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九重掌回答小神女说:“就是将埋伏的敌人引出来。”秋剑说:“二寨主,这容易,只要我们一进峡谷,敌人就会出现了。”宫琼花笑骂道:“你这个丫头,这叫引蛇出洞吗?这是自投罗网,陷入了敌人的埋伏圈,就是能冲出来,也伤亡惨重。”“夫人,我们不能先派人登上两边的山峰吗?”“这是硬闯,也不能说是引蛇出洞。何况敌人既然在鹰嘴峡埋伏,又怎不提防我们先登两边山头,护着大队人马过峡?”小神女说:“巫大伯,你快说出怎么个‘引蛇出洞’法?”九重掌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走完了这十多里的盘山道之后,找一处地方住下来,今天不走鹰嘴峡了,明天再闯。”宫琼花看看天色,点点头说:“不错!我们给恶毒双仙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到得鹰嘴峡,最快也要黄昏时分。就算我们能顺利通过鹰嘴峡,还要摸黑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达大寨,这在平时倒没有什么,现在有敌情,就不能冒险了。”小神女问:“那怎么引蛇出洞呀?”九重掌微笑:“我们住一夜,目的就是引蛇出洞。”“哦?住一夜,就能引蛇出洞了?”“小妹!埋伏的敌人以为我们今天一定要过鹰嘴峡,我们突然间不走了,在中途住下来,必然引起了敌人的思疑,他们一定会派人前来我们的住处,暗中打听我们的动静,看看我们是什么原因不走。只要我们捉住了这个打听的人,就清楚敌人的人数和如何埋伏了。至于我们的行动,到时看这个人的招供情况而定。”小神女道:“原来大伯是这么个引蛇出洞法。这条蛇,是敌人的影子。”宫琼花问:“要是敌人不派人前来打听,我们又怎么办?”“若真的这样,我们在深夜派人前往鹰嘴峡一带摸摸敌人的情况。不过,我认为敌人必然会派人前来打听。”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大伯,要是我们捉到敌人的探子,他宁死也不说,我们又怎么办?或者他胡说一通,我们又怎么办?”九重掌说:“世人又有几个不怕死?就算他胡言乱语,我老汉也分辨得出来。”宫琼花说:“二哥,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万一他宁死也不说,我们也应该早作些准备。”“那只有深夜派人摸敌人的情况了!”小神女说:“我有一个好办法。”宫琼花“哦”了一声问:“小妹有什么好办法?”“放蛇归洞。”“放蛇归洞?”“是呀!”小神女随即说了自己“放蛇归洞”的办法,宫琼花和九重掌都点头赞好。宫琼花说:“既然这样,那就通知前面的人,放马慢行,不必急于赶路,叫他们下岭后在附近找一处地方住下。”秋剑说:“夫人,婢子飞马前去通知少寨主他们。”“好!”秋剑正想飞马而去,小神女又说:“慢!我还有一个主意!”宫琼花问:“小妹,你还有什么主意?”“就是夫人和少寨主改换行装,都别露面,就是其他一些人,也装着受伤的样子。”宫琼花一时不明,问:“这为什么?”九重掌一下领会,说:“对!这样更能将蛇引出来。试想:我们在大树下相遇恶毒双仙,怎能不经过一番交锋的?这样,更能迷惑敌人,令他们以为夫人和少寨主给双仙捉了去,众多武士受了伤,从而不敢在黄昏时过鹰嘴峡,另找地方过夜,明天再走。这样,他们更放心袭击我们了。说不定今夜里他们就等不及,来袭击我们,不用在鹰嘴峡险处交锋呢。”宫琼花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引蛇出洞哩!小妹,你武功出众,办法也高明。秋丫头,你就这么占吩咐少寨主他们。”“是!”秋剑飞马而去了。小神女说:“夫人,你别赞我了,我只是想作弄敌人,没巫大伯想得这么深远而周详。”当他们走完这段十多里的蜿蜓盘山道,下得岭来时,已是夕阳西照,只见晚霞殷红,归鸟投林。岭下的这一处地方,是群峰中岭与岭相隔的一段丘陵起伏的地势,有一条山溪水,宛如银蛇从高处穿岩破石而来,在这一处乱石中左旋右转,又向低处奔流而去。在一处乱石丛林的小山坡上,有一座茅草搭盖的草棚,这是一些猎户进山打猎暂时过夜的栖身处,现已无人。宫琼花等人就在这山坡上住下,生火煮饭。一处荒无人烟、异常宁静的山凹,顿时人欢马叫,热闹起来。宫琼花在夕阳之下,指着远处一座高入云霄的山峰对小神女说:“那处便是险峻的鹰嘴峡了!”小神女凝神遥望,只见双峰对峙,中间只有—条小路穿过,其中一座山峰,一块怪石凌空伸出,宛如鹰嘴,真是险恶异常,再看对峙的山峰两旁,尽址连绵的山峦起伏,一直伸延到天边,望不到尽头。这处横断东西的山脉,仿佛是凌空拔地而起,除了鹰嘴下—条狭窄的山道,已是无路可通,也无法攀登,除非是往北、往南绕路而走,才能避开这一险处,那就不是几里、几十里的路程了,而是上百里的路程,不是去猫儿山,而是北上资源,南下兴安、灵川等地了。当然,这样的险恶山势,对轻功超绝的小神女来说,她完全可以从悬崖峭壁攀登而上,越过鹰嘴峡,不需要走那一条山道。但其他人就不行了,哪怕是林中飞孤宫琼花,恐怕也难以翻过。小三子也不行,除非是小神女提着他助一臂之力,才可以登上山峰。的确,要是有人埋伏在鹰嘴峡两旁的山峰上和峡谷那一久的谷口处,别说三十多骑人马,就是几百人马,也将遭到全军覆没的命运。不用交锋,单是从山峰上滚下大石和飞箭,也难以招架。再加上火攻,封锁了入口,更是无一人能活着,全变了烧猪。小神女凝视了半晌,问宫琼花:“夫人,谁对你们有这么大的仇恨?他不但请了恶毒双仙来捉拿你,还在这鹰嘴峡埋伏,显然是要将你们赶尽杀绝才甘心,不让你们能活着回去。”“小妹,除了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将我们恨彻骨之外,恐怕就是灵川大刀堂的那一伙匪徒了。其他仇家,皆不可虑。