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小鱼儿竟有这麽大的本事,他死了後,竟连移花宫主都会为他伤心。” 笑声自四面八力一齐吕起,就连邀月宫主都辨不出他的人在那里。 但她的神情反而立刻镇定下来,沉声道;“是什麽人敢在此胡言乱语?” 那人却仍大笑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麽?你莫非已忘记了,我在大使时,你还在门闻过我的臭气哩!” 邀月宫主身子一震,道:“你就是小鱼儿?你没有死?你在那里?” 小鱼儿笑道:“我就在你面前,你都瞧不见我麽?” 邀月宫主目光一转,道:“你可是在这山腹中?” 小鱼儿道:“我就是出不来,所以才只好在这里等你来救我,我算准了你一定会救我的,是麽?” 邀月宫主又深深呼吸了两次,道:“不错,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小鱼儿道:“但你若不立刻放了铁萍姑,我就情愿死在这里。” 邀月宫主怔了怔,怒道:“你敢?” 小鱼儿道:“我为什麽不敢?我现在想活就活,想死就死,移花宫主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可也拿我没法子,是麽?” 邀月宫主又被气得发起抖来。 小鱼儿道:“现在,我和花无缺的约会已经到时候了,你总不愿意我就这样死了吧?” 邀月宫主跺了跺脚,道:“好,我放了她,绝不伤她毫发就是” 小鱼儿道;“我死了之後,你再杀她我也没法子,但我活着的时候,总要瞧着她也舒舒服服地活着才能放心。” 邀月宫主怒道:“你究竟要怎样” 小鱼儿道:“这山洞虽深,但下面都是水,无论谁跳下来,都绝不会摔死。” 他话还末说完,邀月宫主已提起铁萍姑抛了出去。 她随手一抛,竟已将铁萍姑的身子抛出十馀丈,不偏不倚,抛入那洞窟,看来竟比童子抛球还容易。 过了半晌,只听“噗通”一声。 又听得小鱼儿大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移花宫主,竟是个呆子,你现在己将她交给了我,我更用不着听你的话了,是麽?” 邀月宫主又鹫又怒,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鱼儿道:“现在花无缺又不在这里,我就算出来了,又有什麽用?你见到我就生气,我瞧见你也不舒服,倒不如在这里还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邀月宫主道:“但叁月之期已经到了。” 小鱼儿道:“不错,约会的时候到了,所以你快去将花无缺找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邀月宫主道:“你在这里等?” 小鱼儿道:“这山洞就像是个大酒子,就是你掉下来,也休想逃得出去的,你还有什麽不放心麽?” 他大笑着接道:“何况,就算你不放心也没法子,现在只有我才是当家的,我若不想出去,就算十个移花宫主,也没怯子请我出去的。” 移花宫士竟真的无法可施,过了半晌,道:“花无缺是不是也已到了这里?” 小鱼儿笑道:“不错,他已到了这里,只不过这山上的老鼠洞很多,你一时片刻也未必找得着他,若是找的时候太久,我只怕就要被饿死了,所以,你最好还是先弄些东西给我吃,我的味,你是知道的,是麽?” 邀月宫主道:“不错,我是知道的。” 她声音都气得变了,忽然一掌拍出,只听“喀嚓”一声,那株合围巨树,已被她一掌拍断。 山腹里的水,涨得更高了,露出水面的石头,已比一张圆桌大不了多少,小鱼儿胡药师苏樱和铁萍姑,四个人只好都挤在这块石头上。 外面的树被邀月宫主拍断,小鱼儿笑得更开心,但除了他之外,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谁也笑不出来。 铁萍姑瞟了小鱼儿一眼呐呐对苏樱道:“我……我说我对他…,:对他很好,那只不过是故意气移花宫主的,其实我……” 苏樱大笑道:“你用不着再解释了,我又不是醋婷?何况对小鱼儿好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你就算对他好也没关系。” 她嘴里虽然说“没关系”,但话里酸味,谁都可以嗅得出来,小鱼儿眨了眨眼睛也大笑道;“你对我好,我对你也不错呀,若不是为了你,我现在多多少少也可以听出一些有关移花宫主的秘密了。” 