。这一条黑影,正是神出鬼没、不知其真面目的神秘杜鹃。可惜小怪物扑向东北方向去了,失去了一次追踪的极好机会。杜鹃凭着自己一套黑夜中的寻人本领,很快找到了他要干掉的对手混元星君,以不可思议的行动,放倒了混元星君一些守卫和夜巡的人,而且还悄然无声,不惊动任何人。在这方面,杜鹃真是当今江湖第一流的杀手。三更左右,混元星君正想回房休息,蓦然之间,一团黑影,仿佛从地下冒出,站在混元星君的面前,一双目光如冷电般的盯着混元,一个苍劲有力而低沉的声音说:“混元星君,我们久违了。”混元星君心头大震:“你,你,你是什么人?”一边凝神戒备,四下观察。“老夫是杜鹃!”“什么!?你是杜鹃?”混元星君一时间惊得几乎心碎,杜鹃的出现,既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他知道杜鹃迟早会出现,但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出现,还摸到了自己戒备森严而又隐蔽的居住地来了。混元星君现在几乎是东厂的第三号人物,负责京城外东厂的一切行动,城内由收魂星君负责。实际上,东厂的七大星君,只剩下他和收魂两大星君了,其他的都去见了阎王,四个给杜鹃打发掉,一个给一阵风在陕西无意中干掉,东厂的人,一直到现在还不知他是生是死。混元星君又接着问:“你想干什么?”他一下又感到这句话是白问,杜鹃的到来,自然要取他的性命。果然,杜鹃冷冷地说:“老夫特来取你颈上的一颗人头,你在四川酆都偷袭老夫的一事不说,现在你居然敢冒老夫之名去杀人。老夫再不杀你,天理何存?”混元星君骤然一掌拍出,一边大呼来人。杜鹃存心而来,不但早已防备,也摸透了混元星君的武功与出手,一把极细的利剑从宽大的袖袍中悄然刺出,而且还对准混元星君拍来的掌心,要不是混元星君及时收掌,他的手掌早已给杜鹃的利剑刺穿,虽然他收掌快,但也给利剑刺破了一点皮肉。混元已来不及顾及这一点点的皮外伤,左手又是一掌击出,杜鹃一下间在他眼前消失,令他这一掌击空,他感到杜鹃已在他身后出手了,他急忙转身,双掌同时拍出,掌风隐含令人难以抵挡的寒毒寒风,杜鹃一击不成功,便急速闪开,避开了混元的掌劲寒毒。混元星君一边出手,一边吼道:“来人!快来捉拿刺客!”杜鹃说:“你别叫了!在外面的人,不是给我点倒,就是去见了阎王,今夜不会有人来救你,就算有人赶来,也是白白送死,老夫剑下,不过多添几个冤魂而已。”混元星君感到自己末日到了,抖出浑身的功力,一连拍出十多掌,令室内的桌椅、墙壁都添了一层雾,要是别的高手,别说想行刺混元,恐怕冻也冻成了一条冰棍,已为混元星君活捉了起来。杜鹃似乎服了一种能化解这些寒毒之药,根本就不惊畏混元的寒掌寒毒,他在出手十招之后,骤出一剑,从混元星君意想不到的方向击来,正好击中了混元星君的眉心,真是不击则已,一击便中,取人性命在刹那之间。混元星君临死之前还睁大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不相信杜鹃杀了自己,接着轰然倒下。杜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错,你的武功,比蓝魔是胜一筹,令老夫要出手十多招才杀了你。”说罢,留下一束鲜红的杜鹃花,悄然而去。因为他发觉漠北怪丐一阵风已赶来了。杜鹃前脚一走,一阵风后脚就跟到。一阵风先是发现室外卧倒四个东厂的人,进入室内,更发现混元星君已倒在地上了,一看,混元星君眉心一点红,身旁留下了一束杜鹃花。这的确是神秘的杜鹃所为,一阵风慌忙追出来一看,月色蒙蒙,看不到杜鹃任何一点的身影,也听不到山野中有任何动静,他又没有小怪物那种奇特的本领,不知朝哪一个方向追踪下去,尽管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竟然听不到杜鹃的任何气息,杜鹃屏息的功夫太俊了,令一阵风也察觉不出来,只有干跺脚,怪小怪物怎么不赶来,失去了这次追踪杜鹃的好机会。眼见东厂在西山的一处窝点,人走马叫,有的所谓高手,纷纷追出来,一阵风叹了一声气,也只好悄然离开西山,想必东厂的人,在西山一带准有一次大的搜捕行动,留下来有麻烦。几乎在同一时间,京城东北角又发生了一桩血案。小怪物和婉儿赶到时,这家大院已四五个人横卧在血泊中,这家的主人,也横卧在卧室中,脑袋叫人割了去,反而这一家的一些老少,没有人遭屠杀,就连吓昏了的夫人,也没有被杀,杀人现场,也同样留下了一束杜鹃花。小怪物和婉儿来迟了一步,两条人影早已离开了,他们不知道死者是谁,但却知道杀人的绝不是神秘的杜鹃,这两个杀人的凶手,也没有滥杀无辜,小怪物和婉儿依照小神女的吩咐,不卷入这一场是非的漩涡中去,也就不去追踪这两个人了。要是他们杀害了这一家的老少妇孺,不管这两个人是东厂的人也好,是信王府的人也好,小怪物就一定会追踪下去,婉儿更会叫他们血债血偿。四更左右,小怪物和婉儿转回高升客栈的小庭院,小神女已迎了出来,说:“今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婉儿说:“三姐姐,郑老板真的没有说错,今夜又发生一桩血案了。”“哦!?杀人凶手是谁?”“杜鹃!不过是一个假的杜鹃,所以我们没有追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