但大刀堂那一伙匪徒,经过琼儿在那山坡一战,伤亡惨重。后来我又飞马去灵川,杀了他们的堂主,再加上九重掌在森林一战,大刀堂人员伤亡所剩无几,不可能再调动人马在鹰嘴峡埋伏。只有回龙寨,才可能派出人马前来。”“夫人疑心是回龙寨的人了?”“我再也想不到别的仇家有如此的人手。”“夫人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个更为可怕而神秘的人?”“哦?是谁!?”“黑风教。”“黑风救?”“是呀!”宫琼花说:“小妹,我本来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一个㈠派,现听你和二哥说,也听到你曾问过恶毒双仙是不是黑风教请来的,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的门派。但我也曾想过,我们从没见过这个门派的人,更谈不到和他们有任何仇怨,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只有回龙寨,才与我们有仇恨,首先,邵家父子以为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下,一切都要听从他们的,多次派人来说,要我们与他们结盟,听从他们调遣,使猫儿山成为他们的一个堂口。但不沦软硬,我们都不买帐,从而引发起大大小小的交锋,双方都死伤了不少人。”“夫人,是不是回龙寨邵家父子亲自前来找过你们?”“邵家父子大概是架于太大了,不屑与我们见面,先打发通道县的堂主雷鸣和什么西路使者快剑辛飞,前来拜访我们,劝说我们弃暗投明,与回龙寨结为盟友。其实根本不是结盟,是归顺回龙寨,今后一切行动听由他们。我们三位寨主一听火了,不客气地请他们离开。”“哦?当时你们没有交锋?”“怎么没有交锋?那个什么雷堂主自恃武功高强,与我们三寨主霹雳刀登时交起手来,当时要不是我及时喝喝住,姓雷的几乎丧在我三寨主刀下。我对他们说:“你们今后最好别来惹我们,我们并不暗,无所谓弃暗;你们也不是明,我们干吗要投你们?今后最好是各不相犯,你们干你们的,我们干我们的,请走吧!’于是他们才悻悻而去。”小神女又问:“以后呢?回龙寨的人不再前来了?”“来是没有来,可是我们的人在全州、桂林一带,经常遇到麻烦,有时是公开挑战,有时半途遭他们拦劫,不容我们过境,杀死杀伤了我们的不少弟兄。我们也火了,派出骠骑队,专在他们的地盘上,抢劫了他们所保护的一些土豪恶霸的财物,也干掉了回龙寨在全州、桂林两堂的一些手下,从而种下了深仇大恨。”“我明白了,怪不得桂林那个什么一见愁死人,与巫大伯势不两立了!”“史寅,是一条汉子,出自名门正派,为人也侠义,说得好听一点,他是一个糊涂虫;说得不好听的,他是桂林一带财主老爷们的一条看门狗。他受了邵家父子的利用而不知,还自称是什么正邪不两立,容不了我们的存在。”秋剑这时过来请她们去用饭,她们才停止了交谈。是夜,月明星稀,山风阵阵。小神女和宫琼花在灯下谈心。小神女骤然停止了说话,凝神倾听。宫琼化问:“小妹,是不是有人来了?”小神女点点头,轻说:“是有人来了,两个人,他们的轻功还不错呢!”宫琼花也凝神倾听起来,但她内力不及小神女那么深厚,只听到山风吹动树木的响声,以及草棚外自己手下人的互相谈话声,而听不到有任何人行动的声音,困惑地望着小神女:会不会是小神女听错了?小神女说:“他们似乎在五里之外,但的确是朝我们这里奔来,行动十分的敏捷哩!”宫琼花更是惊讶。五里之外,小神女就察觉出来了?她的内力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深厚多了,自己可以说是望尘莫及。小神女又说:“他们快走近来了!夫人,你叫巫大伯他们准备一下,一切按我们的计划行事。”“好!我马上派人去。”宫琼花打发秋剑去通知九重掌。不久,宫琼花也听出来了,夜里的来者,已出现在自己所住地方二里地左右的山头上。小神女说:“夫人,我出去看看。”说时,小神女身形一闪,悄然无声地离开了。月夜下,的确有两个人像幽魂似的,慢慢地接近了宫琼花、九重掌所住之处。他们交头轻轻交谈了一下,一个留下巡风守望,一个摸下山头,闪进了溪边的乱石草丛里。这个人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最后他接近了有灯光的一处帐篷,里面是九重掌和两位带队的武士在交谈明天的行程。一个武士问:“二爷,明天我们还要在这里等蓝夫人的和少寨主他们?”九重掌叹了一声说:“等!但愿他们能平安无事在这里和我们会面。”另一位武士说:“二爷,说起今天的交锋,我心里犹有余悸。想不到恶毒这两个老怪武功这么的惊人,我们接不了他们一招。要不是夫人和少寨主引他们去追,我们大部分弟兄,恐怕都惨死在这两个老怪的手上了。现在夫人和少寨主的安全,实在叫人担心。”九重掌叹气说:“夫人和少寨主为了我们,而引开了这两个老怪,但愿他们能摆脱了老怪的追杀,不然,我也无面目去见蓝大哥了!”先前那位武士说:“二爷,我们在这里等不是办法,弟兄们受伤的不少,万一又碰了一伙仇家,我们能战斗的人实在不多。依属下的意见,明天我们走鹰嘴峡,早一点赶回大寨的好。”另一位武士说:“那夫人和少寨主回头来寻找我们怎么办?”九重掌说:“我看,明天我们在这里等—天,再作打算。”“二爷说得不错,万一夫人和少寨主受伤逃脱出来,他们身边没一个人,那不更危险?”正说着,蓦然听到帐篷的外有人“哎呀”一声,两位带队的武土顿时跳了起来,喝问:“谁?”外面没有人应,九重掌向他们打了一个眼色说:“你们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夜里给蛇咬了!”两个武士立刻奔了出去,他们亮起火熠子一看,只见一个猎人装束的汉子,蹲在一块乱石下的草丛里,动弹不得。一个武士惊讶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蹲在这里?”