铁萍姑脸红得连头也不敢抬起。 苏樱又觉得有些不忍了,打着岔道:“移花宫主又有什麽秘密?” 小鱼儿道;“我想知道她和我们家究竟有什麽仇恨,她既然将姓江的恨之入骨,为什麽又偏偏不肯自己动手,而且还要扮成什麽见鬼的“铜先生』,逼着要花无缺来杀我,她不但骗了我,而且对她自己的徒弟也鬼鬼祟祟的,到现在为止,花无缺只怕还不知道铜先生就是他的师傅。” 苏樱想了想,苦笑道:“这些事的确奇怪,而且简直毫无道理。”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这其中的道理,也许只有她们姐妹两人自己知道,但看来我只要活着,她们是绝不会说出来。” 苏樱微笑道;“也许你就是要移花宫主认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才竦蔓让江玉郎将你推下来,也许你自己知道这洞里都是水,是跌不死的。” 小鱼儿道:“我怎会知道洞里都是水?” 苏樱笑道:“那时太阳还末下山,也许正好有一线日光照进来,反映出下面的水光。” 小鱼儿笑道:“就算是这样,但我总也该知道,这麽深的洞,一掉下来就出不去了的。” “你自然有法子的,而且法子远不止一个。”苏樱抿嘴一笑,又道:“外面说话的声音,洞里既然听得很清楚,外面有什麽人走过,你一定也知道的,那麽,你又不是哑巴,为什麽不能叫人救你。” 胡药师怔了怔,道;“但,,:但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山洞是可以传声的。” 苏樱道:“你也许不知道,但他从小在山谷中长大的,对这件事自然知道得很清楚。” 胡药师叹道:“如此说来,在下实在是孤陋寡闻得很了。” 苏樱道:“但这法子却有个漏洞。这里山势荒僻,万一没有人走过,他岂非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万一走过的不是他的朋友,而且是他的仇人,他又怎敢呼救。” 胡药师摸着头道:“是呀,万一没有人走过,万一走过的都是他仇人,那又怎麽办呢?” 苏樱道;“所以他还有第二个法子。” 苏樱又道;“你莫忘了,这座山就在长江口,这山腹里的水,就是江水,江水有潮汐涨落,潮涨的时候,这里的水也跟着涨,潮落的时候,这里的水也跟着退了。” 胡药师瞪着眼呆了半晌,苦笑道:“不错,这道理在下本来也该,也能想得出的。” 苏樱道:“江水既然能流到这里来,那麽这地方必定就有个出口直通长江,只要等到潮水退下去的时候,就可以找到这出口……” 她仿微一笑,这才转过头向小鱼儿一笑,道:“我说的法子对不对呀?” 小鱼儿冷冷道;“你以为你很聪明麽?真正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她无论和那个男人说话时,憧得的事都该比那男人少一些,你的毛病就是懂的买在太多了,这麽样的女人,大多数男人都不敢领教。” 苏樱嫣然道:“但你却并不是大多数男人,像你这样的人,天下只有一个……何况,这些道理你也知道的,我懂的还是比你少一些。” 小鱼儿忍不住大笑起来,笑了半晌,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如此看来,我迟早总有一天要被这丫头迷上的。” 就在这时,忽然间又有样东西从上面直落了下来,胡药师和铁萍姑都吃了一鹫,小鱼儿却微笑道:“移花宫主,果然听话,已将咱们的晚饭送来了。” 邀月宫主送来的东西可真不少,满满地塞了一大包,小鱼儿一面吃着,一面已发觉山腹中的水在开始往下退了。 水还没有退完,胡药师已跳了下去,四面寻找箸出,小鱼儿却往石头上一躺,竟真的呼呼大睡起来。 苏樱轻轻摸着他漆黑的头发,幽幽道:“他宾在累了,这几天来,他吃的苦实在不少。” 他回头向铁萍姑一笑,道;“若是换了别人,吃了他这麽多苦,受了他这麽多打击,纵然不意志消沉,也一定会怨天尤人的,但是你看他,他竟像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这样的男人,你又怎麽能怪我喜欢他。” 铁萍姑笑了笑,眼泪却已快流了出来,苏樱可以为自爱的男人而骄傲,但是她呢?她的男人带给她的,却只有羞侮和不幸。 