另一个武士说:“我看他绝不是什么好人,将他带回去见二爷!”这一个夜里的来客,他伏在乱石草丛中,正聚精会神偷听九重掌等人的说话,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已悄然来到了他身后。当他感到没有必要再听下去,正打算离开时,小神女在暗处凌空出指,封了他的伏兔穴,他一时站立不稳,“哎呀”一声倒了下来,想立刻挣扎逃走,可是伏兔穴给封了,连站也站不起来,如何能逃走?这时,猫儿山的两位武士出现了,说了两句,顿时像捉小鸡似的,将他捉来见九重掌。也在这时,小神女又凌空出指,解了他的穴位,一下子,这位刺探者双脚又能动弹了。他感到莫名其妙,怎会有这事发生?想离开时,突然间双脚好像瘫痪了似的,不听自己使唤,竟然走不了。给人捉住时,双脚又能行动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仍然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戏弄了他,他却怪自己怎么这般的倒霉。行来这位刺探者虽然在夜里行动敏捷,手脚也轻灵,可不是什么高手。一位武林高手,哪有给封了穴位而不知道的?他给带到了九重掌的面前。在九重掌深邃的目光上下打量时,不由面露惊恐之色,目光游离不安。要是单露惊恐之色,一般猎户乡人也会如此。但目光游离不定,那就说明他心中有事了!这样的表现,又怎能逃过精明能干、江湖经验丰富的九重掌?一看,就知道他是敌人派来刺探情况的人。他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在夜里摸到了我们露营的地方?说!你有何意图?”不知是这位敌探真的害怕脚软,还是故意装成这样。他跪了下来说:“大王!饶命,小人是这一带的猎户,经常进山里打猎,常在夜里捕捉一些野兽。因为追踪一只野兽而追到这里来了,望大王饶命。”九重掌一听,这更是破绽百出。这里这么多人住着,又有篝火升起,就是这里原有的野兽,也吓得远远避开了,还敢跑来么?哪怕是凶恶的老虎、豹子,也不敢闯来,其他小野兽更不敢接近了。你追什么野兽追来了?九重掌也不说破,问:“你真是一位猎人?”“是!小人不敢说谎。”“你是追踪一只野兽追来了这里?”“是!是!”“这里有人,更有火光,什么野兽敢闯来这里?说!你到底是什么意图闯了来?”一个武士说:“你再不说实话,我们就马上砍了你。”“小,小,小人真的是这附近的猎户。”九重掌问:“那你为什么在夜里闯来?”“这……”另一位武士说:“二爷,他不说实话,拉出去砍了算了!”九重掌说:“你们先别吓了他,让他慢慢说。”九重掌和颜悦色对敌探说:“你别害怕,我们是猫儿山上的人,不会乱杀害平民百姓。”敌探故作惊愕:“你们是猫儿山上的英雄好汉?”九重掌一笑:“你以为我们是别处的强人?害怕不敢说?”“小人不知道,请大王恕罪。”九重掌又说:“这处有一座简陋的草棚,大概是你进山打猎时,在夜里临时栖身的地方吧?”九重掌这么说,实际是给了这个敌探一个下台阶的借口,不然再追问下去,敌探要么就是宁死不说,要么所说的更是破绽百出,自己想放他也没任何借口。杀了他,更坏了自己的计划,这么放了他,不但引起敌人的疑心,恐怕也叫这敌探思疑,所以才故意这么问。这个敌探暗暗大喜,打蛇随棍上,连忙说:“大王,小人正是这样,想来这里住一夜,见有人有火光的,小人不知来的是什么人,所以走近来窥探。要是小人早知道是大王你们,就不那么害怕了,也敢大胆实言了!”“对不起,你这间草棚,我们暂用了,因为那里住的都是妇女们。你要是不嫌弃,今夜里你和我们同住好了!”“不不,小人还是连夜回村的好,不敢打扰了大爷们。”“你害怕我们杀了你?放心!我们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作害附近任何一个百姓。”“这……”—个武士说:“二爷,他在这里过夜,恐怕对我们谈话不方便,还是打发他走吧!”这个敌探又慌忙说:“对对,我留下对大爷们太不方便了,大王!还是让小人走吧!”“唔!这样也好。你回去吧!不过,你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我们住在这里。”“大王你放心,小人就是掉了脑袋,也不敢说出你们来。我说我什么人也没有看见。”“好!你走吧!”“多谢大王!”“慢着,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暗探不由一怔,问:“大王!想问小人什么事?”“你在这一带打猎,没有看见一些生面人在这一带出现?”“生面人?没有呵!”“也没遇上任何一个人?”“小人是遇上附近出没的一些樵子、猎人,都是熟口熟面。生面的人,小人就没碰上。大王,在这—带的荒山野岭中,还有什么人闯来这一带?”“唔!你可以走了!”九重掌从敌探的口中,更加肯定鹰嘴峡有埋伏了。他那“没有什么人闯这一带荒山野岭”的声明,不啻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愚蠢行径。敌探一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没有多久,他就在山头上与望风的同伴相会合,同伴急急地问:“你怎么这样久才回来?”敌探说:“老子险些在阴沟里翻了船,要不是老子机灵,几乎成了他们的刀下鬼。”“哦?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快离开这里,见到雷堂主再说。”他们很快又在山头上消失了。当他们快接近鹰嘴峡时,骤然停下来,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小神女一直在暗中盯视着他们,见他们骤然停下来,伏在树下的岩石中不动,心想:“这两个贼人怎么了!不会是察觉到我在跟踪他们吧?这不可能。自己行动无声。他们怎会察觉到自己?那他们就不是一般的人了。可是,怎么看,他们都不像一流高手。这两个贼人在乱石中蹲了一会儿,一个轻说:“看来你多疑了,没有人跟来!”另一个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的确没人,我们快走。”他们一下又像两只兔子似的,从乱石中跳出来,一前一后,直扑进了鹰嘴峡一侧的山峰上。这时正是深夜子时左右。他们在山峰树林中见到了一位中年劲装汉子。这位中年汉子一见到他们便问:“探到了什么情况?”敌探说:“报告堂主,属下已探得一清二楚了!”“他们为什么不过鹰嘴峡?”“原来林中飞狐和小魔头碰上了恶毒双仙,猫儿山的那—伙马贼受伤不少,连他们的二寨主九重掌也带伤了。林中飞狐母子两人不敌而逃,恶毒双仙去追杀他们了,现在生死下落不明。他们在那一处山凹中住下来,等候与林中飞狐会面,所以没来鹰嘴峡。看来他们明天也不会过鹰嘴峡。”“他们不走鹰嘴峡了?”“堂主!他们不是不走,只是在等林中飞狐。要是林中飞狐今夜能摆脱了恶毒双仙,与他们会面,明天会过鹰嘴峡。属下看来,林中飞狐怎能摆脱恶毒双仙的追杀?不是死在恶毒双仙的掌下,就是为恶毒双仙所擒,他们明天恐怕不可能来。”雷堂主皱着眉说:“要是这伙山贼也不来,我们又要在这里多呆一天一夜了!”“堂主,以属下的意见,不如我们连夜奇袭九重掌,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胜过在这山峰上白埋伏?”雷堂主不由心头一动:“连夜奇袭?”“堂主,我们在这里伏了两天两夜了,他们目前军心不稳,林中飞狐和小魔头不在,九重掌又身负重伤。别说我们冷不防的突然夜袭,就是公开叫阵,他们也不足我们的对手,准杀得他们落花流水,得胜而回。”“晤!你这主意不错!我去和千使者商议一下,连夜出击。我们长此在这里埋伏也不是办法,不但弟兄们辛苦,万一让山匪们察觉,用飞鸽传书他们大寨,那时前后夹功,我们就危险了!”“堂主忧虑的是,属下看九重掌为人老奸巨滑,曾向属下询问这一带有没有生面人出现,看来他似乎疑心鹰嘴峡有人埋伏了!我们还是趁早行动的好。”“你别多说了!叫弟兄准备下山。”“是!堂主。”小神女在远处听得清清楚楚,感到事情真如巫大伯所预料的一样,敌人迫不及待要出手了。便悄然而去,直奔山凹。宫琼花见小神女回来,惊喜地问:“小妹,你回来了,我们大家都担心你呢。”小神女一笑:“你们以为我会出事吗?”“虽然你不会出事,但见不到你,大家始终都放不下心来。”“夫人!一切如巫大伯所说,他们连夜出动了,叫大家都准备吧!”“小妹,我们早已准备好了!就是等着你回来。”“哦?你们肯定敌人会行动?”“就是不肯定,大家作好准备,也好预防事态突然发生时措手不及。”“夫人,这次带队夜袭你们的,是一个姓雷的堂主。”“雷堂主?那是回龙寨通道县的雷鸣,想不到是他带人来伏击我们。”“听说还有一个姓辛的使者。”“辛使者?那是回龙寨的一位上乘高手快剑辛飞了!他也来了?”“他的剑法很好么?”“好是不怎么好,但非常的快。”“他比那个什么老杀手叶飞的剑法怎样?”“他们在回龙寨,人称回龙双飞,剑法不相上下,一个以剑快见长,一个以杀人绝招见狠。这个快剑辛飞,我可以应付他。”“那个雷堂主呢?””他更不行,琼儿对付他就绰绰有余。其实这个通道县的回龙寨一处堂口,我们早已想去将它端了,他这次来就最好。”“夫人为什么要端掉它的?”“这个姓雷的,与通道县的一个土豪恶霸湖山鹰称兄道弟,狼狈为奸,欺压盘剥当地平民百姓,我们早有心去铲除他了。想不到一年多前,这个湖山鹰为一位侠偷义盗黑影光顾,几乎盗去了他一半的家财,从而使得他们日夜戒备禁严,我们一时无法下手。”“原来这样,夫人!你知不知道这个侠偷义盗黑影是谁?”“不知道,莫不是小妹知道?我真想与这位神出鬼没、来往无踪无影的侠偷相识,交个朋友,不知他赏不赏面!”小神女心里好笑:这个侠偷不是早已和你们结成了朋友了吗?还什么赏不赏面的。但她不想说破是小三子,以免在江湖上传扬开来,不但会给小三子,也会给侯府带来灾难。便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想问夫人知不知道哩!”宫琼花又说:“我听江湖上传说,老杀手叶飞和三眼神端木良曾经见过这侠偷一次,不知为什么给侠偷摆脱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侠偷在江湖上出现,也无人知其下落,似乎这位侠偷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回龙寨的众多高手,千方百计想追寻也追寻不到。其中有些人竟然胡说我琼儿是这位侠偷,这也是给猫儿山带来麻烦的原因之一。”小神女故意问:“那少寨主是不是这位行踪神秘的侠偷?”宫琼花一笑:“当然不是。我们琼儿一向做事光明磊落,从不藏头露尾,是自己所为,绝不否认。小妹,我不是说侠偷义盗黑影为人不够光明磊落,他这些行为自有他的原因。们我是十分的仰慕这位行侠仗义的神偷。传说是他独自一人,干掉了盘踞在湘黔边界上的悍匪吊眼狼。”说着,粉面哪咤蓝琼和小三子来了,宫琼花和小神女不由相视一笑。蓝琼问:“娘!你和小妹在谈什么?这么好笑?”小神女瞟了小三子一眼,对蓝琼说:“我们正谈论你是不是江湖上那位行踪神秘的侠偷黑影哩!”小三子一听不由愕然,蓝琼更是一笑:“小妹,你别听江湖上的胡说八道,我怎么是黑影了?这是回龙寨借口向我们挑起事端。”他又对宫琼花说:“娘!巫二叔正等着想见你和小妹。”宫琼花挽了小神女的手:“来!我们一块去见他。”九重掌听了小神女的话,和宫琼花等人又重新作了行动的布置。总之,一切景象如旧,篝火照样燃着,也有人巡夜,来往走动,草棚、帐篷内的灯火熄灭了,人们悄然撤到一些山头的树林、乱石、草丛里埋付着,等候敌人的到来。在寅时、卯时之间,快剑辛飞和轰天雷雷鸣带着人马己扑近了山凹。他们在山头上先是射出火箭,一下将草棚,帐篷烧着了,转眼大火熊熊。