过了半晌,苏樱忽又问道:“你认不认得铁心兰” 铁萍姑道:“我知道她也对小鱼儿很好,可是……” 苏樱抢着道:“可是他除了小鱼儿外,还能喜欢别人但除了小鱼儿外,却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所以我绝不能让她将小鱼儿抢走,无论用什麽子我也要……” 就在这时,突听胡药师大呼道:“在这里,就在这里我到了!” 一这山中果然有条直通长江的出口,看来虽是条很曲折崎岖的地道,但一个不太胖的人还是可以爬过去的。 苏樱摇醒了小鱼儿,笑道:“你要睡,出去後再好生睡,现在咱们已经可以走了。”小鱼儿道:“我为什麽要走你难道没有听见我要在这里等花无缺麽?” 苏樱失声道:“你…;你真的要等他” 小鱼儿瞪眼道:“当然是真的,这约会叁个月以前就约好了。” 苏樱道:“但……但他来了之後,移花宫主一定会逼着他跟你打架的。” 小鱼儿笑道:“打架这两个字用得不妥,像咱们这样高手相争,应该说是比武才对。” 苏樱着急道:“但你们并不是比武,你们是要拚命呀。” 苏樱又将他身子扳了过来,跺脚道:“但你……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因为我知道那“移花接玉功之神奇,宜在是天下第一,,,:” 小鱼儿忽然一笑,悠悠道:“但你可知道,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破解移花宫武功的招式。” 苏樱怔一怔,失声道;“你真的知道……你怎麽会知道。” 小鱼儿笑嘻嘻道:“自然是有人教给我的,“移花宫”武功的秘密,天下再也没有别人知道得此他更清楚了。” “移花宫主又怎麽将破解她自己武功的招式教给你?她难道疯了麽?”苏樱怔了半晌又道;“但就算你能破解“移花宫的武功,你也绝不会杀了花无缺的,是麽?” 小鱼儿道:“我杀不杀他,和你又有什麽关系?” 苏樱道;“当然有关系,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你留在这里,就是……” 小鱼儿忽然跳起来,大孔道:“你们谁高兴走,谁就走,反正我是在这里等定了!” 胡药师本来兴高采烈地站在那边出口旁,只等着出了这山洞,解药就可到手,听了小鱼儿这句话,只觉两腿发软,连站郡站不住了,手扶着山壁,呆望着小鱼儿不停喘着气忽然嘶声道;“在…,:在下有些不……不对了。毒……毒性只怕已发作。” 苏樱道:“是他下的毒麽?”胡药师拚命点头。 苏樱眼珠子一转,道:“那毒药是什麽味道?” 胡药师苦着脸道:“咸咸的,湿湿的,还有些……有些臭气。” 苏樱忽然笑了道:“他只不过是故意吓吓你的,那一定不是毒药,你方才觉得毒已发怍,只怕你自己心里在作怪。” 胡药师怔了怔,道:“不是毒药是什麽?” 苏樱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说不定就是他脚上搓下来的泥丸子。” 胡药师脸上阵红阵白,突然转过身,像只被人踢了一脚的野狗似的,一头钻了出去,飞也似的逃了。 他只望这辈子再也莫要见着小鱼儿,他宁可遇着一百个大头鬼,也不想再遇到小鱼儿了。 苏樱的眼睛移到铁萍姑身上,道:“你也不想走麽?” 铁萍姑垂下头,不知该说什麽。 但她若走,又买在不知道该走到那里去,天地虽大却好像没有她这麽样一个人的容身之地。 苏樱道;“你难道不想再见江玉郎” 铁萍姑道:“我……” 她本来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断然说出:“我绝不再见他!”但也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她竟说不出了。 苏樱像是已看透她的心,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想再见到他,因为你就算不再会喜欢他,难道你还会不想报复麽?” 铁萍姑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报复。”这句话她本来不想说的,但不知怎地,竟说了出来。 苏樱道;“你可知道你现在为什麽会难受,那只因为你觉得他对不起你,他抛弃了你,你觉得他根本末将你放在心上,所以你的心才会碎,是麽?” 铁萍姑黯然无语,因为苏樱的话,买已说到她心里去了。 苏褂道:“你若想报复,就要让他难受,让他觉得是你抛弃了他,让他觉得你根本就末将他放在心上,到了那时,他就会像条狗似的来求你了。” 铁萍姑垂着头想了许久,眼睛渐渐发了光。 苏樱道;“现在你懂得我的意思了麽?”