他们听到山凹中人叫马嘶的声音,雷鸣带了二十多位劲装大汉,一下杀人了山凹,高声吼着:“九重掌!你给我滚出来受死!”没有反应,雷鸣顿时生疑:难道九重掌在起火时逃走了?哼!你逃得了吗?有辛飞使者在两头路口守着,就算你插翼也飞不出去。他喝着两个手下:“给我进帐篷搜!”两个手下进了帐篷,不久出来说:“堂主,帐篷里空无一人。”同时杀人草棚的人也跑来向他报告:“堂主,草棚里没人,看来他们全跑了!”“那给我四处搜!我不信他们能飞到天上去!”雷鸣带来的二十多个夜袭者,在火光熊熊之下,三五成群,四六一组,立刻分散四下搜索。雷鸣也带了四位贴身护卫武土,来到山坡溪旁一块空地上,看这一场搜索战。他满以为这一次成功的夜袭,必大获全胜。九重掌这一个猫儿山的二号人物,不久将成为自己的阶下囚。到时,自己在回龙寨的地位,就会显著提高,同时也扬名江湖。这个雷堂主,根本就没有什么扫除山贼草寇、为人间除害的念头,也谈不上什么行侠仗义、造福世人的想法,他所想的是自己怎么扬名江湖、追逐名利地位。怪不得他与湖山鹰这样的土豪恶霸称兄道弟了!他与同是回龙寨的、桂林堂的堂主史寅不同。史寅是以为人间扫除邪恶为已任,是侠义道上的人。只是他带门户偏见,受人利用,—时不分是非黑白而已。雷鸣是自觉地投到邵家父子门下,一心为自己成名打算。尽管这样,雷鸣与那些野心勃勃、暗中玩弄权术、一心想君临武林的奸雄们又有所不同。他只是追求成名,希望受人敬重而已,没有太大的野心。正当雷鸣踌躇得意之时,蓦然见到他那些正在搜索的手下,遭到了几条从乱石草从中跃出来的人影袭击,跟着其他几组人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事情好像颠倒了过来,从奇袭者变成被袭击者了。这些从乱石草丛树林跃出来的人,一个个身手敏捷,矫如猎豹,威如猛虎,霎时之间,他的手下已倒下了七八个人了,惨叫声连起。的确,宫琼花母子二人这次带来的二十多名剽悍的骑手,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不畏生死的精英队伍,他们已聚集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愤怒。更养精蓄锐,等待敌人的侵犯。所以一旦厮杀起来,一个个锐不可当。何况他们是在黑夜突然袭击,便将这些长途跋涉的夜袭者杀得措手不及。雷鸣看到形势不妙了。探子说,猫儿山的人受伤不少,能战斗的人不多,怎么一下出现了这么多身手敏捷、威不可当的人?看来自己不出手不行了!他正想带四位贴身护卫过去,蓦然又一支人马朝他而来,为首的一个人说:“姓雷的,本少爷寻找你多时了,原来你躲在这里不动,不是身先士卒。”雷鸣在火光下看去,不由一怔:这个说话的人,正是猫儿山的少寨主粉面哪咤蓝琼,便脱口而说“是你?”“你以为本少爷是什么人?”“你没有给恶毒双仙捉去?”“本少爷转回来,就是为了对付你这一条回龙寨的恶狗。哼!你敢叫我们的二寨主滚出来受死,现在你给本少爷滚过来受死吧!”雷鸣大怒,一刀骤然劈出:“老子先要你这小贼死!”蓝琼身形一闪,利剑也顺势刺出,说:“你这样的刀法,也敢与本少爷交锋么?”的确,蓝琼所学的,是母亲的两门绝技:剑和轻功。剑法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算上乘剑法之一,其中还会有七煞剑门—些精湛的绝招,有如奇峰突起,往往令对手一时愕然而不知如何应付。再加上鬼影侠丐吴三,又传给了他幻影十八变的身法,尽管他内力的修为不及父母深厚,但身法,轻功加剑法混合使用,似乎化成了一门莫测的武功,在猫儿山一带已少有对手了,所以人称为猫儿山的小魔头。雷鸣只是孔武有力,刀法也不见得怎么好,根本不是一流高手,顶多跻身二流之辈,所以蓝琼一抖展几招剑法后,便杀得他刀法错乱,脚步不稳了。要不是那四位贴身护卫舍命拼杀抢救,他早已身受剑伤了。蓝琼独战雷鸣五人,似乎仍游刃有余。可是当猫儿山的三位剽悍武士冲杀过来,雷鸣更是处于下风,已无还招之力,只好拼命挥刀自卫。他还指望快剑辛飞赶来救他。他哪里知道,辛飞在山头上与宫琼花交锋激烈,早已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赶来相救。宫琼花原是七煞剑门的四大长者之一,武功自有过人之处,与飞天妖狐邢天燕不相上下。只因不敌鬼影侠丐吴三,从而遵守诺言,退出江湖纷争。快剑辛飞的剑固然很快,她完全可以应付得了,而且还稳占上锋。小神女只是在一旁静观,提防回龙寨的人向宫琼花施冷箭暗器。战斗最为轻松的就是九重掌了,他守在下岭的路口上,端坐在软椅上,凭手中的一竿钓钩,便已杀得敌人魂飞魄散,不敢接近。何况他身边还有两位武士护卫着。本来这一处上岭的路口,由雷鸣手下的一个头目带人守住,目的想全歼猫儿山的人,不让一个人逃出去。现在由九重掌从暗中杀出来,反过来守住了上岭的路口,不让回龙寨的人越过雷池半步了。当雷鸣杀人山凹时,宫琼花便带人骤然从隐蔽处杀出来,封锁了回龙寨人的退路,形成了反包围。这就是九重掌、宫琼花和小神女共同商议的对敌办法:引蛇出洞。这一场激战颇为惨烈,真是山重重、雾重重、云锁山岩雾断垄,血染草木红。拂晓时分,当蓝琼一剑将雷鸣的脑袋削下来时,回龙寨的夜袭者们更是惊破了胆,溃不成军,纷纷夺路而逃。快剑辛飞见蓝琼提着雷鸣的脑袋过来,一下心慌,又给宫琼花一剑刺伤了右臂,哪里还敢战斗下去?纵身飞也似的向山野逃命了!蓝琼想纵身追杀,宫琼花说:“琼儿,残敌莫追,让他带个口信去报告邵家父子也好,我们猫儿山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一战,雷鸣和辛飞带来的四十多人,在山凹和两头路口上,一共丢下了三十多具尸体,连雷鸣也横死山野,也可以说回龙寨通道堂的人马,几乎丧尽,逃回去的不到十人。这不到十人之中,有几个还是卒飞从回龙寨带来的高手。在猫儿山这边,也死亡二人,受伤四五人。他们在打扫战场,埋葬尸体之后,九重掌和宫琼花将伤亡的武土放上马背,飞马直奔鹰嘴峡。为了防万一,小神女和小三子、宫琼花母子二人,先飞身上鹰嘴峡两面山峰,巡视了一回,见无敌踪,才扬手让九重掌率领人马穿过险恶的峡谷,直奔猫儿山而去。一过鹰嘴峡,极目四望,尽是连绵不断的群峰重岭,翻过了几重岭,已是猫儿山凌云寨的管辖范围了。这里更是山高林密的险峻地带,根本看不见村落人烟,是荒蛮无人居住之地。猫儿山,其实是岭南五岭之一越城岭的最高峰,终年云雾绕缭,不见其真面目。它除了是野兽、强人出没之处,一般平民百姓,不会在这一带来往。就是一般的小股山贼土匪,也不会来这里。只有大股的强人,其中还要有艺高人胆人的江湖中人率领,才可以在这里啸聚山林,占山为王,抵御官兵进剿或武林人士的挑衅。这些,都是小股山贼所不能的。数百年来,猫儿山也曾有过几股大的强人在这里占山为王,四处进行抢劫烧杀。其中一股最大的强人,莫过于莫家四狼。当时他们还有武功莫测的甘氏三煞为靠山,最后还是为小魔女白燕燕和奇侠一枝梅一举歼灭,连山寨也夷为平地(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第二十、二十一回)。此后好一段时间,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强人占山为王了。最近,才由有黑风教为背景的红脸汉石开,召集了一些流氓士匪,在这里啸聚山林,四处抢劫为生。很快又给阴阳剑客蓝笛、林中飞狐宫琼花夫妇二人,率领九重掌、霹雳刀等一批生死弟兄,将红脸汉赶跑,将山寨夺了过来,从而自己占山为王,将猫儿山打点得似模似样,雄视桂北一带群雄。这又应了民间的一句俗话:正是瘦田没人耕,耕了有人争。原来猫儿山这—处四野无人的蛮荒之地,除了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贼在这-带出没之外,一般江湖强人不屑一顾。可是自从让蓝笛、宫琼花等人打点成规模之后,邵家父子却来争夺了。加上黑风教的人在暗中煽风点火,于是便产生了—连串的冲突,最后竟造成了势不两立的境地。初初,邵家父子不过是想把猫儿山这一股强人收为已用,也十分重视林中飞狐夫妇二人,派人前来游说,甚至许下诺言:林中飞狐夫妇二人可以成为回龙寨的长老,九重掌等人仍可掌管猫儿山,不过要改换门庭,成为回龙寨下面的一处堂口。猫儿山的人是软硬不吃,邵家父子大为恼火。此时的邵家父子,俨然以武林中湖广一方盟主自称了,大有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逼人气势,千方百计要将猫儿山荡平才罢休。他们的行动既有明的,也有暗的,更在江湖上大肆扬言,猫儿山人是一伙无恶不作的匪徒,以造声势,为今后侵犯猫儿山师出有名。何况林中飞狐在武林中的声誉一向不大好,是七煞剑门的长老之一,为名门正派和侠义人士所不容。邵家父子要侵犯猫儿山,是迟早之事。只是邵家父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办好,须要去处理。首先是与湘西言家和贵州九龙门之间的关系要处理好,起码自己在大举侵犯猫儿山时,令这两门派的人不来插手,坐守中立,自己才无后顾之忧。现在雷鸣、辛飞带这么多人深入鹰嘴峡埋伏,只是大举侵犯前的一次试探。成功了,可以威慑整个猫儿山,以后便可以不战而令对手屈服,不费一兵一卒,而拿下了猫儿山。想不到这一次试探,竟惨败而归,还损失了一员大将。邵家父子不能不惊震了。隐隐感到猫儿山不易对付。再说小神女和宫琼花他们越过了鹰嘴峡,再走一段山路,穿过一些丛林,在登上一处山顶时,竟然发现山顶上有一座山寨。小神女和小三子都感到惊讶。一般来说,建村立寨,绝大多数都是选择山脚下近水原的树林,或者在山坡上,或在背靠悬崖的半山之中,极少有人在山顶上建立村寨的。而且这个山顶,不是与其他山峰连接,而是孤零零地兀立在蓝天之下,四周没有任何依傍。山寨四周是没有树木的陡斜山坡,长满了似绿毯一样的低矮野草,有的地方根本不能立人,只有一条上下山岭的道路。小神女感到困惑:怎么在这孤零零的山顶上建立村寨的?这方便吗?首先饮用水就是一个大困难。下山挑水上山,这不辛苦吗?在接近村寨口一大段无树林的山坡草地时,宫琼花对她说:“小妹,小心了!千万别让马跑到草地上去。”小神女问:“为什么!?”“因为林子四周的山坡草地上,不但有陷阱,更处处插满尖锐而有毒的竹钉,一给刺伤,就会中毒身亡。”“这是寨中人安装的?”“是!”“他们干吗这样?”“就是防官兵或其他外来的山贼进行烧杀抢掠。”“哦?那我们这么多人进寨,他们怎么让我们通过?”宫琼花一笑:“这座山寨是我们的人。”“什么?这么一个山顶上的小小山寨,就是你们的凌云寨了?”“不是!它是当地苗人的一处山寨,也可以说是我们外围的一处山寨。要攻我们的凌云寨,从东面来,一定要经过这处山寨,否则无路可走,四周尽是难以越过的深沟幽谷、悬崖峭壁,或迷失方向的莽莽森林。”“夫人,这山顶上没有水,他们怎么过日子?”“说也奇怪,这山顶与其他地方不同,它有一口仙女井,水神奇地从地下冒出来,可供村小人小一百多人使用,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今天用完了,明天一早,又是满井是水。所以这一处山寨,叫‘仙女寨’,寨中最有权力的人,是一位年老的妇女,掌管着这一口仙女井。”“夫人,我们能不能去看看这口仙女井?”“你要去看?”“是呀!”小神女对任何神奇新鲜的事物,都产生了好奇心,都想去看看。何况这还是一口从地下冒出来的仙女井哩!更想去看了。小神女又问:“夫人,他们不让人看么?”“对别人,当然不让他看了。对你,不让你看也不行。”“夫人怎么这样说的?”“因为你太古灵精怪了!不知会弄出什么花样来。说不定你弄出的花样,会将全村人吓坏了!我看,还是让你去看看的好,以免弄出其他神神怪怪的事情来。”小神女不由咯咯地笑起来:“夫人,我不会这样的坏吧?”“这不是坏,是好捉弄人而已。小妹,我带你去看,叫二寨主他们先走。”“夫人,不在村子里休息一下么?”“不!以免打扰了山寨里的百姓,弄得村中的父老们丢下工作而招呼我们,就不好了!”宫琼花随后对秋剑说,“丫头你去对二爷和少爷说,我和小妹在这山寨呆一下,然后赶来,叫他们继续赶路。”“是!夫人。”宫琼花和小神女进寨后,将马交给了春剑等人带走,自己和小神女转入寨里的小巷,跟管事的老太婆说了一下,由一位少女带着,来到了仙女井畔。小神女一看,这口仙女井在村中背处一株古树下的乱石丛中,实际上它不是井,是一眼山泉,泉水清澈见底,寒气逼人。饮一口,清凉透心。小神女不明白一处孤零零山顶上,怎么会有这么一股从地下涌出来的泉水?水是从哪里流来的?难道它真是仙女开的一口井?一般水是往低流,它怎久会从山顶上冒出来了?这只有用神仙的力量才能说得通了,怪不得称为仙女井。小神女问:“要是人们不用水,这井里的水不会流出来?”“这口井另一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宫琼花指着井边的—块岩石说,“只要水刚一漫过那块石面,水就不再冒了,就是天老爷下雨,水也不会溢流出来。”“真的?”“小妹,你要是不信,可以叫人提两桶水来,倒进井里试试。”“这不必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也没必要来骗我。”宫琼花又说:“听说这井水还有延年益寿、医治某些疾病的作用。”“真的?那它不成了神仙水了?”“真不真,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村子里的人,长寿的不少,大多数都是无疾而终。小妹,你要不要试试?不过,要长年住在这里,长年饮用才行,不是饮—口水就有效的。”小神女笑说:“我可不想那么长寿,叫我长年住在这里,那不闷死了?还能长寿吗?我生性好动好玩,又喜欢捉弄人,看来我是一个短命相!”宫琼花大笑:“小妹!千万别这么说。我看你不饮用这口井里的水,也会长命百岁。因为你不但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忧愁。”小神女在井边流连了—会,满足了好奇心,说:“夫人!我们走吧!要是他们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就不大好了!”“小妹,你放心,过了这村子,以后都是我们的地盘了,没人敢跑来闹事。不过,我们也该走了,以免他们等急了。”于是她们告别了山顶村寨,施展轻功,追赶九重掌的大队人马。不久,她们听到前面的树林传来交锋的刀剑声,小神女一怔,说:“夫人!前面出了事了!”宫琼花更是深感奇异,暗想:“谁人敢这么大胆,跑来猫儿山的地盘闹事了?不会又是邵家父子打发高手寻仇挑衅吧?”宫琼花和小神女双双飞身人树林,远远一看,一双蒙面男女,双双击败了粉面哪咤和小三子,似乎他们手下留情,没有伤害蓝琼和小三子,只是说:“你们最好叫林中飞狐出来,不然,休想走出这座树林!”四位佩剑少女一见宫琼花回来,连忙说:“夫人!你回来得太好了,不知从哪里跑来了这夫妇二人,剑法端的凶狠了得,少寨主和小少爷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声称非要见到你不可,不然,不让人马过去。”宫琼花不由惊讶:这是从哪里来的上乘高手,非要见自己不可?便说:“好!我去会会他们。”秋剑四下望了望问:“夫人,小妹小姐呢?她没和夫人在一起?”“她有事等会就来。”其实小神女早已来了,不过她不想露面,悄然隐藏在附近的一株大树上,以观动静,打量来的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她已暗暗惊讶,连小三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显然来人剑法极好,是属于一流上乘的高手。不知他们是黑风教打发来的人,还是邵家父子聘请而来。宫琼花来到蒙面人前面,拱手相问:“不知两位欲见小妇人有何赐教?”两位男女蒙面人上下打量着宫琼花。不知是宫琼花体态与过去不同,还是性情风格迥异,不似以往风浪不羁、媚眼飞人,眼前的她是一副端庄、威严的仪态。男蒙面人心下思疑地问:“你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林中飞狐?”“不错!小妇人正是。”“你真的是林中飞狐?”“难道阁下以为我是假的吗?”男蒙面人问女蒙面人:“你看她是不是林中飞狐?”女蒙面人点点头:“恐怕是!只是体态、风格与过去不同,但在神态上都相似。”“好!”男蒙面人对宫琼花说,“请你随我们一走。”“去哪里?”“到树林深处!”“你以为我会随你们去吗?”“只要我这把剑出动,不由你不随我们走。”“好!我正想领教阁下的高招。”“那你亮剑吧!”宫琼花利剑出鞘,说:“请!”“唔!你小心了!”男蒙面人利剑一挥出,宫琼花“咦”了—下,连忙闪身避开,也一剑挥出。对手回剑一挡,“当”的一声,将宫琼花的剑震开,跟着又是一剑刺出,一边说:“不错!这的确是以往宫长老的剑法。”他们交锋四五回合之后,宫琼花纵身跃开,面带惊疑之色,问:“你们是……”女蒙面人在一旁说:“宫长老,现在你可以跟我们到树林深处说话了吧?”“好!我随你们去。”蓝琼着急起来:“娘——”四位佩剑的少女也叫起来:“夫人!我们也要……”宫琼花说:“你们放心,他们不会伤害我的,你们不必跟来!”女蒙面人问宫琼花:“这是令郎?”“是!他不成器,见笑了!”“令郎剑法不错呵,但他那一套身法,不像是你所传的。”“那是另一位高人见爱相授的。”“那就怪不得了!宫长老,我们走吧!”女蒙面人又对蓝琼说,“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害令堂半根毫毛,我们只想和她到背处叙叙旧而已。”宫琼花跟这一对蒙面人走入树林深处,猫儿山所有的人都思疑不已。他们是什么人?从他们的谈话中,似乎是相熟的朋友,既然是相熟的朋友,干吗要蒙了面孔?不让人看见?秋剑不大放心地向九重掌问:“二爷,我们要不要暗暗跟着去看?”九重掌说:“不用!他们不会伤害夫人,你们去反而坏了事。”秋剑她们一听,再不说话了,心中只是思疑不已。来到树林深处,宫琼花四下环视一眼,说:“这里无人,两位可以将面布除下来,让我看看是谁吧?”女蒙面人笑问:“长老看不出,难道也听不出我们是谁吗?”宫琼花说:“声音是有点耳熟,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你是谁的?”女蒙面人一下将面布揭下,含笑问:“这下长老该认出我是谁吧?”宫琼花惊愕地打晕着,一时认不出来。可是隐藏在树上的小神女,却一下认出来了。这不是黔、桂,湘二地交界古道上的古榕客栈的女老板娘凤伯母吗?她怎么打扮成这样,跑到猫儿山来了?宫琼花这时也认出来了,惊喜地问:“你是元凤妹妹?”元凤笑道:“我还以为宫长老认不出我的?总算宫长老没有忘记我。”“你这元丫头,是元字辈中极有见识和胆量的女中豪杰,你就是化了灰,我也认得出来!”宫琼花又望望男蒙面人,问:“这位是……”元凤问:“你猜猜,他是谁?”“不会是飞剑元浪吧?”“你猜错了!”“猜错?那他是谁?”宫琼花悄然退出江湖时,感到在元字辈中,只有元浪的剑法最好,人也正义,在她心目中,只有元浪才配得起元凤。元凤说:“祥哥!你将面布也除下来吧!”宫琼花一怔:“什么?祥哥?”闵子祥将面布除下来时,宫琼花几乎叫了起来:“六爷,是你?”闵子祥笑了笑说:“宫长老,请原谅,刚才我们不想让人知道,用这种不友好的方法将你请来这里。”“哎!初初我还以为你们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人哩!看了你那秋水剑法后,我才跟你们来的,不然,你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们来!六爷,你和凤妹怎么跑来这里来?是特意前来找我?”闵子祥点点头,元凤却说:“我们要不是为了找你,就不会冒险闯来这是非之地了!”“多谢六爷和凤妹,不知找我有什么事?”元凤说:“长老,你没听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一句话么?”“这话是什么意思?”闵子祥说:“宫长老,不瞒你说,我们本来打算来这里,奉劝长老再次金盆洗手,退隐山林,别再卷入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仇杀的!”元凤说:“长老,江湖上对你的传说十分不佳也不利,几乎成了这一带无恶不作、杀人成性的女魔头,在武林中,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我们信以为真,所以……”宫琼花说:“我明白六爷和风妹的来意了!要是劝我不听,就动手为江湖除害了!是不是?”元凤说:“我们来的初意是这样。可是来到猫儿山一带之后,向四周附近一带山寨村民打听你的为人,才知道并非像江湖上所传说的那样,显然是有人恶意中伤长老,颠倒了是非。”宫琼花一笑:“所以你们改变了初衷,不想除掉我,只劝我退出江湖。”元凤说:“尽管这样,长老现在也是树大招风,不如听我夫妇一句话,从此隐退山林,以免掀起仇杀,造成无辜者丧身山野。”“六爷,凤妹,现在我已是身不由己了!我和丈夫退是可以,可是跟随我的一批弟兄,以及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就会遭到敌人的残杀了。我可不能为了自己,置别人生死于不顾,一走了之。”闵子祥说:“只要长老在江湖上扬言,解散凌云寨,退出江湖,不与世争,长老和手下的一批弟兄,我们有地方安排。至于这一带的平民百姓,我们央求慕容家的人出面,汇合武林中的侠义人士,尽力保护好了。”蓦然,一条娇小的人影,从树上飘落下来,闵子祥一怔,喝问:“谁?”来人欢笑着说:“是我呀!”闵子祥和元凤定神一看,是一位天真活泼而又水灵灵的小姑娘,一双似黑宝石的眼睛,大而明亮,闵子祥和元凤顿时傻了眼,这不是在古道上不时神出鬼没、爱好捉弄人的小神女吗?并且还自称小山妖,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他们夫妇二人,一齐惊喜脱口而说:“是你?”小神女眨眨眼皮笑了:“当然是我啦!我们可有好几年不见了!”闵子祥和元凤见小神女向自己使眼色,眨眼皮,心领神会,是叫自己千万别说出小神女的真相出来。元凤惊喜地问:“山姑娘,你怎么也跑来这里了?”小神女说:“我跟你们一样,特来捉这林中飞狐的。不过我现在不捉她了!”宫琼花却惊讶地问:“你们认识?”小神女说:“我们早就认识了!几年之前,我还偷偷溜进他们村子里偷东西吃呢!好玩极了!”元凤笑着说:“山姑娘,你怎么还记起这些趣事的?这几年你去哪里了?我们不时都在盼望你!你真的来捉我们的宫长老?”“要不,我跑来这里干吗?可是现在,我不但不想捉她,就是有人想捉她,我也不答应。”“哦?为什么?”“这没有什么,因为我和她已成了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我能让人将她捉走吗?”宫琼花说:“她现在不但不捉我,我几次险些丢命,还是她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已尸横山野,你们想找也找不到我了。”元凤问:“长老,你几时和山姑娘结成了朋友的?”“凤妹,说起来就话长了!凤妹、六爷,看来这里不是长久说话的地方,不如大家一齐到我山寨中,我们坐下来长谈。我也有好多话要与六爷和凤妹说,更想知道六爷和凤妹在江湖上失踪了十多年,怎么在这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